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我快要失業了。」5月25日以來,焦慮瀰漫在張玲任職的廣東某報社。
當天下發的一份政府通知要求:「對不符合上級規定的政務新媒體立即啟動關停程序」。政務新媒體,指中國大陸各級行政機關、事業單位在微博、微信、抖音、頭條等第三方平台上開設的賬號(亦包括其自行開發的移動客戶端等),用於發布各機關權威資訊、政策及領導動態等。不少政務新媒體會依據所在平台的屬性,採取「人設化」的運營策略,即賦予賬號鮮明的個性,並善用各類網絡語言,拉近與網民距離。
這其中,最成功的案例之一便是「@共青團中央」微博、微信賬號——自稱「團團」,「敢於在公開場合表達愛國情感」。2013年成立後,「團團」在曝光「台獨」、「港獨」藝人、揭批「精日」分子、反對侮辱革命英烈等事件中頻頻發聲,並吸引、製造了大批被稱為「小粉紅」的網絡愛國青年。他們常與批評中國現狀的自由派公知發生激烈爭論,還會翻牆到Facebook等平台聲討「台獨」、「港獨」和一切「反華力量」。能在輿論場上凝聚如此強大的民族主義聲量,「團團」微博號功不可沒。截止發稿,@共青團中央在微博上已積累了970多萬粉絲。
據《人民日報》報導,截止2018年底,全國各級行政機關、承擔行政職能的事業單位開設的政務新媒體已達17.87萬個。它們中的多數將會在這次整頓中關停。依照通知:區級政府在同一平台只開設一個政務新媒體賬號,其下轄部門及街道原則上不再單獨開設。
在這波關停潮中遭受衝擊的,亦包括各類傳統媒體。近幾年,傳統媒體在互聯網和政府審查的雙重擠壓下日趨衰落,為了「求生」,它們轉而承包了政府的政務宣傳需求,並形成了一整套多元化產品。比如,張玲的工作就是運營多個區級及街道政務微信公眾號。如今,作為顧客的政府開始削減消費,這令張玲和很多同事陷入了無事可做的尷尬。
政務新媒體大V:「引導輿論、構建清朗網絡空間」
通知發出後的幾天內,深圳多個政務微信公眾號發出停更公告並進入註銷程序,其中不乏關注人數達20萬的寶安區西鄉街道開設的「新西鄉記」等大號。
「一紙政府通知就可能讓我丟飯碗,確實有深深的無力感。」張玲歎息道。
5年前,也是一紙政府通知令政務新媒體在大江南北火起來。2014年9月,網信辦下發《積極利用即時通信工具開展政務服務的通知》,提出在2014年底即時通信工具政務公眾號達到6萬個。
一時間,各類互聯網平台出現大量政務賬號,並誕生一批「大V」(指在平台上獲得身份認證、粉絲數超過50萬的賬號)。除了@共青團中央,還有@國資小新、@中國警方在線、@中國消防、@平安北京、@上海發布等等,它們粉絲眾多、發的內容話題性強,常常引發輿論熱議。
比如,粉絲超500萬的國資小新,由正部級的國務院國有資產監督管理委員會主辦,不但積極與網友互動,還會主動」蹭熱點」。電影《流浪地球》熱播期間,原著作家劉慈欣曾經談論自己在國企工作的言論被網友翻出來——「特別像電力系統這種工作,你必須按時去上班,堅守崗位,那麼堅守崗位的時候,你就可以在那裏寫作了,(我)相當一部分作品,都是在這個崗位上寫的。」這段話被指諷刺國企「人浮於事」、效率低下。
國資小新主動轉發了這段話,回應稱:「劉老師,之所以要深化改革,就是因為過去一定程度上存在您說的這種人浮於事的現象。還是改革好,企業能專心搞發展,您也能專心寫小說。如今,咱們的特高壓已經成了響噹噹的國家名片,您也成了中國科幻界的領軍人物。歡迎您常回孃家看看,再體驗一把。」這段隔空對話旋即登上微博熱搜,有評論認為,這是政務新媒體主動回應公眾關切、有效引導輿論的典型案例。
