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1月,台灣衛生福利部公布一項調查結果:台灣的青少年在6個月內上網人數比率高達94.8%,每週平均上網時數24.94小時。對這一批「00後」(編按:指2000年後出生者)而言,網絡已不再是生活中的一項工具,網絡就是他們的生活。
在台灣,「00後」一代天然活在數位環境裏,共享科技所帶來的接收、社交、學習等模式,更容易接近各種資訊、理解公共議題。這使他們比上一輩的大人,更早從網絡上挖掘知識,接近發聲的平台,甚至發起行動改變環境。
2014年3月台灣的太陽花運動,就是一次例子。網絡科技的應用,讓這場運動被美國《華爾街日報》形容它是「史上最數位科技的一場抗議(the most digitally organized protest ever)」。
藉助網際網絡、組織、串連的運動者年齡逐漸向下:2015年台灣爆發「反黑箱課綱運動」,一部分高中學生組織抗議行動,抗議馬英九政府修改歷史教科書課程綱要。
在以往,年輕學生透過讀報紙、看電視新聞,但現在,他們浸潤在網絡社群中獲取資訊,閱讀傳統「新聞」不再是必要,許多第一手消息是來自社群,一如師大附中校刊社的同學向端傳媒表示,除了接觸捷運上與早餐店的免費報,他們平時幾乎只在「臉書」上讀新聞——或者更精確地說:網絡上的新媒體。
八家新媒體齊聚一堂
「新世代」怎麼看「新媒體」?這一代看哪些新媒體?對媒體有什麼期許?1月20日由台灣公共電視的節目《青春發言人》舉辦的一場現場活動中,上百位高中生就和八位「新媒體」工作者來了一場「網聚」。
當「舊媒體」不能滿足人們對於新聞資訊的要求,網絡世界的交流愈加頻繁奔放,便促成了一波「新媒體的逆襲」。說起「新媒體」,「他們不一定都是新聞,但他們都是媒體。」《青春發言人》新聞總編輯黃兆徽這麼補充,網絡的時代讓每一個人都可以是一個自媒體,媒體的形式與定義,變得很多元。然而,「新媒體」是什麼?他們「新」在哪裏呢?
聯合報、報導者、眼球中央電視台、風傳媒、端傳媒、沃草、年輕瘋新聞、台灣吧,這是《青春發言人》邀請出席的八家新媒體機構。如果就實際工作內容來看,他們彼此之間其實很不一樣,可以排成一個光譜:
端傳媒、報導者、風傳媒、聯合報新媒體在光譜的一邊,它們大多提供原創新聞報導;沃草將大部分氣力放在立法院事務的實況和分析;台灣吧和年輕瘋新聞針對各自關注的議題提供「解釋性報導」;「眼球中央電視台」則是針對時事的「二次加工」,不過最吸引「眼球」的,也莫過於它:
「眼球中央電視台」 模仿「中國中央電視台」,主播「視網膜」學着央視主播的聲音、形象和語氣播報台灣新聞。他們的成立正是瞄準了一項台灣的問題:「國家認同」,主播「視網膜」認為,現在的台灣學生自然地覺得台灣是個「國家」,但是這個國家正式的名稱其實是中華民國(Republic of China),而中華民國也都被投射成「中國」,這種尷尬情況,便成為眼球中央電視台內容的基礎。
不僅用「諷喻」的方式關注時事,他們還模仿中央電視台舉辦「春節晚會」,帶領粉絲一同譴責台獨份子,揮舞中華民國旗,這樣的政治黑色幽默,彷彿一個大型「媒體實驗」。
同樣以幽默內容吸引年輕人族群的,還有「年輕瘋新聞」,他們製作搞笑影片探討公共議題。創辦人詹大衛說,台灣年輕人經常啃食「垃圾新聞」,且缺乏「批判思考」訓練。要建立批判思考,首先要深化公共議題的討論。於是,他們參考美國脫口秀主持人Jon Stewart跟John Oliver,製作成脫口秀節目,並模仿「Vice」拍攝深度專題。
探討時事議題之外,新媒體也兼具有教育功能。「台灣吧」是專注於傳遞「知識」的網絡媒體,他們以新穎的角度、可愛的動物、磁性的旁白,及創意的方式,製作探討台灣歷史的影片,快速的吸引了網絡上的粉絲關注。創辦人之一的蕭宇辰,曾擔任歷史老師,深覺過去學生接觸知識的場域,往往只有教室或是演講廳,學習形式其實可以更活潑。他們便參考教育網站「 Crash Course」成立了「台灣吧」。
「我們試圖要把知識變得好玩」,就像蕭宇辰自己,就是從電動遊戲中引發對歷史的興趣。取名「吧」,就是象徵知識交換的地方,可以跟待在酒吧裏一樣輕鬆。除了歷史,他們也會製作心理、法律、化學等內容。
「讓不同地區的人彼此聆聽」是端傳媒和其他華文媒體最不一樣的追求,這樣的追求,可以在不同的國家或地區、不同的政治立場之間找到得以立足的價值觀高地。
