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者十論:無知者無所畏懼

「讀者十論」欄目每週擇選報導及圓桌話題中十組精彩讀者留言刊出。

1. elisaba,回應《脫口秀行業風暴:「中式」冒犯,國家暴力認同,與「審查外包」

這種言論氛圍太可怕了,互相舉報成為常態,沒有信任可言,大家也默認了:一個人只要有污點,就理所當然不受任何法律保障,甚至可以隨意被抹殺。此地真的熱衷造神和毀神,什麼時候才全不聽命於全能的「神」,有一點點思考。

2. 俊偉,回應《脫口秀行業風暴:「中式」冒犯,國家暴力認同,與「審查外包」

說得很好啊!

把愛國愛黨當作最高指標,不容許其他的想法和聲音就會造就這樣的土壤。

舉報是不是問題?在某種角度,不是的。君不見舉報鐵鍊女事件等的那些人現在如何?我不覺得是笑果得罪什麼人。而是,當有一個社會,舉報各種只要看似反黨反國的言行舉止就有可能獲得更多流量更多的回報和利益,這一切荒謬就會不斷發生。

缺少了公共討論的同時,政治正確竟然還是壓榨弱者跪舔強者?這樣的國家還敢說大國崛起?

3. 啊蝦,回應《脫口秀行業風暴:「中式」冒犯,國家暴力認同,與「審查外包」

這件事剛好可以納入端正在做的言論自由討論議題。脫口秀段子多少會帶有影射、冒犯元素,這樣效果才好。幽默通常代表打破常規、不走尋常路,甚至離經叛道,它可以取材自社會現象、個人經歷,或者各種内心想法,除了展示創作者的思考外,還能替觀衆説話,產生情感共鳴。

借用作者文中一詞,「反差」是這類表演的精華所在,House作爲創作者應該也很清楚。而抛開陰謀論,「不願透露姓名的曼聯球迷天某」可能對軍人充滿敬意,甚至是個狂熱的軍事迷,因此聽到House的描述后,條件反射地覺得生理不適,希望為軍人抱不平屬於情理之中(雖然我個人對此不屑一顧,這看場Roast不得哀嘆「道德淪喪、國之不幸」了嗎?)。總而言之,一個正常的社會應該能同時包容上述兩種聲音。這裏還要區別惡搞(kuso)和惡意評論(hate speech),前者可能無聊但有趣,後者純粹是無知者無所畏懼,這並不需要太高的文化程度,度過青春期、叛逆期的人應該就能輕易辨認出House是在惡搞吧。

北京文化執法大隊的事我是這麽看的。這不能怪他們,領導們小時候肯定受到很多虛假廣告宣傳的侵害,估計是吃多了沒有大塊牛肉片的紅燒牛肉麵,不但嘴裏上火起泡,還弄得營養不良,對「圖片僅供參考,最終解釋權歸本公司所有」這句話深惡痛絕,於是決定長大後,要將所有東西的最終解釋權都緊緊握在自己手裏,反正就是「寧教我負天下人,休教天下人負我」,屬於PTSD(創傷后精神緊張性精神障礙)了,歸根結底就是對社會徹底缺乏信任。回看時間線,問題的根源我想是在康師傅。

今天無論你是豪門望族、中產階級、夾心階層還是三和青年,只要感興趣,在有電有網的地方,就能隨時窺探與自己相距甚遠的生活;打開手機或電腦,就可以加入鍵盤戰士行列,對一切評頭論足。歷史書裏除了標題,其他全是假的;小説裏除了名字,其他全是真的。紅色娛樂有限公司取到原版授權,不計成本打造的大型真人互動劇本殺現已開啓全民公測,無需月光寶盒,也能讓你輕鬆體驗名場面。現在可能是最好的時代,也可能是最壞的時代。

東拉西扯完説點正經的。這次風波算是小範圍事件,只會引起小部分人的關注和討論,大部分人還是要爲學業、為工作奔波勞累,閑暇之餘吃喝玩樂才是生活的主綫,因此對主流人群影響有限,過度憂慮倒是沒有必要。不過,要留給未來,或者下一代什麽,依然是需要花時間認真思考的課題,畢竟不是每位父母都有能力將小孩包裹在舒適圈内,雖然實際上很多中國父母窮其一生就是在幹這件事,沒有想到去提升和依靠全社會的力量。家長制維繫了千年文明,是不是得考慮下加入一些新元素呢。

