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有個坪洲島:城市大局已定?所以他們來到這座小島上⋯⋯

在坪洲,世界可以簡單到麵包舖就叫麵包舖,洗衣舖就叫洗衣舖。也正因交通不便,居住者可以摸到生活的平衡⋯⋯
阿傑、Myriem 、阿俊與小女孩Lou Chan。
香港 風物

[編者的話]十數年前一小島,茶餐廳老闆對我說:「呢度唔係香港。」這裡不是香港。但那明明就是香港,如果我們記得香港不僅是香港島九龍新界,更有262個大大小小的島嶼。香港並非我們習慣想像之狀,在一些出於平常的維度上。只是這些維度,未必浮現於議題與生活都急切轉換的城市表面。而島嶼,總要浮現於海,才可承接,可立足。

時逢變遷,端文化組製作「島嶼價值」系列,探詢和講述香港離島各自天地,傾聽每座島嶼那各自獨立的、異於「主流」香港的認同,這認同建基於何種價值,發生什麼化學反應,島嶼之於今日或今後香港的價值又在哪裏?今日第一篇,講述正在給島過「節」、不斷探詢這些海中灘頭彼此連結的一處小島:坪洲。

「某種意義上來說,坪洲是比大城市更平衡、人口密度更小、與自然更緊密,人與人之間的聯繫也更頻繁的城市模型。」

島嶼是神秘的。相對於大陸或是城市,島嶼好像是那個不為人知的所在。它們受大海阻隔、自成體系,好像在不遠處,我們對它們卻只有模糊的認知。島嶼也承載了逃脫的渴望。它是日常經驗之外突然岔出的平行空間。島嶼外的人向島投射自己的想像、在島上舒展身體,島嶼是都市生活中的他者。

四面環海的香港,由香港島、九龍半島、新界以及 262 個大大小小的島嶼組成。這些島嶼,在香港被稱為「離島」,有些十分細小,只能容納數人站立;有些歷史悠久,長住的居民與山海朝夕相伴、自給自足。海劃出了島嶼的邊界,它隔絕了城市的繁忙,島有島的節奏,並因而得以保有自己的面貌、自然與文化,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也因此拉近。這種互相矛盾的現象甚至構成了島的本質——它與市區分隔,但距離造就了它內部獨立與緊密的社群;它在物理上相對封閉,精神上卻可能更為包容與多元。

對島上的居民來說,對比島外的香港生活方式,島是另一種生活的可能性。

阿傑、Myriem與女兒Lou Chan。
阿傑、Myriem與女兒Lou Chan。

橫水渡

香港西南面的水域,有一條連結坪洲、梅窩、芝麻灣和長洲四個離島的水路。從 1973 年開始,渡輪每日載著島上的居民,在島嶼之間來回穿梭。

梅窩的農夫,收成農作後搭橫水渡前往坪洲街市販售。有些住在大嶼山的島民,坐它「出城」,到熱鬧的長州買食物、生活用品。橫水渡載人,過去也曾經載過牛、雞等家禽。它駛經的地方只有島與海洋,從船上望出去,海上的島嶼像是與世隔絕的仙境。裝置藝術家葉啟俊(阿俊)三年前搬進坪洲時,發現了這條島嶼與島嶼之間的航線,非常喜歡。到現在,他有時候還是會乘橫水渡,到長洲針灸、看醫生。

阿俊一直想,有一天要拉上四個小島的居民,搞一個生活節,展示島上與主流價值很不一樣的生活方式。想著想著,幾年過去了,直到香港政府提出「明日大嶼」計劃,準備在離這片水域不遠的地方進行填海工程。島嶼的生活未來可能再也不同,他希望儘早實現這個想法。

阿俊與另外兩名坪洲島民,「陸日小店」的前店主陳俊傑(阿傑),來自法國、曾於越南胡志明市工作的城市規劃研究者 Myriem Alnet,連接四個離島地區,舉辦「船到橋頭生活節」。生活節主題以離島的自然、藝術和文化出發,希望能讓參與者更了解離島文化及環境保育,並思考城市發展的另一種可能性。本擬去年12月舉辦,由於疫期限聚令,幾經波折後終於於昨日舉辦,為期三天(3月26日-3月28日)。