傳播社會中各項議題,媒體是否還能改變社會?談到媒體推動社會改革,2013年成立的公司「沃草」就是在致力降低公民參與政治門檻,而沃草的第一個產品,就是「國會無雙」,這是一個以即時直播立法院議事,並包裝成「棒球賽」,點評立法委員的議事表現及法案內容的平台;沃草更製作國會新聞遊戲,「開放立法院」,監督國會的運作,也製作議題的資訊圖表與懶人包,促進公共對話。
突破新聞的表現形式,也是「聯合報新媒體」努力的方向。六十年的老報紙「聯合報」,近年成立了「新媒體中心」,致力嘗試新形勢的新聞內容,新媒體中心的記者魏妤庭說,網絡時代有許多新的素材與科技,可以做出讓人「有感覺」的新聞。
例如「房價資訊」、「中橫公路」、「流沙中年」的主題中,不同於傳統媒體以往用硬梆梆的圖表與文字呈現,他們用網頁「互動」的形式,讓新聞活起來。人們可以得到個人化的訊息,以及在議題的平台上交流經驗。「報導不再只是一個終點,不僅可以促成下一個報導,還有知道讀者在想什麼。」魏妤庭說。
而報導中自然少不了「報導者」,「報導者」是一間在2015年9月成立的媒體,副總編輯方德琳稱他們是「非常嚴肅的媒體」。他們致力製作調查報導,並以基金會模式運作。基金會的運作,排斥政治人物捐款,並將款項資訊透明,解決了過往「置入新聞」的問題。而內容面,他們製作許多深度「調查報導」,記者長時間蹲點,製作長篇的深入調查報導,他們也致力於設計出許多「新聞遊戲」,讓讀者在遊戲過程中,瞭解複雜的議題。
當網絡上逐漸形成一個「華語新聞閱讀共同體」,「端傳媒」看到新的契機。端傳媒台灣新聞主編李志德說,如果先不論中國「牆內」的讀者,包括香港、台灣、澳門和世界各地居住的華人,數量約為7000萬人,而這樣的人口數相當於英國人口。但英國有世界級的《經濟學人》、《金融時報》等媒體,兩相對照,華文媒體工作者努力的空間其實還很大。更何況中國還有13億人口,即使翻牆出來愈來愈費勁,但效益還是很可觀。
「讓不同地區的人彼此聆聽」是端傳媒和其他華文媒體最不一樣的追求,這樣的追求,可以在不同的國家或地區、不同的政治立場之間找到得以立足的價值觀高地。端傳媒不選邊站,而是回到人本位,例如探討二次大戰結束70年的專題「六個人的一九四五」就是以國軍軍官、日本軍護、解放軍戰士、華籍英軍和「滿洲國留學生」等不同背景的「人物故事」,呈現出這場大戰的方方面面。
在這個人人都是記者的時代,新聞產製即時化,或是將新聞內容娛樂化、腥羶色化。風傳媒總主筆夏珍說,「風傳媒」就是看不慣許多新聞為追求點擊率,常播報「拳頭、奶頭」,許多記者從原職場退下來成立風傳媒。「我們(記者)老的,死而不僵,」她說。
風傳媒堅持高理想、低點擊率的「硬新聞」,加入軟調性的「風生活」讓點擊率增加。但她也認為新穎形式不能犧牲新聞品質,如直播「單身做便當」,改成直播婚姻平權靜坐。她堅持,這就是「成見不能束縛,時髦不能引誘」的老派價值。
夏珍說,我們往新潮去走,但是「靈魂,在我們腦筋裏,在我們的血液裏,不會因為時代改變而改變。」
網絡時代新聞仍有嚴格定義
每間媒體7分鐘的短講結束後,進入了提問階段。「新媒體,是新聞還是媒體,還是都不是?」「網絡時代的新聞又該怎麼定義?」高中生們的問題,來賓們除了接招回答,有時還彼此討論了起來。
對於自己究竟算不算「媒體」,眼球中央電視台的視網膜認為,只要有一定程度人去關注,就可以稱為「媒體」。視網膜說,他們也像是「行為藝術家」,而這種行為藝術,已經擴散到粉絲及觀眾,跟他們一起「展演」。
同樣的問題,沃草執行長林祖儀也提到,別人常問,沃草到底是媒體還是公民參與平台?他的回答是,「雖然有不同稱呼,但我們就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詹大衛也說年輕瘋新聞是「網絡節目」,亦是一個平台,當網友碰到複雜的社會議題時,會傳訊息給瘋新聞,希望他們做出一集來討論。
「無論是眼球、年輕風新聞、台灣吧,如果沒有原生的新聞你們怎麼搞笑呢?」夏珍回應道。
夏珍強調無論新媒體形式如何變,網絡時代,新聞還是有嚴格的定義的。新聞客觀、查證、真實等原則是不變的。而她認為,其他「新媒體」都是「新聞的變形」。例如「沃草」,就是所謂的「資料新聞」、「檔案新聞」的新聞類型,是蒐集所有檔案,從檔案裏面找到意義的新聞,但沃草的新聞形式跟「專業新聞」還是不一樣。
雖然不是傳統意義上的「新聞」,詹大衛強調,瘋新聞影片中的「客觀」性,呈現不同立場的資訊,這跟中立客觀的新聞學頗為類近。台灣吧的蕭宇辰也說,「有一群人在看我們,我們自然有一定程度的公共性,我們有責任要做好」,但至於是不是「客觀」,他認為並不只是將不同立場的資訊,各半呈現,應重新思考標準在哪裏。
聽完了短講、互動,這群「00後」的年輕人有什麼感覺?
