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更斯說的「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在這個世界被通用了一百多年後,到底在今天還是過時了。我們今天所處的歷史和現實,如果能用好與壞——智慧與愚昧、信仰與懷疑、光明與黑暗、希望與絕望這兩端對稱的尺度,去衡量現實的寬窄與重緩,那也許還是一種幸運和清晰。然而誰人能想到,人類百年征戰、爭論、理析出來的對錯與是非,在這疫劫到來的百日間,被混沌的大鍋刀切水煮得沒有黑白之分、曲直之說了。
真理就是一顆糖和一張嘴。
常識變得複雜到沒有人能說清一加一為什麼它會等於二,必須等於二,為什麼不能等於三或者等於零?病毒的疫源在哪兒,科學家追溯的聲音微如雨泡破滅般。而政治家和高貴看客的推斷與猜測,言之鑿鑿的有力和準確,一如數學家沒有算出一加一為什麼等於二,卻算出了科學家的生命必死於政治家的聖言樣。一個人推特的短文,居然可以對抗數百年世界媒體建立的威望之大廈;一個外交官可以用自己不負責任的口水,去引導洪水滔天的世界大輿論;幾十篇疫情中的日記,可以成為十幾億人口誰為正教、誰為邪教的分水嶺;一場為世界疫情組織的線上慈善公益演唱會,傳入人口最多國家的麥克風,卻被悄然關閉了。沒有人能再用人類以鮮血和生命換來並確立的普世之尺度,去衡量黑暗的深重和光明之強弱。一個靈魂的失去,就是三月一朵柳絮的飄飛;一片生命的消失,竟可以從中看到春風吹又生的詩意。人類在如此黑暗深淵中的掙扎,那個終將遠超於十萬、百萬、二百萬的亡者和感染者,換來的卻是數字一日一新的更替和精心之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