阿俊。
阿俊。

「但是當你習慣了所謂的『鄉下』生活時,你就會意識到,城市與鄉下的分界其實沒有任何意義。」

洋蔥

坪洲,一個位於港島西南面、距離中環 40 分鐘船程、面積不足 1 平方公里的寧靜小島。島上只有一間連鎖超市,長住居民六、七千人。這裡的生活簡單而平靜,街坊平常在幾間家庭式餐廳吃飯、相聚、喝早茶,於雜貨鋪和凍肉鋪購買一天所需的食物,需要去遠一點的地方時用單車代步,沒有事情的時候,就坐在海邊吹吹海風,看船隻緩緩駛過。

一直以來,相比體態龐大、生活樣態多種的大嶼山,最近中環、多元共處的南丫島,或是多少擔當了本地家庭旅遊勝地的長洲,坪洲都是一個極為低調的小島。這裏海產豐富,漁業興盛,今天仍有漁船泊岸。它沒有太多旅遊景點,島上最熱鬧的地方以天后宮為中心,延伸出去的永安街、永興街上,多是簡樸的街坊小店。這裏保留著許多昔日香港的痕跡,二十世紀初的坪洲曾經工業繁盛,小小一島上竟然有超過百間工廠:船廠、灰窯廠、牛皮廠、鋼管廠、火柴廠⋯⋯許多老一輩的坪洲居民曾在這些工廠裏工作,現在,它們許多已重建成住宅,或被荒煙蔓草蓋過。

三年前,因為渴望安靜的生活環境,阿俊從九龍旺區搬進了坪洲。他在繁忙擁擠的深水埗長大,房間正對販售手機、電腦以電子用品的黃金商場,路人的喧鬧聲、五顏六色閃爍的霓虹燈飾和 24 小時營業的麥當勞經常在夜晚將他吵醒。搬到島上後,他的家中有個小天台,可以望見大海。為了遠離世界的喧鬧,他出門時只帶一部連不上網路的 Nokia 老爺機(舊式手機)。

阿傑和 Myriem 也是在坪洲找到寧靜的。搬進坪洲之前,阿傑在深水埗租屋住了五年。他唐七樓的單位位於電子零件商舖聚集的鴨寮街,日間人聲鼎沸。Myriem 搬來香港之前住在胡志明市,街上到處是四處亂竄的摩托車。當時,住在坪洲的建築師朋友邀請她參加藝術家駐點計畫,她一踏上小島就鬆了一口氣。她說,那像是「從喧鬧之中得到了一個難得的假期」。

Myriem 最初對香港的想像,是港島高聳的摩天大樓,繁華忙碌的大都市。香港的確如此,但 Myriem 沒有想到香港也有這樣的一面——從市中心只要半個小時船程,就能抵
達山林或是海岸。以小小的島嶼為家,卻與城市比鄰。

來到坪洲,她重新與大自然產生了連結。周圍有山、有海,山與海也成為人們生活方式的一部分。她幾乎每天去爬山,想到海邊,走路也只需要五分鐘。每一天,街坊鄰居們,搭同一艘船,來往同一座島。船像是日常生活的延伸。

「當我們說起離島時,首先會覺得離島是鄉下。但是當你習慣了所謂的『鄉下』生活時,你就會意識到,城市與鄉下的分界其實沒有任何意義。」她說,住在坪洲,可以超過一個月不搭船出城,所有生活所需都能在島上的小店滿足。「某種意義上來說,坪洲是比大城市更平衡、人口密度更小、與自然更緊密,人與人之間的聯繫也更頻繁的城市模型。」

三人前前後後搬進坪洲,慢慢地,他們的生活也織進了小島緊密的生活網絡裡。

阿傑說,他的「社區意識」是慢慢形成的。剛搬到坪洲的一、兩年,小島像是旅店,每天他來回城市上班,島只是他睡覺的地方。幾年後,他共同創辦了只有週末開門的陸日小店,與 Myriem 一起製作坪洲本地雜誌《島民》(Islanders)。認識了越來越多的人,對社區才有了更多的了解。

但當你在島上住得更久,參與島上的日常生活,其他人也意識到你的存在,你便一步一步走進社區的核心。

像是他們剛剛搬來的時候,總是納悶坪洲街上隨處可見的、一張張用噴漆噴上大「X」的白色塑膠椅是怎麼來的。「坪洲的街坊常常搬這些椅子周圍去,在碼頭附近的樹蔭下乘涼,在海旁睡午覺。」在海邊,也總有六、七部健身單車,傍晚常見老人家在這聊天、做運動。

