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伦敦新兴文艺人集聚地 Peckham Rye 的 Overground 车站,我的嗅觉立时受到强烈刺激:生肉、洗发剂、Kebab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这个位于伦敦东南二区、昔日被人形容为颓败、罪恶率高的地方,如今却成长为伦敦重要的潮流创意指标地,人称“第二个 Shoreditch”。
究竟 Peckham 为何与时髦文青必访热点 Shoreditch 扯上关系,能够吸引独立咖啡店、书店、剧场、艺术家工作室进驻呢?“大概是这里的地价相对其他地区便宜。确实不少人形容Peckham 为第二个 Shoreditch,但我觉得,其实 Peckham 的文化非常多元,这里拐个弯便有截然不同的风景,也非清一色时尚店舖、餐厅,反而有肉档、价廉物美的杂货店。而且,我也不乐于见到 Shoreditch 的仕绅化在这儿发生。”说话的是头发及肩、载著鼻环、满酷的插画师Georgie Ellen McAusland,三个月前,她的插画作品就在此地 Bussey Building 里的 Copeland Gallery 展出。
确实在Peckham,Bussey Building、Frank's Cafe(天台酒吧)、电影院Peckham plex几个地方,总是会结集大量伦敦“文青”。要说“文青”这名词,在中文里解释是“文艺青年”,但英文里叫什么?良久,我也想不到一个会完全与“文青”相吻合的英文代名词。也许,Hipster 算比较接近吧。如果说“台湾文青”是戴眼镜、用苹果电脑、喜欢流连咖啡馆,伦敦的 Hipster,则是男的留长发、戴粗框眼镜、终日穿格子衬衫配Band Tee;女的穿松身上衣、束脚裤,同样爱古著、有纹身、抽卷烟……然而你若带著如此眼光来看伦敦 Hipster,也未免太流于表面,就像谈起Mods、Punk等次文化,人们的脑海便很容易浮现某一形象,甚至只是代表乐队。
实际上,Hipster 的定义含糊不清,其代表意义亦随年代而转变。但或许能够确定的是,拒绝跟随主流、抗拒标签化和统一化,是无论 Hispter 还是文青通常会秉持的原则。奈何,现时 Hipster 的称谓已然总是带有负面语义,似乎他们愈是介意标签,反愈容易如出一辙。而对这个称谓,站在我对面的 McAusland 直言:“我不希望人家认为我是 Hipster,老实说,大概没人会想被人形容为 Hipster。感觉上,Hipster 总是与潮流有关,离不开消费。”
“我想像不到毕业后仍和家人一起住的生活。”
我是在《South East London Journal》首次看到 McAusland 作品的。顾名思义,《South East London Journal》是专门报导发生在伦敦东南区的地区杂志,结集了该地最新小店的情报。27岁的McAusland 在 Peckham 区已经住了将近五年,她与另外五个朋友合租这里的一栋两层维多利亚式房屋。地下有厨房以及大约 200 呎的后花园,是大家的共用空间。McAusland 与男朋友同住在其中一个房间。
“大学毕业后,我便与朋友合租了。另外四位租房的,都是从事艺术行业。我们是透过朋友搭朋友,甚至是落pub互相认识的。我的男朋友 Matt 是声音艺术家。平时,我们都在家工作。伦敦的租金所费不菲,大部份人毕业后,都会选择与朋友合租。”会考虑与家人同住吗?“我想像不到毕业后仍和家人一起住的生活。”她呷了口热茶,摆出鬼马表情,再三摇头。“但我与家人的关系很好,基本上每星期至少见一次。”事实上,McAusland 的艺术造诣与她的家人不无关系,她的外公是画家,母亲则是布料设计师。就连我们访问时,捧在她手上的杯子也是由亲戚亲手制造出来的。自有记忆以来,颜色笔和纸画向来是她的最佳玩伴。