4. Edith_D,回應《脫口秀行業風暴:「中式」冒犯,國家暴力認同,與「審查外包」

理解這種局面裏不同身份人行為的出發點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作為一種極其嚴厲的官方導向,審查的嚴格和舉報被鼓勵難道不是一個sign麼?講求實用的奔波生活的人們難道只能做沉默的螞蟻?可大家生而為人,恐怕都是有所思有所感悟和需要表達的吧,講求實用的人們為講求實用為生存或為認可也好,把自己的嘴扭成了說恭維的嘴,這時被定義為::「表達」。

這難道不是深深的自我壓抑嗎?當人人都在暗暗壓抑自我,就形成了一種集體潛意識。它將把中國領向哪裏呢?當這種集體無意識被關不住了溢出來到意識層面時就會呈現集體性的瘋癲/非理性/暴力/幼稚/狂熱……

5. raeye2,回應《數據看「做人媽媽甚艱難」:母職懲罰、第二輪班及未完成的家庭友善政策

馬高:現在的主流論述,都容易將「公平」和「平等」混淆。從先天生理的角度,只有女性能生育,其實本身已產生「不公平」。其實女性又有沒有想過男性會否都幻想過生育,在此方面獲得「平等」?在此,女性本身有先天的優勢。生育有犧牲,但生育能力本身也是禮物。

在生理學上,只有女性能自然乳哺。初生嬰兒親近母親,藉母親氣味和心跳來獲得離開母體後的安全感。這些都是女性獨特的先天恩賜。男士渴想也不能得。

某些先天母職難以找其他人(甚至父親)代替,這是根本性的實況。在職業上,在短時間內有所取捨,不是應該在家庭計劃之內嗎?在數據上,確實能看到男女不平等,這也因先天差異,根本就不可能在所有層面上都完全男女「平等」。

然而,站在母親在事業上要取捨的角度,職場也可創造多點友善空間。例如以專案方式(完成任務)取代工時方式(滿足工時)來聘用母親,也可給予職業母親能多點照顧家庭的彈性。而父親的確能參與多點家務來分擔育兒之責。這兩點也是無可否認的。

ChiliTomato:回應一下馬高的評論:

從生理學看社會上對母親的不公是個很有趣的論點。就我個人身邊的例子來看,初為人母的人大都捨不得離開自己的孩子。哪怕是下樓買菜都要哭著把孩子交給丈夫(或其他照顧者)。荷爾蒙真的很厲害。這大概就是你所說的「先天母職」,「不可取替」吧。

關於育兒工作和家庭計劃,也有研究指家長的性別和小孩成長的身心健康是沒有必然關係的。擁有兩位父親的孩子沒有比有一位父親及一位母親的孩子不健康。研究指擁有兩位家長其實比起家長的性別對於兒童身心健康更有關係(不是有因果關係,只是有掛鈎而已)。這其實說明了男性是完全可以勝任育兒工作的。除了餵哺母乳,沒有女性可以,而男性不能做的照顧工作吧。

你說生育能力是恩賜,可是文章也有提及生產不是件容易事。母親要付出的生理代價,就算是醫學昌明的現在依然是非常高的。生產到現在依然是有死亡風險的。母親們在年紀漸長的時候會有機會有比較嚴重的尿滲現象,是因為她的下盤肌肉因為生產拉長了,這個靠運動也未必可以把肌肉回復至生產前的水平。她身材走樣是其次,重要是肌肉分離了,沒有以前有力氣了,身體平衡差了,這也是只靠鍛煉也不一定能回復的。

一位母親可能會因為懷孕導致有糖尿病,高血壓,缺鐵缺鈣種種問題。生產之後會消失嗎?不一定。後續的醫療需要也會是一筆可觀的費用。保險不包購買保健品的。

母親生育不是為了過程,是為了結果。是為了自己的DNA能繼續生存。當自己的DNA不需要通過生產也能存活,真的會有人渴望生產嗎?在女性的角度看,應該會羨慕不需要生產也能有小孩的男性吧。

那麼我們可以想像看,一位男士成為全職爸爸的話,對他的生涯規劃有影響嗎?應該是有的。任何人因任何原因離開職場一段時間都會對生涯規劃影響。甚至求職的時候更有機會被認為職場空白期的育兒工作是藉口,認為他不是真的為了養小孩暫停工作。