後來阿傑與 Myriem 發現,原來它們都曾是棄置家具。街坊們自然而然使用後,經過十多年,社區內的空間有機地形成,也創造出一種屬於坪洲的共享文化。他們在《島民》中記錄下這些構成坪洲人身分的細小事物。

「在這裡住了幾年後,我發現人其實不需要太複雜的東西,」阿傑說。所有認識的人、需要的事物,都住在距離他五分鐘、十分鐘路程的地方。「我才發現世界可以變得如此之小,但又如此豐富。一切都在附近,一切都在這裡發生。」

阿俊則是愛坪洲的簡單直接。「麵包鋪就叫做麵包鋪,洗衣舖就叫做洗衣鋪。」坪洲鄰里關係緊密,與社區有關的話題,在街上、在茶餐廳就能聽見。坪洲出現第一個2019冠狀病毒個案的時候,街上每個人都在談論這件事。「我去飲茶,話題也都逃不開它。坪洲社區運作的方式就是這樣子的。」

Myriem 比喻,坪洲的社區像是一顆可以一層層剝開的洋蔥。「剛來到這裡時,你在最外層,你看起來像是一個局外人,你觀察別人。」但當你在島上住得更久,參與島上的日常生活,其他人也意識到你的存在,你便一步一步走進社區的核心。

像是最近 Myriem 與阿傑剛搬家,訪問做到一半,他們的鄰居敲了敲窗戶,探頭進來問阿傑:「我有個滅蚊燈和榨汁機,你們要不要?」 Myriem 笑說,就是這些時刻,她知道她與坪洲又更靠近了一點。

馮錦霖。
馮錦霖。

坪洲一直與海緊緊相連,如果島嶼失去了海洋,馮錦霖說,坪洲將面對的是「滅島危機」。

價值

然而這樣緊密、純樸的坪洲,最近幾年,也抵不過外界力量所帶來的改變。

2019年10月,香港特首林鄭月娥發表《施政報告》,提出「明日大嶼」發展計劃,將在鄰近坪洲的交椅洲、喜靈洲及周公島一帶進行大規模填海。2020年初,疫情爆發,一船一船到訪坪洲的遊客,打破了島嶼原來的寧靜。

「我們看到很多關於島上生活的無知,」Myriem 說。像是坪洲近年新建了一些豪宅,有些遷入的居民,總是生活在自己的小泡泡中,不知道島嶼都有自己的特色和節奏;週末,坪洲成為異國情調的假日背景,遊客湧入,像觀看動物園裡的動物一樣看著島上的居民;政府提出一項填海計劃,將大大改變坪洲鄰近的水域。「這些都表明了,大家其實都不理解島嶼的價值。」

阿俊說,他們之所以舉辦生活節,其中一項重要的目的便是這種「聯繫」——聯繫島上不同背景的居民,不管他們是什麼年紀、從哪裡來、說什麼語言;聯繫島與島之間的居民;聯繫島民與城市人。在他眼中,聯繫能轉化成一種互相理解的力量。「希望大家可以尊重島嶼,然後看見這裡的生活,其實是『另一種發展』的可能性。」

坪洲街坊馮錦霖原先也是個「城市人」,他在黃大仙市區長大,搬進坪洲已經超過二十年。2012年,香港政府剛開始進行填海諮詢,選址裏出現了坪洲—喜靈洲連島方案。面對可能在海面上拔地而起的工程巨獸,他和另外幾位街坊成立了坪洲填海關注組,做環境保護、土地儲備、政治經濟結構等倡議。

在生活節中,他將一邊與參與者一起搭乘橫水渡,一邊講述關於坪洲海域的故事。

這艘連結島嶼與島嶼的橫水渡,航線會經過人工島落成後,將被團團包圍的坪洲東南面。它會駛經南灣的堤壩,這條海濱長廊平常是坪洲居民休憩、運動的地方,能望見對岸的芝麻灣半島、喜靈洲,馮錦霖與關注組曾在這裡拉起一幅長約四十米、高兩米、寫著「反對東大嶼都會計劃」的黃色橫額。

