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王俊評:不意外的斷交,淡定台北須看清的事

可以想見,未來兩岸之間的外交戰勢必越演越烈。

中港台時間21日凌晨,西非國家聖多美及普林西比(Democratic Republic of Sao Tome and Principe)與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斷交,改與北京的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建交。台北方面宣稱,起因為聖國財務缺口極大,不斷向台灣方索要金錢,終至台灣方面認為不能再走「金錢外交」之路而斷交。北京方面則無類似說法。

「終於出現」的斷交

在今年1月台灣舉行中華民國總統大選之前,兩岸即不斷有學者專家表示,一旦民進黨贏得選舉執政,恐怕台北方面會迅速面臨「雪崩式」斷交風潮。不過,從蔡英文在1月16日當選迄今,除了世界衛生大會、國際民航組織的參與問題外,只有早與台北方面斷交的甘比亞,轉與北京重建邦交,並沒有出現所謂的「雪崩式」斷交。

雖說如此,台灣當局對於可能發生的斷交潮,一直有心理準備──畢竟這是1949年出現兩個中國政府以來,雙方在外交戰場爭奪中國代表權的長期零和戲碼;而民進黨政府又不斷拒絕承認北京方面要求的「一個中國」原則。

因此,多數台灣民眾及官員,對此斷交事件不免有「終於來了」之感。至於這種感受,會不會轉化為對北京的挫敗之情,仍有待觀察。但比較可以確定的是,此舉並不足以迫使蔡英文政府,在兩岸關係上朝北京希望的方向靠攏。畢竟斷交風早可預期,如果民進黨政府對此存在畏懼,一開始就會接受北京條件。

蔡英文不是陳水扁

由於蔡英文政府的性格和陳水扁政府(2000-2008)差異頗大,重現陳水扁時期的「烽火外交」的可能性不高,比較有可能的是,待明年美國川普政府正式上台後,伺機在大國競爭中選邊站隊。

當然,中華民國政府做出這種選擇,必會招致「當美國棋子」的批評。然而今日的中華民國政府缺乏國際體系內正式且完全的國際法人格,如果其存在,不是為了替兩岸最終在「一個中國」的框架下的統合鋪路,那麼為了生存,依附大國戰略是必然的結果與選擇。

《戰國策》.魏策說:「初時(魏)惠王伐趙,戰勝乎三梁,十萬之軍拔邯鄲,趙氏不割,而邯鄲復歸。齊人攻燕,殺子之,破故國,燕不割,而燕國復歸。燕、趙之所以國全兵勁,而地不併乎諸侯者,以其能忍難而重出地也。宋、中山數伐數割,而隨以亡。」

這個邏輯對台北來說同樣適合:只要不接納北京著「一中框架」,還是有機會及能力周旋。

邦交國數有何意義?

不過,台北在維持邦交國數目上,不必然會與北京陷入陣地戰。畢竟一般台灣民眾對於邦交國數目的重要性認知有限,反而對於「金錢外交」極為反感。這次台北把斷交原因歸諸於經濟援助,姑且不論真實性如何,至少在對內民意上尚可被接受,不會引起過多焦慮反彈。

只是邦交國越來越少,也勢必衝擊中華民國在國際舞台的聲援與生存,引發另一種憂慮。例如聖多美在2007年第62屆聯合國大會的A62/193號文件中,曾與另外12個國家連署提案,主張「台北的政府是唯一經過正式民主程序、能夠代表台灣2300萬人的政府,從來就不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個地方政府或省分。」失去一個友邦,就少了一個能在國際場合聲援台灣的聲音。

未來民進黨政府得在這兩種考量間權衡。

一個重要觀察點是梵蒂岡──這是台北目前在歐洲僅存的邦交國,儘管數十年來不斷傳出斷交的傳言,尤其去年新教宗方濟各上台以來更是甚囂塵上。由於梵蒂岡的象徵意義極為重大,斷交對台北的打擊,將會比其他邦交國的打擊更大,從而可能使兩岸外交戰進一步升級。

外交戰的本質,必需釐清

台北在斷交事件上,固然也能操作北京「打壓」的民族主義。不過這又牽涉到北京打壓的主體,到底是什麼?

