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聖戰萬梓良

「聽着,這裏是牛頭角下邨聖戰組織的發言人萬梓良!你們的飛機上!已經裝了!炸彈!」
小說連載 風物

[閱後即焚] 港產類型小說系列,閱後切記即焚。

「我想到一個計劃!」我情急生智,呼叫電話那頭的兩名機師:「請你們搜索機艙,該有一個姓沈的女人在機上。」我一頓:「抓住她。」

我的計劃是,無論時空裂縫那端的飛機是在有回歸還是沒回歸的香港降落,整件事情的始作俑者,那姓沈的婦人,此刻都應該在機艙裏。她會是第一個回到1984的人,也是唯一知道整件事情真相的人。制住她,就能終止事故。

「你在說什麼?」叢林裏,站在我身後的老爸摸不着頭腦。

「你在說什麼?」那邊廂,年輕機師也問: 「她是誰?Over。」

老機師則比較有經驗:「不,你是誰?」他的聲音充滿權威:「你怎麼駭進民航機無線現頻道的?Over。」這還真讓人洩氣,老機師始終執着在這問題上,大概這是他們訓練時教導的程序步驟。我知道這樣下去注定沒完沒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最終結果只會是我親耳聽着自己的飛機撞毀。

那姓沈的婦人,此刻都應該在機艙裏。她會是第一個回到1984的人,也是唯一知道整件事情真相的人。制住她,就能終止事故。

我必須找個更聰明的方法!我語氣一轉:「你倆聽着,見面的客套說話都講完了,現在來點真格……這裏是牛頭角下邨聖戰組織的發言人萬梓良!你們的飛機上!已經裝了!炸彈!」我盡量模仿那部想不起名字的港產片中萬梓良的癲喪語調,亂說一通。

「什麼?」「他有炸彈!」「你說什麼?」「你是誰?」「你再說一遍!」

炸彈果然是挑撥飛機師的最佳詞彙,我聽得他們的驚恐叫聲,老機師更嘗試轉換頻道,向控制塔呼叫「五月天」(Mayday求助呼叫)。這堆摸不着頭腦的疑問聲裏,有幾句是站在我身後的老爸發出的,他大概以為我瘋了。我不讓機師們有喘定下來的時間:「別再浪費時間聯絡控制塔,聽從我的訴求!我只給你們十秒!十!九!八──」

「慢着慢着你等一下──」年輕機師被弄糊塗了。

「你再說一遍你的訴求?」老機師拖延時間。

「我只多說一遍!飛機上有一個姓沈的女人,她是我們組織的人,我要求你們找她來,讓她和我直接對話!」我接着又數:「七、六、五──」

「好!」老機師止住,面對迫在眉睫的威脅,他無法不就範:「你說的訴求,我們……好,你說的姓沈的女人,你告訴我她的資料。她坐在哪個位子上?叫什麼名字?」

我要跟她們對話!就現在!立即!不然我把炸彈引爆!

「這──」我語塞,我記不起來姓沈全名。

「是,我們在聽?」老機師:「難道你是說,你不知道你們組織的人的名字嗎?」

該死!讓他反客為主!

我惱羞成怒:「你哪管我知不知道她的名字!就把整台飛機每一個姓沈的女人都叫來駕駛室!我要跟她們對話!就現在!立即!不然我把炸彈引爆,四、三、二──」

「好!」老機師再叫,我彷彿聽到他臉上冷汗滴下:「好!好!好!我們這就辦!」

片刻,電話那邊傳來磨擦移動的聲音,好像還有艙門開合的聲音,大概是機師們跑到外面去求助,抑或空姐們被叫進來幫忙。

機艙內「咯咯咯」的敲響聲愈來愈密,氣流似乎愈捲愈盛。沒時間了。

「快!老實點!」我裝模作樣一叫。

「是!正在辦!」年輕機師的聲音。原來是老機師到外處理了。

電話兩頭,天上地下兩萬呎,相距着一個平行時空,匪夷所思的畫面。

趁着這一會空檔,我把注意力放回格仔山上的現實,眼見依舊黑漆,我把手機夾肩上,俯身在地上摸了一會,尋回那柄鐵鏟,向老爸打個眼色,示意繼續挖掘。老爸臉上是一千萬個問號:「我徹底不明白你在搞什麼。」卻依然繼續挖掘:「聽着,兒子,你生病了,明天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確信是這樣。

我也很希望,天底下真能有一個醫生,能夠解開此刻心底的疑問。

就這樣,電話那邊廂是「沙──沙──」的雪花聲,與「咯──咯──」的金屬響聲。而眼前這邊廂,我倆父子在暗夜無光的格仔山,卻是身水身汗,「擦──擦──」的鏟泥聲音。電話兩頭,天上地下兩萬呎,相距着一個平行時空,匪夷所思的畫面。

直至,我和老爸的泥鏟,突然碰着一個硬物,虎口因為震盪而酸痛。

「哐啷──!」

是一個金屬物件。

是這裏!當年的木頭車!掘到了!」老爸激動。

黑暗中我一看,泥洞早已被掘得一米餘深,此刻確實有個什麼圓形的東西,在月光下閃閃生輝。我猜那應該是木頭車的輪子。「沒錯!是這裏了!」老爸奮力鋤掘,完全忘記了我們在找的是一件屍體。看到這,我也加大力度。

年老,淡定,又有妖氣的中年女人聲──是她!我呼口氣,不能自控地大吼:「是你!就是你!

同一時間,那邊時空的飛機艙裏,傳來人聲。

「找來了!」年輕機師的聲音。

老機師搶過麥克風:「我們把飛機上姓沈的都找來了──」聲音微喘。

宛如一部有兩條時間線的電影蒙太奇,我的左右腦被割開成兩個時空……

「有幾個?」我手上猛掘。

「四個!都是女的!」老機師。

「我要一一辨認!讓她們都說話!」我一抹臉上的汗。

片刻,電話又是一陣摩擦的聲音,第一把女聲響起了。

「喂?」聽出她很膽怯,生平第一次被人喚進駕駛艙幹點莫名其妙的東西──不。太年輕了。

「不是她!」我大叫,泥巴又向外一潑。

接着,駕駛艙裏的麥克風又晃動了一下。

「喂?」一把嬌滴滴的女聲。

「不是!」我再叫,讓泥巴飛。

我愣住了,無法相信這裏埋着一具屍體。也就是我的理論徹底錯誤了。

麥克風再動,308航班上最後一個姓沈的女性,發聲了……聲音傳出這一頭的手機。

「喂?你是誰?」

年老,淡定,又有妖氣的中年女人聲──是她!我呼口氣,不能自控地大吼:「是你!就是你!你這姓沈的!我終於找到你!你知道我是誰!停止這一切!立即把這所有都停止了!我要回復我原來的生活!」

「唉喲,是你啊,終於找到這了。」姓沈的一副處之泰然,說了一句我不明白的話。

還沒有時間追問,格仔山上的這邊廂。

鐵鏟又掘到個什麼了。屍體。

「找到!」老爸一指泥洞下的出土人屍。

我愣住了,無法相信這裏埋着一具屍體。也就是我的理論徹底錯誤了。

因為我所在的位置而擋着視線,我此刻還沒有踏前一步去看泥洞下景象,只聽得老爸一句:「怎可能?死了三十多年還沒有化掉!手上,還拿着個什麼?」爸蹲下一看,他的聲音抖震:「他手裏握着的是竹籤嘛……糖果?」

糖果?

我反應不過來。

電話那邊姓沈的已輕蔑一笑:「怎麼樣,你忘記了?你在吃的冰糖葫蘆,好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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