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耀廷、馬嶽論選戰:過半議席可能嗎?民主派會團結嗎?35+ 為攬炒?

戴耀廷想像,35+之後,民主派議員將一起否決《財政預算案》,他相信,跟中央的角力,將不能避免地走向「攬炒」局面;而馬嶽則認為,35+並不樂觀,即使成功,爭取民主仍然是條漫長的路。
香港立法會選舉 香港 政治 選舉

【編者按】香港政局風起雲湧,反修例運動掀起巨大能量,民主派人士試圖從議會、街頭、海外遊說和日常經濟生活中謀取變革。議會層面,立法會選舉將於今年9月6日舉行,民主派計畫爭取過半議席,掌握重要議案否決權,甚至在關鍵時刻癱瘓政府財政。另一邊,港澳辦、中聯辦近來連番發聲,開始直接批判議員行為,詮釋《基本法》條文,視民主派競選議席的行為是「奪取管治權」。到底運動所累積的政治力量和惹來的高壓政策,會如何在議會一戰中博弈和碰撞?中國力量如何影響輿論和選戰?又會與台灣政局產生怎樣的激盪?端傳媒正陸續推出「2020 香港立法會選舉」系列報道,以數據、訪談分析局勢。

近日,中聯辦和港澳辦罕有就香港事務發聲,抨擊泛民主派議員郭榮鏗,港府再推翻一向對《基本法》第22條演繹來配合,從稱中聯辦「不得干預香港事務」,進化到中聯辦對港有「監督權」。「一國兩制」看似再受考驗,不少人看得鬱悶,戴耀廷卻意外樂觀。

「中聯辦越恐嚇,我們協調就越順利。」16年,上一屆立法會選舉,戴耀廷推「雷動計劃」,主張民主派要在選舉中協調,但素人不理睬,大政黨各有盤算,結果敗興而回;今年,剛出獄半年的他說,素人因為他釋囚的身分肯見他,大政黨也鑑於近日政治氣氛願意合作,在他看來,民主派協調的成功機會大增,初選預計7月頭至7月中進行。

他以球賽做比喻,形容他們正在中場大步推進中,「兩辦這件事看似進攻,但他們是守,控球權在我們手」,他帶點興奮的說,「我們要靠35+入波!」裹挾著去年底區議會大勝之勢,戴耀廷期待立法會再扳一城,在立法會70席中拿下至少35席,打破歷史上民主派從未能在議會中議席過半的紀錄,所以要寸土必爭,包括向從未想像過能攻佔的功能組別搶灘。

親英變親中 功能組別質變快

今年是功能組別推行的35年,這個具爭議的制度,是在1983年、英國於香港前途談判完全陷於下風的情況下萌生的。當年,英國知道要完全撤出香港已成定案,於是計劃加快香港民主進程,讓香港人能早日管理自己事務,衍生出「尤德計劃」(Youde Plan)

不過,他們很快發現全面直選不可行,皆因香港很容易會陷入國共紛爭,反共政黨一旦出現,勢必觸怒中方。因此在1984年推出的《代議政治綠皮書》,時任港督尤德決定以「功能組別」這種「間接選舉」方式作折衷,將12個議席分給社會不同團體,一方面希望此方案不會讓中方感到太大惡意,另一方面也希望功能組別的社會精英日後能抵抗北京干預。

香港大學法律學院副教授戴耀廷。
香港大學法律學院副教授戴耀廷。

可是,歷史很快證明英方的想法是一廂情願:雖然回歸前選出的功能組別議員多為親英人士,但越靠近回歸,這批社會精英,尤其是工商界人士(如啟聯,自由黨的前身)卻越趨向親中。(註一)由於投誠程度遠超預期,結果,箝制北京的工具,漸漸淪為北京玩具。