「也因為坪洲是一個離島,交通不方便,但是正正就是那個不方便,讓住在這邊的人就摸到生活的平衡在哪邊。」

它也會駛經一片曾被殖民政府私有化的海域。

位於淡鹹水交界處的坪洲,海產豐富。過去,漁民們會將出海捕撈到的蠔殼、蜆殼和珊瑚,用來燒煉石灰作為建築材料。十九世紀末,坪洲發展出規模不小的灰窯工業,最興盛時,島上曾有 11 間灰窯廠。

「以前坪洲的灰窰業發達,誰都可以在海裡撈珊瑚和貝殼,賣給坪洲島上的灰窰工廠。後來殖民政府更改了海洋的所有權,撈取貝殼變成了某些人的專利,影響倚靠灰窯業維生的漁民生計。」

坪洲一直與海緊緊相連,如果島嶼失去了海洋,馮錦霖說,坪洲將面對的是「滅島危機」。

「明日大嶼」的大型人工島落成後,坪洲東南面將被重重包圍。「在緊鄰鄉郊的地方進行一大塊都市化工程,這樣鏟過來,整個社區的肌理、結構、脈絡,一定全部消失不見。」

馮錦霖說,坪洲不單只是一個住的地方,而是一個生活的地方。喜歡行山的人,走幾步路就有一個山頭,風景很漂亮。喜歡釣魚的人,隨時能出海釣魚,喜歡踩單車、跑步的人,隨時能兜個圈。島嶼的生活很立體和多方面,社區也不單一。「不會好像有一些屋苑社區,因為居民背景、階層或是收入的層次相對類似,就變得封閉。」

馮錦霖覺得,島嶼生活的核心很難用文字解釋。

「我想這就是離島生活特別的地方。也因為坪洲是一個離島,交通不方便,但是正正就是那個不方便,讓住在這邊的人就摸到生活的平衡在哪邊。」

阿朗。
阿朗。

「我想這是一種聯繫的開始。更了解我們所居住的地方,生活也會過得更好。」

橋樑

近幾年,坪洲處在新舊文化交會的關鍵時刻。

在坪洲出生、長大,二十多歲的「坪洲島聚」成員徐逸朗(阿朗)觀察,最近,搬入島上生活的年輕人越來越多,許多人是藝文界、設計界、或是音樂工作者,愛上坪洲的生活步調,與相對於市區低廉的租金。他們搬入坪洲後,有的在社區開咖啡店,有的發起改善社區的組織。「坪洲的氣氛好像變得更年輕了,多了各種不同的人。」

新人、新店舖、新氣氛湧現,與坪洲的歷史與舊文化產生碰撞。

漁業與工業繁盛的坪洲,至今仍保留不少傳統活動,這些宗教儀式維繫著島民及土地的感情。

農曆三月,天后誕。天后是掌管海洋的女神,每年坪洲的漁民團體都會盛大慶祝,保祐出海時風調雨順、滿載而歸。農曆七月,坪洲人會舉行盂蘭建醮祭典,祭遊魂、消災難、祈平安,「走龍船」送走載滿元寶和鬼王的紙船。醮會完結後,農曆七月廿一日會有「禡行鄉」,天后娘娘出巡。從小一直參與傳統習俗、在舞龍舞獅旁邊打鼓的阿朗說,當天,島上的七個獅隊會舉行「衝獅」儀式,拿着獅頭、旗號、各式木牌、道具,從碼頭一路狂奔至天后廟前,向天后娘娘祈福消災。這是坪洲最熱鬧、也最重要的節日之一,但是並非所有坪洲人都清楚這些傳統習俗。

「老一輩的坪洲人,都希望有人繼承和發揚這些傳統文化,」阿朗說。

26歲的阿朗曾做過雜誌美術、剪過新聞影片,正職以外他玩音樂,是個貝斯手,也花了許多時間經營「Zenegeist識你佳」,在社交平台上用筆名分享獨立音樂資訊、搞 band show。

他一家好幾代都住在坪洲,祖父曾在島上開木雕工藝店。父母曾搬到巿區,後來又遷回。他出生時,坪洲工業早已式微,漁業也不再如過往一般繁盛,坪洲的過往,都是從長輩那裏聽來的。雖然沒經歷過那些日子,但來到他這一代,傳承歷史卻變成一種使命感。

2019年的反修例運動之後,他回到坪洲,選擇「深耕社區」。去年,他參選坪洲及喜靈洲區議員,以些微之差落敗。他說,坪洲的文化新與舊、本土與外來的結合,像是香港本地樂團金巴利道路真理生命的音樂,曲風由翻騰如海浪的失真噪音牆,到平靜溫柔的人聲、木結他,混雜與實驗。這是他想保護的坪洲文化。

