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朋友不乖,該打打屁股了。」矮小老者看着我說。他的眼神中沒有一絲仁慈,待我意識過來,已看見他揚起右手,當真要刮我一掌!我下意識低頭閃避……
「啪!」清脆掌聲一響。我卻沒有任何疼痛感,那巴掌沒有刮我臉上。只見站我身邊的CY,臉上此刻是多了一個紅掌印。我愣住,CY也愣住了。CY一頓,目瞪口呆地說:「領導,我—」
卻還沒說完……
「啪!」
又給甩了一掌。
掌聲鏗鏘,力度絕不輕,難以想像老者如他會有這般力氣,大概是這宮殿裏應有盡有,平常吃得山珍海味不少。換作是我被打的話,此刻大概已痛得躺在地上。只見硬接了兩掌的CY用手摸着臉上紅印。我摸不清眼前是什麼情況,看得出來,CY本人也摸不清。這本來是他的邀功典禮,劇情怎麼急轉直下,是他給人掌刮的呢?吃過苦頭的他不再自作聰明,轉而在老者前單滕跪下。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
這本來是他的邀功典禮,劇情怎麼急轉直下,是他給人掌刮的呢?
老者拿出手帕,抹擦手心:「這個世界上分黑貓白貓,不管是那一種,捉到老鼠的就是好的貓。只怕是,那些連老鼠尾也捉不到,卻以為自己立了個大功,坐在你面前伸懶腰的笨貓。」說時,他看着CY:「我給你時間,給你機會,還讓你來這,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嘛。這是你能來的地方嘛。」
CY垂着頭,深吸一口氣,急口令般說:「領導我發現這男人來自十八年後的世界如果咱們把握機會—」
「啪!」掌聲又打斷了CY發言。
老者一臉慍色:「這是你該說話的時間嘛?你有聽到我的句子尾巴有揚聲,那是一個問句嘛?」CY無語,額上的冷汗如雨下。老者:「該要說話的時候你又不說話?」CY即道:「不,領導剛才說的,不是問句。」老者丟掉手帕,再次揚手……
「啪!」
「那你剛才在自說自話些啥呢?」
「啪!」
「是在說啥呢吓?」
「劈啪!」
「幹嘛不說話呢吓?吓?吓?」
「劈啪喇!」
CY臉上紅印,現在已加深成為血印,紫紫灰灰地腫了一塊。這可不鬧着玩,再這樣打下去,CY也許會當場休刻。而我,只一直站在旁邊,不知所措。我的唯一感覺是,真正的國家領導人跟電視上看起來的徹底不同。電視上,發表講話的他們總是一頓一頓,彷彿每說一個字,都要經過嚴謹的反覆思考,正常一句三秒鐘說完的話,他們有能本事拖成三分鐘。然而現實中的領導人說話清脆利落,剛才的連環撃掌,我還以為自己正在看杜琪峰的電影。
慘不忍睹的一幕,連我也禁不住微微別過頭,嘗試不去看……他們都一群怪物,接下來,糟糕的大概是我。
終於,施展過連續技的老者停手,大概是連他自己也感到疼痛吧。他仰頭,喉嚨一鼓。「骨吐!」一口黃啖落在那張血腫的臉上,以嘔心滋潤了傷口,何等的侮辱。慘不忍睹的一幕,連我也禁不住微微別過頭,嘗試不去看……他們都一群怪物,接下來,糟糕的大概是我。我一定要盡快離開這裏。問題是如何?如果下一秒我轉身就跑,大概還沒有碰到門把,剛才那一群平頭的大內已經拔出了黑星手槍,向我連開數十下,我就像電影裏的黑幫老大,還沒有逃出旋轉門已被撃斃。而退一萬步,即使他們不開槍,方圓十里的武警特工居然奇蹟地消失了,還別忘記這是一個湖心底,沒有剛才那小船,我哪都去不了……
「很怕,是嘛?」
老者突然說道,看着我。這次是真真正正看着我。
「怕得,好想立即逃命回香港,是嘛?」
我沒作答,恐懼不容許我的聲帶抖出半個字。心裏想這就是了,接下來,壞事情輪到發生在我身上。如果,還有更壞的話……豈料,下一秒,老者繃緊的臉容突然放鬆,露出一個和藹可親的笑容,頰上的每一條皺紋,看起來都是那麼的零殺傷力,彷彿公園裏陪着孫子蕩秋千的老人,第三者在場的話,斷不會聯想到他就在半分鐘前把人掌刮至爆血。
老者一指旁邊跪地的男人,眼神篤定看我:「這傢伙把一切都搞垮了,自以為知道點什麼就亂來,若果得罪小伙子你,還千萬別介意啊。」
我不懂得反應,心想他的確在跟我說話,是吧?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們還期待着你呢。」老者向我伸出蒼老的手掌:「來,我帶你去看個有趣的東西。」遠處,不知從何時起,會議桌邊的老者們都離席了,往建築物後方走去。
讀者評論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