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物

洪曉嫻:學會欣賞自己的身體

臉是外露的,性器是內藏的,女子的性器尤其隱蔽。

刊登於 2016-01-27

[繁花之地]迷航者以歌為引領,海妖以慾望的魅音灌溉繁花,肉身是流動的水,有液態的憂傷與歡愉。

圖:Wilson Tsang / 端傳媒
圖:Wilson Tsang / 端傳媒

十五歲那一年偶爾參與舞台劇,演出後和化妝師們混得很熟,我們幾個女孩去化妝師的工作室玩,上廁所的時候化妝師說:「你們上廁所上得細心一點。」不解,直到走進去脫下褲子,我便明白了化妝師的意思。

工作室的廁所是蹲式廁所,在牆上掛了一幅落地連身鏡,當我脫掉褲子蹲下時,從鏡子裏我第一次看見自己的陰部,一個十五歲少女的陰部是長成怎麼的模樣。從廁所出來後,化妝師問我,是不是很好玩?是不是第一次看見自己的性器官?

後來我也看過不同男女的陽具和陰道,每一個都長得不一樣,有其自身的個性,就如我們長着不同的一張臉那樣。

不知道為什麼,儘管十五歲的我早已知曉性慾,但在那之前卻是從來都沒有想過,要看看自己的性器,那藏在兩腿之間的濕濡之地。回家以後我時常嘗試坐在連身鏡前,或者手持小鏡子細看自己陰部的形狀、顏色、陰唇的變化,覺得很是有趣。後來我也看過不同男女的陽具和陰道,每一個都長得不一樣,有其自身的個性,就如我們長着不同的一張臉那樣。

但臉是外露的,性器是內藏的,女子的性器尤其隱蔽。

我們學習如何把外表變得更漂亮,認識臉部的每一個仔細的肌理,但我們沒有以同樣的耐性去學習自己的性器,更別談他人的。

對於只對同性有欲望的人來說,異性的性徵是無法想像的構造,但觸摸過後,他們紛紛表示那是非常美麗的身體部分。

最近看了幾段好玩的影片,美國有隊兩個同志女生組成的網絡歌手組合,在 YouTube 上有個關於性器初接觸的 project,分別邀請了男同志和女同志來,拍攝他們首次觸及異性的陰道/乳房/陽具時的反應,這些參與者不約而同都露出了訝異和驚恐的表情(有女同志還激動得打電話給媽媽分享),對於只對同性有欲望的人來說,異性的性徵是無法想像的構造,但觸摸過後,他們紛紛表示那是非常美麗的身體部分。

美麗,可以和欲望無關。美麗,只是因為身體本來就是美麗的創造。

我時時喜歡問床上的伙伴,我陰道深處的質地,那是我不能觸及之處,我多渴望也能夠觀看裏面的變化和起伏。

一個人的身體,如果在束縛之下成長,會不會也扭曲成自我厭棄的樣子,後來得花多大的力氣來解開這些束縛,欣賞身體美好之處。

當看着別人好玩的身體接觸實驗的同時,居然在飯桌上聽說,有準母親因為不想和新生兒有太親近的肌膚接觸,打算用「乳頭保護罩」來蓋着乳頭,在餵奶的時候不讓孩子直接吸吃自己的乳頭。「乳頭保護罩」是什麼?是貌似避孕套的矽膠產品,可以把整個乳頭都覆蓋起來,孩子吸吃矽膠奶嘴而不是母親的乳頭,產品不令人意外,意外的是忌諱,陰道和陽具是禁忌,乳房當然也是禁忌。一個人的身體,如果在束縛之下成長,會不會也扭曲成自我厭棄的樣子,後來得花多大的力氣來解開這些束縛,欣賞身體美好之處。

開放與保守總是同時存在於世界的角落,問題不是所有男女同志都要去觸摸一下異性的身體,也不是要解放母親的奶頭,學會欣賞自己的身體可能才是第一步,如此這般,才有機會也學會了尊重別人的身體。如同我們初來到世上時,赤裸而光潔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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