專訪商台《晴朗早晨全餐》前主持張子君:當在香港做時評要戴頭盔

「每次comment完之後,都在問自己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說話。」
香港 媒體 審查 影視 遷移 離散

在商業電台最後一次開咪,張子君點播了香港搖滾樂隊Kolor的《可再遇見》。「這地方有一個不同的情況的話,我們應該可以再相見」,4月下旬將移民英國的她以這一句話告別聽眾。4月15日,她在Facebook發文分享從2014年入行至今的心路歷程。帖文一出,逾萬人給反應、過千人留言。不少打開電台駕車上班的打工仔留言說,習慣每天聽她的節目,也學習了很多。

在新聞這事上,30歲的張子君說自己是nobody。她是電台時事評論節目主持人,工作是讀報和作時事評論。一個「不前線」的人離港竟然引起反響,她有點始料不及,認為市民對現時傳媒環境感到可惜,把情感投射到她身上。

2014年自社會學系畢業後,張子君的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商台雷霆881老牌時政節目《在晴朗的一天出發》做節目助理。2019年,節目其中一位主持人麥詠宜退休,張子君和其他年輕主持接手早上6時半至8時的播放時段,分拆成新節目《晴朗早晨全餐》,分享新聞資訊、評論時事。節目在2019年7月1日開播,那天,反修例示威者佔領立法會。

佔中、反修例運動,至國安法落實的十年間,張子君在商台耕耘,從幕後工作一路走來,擁有了自己負責的時評節目,她卻在此時抽身離港。這個決定並不是因為恐懼和危險,她認為自己仍未站到最前線。但眼見言論空間猛然收窄、傳媒人身陷囹圄,作為時評人,張子君自覺「無癮」(沒意思)——評論改變不了現實,說話也要提心吊膽。她覺得香港沒有暢所欲言的空間,「要(繼續)做評論,就要離開香港。」

張子君家中的書房牆上,貼了「香港加油」的貼紙。攝:林振東/端傳媒
張子君家中的書房牆上,貼了「香港加油」的貼紙。攝:林振東/端傳媒

直播室最後一天

清晨5時正,天未破曉,張子君便起床,從屯門的家出發。第一班港鐵列車還未開,深宵巴士又繞路,她坐的士上班,上車便睡着。上班的第一站是尖沙咀碼頭,工人正把剛印刷好的報紙疊成一整份,準備分發到報攤和便利店。張子君買下當天的《明報》、《星島日報》、《東方日報》等報紙,而這個時候,《文匯報》和《大公報》通常還未送到。

5時40分,張子君帶着大疊報紙到達九龍塘商業電台,先空肚喝一杯咖啡。距離節目開台仍有50分鐘,在直播室內,主持們圍在一起看報紙,各自挑出讀報環節的新聞。張子君盡量選擇電台新聞部未報導的最新消息,「太重覆我覺得沒有意思」。主持們看新聞、談新聞,熟練得不用寫稿,張子君早習慣這種即興。節目前一晚,她和搭檔會花時間為評論環節選題、記重點。她試過在開咪前一刻仍未想到要說什麼,但當直播燈一亮起,她就會進入狀態,想到要說的,從來沒有冷場。

6時30分,輕快的音樂奏起,夾雜滋滋的煎蛋聲、鐵餐具呯呤嘭唥、咕咚的喝水聲。「晴朗早晨全餐,為你一朝早叉足電——今朝有張子君、楊樂笙為你炮製!」

《早晨全餐》之後,便是老牌節目《在晴朗的一天出發》的時間。《晴朗》以「良心最大 公義第一」作口號,由郭志仁、陳志雲、陳聰、楊樂笙主持。張子君有時會在《晴朗》當客串主持,或在幕後即時聯絡訪問嘉賓。

開播將20年,《晴朗》經歷幾代主持人,多為城中名嘴,包括時任一台台長黃偉民、資深傳媒人潘小濤、陶傑和李慧玲,公共政策學者張楚勇等。《晴朗》的前身是1994年開播的《風波裡的茶杯》,節目被傳播學學者認為「九十年代,烽煙節目最重要的代表」。