關於政務新媒體的功能,2018年底發布的《國務院辦公廳關於推進政務新媒體健康有序發展的意見》(下稱《意見》)做出了明確要求,包括:「凝聚群眾」,「探索社會治理新模式」,「引導網上輿論、構建清朗網絡空間」等。
但對基層地方政府來說,開設賬號還有更為直接的需求——政治考核。一位知情人士對端傳媒表示,某地區曾被評為「黨組織軟弱渙散基層」,為向上級表明整改決心,便開設了政務新媒體號,用來發布整改獲得的成績。另一個原因是,官員奉行「唯新」政績,熱衷於提「新觀念」、「新思路」、搞「新工程」,地方政府及部門間存在競賽心態,恐怕落後。某街道辦事處工作人員對端傳媒坦言:「別的部門街道都有,我們也必須得有一個」。
上述心態亦導致了政務新媒體的泛濫和低質。據《中國青年報》報導,浙江省長興縣29個部門一共開設218個政務微信公眾號,加上村、社區一級,總數更是達到282個。
數量眾多的賬號活躍在輿論場的同時,也產生大量難以管控的言論,引發爭議,「對黨和政府的公信力造成不良影響」。時評人曹林針在一篇針對關停潮的評論中指出,政務新媒體存在的問題是強化了新媒體屬性,而忽略了政務屬性:「公眾真正關心的政務信息沒發幾條,正經體現信息公開的新聞沒幾條,有的多是搔首弄姿的蹭熱點,自娛自樂的抖機靈,自吹自擂的營銷,與部門事務毫不相關的雞血雞湯,華而不實的標題黨,沾染了自媒體諸多惡習。」
2019年5月,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發文點名部分政務新媒體,細數不顧形象娛樂追星、主觀泄憤回懟網友、雷人雷語影響公信、信息失真誤導輿論、隨意轉帖任性發聲、疏於管理賬號被盜、長期停更功能失效、強制下載轉發點讚等「八宗罪」。
比如,湖南省永州市文明辦工作人員用官方微博「文明永州」為某嘻哈明星「打call」;安徽省池州市貴池區一名群眾向「貴池區人民政府發布」官方微信平台發送諮詢信息,卻收到了「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我彷彿聽見了一群蚊子在嗡嗡嗡」等雷人回覆。甚至有人因「失言」而獲罪。2015年6月30日,陝西省榆林市子洲縣交警大隊官方微博「@子洲交警」轉發帖子,批評1950年的土地改革政策。該微博管理員旋即在7月2日被移交司法機關依法處理,另有多名幹部被處分或訓誡談話。
報社的新「生意經」:「日常是拉業務,業餘才是寫稿」
據《2018中國政務新媒體發展白皮書》統計,中國政務新媒體從業人員大約在60到80萬人,包括專職和兼職。
其中,不少基層政府因編制有限、人手不足,選擇將政務新媒體編輯業務外包。比如上文提到的浙江省長興縣282個政務微信號中,有59個政務微信託管外包,總計金額289.50萬元(人民幣,下同),某鄉鎮政務微信號每年支付20萬元的運維費用。
基層政府將政務新媒體工作交給報社,一方面是因為報社作為事業單位,接受政府領導,政治上可靠;另一方面,報社仍具備一定宣傳實力和品牌價值,從業人員也有新聞傳播知識。
對報社來說,這亦是一筆極具誘惑的生意。近年來,報業的商業廣告和訂報量出現斷崖式下降。來自2018中國報業發展報告的數據顯示,報紙閲讀率已從2012年的53.9%下降到2018年的25.6%,降幅超五成。首當其衝的便是面向市民的都市類紙質媒體,2018年休刊的53份報紙中,都市報佔據了四分之三。
如何拓展收入成為報社不得不解的生死命題。2017年,阿寶曾在廣東一家都市報做新聞記者,她所在的機動部門是整個報社唯一不跟經營掛鈎的,「做最純粹的新聞,接到爆料電話就馬上出發,到現場採訪突發新聞」。
