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按】:就在本文編輯期間,以色列總理內塔尼亞胡和巴勒斯坦武力組織哈馬斯,在國際社會的持續壓力下達成停火協議,結束這場持續了11天、並造成加沙地帶232人喪生、以方12人喪生的血腥衝突。這場死傷懸殊的衝突引發外界對以色列種族隔離制度的嚴厲抨擊,但對大部分不知其所以然的大眾來說,反以還是挺以,是一個未必能通過實感和反思做出的選擇題。
為爭取巴勒斯坦人權而開始的B.D.S運動,至今已有近20年,投身其中的不乏成長於以色列的猶太活動家。2019年,端的作者班戈在德國柏林,與其中一位猶太活動家進行了多次對談,談他的出走、談種族隔離政策,也談猶太復國主義為何與納粹主義一體兩面,以及以色列、德國的左右翼人士的觀點對理解以巴問題造成的影響和局限。由於訪談體量龐大,近日才整理完畢。除此之外,本文也想展現B.D.S活動家對革命、政治空間及行動的想像。對於所有處於被剝奪地位的人來說,苦難應是連結。
2019年夏天,我在柏林參與了在德國國會門口舉行的巴勒斯坦人權示威,抗議德國議會將巴勒斯坦活動家們在全球範圍內發起的、反抗以色列種族隔離制度的B.D.S運動宣稱為「反猶主義」。猶太大屠殺深深根植於今天歐洲人尤其是德國人的集體記憶,由負疚感產生的德國式「道德自虐癖」,讓即便是今天德國建制左翼在面對巴勒斯坦問題時都集體失語。
大屠殺倖存者後裔、猶太活動家 Ronnie Barkan,近年來一直在德國為巴勒斯坦解放運動而抗爭,因此被以「反猶分子」的名義起訴到了德國法庭。我們的訪談在一家貼滿了馬克思圖像的左翼咖啡館進行,聊到關鍵之處,他總會壓低音量,顯然這家酒吧正是以無條件支持以色列著稱的、德國左翼思潮「反德主義」(Anti-Deutsch)運動大本營。在德國,反以色列的任何進步主義行動都被指控為「反猶」,而德國真正「反猶」的種族主義右翼卻和以色列政權如膠似漆。這在反以色列的猶太活動家們看來,正是因為「猶太復國主義」是最「反猶」的勢力——它本身就基於「血與土」的種族主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