當時烽煙節目大行其道,源於政治環境。九七過渡期間,首任特首董建華上任,沙士、二十三條等問題,不滿的民情累積至2003年,爆發50萬港人大遊行。這段時期,香港人視電台節目為其中一個發表意見的渠道。《風波》更是主動介入聽眾的個案,其中主持鄭經翰風格鮮明,他在節目上不斷痛罵高官,直到他們親自回應。

香港中文大學新聞與傳播學院教授李立峯、香港恒生大學社會科學系助理教授鄧鍵一曾形容,《風波》漸構建一種「為民請命」的形象,聽眾願意爆料,官員受壓下主動現身電台,加上獨家消息,其他媒體紛紛轉載其內容,時評節目的社會影響力漸大。90年代同一時期,香港其餘的兩大電台,公共廣播的香港電台和商業廣播的新城電台,亦有同類節目《自由風自由Phone》、《平息你的風波》等。

1997年3月11日,《風波裡的茶杯》主持鄭經翰在電台錄音室。攝:Vincent Yu/AP/達志影像
1997年3月11日,《風波裡的茶杯》主持鄭經翰在電台錄音室。攝:Vincent Yu/AP/達志影像

2004年,《晴朗》接替《風波》,雖然降低了聽眾的參與度,但風格上承接《風波》。主持人探討爭議性議題,請來高官、異見人士、專家等焦點人物接受訪問,加上主持的個人意見,節目如今仍受其他媒體關注。

張子君說《晴朗》題材多樣,「最重要是和社會有共鳴」。議會上的辯論、施政報告,甚至是個別個案,他們也會涉獵。其中一次,盲人足球員林榮順代表香港出賽後受傷死亡,盲人體育總會不肯交代,他的家人找到《晴朗》跟進,邀請體總接受訪問,要求交出閉路電視片段,給死者家人一個說法。另一方面,《風波》要求節目落地,《晴朗》也要求團隊親力親為發掘新聞,2019反修例示威時,張子君就曾在衝突現場報導。

她記得,入職後不久看到時任全國人大常委范徐麗泰在《晴朗》中受訪,直播室擠滿記者。她驚覺,「原來這節目這麼厲害,會有傳媒追訪,幾有份量。」

轉眼間,張子君最後一次為節目開場。「早晨,阿笙!我昨晚有點像第一天做這節目的感覺,心情有點緊張,怕起不了床,然後miss了最後一集⋯⋯」

做一個有點影響力的人

2014年,張子君到商台面試時,被問到可否早起床。後來她才知道,那節目便是《在晴朗的一天出發》。此前,她不常聽電台,也沒有完整聽過《晴朗》。她打趣說自己是「碌入商台」。

她成長在社會運動不斷、政治爭拗不停的年代。中學時,遇上五區公投,她對議員們說民主未有進程感到好奇;新界菜園村反對興建高鐵,她看到一群人團結起來反對一件事,覺得背後一定有原因,漸漸對時事有了看法。

2008年汶川地震,香港記者在前線拍下倒塌的樓房;同年北京奧運開鑼,記者又在現場見證,這令張子君一度嚮往當記者。但因為公開試成績未達新聞系的要求,她最後入讀香港中文大學社會學。畢業後,她看到商台聘請時事節目助理,不用新聞系背景,也能接觸時事,便應徵入行。

張子君在家中接受訪問。攝:林振東/端傳媒
張子君在家中接受訪問。攝:林振東/端傳媒

2014年佔中爆發,張子君被派到現場訪問佔領人士,做一個《金鐘人物》的特輯。「那時我剛進行,覺得好震憾,什麼都可以做。」她說當時只要報導持平,通通也可以採訪,不用擔心。

張子君小時候沒有要當時評節目主持人的志向,連學校的辯論隊、演講比賽也沒有參加過,她也不喜歡對着一大伙人說話、發表意見。不過她對傳媒業漸生興趣,也給自己定下目標,「做一個有點影響力的人」。