剛開始,一篇好的突發報導還能得相對不菲的稿費,「只靠寫稿子就能維持收入。」但這樣的光景轉瞬即逝,有的記者兩個月發不出一篇稿,底薪收入甚至抵不過繳納社保、公積金的費用,「反而還被報社財務部門叫過去補繳費用」。很快,該部門被解散,有記者去其他媒體繼續做機動新聞,阿寶則轉崗去了區域新聞部,被派駐到某區做區級部門及街道的新聞報導工作,「但本質就是做經營。」
在報社的算盤中,區級部門和街道看起來雖小,卻是業務開拓的重點對象。「一個區有大大小小的部門和街道,手裏都握着或多或少的宣傳經費,加起來,就是一筆不小的數字。」阿寶日常工作就是參與各類政府部門或街道舉辦的會議及活動,在報紙上發稿宣傳,例如某街道消除某處煙火存放點隱患、舉辦交通安全宣講、學習上級重要會議精神等。不過,這類新聞因為過於瑣碎,「就算登上報紙也是豆腐塊,換算成稿費只有幾十塊,一個月加起來也就幾百一千的。」
一位同事遊說李婷:「最好不要發表這篇報導,因為街道書記很生氣,會影響我們的項目合作關係……」
但刊發這種「豆腐塊」,是報紙維護與相關部門關係的重要方式,其最終目的是向政府部門推銷各類付費「新聞產品」,包括政務新媒體代運營服務、版面宣傳等,價格從幾萬到幾十萬不等。如果項目成交,記者就能從中獲得相應提成,這也決定了記者最終收入水平。「所以日常是拉業務,業餘才是寫稿。」
令李婷感到難過的是,業務的優先級已高於寫稿。做過機動新聞的李婷曾寫過一篇民生報導,有部分內容質疑了轄區街道的工作。讓她沒想到是,發表的阻力不是來自「外部因素」,而是同在報社的同事——該同事跑線的街道正好是李婷報導中所提到的,他直接遊說她:「最好不要發表這篇報導,因為街道書記很生氣,會影響我們的項目合作關係……」
李婷感覺到不同尋常的壓力: 「我們是市級媒體,本來是歸市委宣傳部管,在政治級別上是有權監督下屬區級部門及街道的,萬萬沒想到現在連一個街道辦書記,都能來干擾報導。」在報社領導的「協調」下,這篇報導最終沒有發出。
報導萎縮的同時,業務卻越做越順。以政務新媒體代運營為例,報社只需出賣編輯、美編、校對等人力資源,減去人員日常工資,剩下的就是純利潤。例如阿寶所在的H報社,一個小編的工資待遇大概一年12至16萬,卻可運營多個政務公眾號。而為了進一步削減成本,報社會把業務再一次外包給規模較小的企業,將人力成本壓縮到最低,賺取更多利潤。
此外,報社還面對政府宣傳需求打造了多樣化的服務產品,包括小程序開發、視頻拍攝、活動策劃等,甚至可以「打包人員」——派駐新媒體編輯直接到政府辦公室辦公。
李婷就是這樣的「打包人員」。面試時,H報社負責人曾向李婷許諾:會在新媒體技能上加以培訓。但跟着編輯、記者學習了幾個月後,李婷就被報社派駐到某機關辦公室,「名義上是讓我幫忙運營公眾號,但實際還會派各種雜活,包括複印材料、整理材料、接聽電話諸如此類的。」
更讓李婷受不了的是,機關辦公室主任直接對外宣稱,李婷就是他們機關購買的服務。「誰都想要來使喚我,感覺就像被賣了一樣。」
「新聞媒體有甲方這個詞,讓我很意外」
張玲的際遇和李婷相似。從傳媒專業研究生畢業後,她進入H報社做記者,不久後主動申請轉崗做新媒體編輯。張玲覺得做記者不符合她喜歡坐辦公室的脾性,另一方面,「新媒體是比較新興事物,感覺有發展空間,以後也可以帶着經驗跳槽。」
但很快,張玲就發現現實與預期的巨大落差。一開始,她被安排運營2個政務公眾號,每個工作日都要發布內容,後來,塞到她手裏的公眾號逐漸變多,頂峰時達到了6、7個。由於微信公眾號平台限制,每個手機只能綁定5個公眾號,張玲甚至還要借同事的手機才能登陸平台後台。
本以為做新媒體是運用新技術、新語言去突破報紙帶來的局限,但更多時候,張玲的工作不過是複製粘貼,將記者或政府部門發過來信息配上圖文,再交給美術編輯,「完全學不到任何新東西」。
