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過去幾年嚴峻的政治氣氛影響,據聞香港警察投考人數屢創新低,有見及此,近期香港警隊便發起連串「補習班」式宣傳攻勢,鋪天蓋地掛出招聘廣告,以薪優糧準福利好為重點,呼籲年輕人報名入伍,重建有為實幹的紀律部隊形象。到底警隊內部會有多少改革?外人未必清楚,但至少可以肯定的是,早在新學年教科書進一步淡化殖民歷史之前,香港警隊已作出最佳示範,先行抹去了過去最具殖民特色的傳統積習。於警隊最新的宣傳片上可以聽到,沿用數十年的紀律部隊統一敬語「Yes Sir!」,原來已改為「是的!長官!」,而「長官」的傳統口令「Atten——tion!」,亦同樣改為「聽口令,齊步——走」。或許是要配合警隊出身的新一屆特首李家超即將履新,警隊內部習俗改變實在不少,從回歸 25 周年當日開始,廣為人知的「手心向前」英式敬禮姿勢,將會改為手心向下的中式敬禮,並一律轉行中式步操。
警隊新規的涵蓋範圍當然不只警隊全體,還包括往後警匪片裡扮演香港警察的演員,步操、敬禮要改用中式的,敬語則要字正腔圓叫「長官」,相信很難再聽到那個「Sir」字。若然熟悉港產片,應該記得回歸初期,於千禧年間有一部《新紮師妹》。楊千嬅飾演的菜鳥女警方麗娟,在臥底行動期間因許紹雄飾演的上司鍾Sir說漏了嘴,差點被目標識穿身份,最後情急之下硬拼了個(Sir)字蒙混過關。電影雖拍得俗爛,唯獨這一個爛梗卻深入民心,流傳了廿年。畢竟「Sir」確實沒有中文正字寫法,卻是每個香港人都習以為常掛在嘴邊的警察代名詞。不過,這已成為歷史,殖民時代「鄉音」不再,警隊風氣的改變、去不復返的警民關係,也自然不用多感慨。
這可能是繼 1970 年代廉政公署成立、打貪倡廉重建紀律部隊威信以來,香港警隊又一次如此露骨而迫切進行形象宣傳,實際成效不敢妄下定論,但很有可能預示了往後香港電影警匪片的趨勢。
香港警隊半世紀形象工程:警匪片配合了什麼
如今從港鐵站到政府大樓,到處可見巨型的警隊招募海報,這可能是繼 1970 年代廉政公署成立、打貪倡廉重建紀律部隊威信以來,香港警隊又一次如此露骨而迫切進行形象宣傳,實際成效不敢妄下定論,但很有可能預示了往後香港電影警匪片的趨勢。事實上,警匪片過去的蓬勃發展,本身就跟香港警隊的形象工程息息相關。
早在 1970 年代之前,殖民時期的黑警文化非常普遍,貪污舞弊欺壓市民,而為老百姓出頭的往往不是良心警察,是一些家傳戶曉的現代俠盜、義賊。譬如 60 年代楚原執導的《黑玫瑰》,便由南紅與陳寶珠飾演劫富濟貧的怪盜姊妹花,還有陳寶珠模仿特務占士邦的《無敵女殺手》。當時,電影中的警察都是與民為敵、恃權謀私,欺善怕惡的洋鬼子走狗,也印證了所謂「好仔唔當差」(好兒不做警察)的民間哲學。
到 70 年代,繼承李小龍的武打電影,成龍迅速以雜耍功夫小子闖出名堂,及後 80 年代轉型到現代動作片,最為經典的《警察故事》便獲得當時的皇家香港警察全力護航,包括提供各種技術支援及警隊裝備。為改善長期交惡的警民關係,警隊本身非常需要一個像故事主人公陳家駒這樣草根出身,見義勇為,而且功夫好、心腸熱的俠義警察,由他來扮演抗衡警隊腐敗制度的異類。
陳家駒雖然性格火爆衝動,但同時是深得人心的民間英雄,電影作為警民關係的軟性宣傳,既樹立了新警察典範,也為「香港警察」塑造了親平民而遠商賈權貴的良好形象。
陳家駒雖然性格火爆衝動,是警隊裡的頭號災星,但同時是深得人心的民間英雄,路見不平仗義而行,為民請命警惡懲奸,更不惜違反警隊規例,不服從上司指令(還有破壞公物,影響公共秩序等⋯⋯)。電影作為警民關係的軟性宣傳,既樹立了新警察典範,也為「香港警察」塑造了親平民而遠商賈權貴的良好形象。