McAusland的作品以手绘居多,她喜欢画笔和纸张摩擦的质感,通过手造,构建世界带给她的纯粹、简单的快乐。除了插画、版画、陶瓷创作外,她还在 ETSY 开网店,在Brixi(位于Brixton Village的概念店,专卖奇奇怪怪的小品小物)寄卖木偶公仔,扩大收入来源。
“对于一名毕业生来说,要立即成为全职艺术工作者不太可能。除非你有家人的资助。”
“我每月的插画收入并不稳定,价格由200镑至1000镑不等,要看是商业还是杂志委托。基本上,只要有兴趣的,我都会接下来做,尽量争取作品曝光的机会。”譬如,她曾参与 Penguin 出版社举办的小说封面设计比赛,为 Jeanette Winterson 的著作《Oranges Are Not the Only Fruit》构思封面。“作画之前,我仔细阅读小说,做了大量资料搜集,思量构图和细节等等,希望能在画里反映小说的精华。我画了好几次草图,花了不少时间,才画出自己满意的草稿。”结果,她得到比赛第三名,所以她的设计图最终还是没有印刷成封面。也有些时候,创作的过程是由顾客说出一些关键词,任由McAusland 来自由联想和构思。她的画风偏向小清新,喜欢在细节上出奇不意带来惊喜。她笔下人像的比例总是不太对称,头总是很小:“我对人物的身体比例都是后知后觉的。像我在大学期间用激光切割做出来的‘木偶’公仔,那时它们的比例已经是这样。我笔下的女士大都是与现实不太相符的比例,有点 mis-shaped。”
对伦敦艺术学生毕业后的可能性,McAusland告诉我:“对于一名毕业生来说,要立即成为全职艺术工作者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事。除非你有家人的资助。”而靠父干(编注:年轻人仰仗父辈资源或财力资助的香港表述)并不适合 McAusland 的个性,她自Camberwell College of Art 的插画系硕士毕业后,做过许多份不同类型的兼职。而这些兼职工作的共通点是都离她家不远,好让她能够将时间和精力留给自己的创作。
McAusland的一天是这样开始的:每天八时起床,窗前的书桌便是她的工作室;吃过简单早餐,开始工作至午饭;30分钟后,继续回书桌工作。在家工作如同一把双刃剑——非常方便、节省时间,但同时也容易令人分心。“三年前,电视机是我最大的‘敌人’。我现时比较懂得自律,而且其中一位室友也是插画家,变相也是一种鼓励。早几年前,我可以为了死线通宵画画,但现时已经不行了。”下午四时到六时半,她去做兼职保姆,这也是她每个月收入的最稳定来源。“希望在不久的将来,我可以将所有时间都投入创作,不用做兼职。不过在伦敦,年青创作者兼任其他职业是很常见的,我的朋友大都有兼职,譬如侍应生、艺术行政人员、售货员等等。”
在伦敦,年青创作者兼任其他职业是很常见的。
在伦敦过艺术生活,McAusland 说自己尽量过著低消费生活,主要消费也是买创作材料。平时她尽量留在家中工作,外出多是踏单车,对物品没有太大的购买欲,闲时去去pub、逛逛二手市集,和到泰晤士河附近看一下人家mudlarking是主要娱乐。
“老实说,我不肯定自己会否留在伦敦,或许下年就搬走。伦敦是个星光熠熠的城市,总是有事情发生,永不沉闷。不过,生活费高昂,甚至去到不可思议的地步。我们本想搬去巴塞罗那,但现时不是好时机。事实上,我对东南亚颇有兴趣。”上个月,她结伴朋友游历泰国,走访曼谷、清迈、喀比府等地,向往当地生活质素,对比伦敦,那儿的一切都很实惠。下一个目的地尚在考虑当中,能够肯定的是世界于她来说是无限大,带著画笔和画纸便能工作的McAusland拥有出走的条件。
做期紐約吧
回楼上,我就在伦敦,只去超市买来自己做的话,80磅一个月真的可以。
花錢就為了讀點中文,可越看這種文章我中文越差……
50-80 镑包括饮食没可能的,应该只是日用品吧
月支出有貓糧26,那「人糧」呢,算在「日用品、雜物」一項裡面嗎?很難想像50-80英鎊可以夠吃一個月,還買到其他東西。
回m0b,香港或台灣都會用死線這個字唷
錯字:如出一「徹」。應該是如出一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