更甚的是,隨時間推演,功能組別只顯得跟民主理念背道而馳。以98年、回歸後的第一屆立法會選舉為例,香港人權監察報告披露,信和置業主席黃志祥一人有39票,新鴻基主席則有31票——只要有足夠資源開不同界別的公司,分拆登記,理論上就可以擴充自己選舉權,令自己比其他人「平等」點。(註二)

既然違反民主原則,香港市民可以援引《公民權利和政治權利國際公約》廢除嗎?95年,民間團體「蟻聯」試過司法覆核,但在上訴庭敗訴。法庭上,政府披露《公約》裏原來內附「保留條款」,指香港立法機關可豁免於此例。97年,「條款」順利過渡,成為特區維護功能組別的擋箭牌。

2019年7月3日,一張立法會議院的合照被7月1日佔領立法會的示威者塗污。
2019年7月3日,一張立法會議院的合照被7月1日佔領立法會的示威者塗污。

兜兜轉轉,在不公平的遊戲規則下,得益的建制派牢牢掌控功能組別,民主派不入其門,沒積極參選,也沒有動員業界選民。直到2019年、區議會選舉後,這念頭才有所改變:民主派覺得可以在立法會乘勝追擊,很多從未認真挑戰過的界別也值得一試。霎時間,立法會「35+」彷彿成了一個成數頗高的計劃。

但在研究功能組別多年的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副教授馬嶽眼中,要「入波」並非想像中容易:「我反而覺得(民主派能拿到)30到34席的機會較大。」不過他強調,怎樣也好,「射咗個波試試先(先嘗試射門)」。

在端傳媒的專訪中,馬嶽和戴耀廷就為這場「球賽」來了一次前瞻分析,包括今屆功能組別各界別的選情、「35+」後的沙盤推演、外界對民主派功能組別議員的質疑,以及不論「35+」與否,香港民主派在抗爭路上的長期部署。

三大看漲界別

按去年區議會民主派、建制的得票比例推算,民主派選票協調理想的話,今屆可以在地區直選拿到21席(上一屆19席),換句話說,要在立法會佔一半席位,則需要在功能組別贏14席。當中,民主派大勝算或穩贏的合計11席(包括醫學界陳沛然,他報稱中間派),再攻佔3席是最低目標。

雖然馬嶽和戴耀廷在直選上的研判略有偏差——戴耀廷認為隨時可達23席,但他們不約而同都點出今屆功能組別選舉中,有三大界別,民主派有望攻破。現整理如下:

飲食界:黃店加持

飲食界一直是建制派自由黨張宇人的囊中物,自2000年連贏五屆,但這不代表堅不可摧。馬嶽分析,香港有幾萬個食肆持牌人,本都可做選民,直到去年卻僅有4408人登記,選民登記率只有一成多。但這情況今年有很大機會逆轉:隨著「黃色經濟圈」的出現,多了「黃店」的持牌人願意登記做選民,「如果有5000人登記都一定翻天覆地,張宇人一直贏1000多票的優勢,頓時會變得微不足道」。

當然,張宇人也不會坐以待斃。他近日四處亮相,強調自己在抗疫期間為飲食界做的貢獻,這會令民主派勝算打折嗎?馬嶽認為未必:「功能組別從來都是個利益分發制度,很多優惠方案都一直在做,只不過多有利大集團。但美心那1000多票怎也投張宇人吧?黃店也不會因今次政府有補貼而投張宇人吧?所以選舉關鍵不在抗疫,它不會令選票swing(轉移)。」

2020年4月24日,立法會內務委員會會議,飲食界議員張宇人與一眾建制派議員。
2020年4月24日,立法會內務委員會會議,飲食界議員張宇人與一眾建制派議員。

建築、測量、都市規劃及園境界:青春風暴

民主派姚松炎曾於2016年立法會選舉中贏過這一界別,不過那次勝選,外界多歸因於建制派兩張名單的鷸蚌相爭。姚其後因宣誓風波被褫奪議員資格。補選中,建制派只派謝偉銓一人參選,馬上以逾500票擊敗民主派的司馬文。事實上,民主派在這界別從未得到過半的支持率,他們真的有力捲土重來?