阿傑、阿俊與 Myriem 也是近年遷入坪洲的新氣象代表,他們也用自己的方式,成為新與舊之間的橋樑。

生活節召集了約四十組島上島外的農夫、街坊、環保人士、音樂家、藝術家,在坪洲、梅窩、芝麻灣和長洲四個離島,各自展現他們心中的「離島價值」。為期三日的生活節中,有五十多項活動可以參加,包括農莊體驗、島嶼導賞、藝術表演、放映會、講座、創作坊等等,希望透過不同特色節目,展現島嶼生活的的獨特文化。

Myriem 分享,舉辦生活節的過程裡,透過藝術家、參與者的眼睛,她開始注意到一些過去她錯過的、坪洲擁有的東西。像是坪洲的街道上,有些商舖仍使用舊式通花鐵閘,藝術家和街坊將在生活節的其中一項創作裡,記錄這些坪洲街景。「我想這是一種聯繫的開始。更了解我們所居住的地方,生活也會過得更好。」

「我們珍惜這裡的生活,與這裡的土地緊密相連,這種感覺在其他地方很少感受到,」她說。「如果別人問我島嶼的價值是什麼,我會說是這種日常的感覺。我們都共同生活在這個地方,我們都希望生活變得更美好,不一定要賺很多錢,而是珍惜簡單、緊密的生活。我想這是坪洲最有價值的地方。

讀者評論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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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在中共治下,地產掛帥,香港不會再有清泉,小島遲早被地產化,海洋則被填平。

  2. 愉快的阅读

  3. 作為大陸人,我第一次發現坪洲是在谷歌地圖上,覺得那真是一個很小的小島,後來在網路上找資料,查旅行攻略,覺得那真的是一個我喜歡的,遠離於大都市喧囂的天堂。2010年,我第一次踏上這個小島就愛上了這裡:寧靜,安逸。沒有都市的喧囂,村民之間的關係也很簡單很純樸。我喜歡這個小島的海岸線,一樣是寧靜的,我可以坐在礁石上看潮起潮落,發了一下午的呆,再到島上的那家泰國餐廳吃一頓泰式大餐,還和一個不相識的本地人喝了兩瓶啤酒,人際關係如斯,真的很喜歡。
    後來我又多次登上小島,每次都會帶上不同的人,朋友,父母,愛人;足跡也逐漸不僅僅限於「啞鈴」(坪洲島的形狀如同啞鈴)中部的那個小漁村。有一次我帶著登山杖真的環島走了一圈行山徑,遇到幾個人跡罕至的海灘,覺得真是美極了。我也見到了小島的變化,遊客逐漸增多,土地也開始慢慢開發,有發展商開始在島上蓋樓,估計現在的變化應該更大了。
    2019年8月11日,是我和香港這座城市告別的日子。我選擇的告別地點,正是這個小島。那天還陰差陽錯地去了一趟喜靈洲,那是在坪洲旁邊的另一個島嶼,那個島嶼也是我一直想去的地方,但那裡現在是監獄,所以雖然去了,也要儘快離開。即便如此,也算達成了我多年的心願吧!回到坪洲,能感到這個小島的變化更大了,碼頭旁邊新開了一家茶餐廳;碼頭出入口有一個連儂牆,相比市區,要小不少。我不知道運動對這個小島的影響幾何,但我看不到守護連儂牆的小組,警察的執法應該就更有限了,畢竟這個小島還是熟人社會。
    離開的時候很匆匆,我沒有再去泰國餐廳吃飯,只在碼頭的茶餐廳吃了一頓星洲炒米粉+凍檸茶就離開了,這樣算是告別吧!
    再見了,香港;再見了,坪洲。

  4. 坪洲地價在外島來說超貴 拍得住市區樓房….

  5. 講真,好濕好濕,一般人不太會住得慣。

  6. 很喜歡這篇報導,週末閱讀很舒服。不知道其他人有沒有看到TVB一部特別老的電視劇《離島特警》?推薦

  7. 很好的文章,希望岛民能够按照他们自己喜爱的方式生活。

  8. 作爲大陸人,雖然長洲坪州南丫島都在港劇裡聽過,但也僅此而已,所以很高興可以看到這樣的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