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災難到來與否,我們大概都要為人類的未來文明建立 prototype(原型)了。」
這是德國心理社會學家、《氣候戰爭》(Climate wars : why people will be killed in the twenty-first century)一書的作者Harald Welzer,在今年法蘭克福書展的一個只有西歐講者的講座《人類世:文化凌駕自然了嗎》上所說的話。2019年的法蘭克福書展,如約十月舉行,這個齊集104國家、7450參展商的國際最大型書展,既是資本流動的交易場,也是世界文化思考趨勢的風向標。筆者現場參加了一系列活動,也走在展場內外,深刻感受到的,是西方和國際文化社會如何正處在異托邦想像的惶恐之中,而這異托邦背後,指向兩個關鍵詞:人類世和右翼極端主義。
Harald Welzer 說出那句話的時候,環顧現場,觀眾也只有我一個亞洲人。今年的多場講座都以人類世(The Anthropocene)為題,環境學家、人類及考古學家、地理學者、政客、記者、文學作者相互交換看法。講座都坐滿了人,反應比其他大部分題目要好,然而多只以德語進行,只有小部分即時傳譯至英語和法語。縱然座談果不其然朝「大家還是立即行動吧!」的結論結束,但一如所料,放眼四周,還是可見傾頹的塑料杯碟,一次性布景板,和數日間變成垃圾的大量紙製出版物。而我們或許早已習慣一邊內疚,一邊目睹世界繼續以原來的方式運行。
人類世:當「保護環境」成為最俗套的口號
「人類世」是近年歐美西方政經、科學、人文歷史、當代文化藝術以至民眾間的普及詞,是一個被熱烈討論、展演的概念。這詞於2000年由荷蘭大氣化學家 Paul Crutzen 提出。曾因發現一氧化氮對臭氧層的破壞而獲頒諾貝爾化學獎的他,當時並非是從學術嚴謹的地質學出發,以「人類世」替代「全新世」(Holocene)這個概念,而是近乎意氣用事的衝口而出(見吳易叡文章《人類世:跨學科的愛恨情仇》),希望所有人來正視人類對環境的侵害和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