在內容上小編一般沒有什麼自主權,「只是按照政府要求」。一位在廣東某街道辦公室負責宣傳的工作人員對端傳媒表示,選題多數是政府工作成果展示,例如環境整治、轄區舉辦的大小活動、領導到某處調研等。最好的內容是「重要的會議或工作成果」,如果某天的推送沒發布街道的政務信息,「相當於沒有頭條」。
至於是否能吸引閲讀,該工作人員表示:「一開始領導還會要求要達到500閲讀量,但後面也不提了。」浙江網絡廣播電視台在報導中曾引述一位工作人員的話稱:「對於鄉鎮政務微信公眾號來說,最主要的功能就是「打卡曬成績」。」
不需要很長時間,張玲就掌握了工作節奏,快的時候,幾乎2小時就能完成編輯初稿工作,但接下來,卻是漫長的層層審核、修改。「這個過程最煎熬,大部分時間都消磨在這上面。」內容先要交由報社領導審核,再經政府部門審核人提出修改意見,最終才能確認發布。
修改涉及方方面面,除了錯別字、排版風格,也包括領導稱謂和各類政治表述等。在H報社,小編們經常聚集在一起討論遇到的「奇葩修改要求」。比如,一位工作人員站在部門領導旁為其撐傘的照片,被要求用PS軟件將傘抹去;照片的排序同樣重要,大領導照片一般在圖文的上方,然後依據職務等級依次排列其他幹部照片。如果同級領導在同一會議或活動出現,要按相同篇幅呈現。「有時候一個職稱、一個標題幾個字來回改動,經常拖延到晚上11點發布,如果有不確定的地方,政府審核人就寧願延期再發布。」
一開始,張玲對這些細微末節的修改還略有抵觸,不過很快就變得麻木:「反正對方是甲方,必須有求必應。」至於工作質量,也無從評價,「都是一些政務信息,很難有任何創新,一任甲方領導說你做的好,但換了一任領導,有新的理念,就又會說你做的很糟糕,好壞基本上都是看領導喜好,就是一場政治遊戲。」
在廣東某市級媒體工作的文麗對張玲的遭遇深表同感。「新聞媒體有甲方這個詞讓我很意外。」文麗本科雙學位和出國讀研都選了新聞專業,她的職業規劃原本是做一段新媒體,然後轉到深度報導崗位,後來才發覺,「哪裏還有什麼深度報導?」
文麗被分到視頻拍攝團隊擔任文案,專門為某部門拍各種宣傳片。拍攝內容大部分是遵循甲方要求,「一般完全看上級文件的意思,四平八穩的黨政風格,基調要積極,宣揚主旋律。」在她看來,自己所在的媒體更像是一個公關公司。
經歷了一段時間的不適應後,阿寶已經掌握了作為「公關公司」的經營竅門——抓住對方宣傳的需求。「一般街道辦聽區政府、區政府聽市政府,一層一層傳遞下來,從掃黑除惡到安全生產,作為一項政治任務各級都需要做宣傳,向上級表態有貫徹落實,這時候你就要拿方案去談。」
有自媒體點評這一趨勢:「賺到錢才是本事,活下去才是根本,只有堅持下去,才能夠等到鳳凰涅槃的那一天。」
阿寶所指的方案不限於報紙版面宣傳,還有漫畫創作、H5小程序、微信創意文案等新媒體產品。「做報紙宣傳已經很難做出彩了,現在越來越多部門希望出創意產品,這樣他們的功績上也會添一筆。辛辛苦苦做了一年,不做有效果的宣傳,他們也怕領導看不到工作成績。」
尾聲
阿寶感覺,談項目越來越難了,「現在可選擇的媒體同行太多了,大家都想吃這碗飯。」
在18年12月舉辦的「智庫型媒體發展高峰論壇」上,《南方都市報》總編輯梅志清稱,該報將轉型打造智庫型媒體,「既要發揮好為政府部門提供決策參考的作用,也要發揮好對社會輿論的引導和引領作用。」
南方報業集團系廣東省級媒體,旗下的《南方都市報》曾以犀利的民生監督報導而聞名,2003年更曾突破官方消息封鎖,成中國大陸第一家報導SARS疫情(非典)的媒體。2019年6月1日,深圳南山區一船艇研發基地發生火災,《南方都市報》在其運營的「深圳大件事」上做了突發新聞報導,包括事故現場照片及視頻,卻在幾個小時後自行刪除,隨後又再次發布了刪減過照片和視頻的版本。據知情人士透露,此舉引發了內部爭議。也有業內人士質疑,這是為了維護好與該區政府的關係,「南方都市報其實也一直有在向政府靠攏的傾向。」