她入行時,各電台的時評節目要「搶嘉賓、鬥快」。《晴朗》的其中一個對手,是同樣在平日早上播放的港台節目《千禧年代》。當時商台的人手資源不夠港台充裕,有時手上沒有嘉賓聯絡,她逼迫自己快速進步。2015年,湯家驊辭任立法會議員、退出公民黨,新聞出了不到幾分鐘,張子君搶先打給湯家驊,約定他接受訪問,最後訪問的sound bite廣為其他媒體引用。

剛當上主持,張子君收過聽眾的批評,說她有懶音、說話不順暢。逐漸,有聽眾私下給她傳訊息,說會特意早起床聽她的節目。最初她很驚訝:「有什麼好聽呢?我讀報而已。」後來她想,自己的節目影響了一些人的生活習慣,公眾跟着自己吸收時事,認識了新事物,這是一種影響力。她慢慢找到時評工作的價值。

隨着香港的政治氣氛轉趨緊張,時評節目界也風起雲湧。「我的位置是李慧玲走才出現的,」張子君說。當時,原為商台主持的資深傳媒人李慧玲轉到《蘋果日報》出任《壹錘定音》的節目主持,有同事跟隨李慧玲轉職,騰出節目助理空缺,剛入行的張子君補上那位置。

2014年,商台陷入解僱李慧玲的風波。李慧玲曾主持烽煙節目《左右大局》、《晴朗》,她言辭辛辣,經常批評香港和中國政府官員。對於被突然終止合約,她認為是商台因續牌受壓。李又指有時任特首梁振英的身邊人,請她「小心她的工作」。梁否認相關指控,商台亦沒有解釋解僱她的原因。

2014年2月13日,《左右大局》主持人李慧玲被解雇後,在香港記協灣仔辦事處會見傳媒。攝:Sam Tsang/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via Getty Images
2014年2月13日,《左右大局》主持人李慧玲被解雇後,在香港記協灣仔辦事處會見傳媒。攝:Sam Tsang/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via Getty Images

追溯商台過往的爭議,還有2004年的「封咪事件」。當時鄭經翰和《政事有心人》主持黃毓民指受到壓力相繼辭職,時任全國人大港區代表、時事評論員李鵬飛接替主持《風波》。但李鵬飛隨後也辭職,當時他指政治環境是他從政以來最差。

張子君想過,李慧玲的事是言論自由被威脅的象徵,卻矛盾地令她有機會進入商台。但她又覺得題目和選材未曾被公司左右,也沒有遇到制肘。當時的她仍然相信,既然有空間,就可以在大氣電波繼續說話。

所以,2019年《早晨全餐》開播時,張子君沒有太多顧忌,也曾訪問前線示威者。身為時評節目主持,她不想只發表一方面的聲音,「替一班人講心聲」。她的取態是,有專業人士提出質疑,對這條法例有保留,條例最後也被撤回;事件對社會造成撕裂,把警察推上了前線,她只是客觀分析、詰問:為甚麼要做一件對社會這麼大破壞的事?

被修飾和嚥下去的話

《早晨全餐》以往有一個環節,由潘小濤或陶傑預定錄製幾分鐘時事評論,張子君幫忙剪輯。但自從潘小濤在2020年向商台辭職、陶傑在2021年移居英國,這環節隨之消失。

在充滿名嘴的時評節目界裏,張子君作為行業的年輕新晉,見證了各種變化。

2020年,國安法實施首日正是《早晨全餐》開播一周年。前一晚,張子君守着電腦等待國安法深夜出爐,一口氣把18頁的條文讀完。翌日節目中,她和搭檔討論到國安法有別於英譯中的香港法例,比較易讀,但適用範圍較闊;他們又疑惑,「顛覆國家政權罪」中所指的「其他非法手段」包括什麼?貼上「光復香港、時代革命」標語會不會中招⋯⋯

張子君說,那時氣氛未算緊張,其他傳媒也有評論。國安法生效不久,她和同事私下向一位建制派法學專家請教應怎樣遵守國安法,他安慰說道:「其實好多事情不是你想像中嚴重。」差不多3年過去,香港政治氣候劇變,現在看來,她認為當天的話未必能說。