戴耀廷認為,司馬文敗選跟他沒有相關專業資格、不被業界認可有關,「如果找行內人選機會大很多」。他隨後拿2016年12月特首選委的選舉做例子,說當年民主派在此界別,30豪取25席,不是不可一拼。

馬嶽同樣因選委票數,令他對民主派較有信心,而且他認為不可忽略這幾年新增的700選民(從16年的7371人上升至19年的8026人,而今年5月前將再有增長)。「年輕選民數字穩步上揚,假設他們壓倒性投給民主派,說有500票吧,已很可能出現變數。」

香港特首選委會

負責選出行政長官的特首選委會由1200人組成,選委來自四大界別,38個分組之中,有28個與立法會的功能組別重疊。選委產生辦法亦跟功能組別一樣,是業界導向,要持有專業認可資格,或屬於合資格商會、團體才可以投票,同樣被外界視為「小圈子選舉」。

工程界:代際分野

工程界出名保守,但凡議會拉布都危及他們飯碗,何以這界別有機會?同理,馬嶽認為界別的年輕選民不能低估:「這些一人一票的專業界別有個趨勢,就是老闆猛說jobs、jobs、jobs,但年輕的卻不以為然,因為反正再多的工程也惠及不到我,多的只有OT(超時工作),錢又不會多,或雞碎咁多。」所以年輕選民未必因議會拉布而不投民主派。

馬續道:「沒錯,這界別未贏過,但08年黎廣德都只是輸200票(編按:應為193票),其實不是完全選不過,只是黎廣德之後民主派就沒正正經經找人出選。看16年特首選委數字是可以試的。」當年,民主派協調的「進步工程」就取得一半選委位置,30席贏了15席。

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副教授馬嶽。
香港中文大學政治與行政學系副教授馬嶽。

四大看淡界別

除了上述三個界別,網上亦不乏聲音建議開拓進出口界、批發及零售界、旅遊界和體育、演藝、文化及出版界,但馬嶽卻認為贏的機會不大,並點出癥結。

進出口界+批發及零售界:西環壓力

馬嶽指,這兩個界別均為商業主導,依賴中國經濟,不會想得失「西環」(中聯辦),況且「西環」已一早安排好人選,所以民主派要找人出選挑戰「西環」欽點的人難度高。「貿貿然伸個頭出來變支持民主的商人,拿三成票,輸給你的七成,我之後怎樣?贏了也無謂啦,隨時生意都做不到。」

的確,進出口屆過去六屆選舉,建制派都自動當選,而批發及零售界一直是自由黨的囊中物,上屆民主黨派出區諾軒挑戰,最終以三七比大敗。

旅遊界:寡頭壟斷

旅遊業近10年出現了兩個大變化:一、越來越傾斜內地自由行市場,業界利益當前,不會票投民主派;二、整個產業面臨轉型。

馬嶽回想,10多年前,界別有不少中小企。08年,報稱獨立的謝偉俊參選時,就是主攻賣廉價機票的小旅行社,結果以9票險勝旅遊業議會前總幹事董耀中,成一時佳話。「那堆賣機票的旅行社都死光啦,現在還有誰會到那裏買機票?個個上網都買到啦。」

結果,業內中小企式微,剩下連鎖大集團。以公司票計算的旅遊界,變相難以如飲食界般從個體戶入手。

功能組別議席,哪些民主派可能贏?
功能組別議席,哪些民主派可能贏?