如同師大附中校刊社李浩廷說的,平常看到的報導,不會知道媒體是如何運作,更不可能理解他們背後的多重意義。惠文高中的黎宏濬說,原本想唸新聞系並進媒體圈工作,現在他覺得想要從事媒體工作,大學可以不唸新聞本科,可以先有自己的專業再考研究所或是去媒體圈實習。一位惠文高中校刊社同學在受訪時說道,她在瞭解這些新媒體以後才發現,「這個世界好像跟我想得不太一樣!」,讓她「開眼界」。而她平時滑「臉書」以外,吃飯的時間,跟家人一起看電視新聞,容易「看上癮」。
謝謝端傳媒介紹
謝謝提供的網站,有機會會去看一下。我想知乎可能深度很高,畢竟大陸能人甚多,但是觀點是否多元化?這就可能有點疑惑,畢竟媒體姓黨,之乎可以不姓黨嗎
哈,现在居然还有人来吹知乎的,如果你说的是2013年以前的知乎我觉得还勉强不错,现在就是个粪坑。
@chninus
可惜呀
人家端传媒说自己就是绝对客观
人家可没说自己“比较客观”
至于报道,说真的,端传媒上没什么报道是在大陆媒体和知乎上没看过的
而且深度广度远远不如。任何新闻我都不是从先端传媒上看到,或者端传媒报道的最深入的。
即使是大陆不让讨论的话题,在微博和知乎的讨论也远远胜于端传媒。当然,除了对香港本地的一些运动分子的报道
端传媒唯一比大陆多的,就是各种评论者对大陆的恶评。和对民主的崇拜
是,端是比BBC中文,VOA中文等纯反华媒体好不少。但是如果因此就认为端传媒客观?
唉,还是图样图森破呀。
港台人能从端传媒上看到其他媒体不报道的大陆新闻,但这不是端传媒的功劳,而是港台人自身获取信息能力的不足,大陆互联网的信息发达远超港澳台华语互联网,他们不用有什么办法呢?
大部分上知乎的台湾人都觉得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承认之前根本遇不到这样的平台。
何况大陆现在内容平台数不胜数,不止知乎一家
难道还要怪大陆没把这些送到他们手机上?
忽然发现要是搞一个这种面向港台人的大陆内容推介平台,替他们打开井盖,说不定还真有搞头
端传媒的地位在业界自有定论。有些人说媒体没有绝对的客观,这是废话,任何事情加了“绝对”两字就都是错的。客观是比较出来的。
我的感受是就是端传媒比大陆媒体更加有港台的自由立场;比美国媒体和bbc更加正面报道大陆新闻,内容深度更深;比港台媒体更加了解大陆新闻,港台媒体有个毛病就是欧美媒体没有报道的大陆新闻,基本不报道。常常能在端媒体上读到在大陆媒体不敢报、港台媒体不敢兴趣、美国媒体甚至都不知道的国内重要事件的解读。
做排版上站到了时代前沿,从新闻上做到了广泛,深度。这就是为什么我媒体读端媒体的原因。
@xhgej
那請問,您覺得哪家媒體比較公正客觀呢?
並不會諷刺~端是有改進空間 但比起黨媒絕對稱得上客觀、查證、真實
立場不同讓你看會噁心的話…要不要直接刪帳號別再進來?
某些涉及身分的議題,新聞媒體應該要如何確認相關身分是真實的,感覺上是不是應該也需要有相關假新聞判定的記者源頭端自主把關措施,特別是包含各種需要具備公民身份以及公權身分的議題,但是以網路等無法確認身分的方式來採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