不畏強權、不受制度支配的良心警察故事,便從成龍延續到李修賢的《公僕》和《霹靂先鋒》等作品,同時亦擺脫武打功夫片格局,走向更為寫實的社會題材。不過,李修賢幕前演出不多,很快便轉為幕後製片人。但因為李修賢而跳進電影圈的周星馳,則可謂成龍之後最能見證香港警察形象轉變的演員。
紅遍全亞洲的《逃學威龍》系列,成為 90 年代的警匪片代表,儘管是一系列商業掛帥的速食笑片,然而,戲中的警察形象,正好跟當時的社會氛圍相映成趣。故事裡周星馳飾演的警隊臥底周星星,一反過去強悍勇敢的警察本色,卻盡見無厘頭、無賴和縮骨的小屁孩個性,潛入學校當臥底,完成任務只屬其次,實際上只想抱得美人歸。
警察形象跌落谷底,甚至成為逗得普羅大眾捧腹大笑的角色,但某程度上,這很符合回歸前夕風雨欲來,卻又風平浪靜的香港。電影對回歸大限的恐懼只是輕輕帶過,但不是完全無視,像周星星的上司黃局長不是總帶著一把「善良的槍」嗎?其實他最能代表那一代中產公務員的想法,做警察是不用跟賊人駁火的,距離回歸尚有幾年,經濟穩步上揚,大家生活富裕,對政治都沒太多主見,都只想安然聽候發落,或者準備退休、移民海外。
這反映了警隊在脫離殖民時期前兩種心態,同樣對新香港沒太多想法,一種只求平穩過渡,另一種卻仍然仗義執法。而香港警察的故事,無論是嚴厲正經還是無厘頭屎屁屁,都似乎一直無法擺脫這個彈丸之城的身份危機。
但這當然不是 90 年代警匪片的唯一面向,同期還有陳木勝的《衝鋒隊:怒火街頭》,以及同樣都是劉青雲主演,由林嶺東趕在 97 回歸前交出的《高度戒備》。劉青雲於戲中嚴陣以待、衝鋒陷陣的熱血前線警察形象,跟那賴皮無用的「善良的槍」放在一起,便反映了警隊在脫離殖民時期前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態,同樣是對新香港沒太多想法,一種只求平穩過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另一種卻仍然有著仗義執法,維持社會秩序的崇高抱負。而香港警察的故事,無論是嚴厲正經還是無厘頭屎屁屁,都似乎一直無法擺脫這個彈丸之城的身份危機。
警隊認同危機:留下來,但用什麼身份?
回歸之後,警隊形象隨著港人身份認同的遊移而一度變得模糊,譬如陳木勝在 90 年代末執導、由成龍主演的《我是誰》,便講述身懷六本不同國家護照的香港特警,失憶後如何尋找自己的真正歸宿和身份,其政治隱喻相當明顯。
而千禧年後的香港電影,最明確的轉變是經濟泡沫剛爆破,美好日子遠去,殖民時期人人祟尚的高等精英生活開始沒落,香港電影追隨著香港人的意識形態,也呈現了反精英、反使命感的新風氣,各種消極主義、享樂主義、物質主義,導致許多低成本的輕鬆喜劇順勢而生,而上一個十年《逃學威龍》那種無厘頭搞怪演出,進一步延伸成 Hea 做(懶散)、咬糧(白賺工資),沒有實質貢獻,卻捧著鐵飯碗行行企企(假裝忙活實際遊手好閒)的頹廢警察新面貌。於 2002 年上映、由楊千嬅主演的《新紮師妹》就是我看過的最佳例子。
警察這一行逐漸淪為「打工仔」,再無法成為市民依靠的對象,方麗娟亦最終成為了回歸之後形象最鮮明的菜鳥警察。而《無間道》系列則以黑社會和警隊之間、橫跨於政權移交這大時代洪流的三部曲,同時對照了回歸後香港人對警察——管治者核心價值有所動搖的憂慮。