深圳報業集團旗下的《晶報》則發文稱,其運營的政務新媒體項目已超過140家,2018年新媒體收入4433萬元,形成了囊括政務微信、政務微博、輿情應對等服務在內的完善的「政務融媒體服務生態鏈」。
有自媒體點評這一趨勢:「賺到錢才是本事,活下去才是根本,只有堅持下去,才能夠等到鳳凰涅槃的那一天。」
公眾號關停後,辦公室主任表示,將會安排新的工作內容給李婷。她唯一的盼望是留在報社,不被派駐去政府部門。阿寶的想法也很實際:「現在跳槽到哪個媒體都一樣,不能做最純粹的新聞,到手的錢也未必比現在多,還不如就安心待下來。」文麗則覺得,這一切都是大勢所趨: 「麪包和理想都想要是不可能的。」她正在積極準備轉行,「下一步可能就去當碼農了。」
應受訪者要求,張玲、阿寶、李婷、文麗為化名。
赞同楼上,端传媒确实可以考虑调查报道一下好奇心日报的经历
好奇,B站进驻的那些政府机关的账号都是谁在运营?有没有可能也被命令削减关闭?
朋友,好奇心日报不是自媒体,是正规的机构媒体。
端真的可以报道报道好奇心日报!真的是个很好的自媒体 但由于压力现在已停更 计划于826左右复更 但不知是否能如约……
而且现在这个软件已经被中国大陆下架!
很好的分析。比起宣传部硬性下命令不准报道,这种”新常态”下与基层政府形成”命运共同体”的软性合作,是更深入毛细血管的微观自发控制,更加可怕。
所以才出现了,自媒体不报导天灾的事。前段时间传统媒体有报导,但自媒体却没有。自媒体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报导,索性只字不提。
現在媒體都已經淪落到經營街道辦的公眾號了嗎?對於這個事實,我需要點時間才能接受。
好奇心日报算是自媒体时代,大陆媒体的一个奇迹,然而在2个月前,正式宣布暂别了。端如果有机会,可以报道一下他们的故事。
再次印證,在大陸並沒有媒體,而只有宣傳。
一帮新闻学专业,汉语言文学专业,国内硕士和海归,就做这个?大专生都能做吧。这是普遍现象么
學了新聞,熱愛新聞,想要認認真真做新聞。現在真覺得自己選錯行。
「一紙政府通知就可能讓我丟飯碗,確實有深深的無力感。」張玲歎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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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工作也是全憑一紙公文得,現在因一紙公文失,也算是有始有終。她自己在有工作的時候不知道為這個體制怎樣搖旗吶喊,對這樣的人我難有半點同情。
@yixiao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国内新闻环境不好,导致独立、深度的社会民生新闻缺失了,这是再良心的海外媒体都很难补充的…不管是没打算做,还是没能力做的…
现在国内新闻一片假和谐,吃亏的最后还不是整个社会。记得10年前,南方报业还是最有价值的批判性媒体,然后遭到打压,领导换班,资深记者被迫离开(比如长平),到现在国内都没有的批判力度大的社会新闻。然后在墙外国外西方主流媒体BBC,NYT之类并不了解中国社会,思维方式和华人非常不一样,很多观点完全无法苟同。偶尔在端看到好的中国报道已是欣慰
心疼洗地的,一个一个评论洗
这楼里的某人针对每句评论都要洗一遍,我看着都累。
中国已没有“新闻专业性”了
当码农啊,然而码农的凛冬已至……
其实能看到端的牆內朋友有多少呢?