目前兩岸之間的外交戰,仍屬於1949年以來的「政府承認」範疇,還不涉及「國家承認」的層次──目前國際上並沒有「兩個中國」或「一中一台」的外交認知;所以兩岸在外交上爭取的,仍是承認「中華民國政府」或「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能代表中國。有些人把兩岸的外交戰,想像成對「中國」或「台灣」的承認,尚非實情。

然而自2000年代以來,台灣內部的政治團體、媒體報導、民眾意見,傾向於把建交、斷交解釋為某國與「台灣」建交或斷交;但這些都不是準確說法──國際上並不存在一個國號叫「台灣」的正式國家,何來與台灣建交、斷交?這個差別至為重要:自身認同如果不清晰,就無法正確認清問題的本質,進而難以制訂出適合的戰略與戰術。

目前,在外交上維持「中華民國」國號仍至關重要。這不僅是涉及改國號可能引發戰爭,在現實上,只有先承認中華民國政府的國家,才會有機會配合台北,在國際舞台推動對台灣政治主體的承認,把外交戰推向「國家承認」──前引2007年聯合國A62/193號文件就是一例。其餘連中華民國政府都不承認的國家,根本不會主動這麼做。

可以想見,未來兩岸之間的外交戰勢必越演越烈,甚至往實際武裝衝突發生都不無可能,台北與台灣民眾必須正視這個關鍵的敏感問題,才有助於培養自己與北京周旋。畢竟一個人如果連自我介紹都不清不楚,如何期待得到他人幫助。

(王俊評,國立政治大學外交博士,專長為海洋戰略、國際關係、地緣政治。著有《和諧世界與亞太權力平衡》)

讀者評論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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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這是因為過去二十多年臺灣島上的年青人,沒有看清楚事實。只要看清楚,了解明白後,就會跟我一樣從不認同到認同。

  2. 剛剛的打錯了,別說台灣的台獨沒有民族主義,只有美日掛台獨主義
    我的錯

  3. 樓下的,這名調希望你看一下
    http://vision.udn.com/vision/story/9534/1554314
    不同的政治,社會制度的確會誕生令一種認同,台灣目前百分之73認同自己是台灣人百分之46希望永遠維持現狀百分之85的年輕人認同台灣。
    別把台獨都歸在美日

  4. 對張亞中,有部份論述我是同意的。

  5. @中港台
    你的調調跟我以前的國際關係老師好像XD你真應該跟張亞中結拜

  6. @777,三個都是重點,都必須,但中國人不可當西方人的copycats。他們有他們的文化背境,有他們的優越感。我們要有中國式的民主。西方民主已在世界很多地方做成災難。

  7. 一般人而言,生活在民主/法治/人權的國度總是比較好….其他都是假的意識形態….

  8. 無中生有,刻意去建構民族,就好像有人去替閩南語造字一樣,真的是………!
    沒用的。兩岸原是一家人,要分家,總要家中其他十三億人同意才可以,因為臺灣島是屬於全部中國人的。這就是事實。
    你今天可試試跟家人斷絕關係,改姓,獨佔房間,把裡面的門封起來,另外再開門對外進出。從此獨立成戶。看看其他家人同不同意。

  9. 台灣當然有能力也有機會建構出自己的國族認同與民族想像,詳情可參考中研院台史所吳叡人的多篇論文

  10. 其實只認清事實就好。臺灣島沒有民族主意只有日本掛臺獨或美國掛臺獨主意。因為大陸和臺灣原來同是一家人,目前內戰暫時停火中。希望用同是中國人的智慧和平解決。岩里正男的國家統一綱領是好方向,大家要認真研究。

  11. 回應樓下網友
    網上無限上綱的民族主義的確會使中台之間漸行漸遠
    曾經的我是理想主義者,數次往返兩岸之間,往往都是帶著懷仰祖國的心情,最遠到過內蒙古,寄希望於國民黨政府
    不過後來我在天涯台灣版還有鐵血論壇上看到許多右派言論,核平台灣等口號更是令人心寒
    台灣的民族主義與中國”領土民族主義的魔力”在可見將來的對立勢必更將趨於兩極,不只台灣傾統派會感到心情破滅,中國國內的壓力更可能使共產黨接下來的行動不可預測
    或許戰爭是我們這一代的宿命?如果情勢惡劣至此,我想我也不會逃避

  12. 回复前面一位网友,以目前的民意。大陆民主化之后,便是台海战端祸起之时。国家面前无感情,只有利益。专制政府可以压抑民意,而民主政体则很难。网路上两边民众互相激化到相行渐远,只有寄希望于不上网,不关心政事的民众。然而,这部分人也只会越来越少。
    像我这样原初对台独都无所谓的人,自从上了PTT,多和YouTube上的台湾朋友聊了一聊,现在对武统都可接受。可想而知。

  13. @星期玖,非常同意。只要大陸放鬆一下,美,日一定進入。因此,絕不能放鬆。為了全體中國人的長治久安,統一要做到底,否則,中國人要不再受欺負,再過三百年都不一定做得到。

  14. 耳目一新,也就是说国家被分裂的危险没那么大喽,只是有两个政府很畸形。不过,台湾问题从另一个角度看,其实是中国的战略纵深。不难想象台湾要独立的话,必定依附西方及日本,那军队在台湾的部署是不是也是必要的呢?那大陆怎么可能坐以待毙?