《新紮師妹》片名明顯是來自 80 年代的經典電視劇《新紮師兄》,原本勵志正面,以除暴安良為己任的標準警察故事,來到「山寨版」的《新紮師妹》則完全相反,更可能是港產片有史以來第一個來自「失物認領組」的警察主角,無能懶惰,得過且過無心向上,某程度上只是普通一名「打工仔」的寫照。誠然,電影能作為千禧年後香港警匪片的代表,背後便印證了一些時代脈絡。投考警隊及其他紀律部隊,曾一度在金融風暴過後成為熱門職業,現實中不少人都是抱著方麗娟精神以警察為志業。
警察這一行逐漸淪為「打工仔」,再無法成為市民依靠的對象,方麗娟亦最終成為了回歸之後形象最鮮明的菜鳥警察。與之相對,打從杜琪峰回歸後的代表作《暗戰》系列開始,「盜亦有道」的天才罪犯、智勇兼備的反派,轉而成為警匪片的上風。
要說警與匪的身份對調,正邪善惡搖擺不定,最為重要的劃時代之作,必定要數劉偉強和麥兆輝執導的《無間道》系列。《無間道》不僅影響了回歸後十多年的警匪片臥底熱潮,而且,臥底行動背後往往是另一重身份危機。這一場黑社會和警隊之間,橫跨於政權移交這大時代洪流的三部曲,同時對照了回歸後香港人對警察——管治者核心價值有所動搖的憂慮。
在續作暨前傳的《無間道 2》,時間點便回溯到 97 回歸當晚,城市主權移交,執法者警帽上的徽章換了一次,但在兩名臥底陳永仁和劉健明心目中,他們的「主人」並沒有改變,他們一個仍是黑社會的「針」,另一個仍是身世神秘的警察「線人」,還是他們也可以隨著香港回歸而「洗牌」,由自己作主,找到自己想要的真正身份?
到底要為誰辦事?為警隊?為黑社會?回歸前大家總是覺得身不由己、聽候發落,但回歸之後,想法多了,也變得更為複雜。如果不走,就要留下來,問題是要用哪一個身份留下來?這正是兩名臥底片中思考的問題,也是香港人/電影人所面對的問題。到最後一集《無間道 3》,便有中國內地的演員加入,卡司更華麗,角色關係更眼花撩亂,但從電影到現實,我們的身份危機已呼之欲出。
改朝換代:幕後黑手還是撐腰後台?
《寒戰》的出現,反映了回歸廿年後一般人對警察體制都有了共識,實際掌控著香港警隊的已不再是接受港英時代訓練、過渡到新政權的前朝高層,而是另有其人。電影之所以那麼明目張膽暗示中央政府是幕後主謀,畢竟它的意識形態有著一些明確的維穩意味。
《無間道》過後,香港警匪片市場幾乎完全被臥底、捉鬼的故事套路所主導,陳腔濫調的「類無間道」作品枚舉不盡,直至 2012 年梁樂民和陸劍青執導的處女作《寒戰》,雖同樣圍繞警隊內鬼疑陣,卻擺脫了千篇一律的舊戲碼。從《無間道》到《寒戰》的最大差別在於,《無間道》是警隊與黑社會的暗中角力,但在回歸後十年,黑社會就像杜琪峰執導的一系列《黑社會》電影,社團活動已時移世易逐漸式微,跟現實社會脫節,《寒戰》則選擇跳進一個只有警察的警匪片格局,聚焦於警隊內部權鬥,兩邊分別是警隊精英、出身正統的舊勢力,以及一股有後台撐腰,滲透警隊每個部門的新勢力。
來到 2016 年的續集《寒戰 2》甚至將警隊的內鬥延伸到整個政府架構(保安局、律政司、廉政公署、立法會)的權鬥,亦暗示了警隊以至政府內部的換血風氣已是人所共知的大趨勢。《寒戰》中彭于晏飾演的警隊內鬼,便表明了為新勢力撐腰的後台是一個比整個警隊和保安局更有權勢的組織,儘管電影裡的角色都在捕風捉影,但欲蓋彌彰,所謂的幕後黑手、後台就是中央政府。與《寒戰》同期,梁樂民和陸劍青還另有一部警匪片姊妹作《赤道》,故事主題相近,而電影原名就叫《赤盜》,當然就是因為說得太白需要易名避諱。