體育、演藝、文化及出版界:依賴政府

這界別有個嚴重的結構性問題:從排練、演出場地,到營運經營都需要政府資源,是馬嶽口中「state dependent」(政權依賴)的產業。因此他認為,一般選民心理不會希望業界代表與政府鬧得僵,因為這或多或少會影響資助。

所以回看16年特首選委選舉,「體育」、「演藝」和「出版」三個選委小組,建制派候選人都在票數上大幅拋離民主派,唯獨「文化」的票數差距叫近一點。

2017年2月22日,2017-18年度財政預算案公佈,陳茂波指沒有任何預算案能滿足所有市民需要。
2017年2月22日,2017-18年度財政預算案公佈,陳茂波指沒有任何預算案能滿足所有市民需要。

唯一目標:否決《財政預算案》?

假設上述界別投票得宜,誠如戴耀廷所言,民主派能在中場打快速反擊直搗禁區,一射中鵠,那「入波」後的議會策略是什麼?他目標明確:財政預算案。

根據戴耀廷的初選協調方案,他要求所有參與協調的候選人一旦當選,會明確答應「積極運用《基本法》賦予立法會的權力,包括否決財政預算案,以逼使政府回應五大訴求」。他聲稱,這個綱領已率先在港島達成共識,其他區亦會仿效,加入類似字眼。「現在的局面,不能不否決財政預算案了,你(中央)這樣打過來,我不否決你,還可以怎走下去?」

話雖如此,但似乎這計劃近日遇上暗湧:近日政圈相繼傳出,在新界西選區,有些有意參選者就反對白紙黑字寫下共同綱領,認為這樣會給政府DQ(褫奪參選資格)的彈藥,寧願「只做不說」,跟贊成陣營爭持不下。

不過在馬嶽眼中,「一味談財政預算案是傻的」。

擁有35席或以上的席位,意味著夠票「坐正」大會主席、內會主席、財委會主席,馬嶽形容屆時是「主客易位」,理論上任何政府提出的撥款、議案都可以否決。他不明白為何單單聚焦財政預算案:「第一件事就可以調查梁振英有沒有收五千萬,然後第二件事,調查警暴,實現其中一個訴求。你想,打了9個月,死了那麼多人才換來一個訴求(撤回條例),現在投一票就可以做,賺的。」

但戴耀廷不同意:「這些我們都會做,但都只是配菜。犧牲梁振英有什麼所謂?對中共來說這些人都是可棄。而立法會調查(警暴),始終不是P&P(權力及特權法),這就好像以前的專責委員會般,律政司不吿的話,你最多只可以譴責,不會傷到他們。只有否決財政預算案,才真正可以傷到他們。」

民主派的背叛

好了,問題來了:要傷到政府,就要全體民主派議員投反對票,直選的尚且反對意志堅定,但功能組別的議員呢?特別外界質疑,政府與功能界別的關係日益密切,馬嶽自己也在研究中指出,當局以資源和政策籠絡功能組別的套路越來越常見。利字當頭,究竟功能組別的民主派議員會有多大決心,摒棄業界利益,向政府真正全面開戰?

翻查過往五年的《財政預算案》投票紀錄,功能組別的民主派議員不跟大隊投票,轉而支持政府的情況,確實屢見不鮮:

15年的議案包括撥款給警方買水砲車,17個在席的民主派議員,14個反對,唯獨衛生服務界的李國麟、會計界的梁繼昌和資訊科技界的莫乃光投下贊成票。議案後來順利通過。當被傳媒問及原因時,李國麟回應:「如果不撥款請護士和醫生,我一定反對,但水砲車與我無關。」

18年的議案,在席的23個民主派議員,11個反對,8個棄權,李國麟、梁繼昌、莫乃光和醫學界陳沛然投贊成票。議案獲得通過。

19年,審理議案的時候,《逃犯條例》逼在眉睫,民主派20個在席,15個反對,李國麟、梁繼昌、莫乃光、陳沛然,加上教育界葉建源都投贊成票。議案獲得通過。

香港立法會議員就財政預算案的投票紀錄。
香港立法會議員就財政預算案的投票紀錄。
香港立法會議員就財政預算案的投票紀錄。
香港立法會議員就財政預算案的投票紀錄。
香港立法會議員就財政預算案的投票紀錄。
香港立法會議員就財政預算案的投票紀錄。