在家中抱著行李箱的張子君。攝:林振東/端傳媒
在家中抱著行李箱的張子君。攝:林振東/端傳媒

漸漸,她開咪說話不再痛快,多了顧忌。她強調商台沒有劃紅線,那是自我審查,「自己給自己的」。評論的題材和人物、怎樣講,甚至是一個字眼,她都斟酌、雕琢。她深明電台的空間需要守護,但「如果你不去做這一步,你整個平台消失了,就什麼都不用講。」

舉例說,要談動態清零,張子君不否定不質疑,改用問句:「真的能夠清零不是不好,但有沒有一個國家做到?」她找到其中一個婉轉、又令聽眾意會的評論方法:「我們作為民眾,想發問一下問題……我們只是疑惑、我們不是要批評。」

提到台灣時,她又會「戴頭盔」,加插「台灣是中國的一部分」等「免責聲明(disclaimer)」。而最難評論的是新疆人權問題,包括2020年爆出數十萬維吾爾族人在西部新疆地區棉田,被強迫勞動的「新疆棉」報導。因為中國政府定性報導為假新聞,張子君必須強調「這是根據BBC的說法」、「我們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樣。」

「你講一個他們公開說不存在的問題,是不是宣揚假消息?或者煽動一些情緒?」開口說話前,她都思量這些問題。

除了被修飾的說話,還有嚥下去的。國安法落實後,張子君想過訪問香港眾志創黨主席羅冠聰,或前立法會議員許智峯等海外政治人物,訪問他們離港的心態,但她很快打消了念頭。她離職前那段時間,以往經常受訪的立法會議員也有些身在獄中、離開香港,或不方便受訪。

2021年、國安法落地後的首個六四,政府還未表態支聯會的「五大綱領」是否違法,張子君擔心有人質疑節目宣揚支聯會的綱領,沒再播《民主會戰勝歸來》等的六四集會歌曲,改播放達明一派的《燭光無罪》。

反修例示威熾熱時,2019年7月,張子君在節目上提及警方濫用催淚彈的問題。事隔一年,她突然收到通訊事務管理局辦公室的信件,指有人投訴那天節目內容「不準確、偏頗」,要求她書面解釋。一個念頭從她的腦海閃過:「是不是有人特意聽你以前的節目,找事情投訴?」被投訴的內容源自張子君和一位嘉賓的訪問,當時她想找嘉賓幫忙解釋,但對方沒接聽她的來電。她只能寫文章從頭到尾解釋一遍,又附上訪問錄音。最終局方並不信納解釋,判定節目「輕微違規」。

張子君在中環的電車路上。攝:林振東/端傳媒
張子君在中環的電車路上。攝:林振東/端傳媒

平日,打電話、傳電郵、寫信到商台投訴的人也不少,一個月有5、6宗,有時會達十多宗。有人批評張子君「言論偏激」、「針對政府」,她不太害怕,判斷市民也有言論自由。如果聽眾的批評不合理,她也不會因此改變節目風格。但是,「就住講嘢」(說話要遷就)始終成為了日常。

一年前,前行政長官林鄭月娥不爭取連任,時任政務司司長李家超上場,張子君萌生移民做時評的念頭。但既然之前也在收窄的空間中找到說話的方式,要選擇守、抑或走?「商台陣地、或者一個空間去繼續說話,我覺得很值得去守住。矛盾位就在這裏:覺得好需要堅守,但是在堅守的過程中愈來愈覺得沒有意思,改變不到。而且每次comment後,都在問自己我是不是可以這樣說話。思想是自由的,但你不可以自由講出來。」

她說,「如果我真的好想暢所欲言,可能要在第二個地方做。」早前,多間媒體停運時,她想過為自己留一條後路,於是在一年前建立自己的YouTube頻道。當時的她沒想到,這成為她移民後繼續做時事評論的契機。

任意飛

自1968年起在商台播放的《十八樓C座》廣播劇,以街坊閒聊的諷刺劇形式討論社會時事,張子君在其中聲演「任意菲」—— 一位空中服務員,她因疫情轉行賣魚蛋,後來經營YouTube維生。張子君覺得角色和她有點相似,一樣說話直接、「寸寸地」。