《寒戰》的出現,反映了回歸廿年後一般人對警察體制都有了共識,實際掌控著香港警隊的已不再是接受港英時代訓練、過渡到新政權的前朝高層,而是另有其人。電影之所以那麼明目張膽暗示中央政府是幕後主謀,畢竟它的意識形態有著一些明確的維穩意味。警隊內鬥從來不是正邪與善惡的交鋒,只是過程,而改朝換代卻是最後結論。彭于晏叫父親梁家輝棄暗投明,便強調他們這群人才是真正替「阿公」做事的,他們就是來收拾權鬥殘局,接管香港這個未被收編的亂攤子。就像「是的,長官!」與「Yes Sir!」的世代交替,不可能是一下子就能改變的習慣,只能說,那並不是換血的開始,而是完結的證明。
置身這場更巨大的身份危機中,誰還會記得「為市民辦事」呢?沒有,這個曾經在警隊形象工程被視為贏得民望最關鍵的核心價值,因而徹底失語。而《寒戰》就是這樣一部蒼白得只有警察的警匪片,城裡沒有匪,連市民都沒有。
儘管《寒戰》的電影成就不及《無間道》系列,但電影提出一些更貼近新香港核心價值的問題,你到底為誰辦事?誰是你的「主人」?不是問警隊還是黑社會,而是香港特區,還是中國政府?但置身這場更巨大的身份危機中,誰還會記得「為市民辦事」呢?沒有,這個曾經在警隊形象工程被視為贏得民望最關鍵的核心價值,因而徹底失語。而《寒戰》就是這樣一部蒼白得只有警察的警匪片,城裡沒有匪,連市民都沒有。
銀幕上只剩反貪與權鬥?
儘管警匪片中的警察形象歷來幾經變遷,但印象中,過去始終沒有一個有角色能像新任特首李家超一樣,於警隊「紅褲子」出身,最終升遷至一地之首。李家超的警察之路,不但前無案例,連電影劇本都未出現過,走得比《寒戰》還要《寒戰》,比《警察故事》還要《警察故事》,可能是獅子山奮鬥精神的最勵志代表。
在中港融合的新時代與政治審查趨嚴的氛圍下,警民關係已從疏遠、敵對,變成忌諱,為民請命不惜違反制度的警察故事已很難舊調重彈,以近年的警匪片來看,便真的只剩下兩個主題:不是回溯反貪年代,就是圍繞警隊內鬥。
翻拍反貪年代的舊警察故事,由於既不牽涉當下的香港社會問題,同時又影射英殖時期香港貪腐問題嚴重,無疑最為符合主旋律論述,因而近年大行其道,先有黃百鳴旗下的《反貪風暴》字母系列,單是從 2014 到 2021 便拍了五部,王晶亦不嫌悶,幾年之間便將《五億探長雷洛傳》重拍成《追龍》和《金錢帝國:追虎擒龍》。此外,拍過《無間道》與《竊聽風雲》系列的麥兆輝亦專心於內地發展,交出《廉政風雲(煙幕、黑幕、內幕)》三部曲。最熟悉商業市場操作的幾位香港電影人,如今都似乎肩負重任,要為奉公清廉的香港故事主旋律護航。
至於入圍今年金像獎的陳木勝遺作《怒火》和邱禮濤執導的《拆彈專家 2》,便算是延續《寒戰》的警隊內鬥戲碼。識時務者巴結上司,耿直有尊嚴的警察則被打壓,包庇同袍犯錯,責怪手足大義滅親,被革職後走火入魔成為罪犯。不過,審查門檻拾級而上的今日,這些電影處理得比前幾年的《寒戰》更謹慎,譬如總是夾雜了兩種相反的價值觀,其一是批判紀律部隊腐化,淪為權鬥世界,其二則是貫徹不跟規矩走,誤上歪路自取滅亡的維穩論調。這種「對沖」的安排無疑讓電影容易過關一些,但到頭來犧牲了故事及角色的整體性。
翻拍反貪年代的舊警察故事,由於既不牽涉當下的香港社會問題,同時又影射英殖時期香港貪腐問題嚴重,無疑最為符合主旋律論述,因而近年大行其道。黃百鳴、王晶、麥兆輝,最熟悉商業市場操作的幾位香港電影人,如今都似乎肩負重任,要為奉公清廉的香港故事主旋律護航。
除了以上兩個主題,並非沒有電影走險路。以今年為例,個人便特別欣賞鄭保瑞的《智齒》以及因合拍片背景而乏人談論、由劉浩良執導的《除暴》。北上發展多年,回流香港的鄭保瑞,以《智齒》重拾過去的血腥暴力風格,但同時涉及警察濫暴、公報私仇、插贓嫁禍等描述,不過,電影以一個潮濕多雨的南方都市模糊了「香港」這個地名,兩位主角從頭到尾都沒穿過警察制服,連辦公室都不像警署,或許也是暗渡陳倉的一種嘗試。