可是,他可以選擇隱瞞自己的履歷,只當自己是做了「自由業」一段時間。咦,職場歧視就這樣沒有了。很難想像母親們能有這樣一個「逃生出口」。不論有沒有小孩,擁有一個能生育的身體就已經被扣分了。

6. 塔森,回應《對男性,是團結還是放棄:五年後,中國#Metoo新一頁帶來的策略難題

「對男性,是團結還是放棄」標題本身就是赤裸的性別歧視。也許在中國的社會背景下有其意義,但將Metoo中的受害者和加害者簡單劃分為女性和男性真的有助於公眾做更深入的探討嗎?所謂的「女權運動」,應該是所有人一起對抗父權體制的壓迫。壓迫者是父權體制,而不是所有男性。支持父權體制壓迫的女性至今也不少見,我不認為走更極端的兩性劃分除了宣洩怒氣之外有更大意義。

我是女性。

7. 灰衣旅人,回應《對男性,是團結還是放棄:五年後,中國#Metoo新一頁帶來的策略難題

我覺得就現狀而言,需要承認的一點是,男性和女性的經驗就是不太可能相同的,這不一定全是社會結構的結果,或許亦有人種學和生理結構上的成分,所以其實男女之間最根本的差異也許就和物種差異一樣,這些生來的差異又在歷史所形成的分工磁場之中積累成為社會性的不平等,這樣的結構也許深入到了人類活動的方方面面,靠區區幾年十幾年的言說與「道理」是難以克服的。

同時,這也意味著那些話語本身就和其他所有物質之上的結構一樣是可以被學習的,那些看似女性友好的男性也就不過更熟練於某種技術罷了。然而,這些技術本身對於男性除了用於取悅某一特定的女性之外,在社會上是與無根的浮木沒有區別的,因為儘管它們道出了女性廣泛的困境,甚至很多人都深感共鳴,但現存的人與人的交互模式,比如和異性來往的心理預期和經濟互動習慣等歷史形成的結構,它們畢竟不是按照這些理論的圖樣形成的,女權主義者覺得團結男性太慢而且成果不大,可能正是因為目標對象太過龐大。要這種運動真的能夠產生結構上的變化,那它就要成為一種長久可以持續運行的力量,就如同它那些古老的對手們一樣,或許至少需要數代人才能刻進所有人的肉體之中。

所以「放不放棄」男性可能其實是個偽命題,因為這本就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甚至控制方向的事業,過程根本不由某幾個甚至幾群人的主觀意志為轉移的。

另外我的個人觀點,相對於#Metoo背後的社會問題,撬動兩性結構性不平等的真正動力其實是來自於越來越流動的性別,或許真正能終結性侵和性騷擾這些「現象」的也許不會是男性真的「學會了」理解女性的視角,而是有天異性戀霸權全面終結了,男性氣質和女性氣質都變成無關緊要的事了,那樣那些導致兩性不平等權力的基礎就會隨之而消散。但這也許是比在中國做到和發達國家一樣最基本和表面的兩性平等更遠的事情。

8. 跨垣人,回應《對男性,是團結還是放棄:五年後,中國#Metoo新一頁帶來的策略難題

令人暢快淋漓的一場對於「將割席需求暗比文革」的反駁文,說出了我內心深處感到彆扭卻不知道@押沙龍錯在哪裏的原因!同時文章簡要梳理了五年來女權主義者的策略轉變,也道出了從「自證清白」到「不再爭取男性、看客、反駁者」的理解的轉變,既是一種無法摧毀結構的被動選擇,但也是越來越多女性已經覺醒、無需所謂證據也能共情互助的一種體現。真是值得珍藏的一篇評論!

9. cyberjasmine,回應《對男性,是團結還是放棄:五年後,中國#Metoo新一頁帶來的策略難題

我不是女權運動的組織者(甚至也算不上參與者,我在民主國家也沒參與過女權組織),對於女權主義被多少人接受、能傳播到多廣毫無興趣。我只是很慶幸,作為一個處於困境的性別,能接觸到女權主義的學說。女權主義為我日常遇到的很多「不舒服」的事情(容貌焦慮、身材焦慮、男性凝視、性騷擾、婚戀困境等等)提供了解釋,原來我不是孤獨的,原來我感覺不適不是因為我「太敏感」。這些論述和敘事給了我很多力量。