就上述的數字,馬嶽同意以往的民主派的確沒有統一的投票取向,只要大家在政改、23條等大是大非的情況下歸隊就可以,但如果個別議員的往績太不可信,「你要不找人replace他。如李國麟不可信,就找人䟙(挑戰)他。」

戴耀廷則坦承,功能組別議員不歸隊是個「實在的問題」。以他所知,相關議員的所屬界別,選民都有不滿聲音,如李國麟的衛生服務界和葉建源的教育界就有人想「郁」他們。他相信這批激進力量會向現任議員施加龐大壓力,不論現任議員在今年選舉落馬與否,界別代表歸隊機會也勢必大增。

「我們要跳出過往的選舉思維,經過反送中,再經歷抗疫,個世界已經變得很快。」他接著說,香港自2019年已經進入新時代,民情多次蛻變,就算在功能組別中,政治意識型態的重要性,已經比過往大增。

為保險起見,戴耀廷再提出一個「守尾門」方案:如果屆時民主派的功能組別議員態度曖昧,可以全民公投的形式,確保他們投反對票。「現在是打仗,面對那麼強大的對手你也不歸隊的話,你基本上是背離群眾方向,結果是死路一條,押上自己的前途和誠信,變成另一個馮檢基。」

然而,馬嶽指,我們擔心不了那麼多,「是誰當選我們現在都不知道,倒不如先專注當下」。

2019年7月1日,示威者成功突破佔領立法會。
2019年7月1日,示威者成功突破佔領立法會。

與中央真攬炒

可別忘了,近年的綠茵場上加設了VAR(視像裁判球證)制度,即使入了球,球證都有權將結果推翻。假設民主派過半,「球證」(中央)會否動用VAR,即時把立法會作廢,另立「臨立會2.0」?

馬嶽和戴耀廷估計機會不大,「它不需要一下子走到這步」。按戴耀廷的沙盤推演,在他們否決《財政預算案》後,特首很可能會先按《基本法》解散立法會重選,「所以來屆立法會任期基本上只得7個月」。如果重選的賽果依舊,民主派再度否決議案,「到時中央很可能動用《基本法》第18條頒佈緊急狀態,真正成立臨時立法會,並大舉搜捕民主派人士」。

劇本走筆至此,最後一幕必定是引發三罷,向政府全面攤牌。之後的發展,戴耀廷坦言自己也估計不到,「因為那刻我們已攬住中共跳出了懸崖」,即大家口中的「攬炒」。

「攬炒」後且看誰先捉到「樹藤」;香港的「樹藤」就是國際社會的聲援,包括制裁中方。戴耀廷就認為,在疫症大流行背景下,西方越趨反中國,制裁後者並非沒可能,尤其是美國,「今年是大選年,當選總統會更鷹派、反共」。

但他同時提醒,國際制裁有機會是曇花一現,如六四後的情況。「如果這樣,我們就被出賣了,到時也沒辦法。」

2019年7月3日,於7月1日示威者佔領立法會後,一塊蕉皮遺留在立法會議事廳的桌上。
2019年7月3日,於7月1日示威者佔領立法會後,一塊蕉皮遺留在立法會議事廳的桌上。

Endgame?時辰未到

相比之下,馬嶽則不太著眼於大國的捭闔縱橫,他反而更看重如何將今屆的選舉建設連結社區,如善用工會。

屈指一算,近月成立的新工會,不勝枚舉,涵蓋公務員、消防員、醫護人員,甚至傳統以來傾向建制的金融服務界及保險界,「新工會作用很大,日後全民罷工靠他們組織外,有人因罷工而被停職,也靠他們聲援,甚至控告企業」。

他強調,這才是工會的意義,工會固然可以動員業界登記做選民,但同時亦可以分擔政權打壓的成本,「黃色經濟圈」便是一例。若然社會抗爭只是選舉導向,「成立工會只為種票,最終只會陷入功能組別這個迂腐的遊戲邏輯,亦不會夠對面(建制派)玩得徹底」。