《除暴》則繼承了《暗戰》那種警匪鬥智遊戲,講述行事魯莽的笨警察一再被智商高強、運籌帷幄的大盜玩弄於股掌之間,但這場強弱懸殊,看得大呼過癮的警匪追逐戰,結果用了某些手段於最後關頭「補飛」,避過了政治紅線的越界憂慮。不計最後十分鐘,《除暴》是一部近乎完美的警匪片,但是嘛,今日要拍警匪片,就是不能將故事說得太完美。
但要怎樣才算是在最後關頭「補飛」呢?這種做法從《少年的你》開始廣為流傳,如今已是很多香港電影人/創作人都懂得的「洗白」招數,筆者嘗試以這篇文章作一示範。儘管警匪片中的警察形象歷來幾經變遷,但印象中,過去始終沒有一個有角色能像新任特首李家超一樣,於警隊「紅褲子」出身,最終升遷至一地之首。唯一接近的可能是《寒戰》裡劉德華飾演競逐特首的保安局局長(只是背景提及)。事實上,過去的香港特首都是英殖時期政務官出身,或有商人從政背景。李家超的警察之路,不但前無案例,連電影劇本都未出現過,走得比《寒戰》還要《寒戰》,比《警察故事》還要《警察故事》,可能是獅子山奮鬥精神的最勵志代表。
過去幾年,心裡難免都有疑慮,當一切都成為禁忌,當 Sir 都已經成為往事,香港警察的故事還可以怎樣說?今後還會不會有警匪片?但李家超的上任,或者為此帶來一線曙光。要打破近年警匪片不是懷舊戀殖就是內循環權鬥的沉悶舊調,或者我們今後正需要一個超越成龍、超越劉德華,像特首李家超這樣的新警察故事 —— 我想,李家超心裡大抵都有這樣的願景。
記憶比較「深」的港產警匪片是劉修賢、周星馳主演的《風雨同路》,之所以用「深」,是因為相隔太遠,結局如何已經忘記,唯仍記得當年觀看時內心產生的強烈衝擊:原來每個人都會陷入兩難局面,要在職業要求、人性之間做出選擇。幾乎所有優秀的電影,都可看見角色在情感上有多個面向,與之相反,爛片通常會做簡單處理,即好人一紅到底,全無污點,反派則從頭黑到尾,窮凶極惡,而這基本上違反常識,使觀者多少感受到異樣。人與機器的一大分別,在於思考,在於非理性,在於不確定,那些經典的銀幕形象之所以經典,正正在於他們足夠真實、自然,會犯錯、會失控、會亂來。突兀、違反粵語發音習慣的「長官」前景如何另外觀察,目前倒似乎有一點可以肯定,這個詞組有足夠潛質,如李家超唔鹹唔淡的港普,成為一部黑色喜劇的組成部分。
淡淡的伤感,小时候被港片包围的有嫌疑人狡辩的阿sir,有调侃的阿sir,有接受任务时候的yes sir。小时候港片虽然是配音版,但港人英文名和这句永远不会被译成中文……
李家超迫切的表忠心
太好了,我对于香港警察缘于钟立文和李柏翘的一切好感都随着“yes,sir”成为了历史。不再拥有现实意义。
以後的香港警匪片會越來越像戰狼的翻版,“境外勢力”所造成的“恐怖主義”將代替其他的矛盾,成為畫出的新靶。
1. 最後兩段的"補飛"示範
2. <無間道>跟<寒戰>之後再無警匪港片經典
其實這些對於香港警匪電影的解讀亦都很視乎讀者本身對於香港政治的理解。例如對於寒戰2的解讀,很多內地影評都會將其解讀為「中共」打敗「港英餘孽」的邪惡終被正義打敗的故事,又或者是「政治格局小」等陷於宏大敘事的批判。相比於這些電影想說什麼,不同背景的觀眾看到了什麼有時候更有趣。
世界的香港已死,只剩下中國的香港,願原本的香港還能在世界其他地方保留
为啥一定要yes sir?吃饱了撑的,发点有用的行么
近乎完美的文章,但是嘛,今日要評論,就是不能將現況交待得太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