  15. 果然又在这里看到了喷子。我本人无所谓,统一的机会在失去,既然没有统一的可能性,另一个国格是台湾最大的可能性。务实的看法是在此期间如何解释台湾的国际实体地位

  16. 1754年至1763年間大不列顛王國和法蘭西王國爭奪北美殖民地,在魁北克打了許多仗,易洛魁聯盟”相信”大不列顛許諾讓易洛魁聯盟”獨立”,協助英軍在亞伯拉罕平原戰役擊潰法軍—-“隨後故事一大串”,易洛魁聯盟一無所得—-美利堅共和國1812年”真正”建國後,易洛魁聯盟連同其他的”生番”都被迫走上”血淚之路”(Trail of Tears)—沒有實力,硬要”分一杯羹”,下場會更悲慘,成為”別人食盤的小菜”!!

  17. 就是沒說就推動臺獨,去中國化,替小孩洗腦,才糟糕。要臺獨,就光明正大的主張,推公投。如果大家同意一起承擔後果。現在不明說,不敢公投。這樣不是欺騙全部島民嗎?

  18. 請各樓層不要散佈不實的傳言。明明不久前,現在的臺灣政府才通過陸生納入健保,不要因為之前某些顏色的政黨或勢力說什麼就相信什麼。
    而且新政府上任以來,從來沒有說過要推動「獨立」,只說要「維持現狀」,推動獨立某些勢力和派系也不代表政府。

  19. 其實沒有”天然獨”,只有被扭曲的教育洗腦。不要再被臺獨分子或皇民騙了。只有認清事實,才可以解決。
    大陸和臺灣島原本同屬中國,但在內戰暫時停火中,希望用中國人的智慧能和平解決。
    所謂的住民自決,只會出現在殖民地,但臺灣島不是中國的殖民地。此外,Quebec, Scotland,等都是因為中央政府弱才出現公投。臺東,南投要獨立你同意嗎?看看美國南北戰爭死幾十萬人,主要是因為南部幾個州要立。

  20. 我是從小在台灣生活的台灣人,從我有意識以來我對國家的認同就只有台灣,可能是所謂的”天然獨”吧! 並不是我討厭或仇視中國,而是我並不認為他是我的國家。我想國家存在的意義應該是為了人民謀福利,那又為何要強迫一群對中國沒有認同感的人民成為中國人? 我想一個區域想要獨立應該是由該區域人民進行獨立公投,就像加拿大魁北克省,而不是像西藏血腥鎮壓。我衷心期盼中國政府也能朝著民主開放的方向發展。

  21. 前几天新周刊写了篇文章《万国来朝大戏,各朝皇帝的面子工程》。
    现在南方报系也就只能用用借古讽今的招数了。

  22. Dai 兄,
    “只要承认一中,什么都可以谈.”..現在問題是, 臺灣人對大陸政府, 有著濃厚的不信任感, 老實說大陸政府的話, 有時候連大陸人民都不信, .更何況是臺灣人….還有西藏(中央極大善意 “十七条協議)新疆的情況………..所以今天才搞成這樣…..關於邦交國, 一般老百姓不是很在乎, 只是讓有些人(特別是年輕人), 更反感大陸政府罷了. 加上最近一些大陸飘來霧霾, 有些人變成無腦仇大陸, 把氣發在無辜陸生上. (參見無腦綠營立委反陸生健保)

  23. 無論你們是日本掛或美國掛的臺獨,快把家人財產搬回臺灣吧。

  24. 臺獨份子,皇民,到什麼時候你們才可以放過臺灣島。如果你們真愛臺灣,對臺獨有信心,把你們的家人和財產搬回臺灣,跟我們這些平民百姓一起承擔後果。現在臺灣的困境,就是二十多年來,歪曲事實,去中國化的洗腦教育的結果。大陸和臺灣島同屬一個中國,臺灣島是屬於全體中國人的。這是事實。
    岩里正男提出的國家統一綱領是好方向,大家要認真參考。

  25. 生存发展之路从来都是靠自己争取的,向北京祈求不过是与虎谋皮,接受不了中共的一中,就应该做好长期抗争的准备

  26. 中国政府真的逼着你统一了吗,只要承认一中,什么都可以谈,那你不承认,又怎么谈呢,况且承认一中也不意味着失去民主啊

  27. 不知道什麼時後可以放過台灣

  28. 孤島的台灣人民,消失的中華民國,
    一個中國成功之後,
    留下的是失去台灣民心的中共,
    留下的是被迫走向台獨的台灣,
    中共,
    是要讓台灣的悲劇再次重演,
    作為一個台灣人,
    我對於自己的命運感到憂慮,感到恐懼,
    對於茶几台灣,
    感到萬分的心痛。
    接受中華民國,兩岸和平統一唯一的路,
    請求中共,給一條生路。

  29. 相信台灣,與陸斗長命

  30. 快的話二年,慢的話四年,總之在未來四年應該就會斷光所有邦交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