馬嶽半開玩笑說,縱使民主派慣用「光明與黑暗的終極一戰」招徠支持者,但他發現,自04開始,「終極一戰」拍完續集後又續集,續集之後再前傳,「終極一戰從來沒來過」。他肯定這屆選舉即使有「35+」也不會例外,爭取民主仍然是條漫長的路。

畢竟,立法會選舉只是一場球賽,要做冠軍,還是看一整個球季。

註一:陳麗君:《香港社會關係與矛盾變化研究》(香港:中華書局,2015年),p.255。

註二:馬嶽:《港式法團主義:功能組別25年》(香港:香港城市大學出版社,2013年),p.61.

參考資料:

馬嶽:《港式法團主義:功能組別25年》(香港:香港城市大學出版社,2013年)。
顧汝德:《官商同謀:香港公義私利的矛盾》(香港:天窗出版,2015年)。
陳麗君:《香港社會關係與矛盾變化研究》(香港:中華書局,2015年)。

Ma Ngok, ‘The Making of a Corporatist State in Hong Kong: The Road to Sectoral Intervention’, Journal of Contemporary Asia, Vol.46 (2), 247-266.

讀者評論 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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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Benny是不是走火入魔了 真准备伤敌一千自损八万?不过昨天中联办又跟吃了枪药一样警告民主派选上过半就是揽炒,他这么说还真不是没可能

  2. 北京繼續干涉選舉dq候選人,剛好讓世界繼續看笑話:因為反對派可能會贏,所以我們不能讓他們選舉,選了也不算數,只有我們欽定的人選上了才算數。

  3. Reference缺少年份

  4. 戴先生未免太烏托邦了吧,深感擔憂,這樣的浪漫主義作風怎麼斗得過屠刀滿血的中共呢?及別忘了國際關係永遠利益至上啊。

  5. 似乎香港需要既係神蹟 奇蹟了....

  6. 戴有点着魔了,马倒是实际得多。不过兄弟爬山,各自努力,民主派需要找到一条路径加紧团结

  7. 戴耀廷先生把最后希望寄托于西方制裁,未免有些太过乐观。同意马岳先生的看法,除了揽炒之外,香港应该还有其他的出路。

  8. Irvingpan,最近就逮捕過啊,連李柱銘、吳藹儀這些極之溫和而且不犯法而且國際知名的律師都逮捕了啊。

  9. 這個時勢,香港或許還是需要戴耀廷這樣的人

  10. 戴耀庭太天真, 北京根本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北京运用的厚黑学用的淋漓尽致。
    压根不会去大规模逮捕民主派人士,难道真的是给西方送子弹?

  11. 如果重選的賽果依舊,民主派再度否決議案,「到時中央很可能動用《基本法》第18條頒佈緊急狀態,真正成立臨時立法會,並大舉搜捕民主派人士」。
    劇本走筆至此,最後一幕必定是引發三罷,向政府全面攤牌。之後的發展,戴耀廷坦言自己也估計不到,「因為那刻我們已攬住中共跳出了懸崖」,即大家口中的「攬炒」。
    「攬炒」後且看誰先捉到「樹藤」;香港的「樹藤」就是國際社會的聲援,包括制裁中方。戴耀廷就認為,在疫症大流行背景下,西方越趨反中國,制裁後者並非沒可能,尤其是美國,「今年是大選年,當選總統會更鷹派、反共」。
    但他同時提醒,國際制裁有機會是曇花一現,如六四後的情況。「如果這樣,我們就被出賣了,到時也沒辦法。」

  12. 解放軍監票解決煽暴派奪權。

  13. 戴耀廷做事太理想主义…从和平占中的设想到伞运的现实即是一例,现实很少会像计划那么展开,想要夺权,得让子弹飞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