真·什么人都可以当码农系列。。
娱乐化和管控真没太多关系。。。现实就是娱乐化内容很好传播,严肃内容很困难,无论是否管控。被管控的内容其实多是出自“娱乐化”部分的。。。
不要觉得“政治新闻”就不是“娱乐化”了。香港那堆“小道消息集合”禁书娱乐化也很严重,但是禁不住大家喜欢啊。。。
@TomN5A 媒体并不只有报纸啊,并不只有新闻啊,要不要媒体都不要卖广告,都不要播电视剧了?媒体的业务状态多着,兼顾一种新的业务也并不代表抛弃了旧业务,媒体卖广告收商业公司钱卖广告和新闻报道也不矛盾。凭什么增加一个和政府相关的业务就“寒冬”了?
“媒体的新运营策略”???這可以叫媒體寒冬,可以叫核心價值崩壞,可以叫第四權失效腐朽,唯獨不可以是媒體為了苟活而制定的運營策略。
楼下的真可笑 端传媒又不做民生新闻….
所以总而言之就是,曾经的地方纸媒,在新闻审查进一步加强与纸媒没落新媒体崛起的环境下,顺应各级地方部门的政绩需求开始代工生产连贵党中央都看不下去的新媒体内容垃圾。而且因为竞争激烈需要讨好甲方,不得不遵从各种奇妙的官场潜规则,连行使所剩不多的媒体监督权都要忖度。
端传媒虽然良心好看,但毕竟是是着眼于两岸三地偏政治的新闻,大本营又在香港,或许人力、资力也有限,很难像本土媒体那样覆盖广、扎根深,能够及时挖掘到社会民生新闻…所以有些独立报道、深度调查的新闻是真的再也看不到了…
所以多看端传媒
最近有體育記者說起轉會爆料的事,明確的說了有人在後台問他為什麼不等官宣才寫?他回答他不會。以上就好好反映現在各路記者面對的情況,也是在這種媒體生態下培養出來的讀者。
这都要去洗?媒体监督政府,但监督的都成为了客户要去怎样监督?难道只有说些粉红喜闻乐见的才叫不是政治偏好?
悲哀的是媒体趋向娱乐至死化的局面,一篇马俐离婚就可以吸引大众阅读流量,这说明现在的媒体对国家时政不过于接触,然而媒体逐渐变成政府权威一言堂之时,大部分人认为它说的话是绝对正确,那么我们一些头脑清醒的人觉得非常悲哀。
媒体不只有报纸,也不止报道新闻啊。。标题为什么UC化?不如写个“曾经监督政府的报纸,现在在卖广告”?
提供新媒体运营是很正常的商业行为吧,和新闻业务又没关系。而且不止给政府提供,商业公司也是有的啊。。。
而且以往看新闻都要通过记者进行二次传播,信息传递错误可能性更高,现在把信息来源和接受者带到同一个平台,信息传播不是会更准确吗?
就好像这个事件,明明解读出“媒体的新运营策略”更自然,从信息传播和媒体经营角度都可以有很大发挥空间。但是端主编却因为个人政治倾向而往“政府控制媒体”方向走,这样的“非独立第三方解读”真的不如让新闻相关方直接发布信息?
所以现在转来端传媒
冰点周刊和南都周刊还能一看,其他的已经完蛋
在2000年初期看過一些大陸媒體報章(如新京報),都有些厲害的時政針砭、深度報導在,但現在大多數是表面文章了,今年眾多網路自媒體也都紛紛被整改,在這個紙媒體最脆弱的轉型時期,遭逢政府強力介入,未來要再有活力實在困難。
晶报看来转型很成功啊
以前还看澎湃,思想栏目和湃客还能一看,时事早已不看
以前的南方、鳳凰都是可以看的媒體,現在⋯
好文!
一言不合當碼農?😂
大陆媒体没法看了。
看看大陆的媒体现在啥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