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那串冰糖葫蘆

今晚八點半,跟着那串冰糖葫蘆。

[閱後即焚] 港產類型小說系列,閱後切記即焚。

那是非常精準的時間點,正當我站在講台上語塞,心想這次完蛋的時候,遠方傳來一記巨響。「轟隆──」我感到地板都在抖動,當下直覺是園區發生意外了,課室裏的工人都跑到窗邊及外頭視察。果不然,不知道是誰先喊道:「失火了!六號廠房那邊失火了!」接着大伙兒都跑出去了。而我,我只得失神站在原處,不清楚這剛發生是怎麼一回事。我的戰憟可不是這場莫明名妙的意外給予,而是我還被困於剛剛那驚險的一刻。也許再多一秒,課室裏的幾百個工人就會奇怪,為何這位精通土地專業的測量合伙人,會連丁點兒概念也拋不出口……

「幫忙打水救火!快!」課室裏工人已走得七七八八。

不,沒人發現我的窘態。得救了,險過剃頭啊。

我暗呼口氣,轉過身來,卻發現 CY 站在我身後,我差點又嚇了一跳。我跟他四目交投,他眼神遊離,似乎也被亂局迷惑了。CY 大概對我很是懷疑,本想暗算我一把,卻在臨門一腳突然被阻。「居然會突然發生這種事情。」他嘆一句:「何主任,可惜你的一番心機了。」我隨意笑道:「不,反正這次沒有準備,總有機會的。」CY 也笑:「一定。」接着跟我握了一下手。我不知道這握手有哪種意義,只覺得,空氣凝結得像我第一次跟他見面的時候。這人不懷好意,我得提防提防。

他在懷疑你,別大意,不是每次都會走運。

我倆跟隨大伙兒到了戶外,甫推開那擋着暖氣的厚布簾,已嗅得外頭一陣強烈燒焦味。只見一卷長長黑煙從遠處廠房冒出,四分之一的建築物都給熏黑了,火勢很嚴重似的。

「情況怎麼樣?」我聽到 CY 問那接待我們的工業園領導:「有人受傷嘛?」「不礙事。」胖嘟嘟的領導如是說,額頭卻滿是汗:「那地方寄放材料,正常來說沒有工人會在裏面。大概是誰人的煙屁股沒熄就丟外面以致起火了吧。」

工人如熱鍋螞蟻,揪着桶子從工業園另一端奔向起火位置,看來這年代的防火安全措施還不值一提,我更看見有人的捅子裏抽着的是沒溶的雪。冷不防,我感到藏在衣袋裏的手被什麼觸碰,有人硬把一個東西塞我手裏。

「?」我大吃一驚,回頭看。

原來如此,這精準的時間點是人為製造,就在我身旁,有人一直在監視着我。

人群依舊凌亂,腳步奔來跑去的,沒法子看出是誰幹的事。我伸出手,發現那是一張紙條,上寫着一行潦草鉛筆字。

「他在懷疑你,別大意,不是每次都會走運。今晚八點半,跟着那串冰糖葫蘆。」

我心跳飆升,再三確認有否看錯紙條上的字──原來如此,這精準的時間點是人為製造,就在我身旁,有人一直在監視着我。這場火是特意弄出來助我化險為夷。我就知道!

可是,會是誰?會是那姓沈的同伴嗎?是說我從香港到這就給人跟蹤了嘛?抑或是本身在京的埋伏?還有,紙條上的最後一句,「跟着那串冰糖葫蘆」,這是什麼意思?

我和 CY 很快就乘黃包車回招待所,這場火似乎打亂了他的計劃,一路上他都沒話,只盯着車窗的水蒸氣。他大概想着跟我一樣的問題。

我有猜想是否蘇珊?難道她從香港跟來,暗中協助我?

車抵達招待所,CY 首先下了車,轉身跟我說:「那個⋯⋯何主任。下午我會出去一下,我們今天就到這吧,明早再見。」我沒有問他是去哪,也沒有很想知道,心裏只在慶幸,這天下午不用畏首畏尾了。

那天下午,我隨便在招待所附近的街上買了兩個肉包子,帶回了房間啃着吃。門鎖上,我一直研究那紙條,想像到底會是誰寫給我。我有猜想是否蘇珊?難道她從香港跟來,暗中協助我?可我有讀過蘇珊的字,也不像,這潦草字體更像由男人寫的。

沒有了壓力的時間過得特別快,我在床上睡了一會,醒來時天色已黑。時間漸漸接近八點半,我從床上起來,不其然緊張起來,走到窗邊盛了一杯熱開水──「跟着那串冰糖葫蘆。」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就在這時,靜寂的窗外,突然傳來一句京腔吆喝。

「哎──大糖葫蘆兒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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