任意菲即是「任意飛」的意思,名字是「表拉叔」監製馮志豐構思的;他早前也因私人理由辭職,移居台灣。張參與的最後一集,節目安排任意菲跟法國男友結婚並移居當地。「周老闆」跟任意菲說:「嗱,阿菲,就算你同個法國人好快散都唔緊要㗎,都算係一種人生經歷呀嘛,我支持你繼續出去闖。」

戲外,張子君對這番話很有感觸。「我正在經歷這件事。我離開是我想找一個時事評論的崗位。就算我真的做不到,那至少讓自己到世界裏碰碰、闖一闖。」

這十年,張子君因為喜歡上直播的工作,一直沒有轉職。直播的感覺很刺激,望着時鐘,要把話講完,逼自己撞出火花,講錯了又不能回頭。她說話直腸直肚,有時忍不住和同事頂嘴,評論「go too far」時,同事又會為她補救。她喜歡與同事爭辯、補位的工作環境。在每天的爭論中,時評接收不同角度的意見,才能為公共討論提供更紮實、完整的基礎。

但她覺得,現在已經沒有多元評論的空間。「既然(外面)有空間,我又沒理由妥協,就試試追尋理想囉。」

「我完全不是一個犧牲、想有光環的心態,絕對沒有,某程度上是為了自己。」她強調,「我想做的是,當有不公平的事,我可以發聲……你要我說一些不應該這樣說的話,我覺得很辛苦,走是令自己舒服的方法。」

2023年4月26日晚上,張子君在離港閘口前向送行的親友揮手道別。攝:林振東/端傳媒
2023年4月26日晚上,張子君在離港閘口前向送行的親友揮手道別。攝:林振東/端傳媒

4月26日的晚上,機場往英國的登機櫃臺前排了一條人龍,把大行李寄件後,張子君拉着小行李箱,準備帶直播用的器材隨身上機。在離港閘口前,友人打趣說,若她過境時被人截停,要馬上打電話找他幫忙,其他人則說應該先找律師。

她深呼吸,把護照放上掃描閘機,閘機打開。她回頭,豎起拇指,微笑和大家揮手。

離港前,張子君捉緊時間,去了聽眾開的燒肉店。她第一次爬上獅子山,又獨自一人跟着從前的遊行路線,由維園走去金鐘政府總部。那兩天,她的腦中縈繞着一個問題:「我會不會沒辦法回來?」她之前對此感到樂觀,但經過留日學生回港後被國安拘捕一事,她便有懷疑。移民是為了可以像從前般暢所欲言,言論可以辛辣,但若這樣做,她又怕回不來。

數數手指,其他離開香港的時評人,例如同是商台《光明頂》主持陶傑、前主持鮑偉聰、《國際線》主持沈旭暉、又或是前港台《頭條新聞》主持曾志豪,他們目前沒有回港。雖然這些人離港對她的決定沒有影響,但她感到唏噓。「想做香港評論,但沒辦法在香港做,」她想,「如果我真的沒法回來,到了這麼嚴重的情況,也不值得回來啦。」

訪問開初,張子君提起自己第一次接受傳媒訪問,是2014年《蘋果日報》一個有關六四的報導。年少的她參與了「六四報哀音」,和其他年輕人在街頭唱六四歌曲悼念,而她剛好在6月4日生日。這次訪問是第二次,在她宣布離港之後。她自覺很幸運,「我在傳媒生涯中沒有成為新聞人物,在香港是一件值得慶賀的事。」

讀者評論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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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加油。堂堂正正做反共戰士。

  2. 這个特别的生日日期,可能暗暗注定了這位主播會為良知、真相而継續发聲,加油,保重。

  3. ❤️
    我本來係聽881㗎 早早都有聽早晨全餐 但後來發覺大家都窒著窒著 聽都辛苦 所以索性聽903算 舒服啲。

  4. 努力
    加油
    繼續為自己的理想奮鬥!

  5. take care, and carry on.

  6. 感謝。祝你在英國開啟美好新旅程

  7. 多謝張子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