EricChan所談的「一個希望普及到全世界全人類的政治運動」,是我無法完全同意的前提。女權主義能被全人類認同,當然很好;但是我支持、傳播女權主義思想或者論述的初衷,僅僅是進行自我療愈,以及通過傳播告訴我身邊的女性朋友 – 「我們共同遭受的那些不公是不正確的,我們不需要忍受,你不是孤單的。」 關於是否團結男性這個議題,真的不在我的考慮範圍。

如果女權主義是一場「政治運動」,那麼我的政治就是我這個個體 – 這也呼應作者所言的「女權主義運動本身就是高度去中心化的」。

中國女權主義運動收縮到圍爐取暖,起碼減少了很多損耗,努力幫助女性、教育女性,不需要再不斷自證、不需要再「剖開肚子找二兩涼粉」、也不要擔心被女權男「背刺」。我們很多時候都自顧不暇吧。

女權運動一定要團結男性,切合實際嗎?打個不恰當的比喻,香港自由派一定要去團結中共,切合實際嗎?

10. WesliaWang,回應《對男性,是團結還是放棄:五年後,中國#Metoo新一頁帶來的策略難題

我最近跟我老婆幾乎有一場跟文章寫的思路幾乎一致的探討(後面演變為吵架),讀完似乎有些理解但其實也很多不理解(要跳起來說兩句那種感覺)

但翻完大家的評論之後,轉念一想,是不是這種要跳起來說談論兩句,而不願意選擇「聆聽並沉默」,不能承認「這場社會運動裏你的角色並不重要」,不願承認自己在某些領域並不存在價值,這一系列想法的動機,正是來源於男性權利的慣性。

是不是女性在很多體驗都是與次類似:被迫要想現在的我一樣保持沉默和聆聽,你的意見和想法並沒有什麼聲量和意義,簡單粗暴來說就是「你不重要」。

(並沒有什麼道理要說,也沒有要表示自己是否是「值得爭取的男性」,僅僅是分享一下思路)

編輯推薦

讀者評論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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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文章中和評論區里都有人覺得當 女性主義者放棄爭取男性時,男性們會因此感到「急」。然而並不會,急得只會是少部分人(比如像是我這種極度需要他人認同的人🤣),大部份男性只會更心安理得,更加沒有負擔地享受當下的社會對於他們的優待和潛在的好處,甚至是更賣力地去維護,甚至是加強這些優勢。正如女權主義者普遍地認為,女權主義在社會上仍然有很大的推動阻力。沒有道德負擔只會讓人更願意去擁抱歷史的慣性而已。

  2. 我想在此回應一下@cyberjasmine對我說法的回應
    首先,香港的自由派和中共(包括黨員和支持者)這兩個標籤本身就帶有政治價值的判斷。用來比喻男性和女性非常錯誤,更準確的比喻是女性中的女性主義者和男性中的反女性主義者。而香港的自由派在雨傘運動前也沒有放棄團結中國的自由派和持異議者,從黃雀行動到回歸後雖然「河水不犯井水」,但依然為勞權人士,異議作家,維權律師發聲直至2014年-16年後港獨思潮興起才漸漸減少。而當中的改變伴隨著民主派輿論空間的日漸收窄與打壓,雙方政治能量的巨大差距。
    兩者在輿論場上遭遇的壓力並非同日而語。現在微信公眾號上有很多關於女性主義的文章影片和討論(儘管遇到很多國家的限制)。但是空間一定是比自由派強得多。甚至有女權主義者被稱為的粉紅女權,但我從來沒聽說過誰是「粉紅自由派」或者是「粉紅自由主義者」。更無論香港自由派相比於中共同路人之間巨大的人口數量差異。如果女權主義者是自比香港自由派,我覺得是太低估自己的空間,能量和可能性。也是我非常反對這篇文章的原因。如果說因為幾位支持女權主義的男性被發現涉入性騷擾女性再加上男性現在無法跟女性所以女性主義運動就要採取放棄男性的策略。那麼香港的民主派除了那麼多叛徒(甚至港獨派別都有)是不是也應該早早放棄爭取非民主派支持者的選票,然後圍爐取暖,讓中共政權的受害者縮在一角圍爐取暖互相療傷呢?最起碼在2020年前的香港自由派沒有這麼做,導致這個情況的原因也不是因為出了叛徒,而是國家機器前所未有的打壓。中國女性主義的空間絕沒有香港民主派壓得這麼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