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儿子等至亲自杀之后,他们如何重整生命?

妻子走后,他终日只有两个朋友为伴——孤单和寂寞,“初时的确很讨厌他俩,一打开家门就看见他们,幸好两人不跟我外出。现在,我们各自修行,他们自己交流,看看电视,不会烦我”
自太太离世后,区长的人生就变得很轻很轻,“由那一秒起,你整个人生也掏空了”。
香港

自2013年至2017年的四个学年间,香港至少有106名(注一)学生自杀身亡,其中包括大专生、中学生、小学生。

近年,“学童自杀潮”成为每年一度引来全港关注的议题。香港自杀率由2003年每10万人中有18.8人轻生的历史高位,回落至2016年估算的12.6。可是,青少年(15至24岁)的自杀率却由2014年的6.2上升至2016年估算的8.9,这三年的自杀人数高达186人。有鉴于青少年自杀升势,港府终在今年10月成立跨部门小组应对,以遏止自杀率持续上升。

然而,数字无法显现创伤的真象;减少轻生个案,也不等于社会学懂珍重生命的价值。

美国自杀研究专家Edwin Shneidman曾估算,一人自杀,最少六个人心灵受创。在自杀禁忌愈牢固的社会,家属背负的重量愈重,恍如身陷笼内,只能把哀伤折叠在脚下的方寸里,低调地收拾分崩的人生。

资料来源:香港大学防止自杀研究中心(CSRP)
资料来源:香港大学防止自杀研究中心(CSRP)

早前,劳福局局长罗致光回应青少年自杀问题时称,据国际准则,应避免高调处理,以免产生传染效应而“帮倒忙”。事实上,所谓“避免高调”的国际准则乃针对传媒,以规范媒体报导自杀新闻时要自我约束;而根据世卫建议,“避免高调处理”并非防治自杀的方法,相反,提高社区关注,打破自杀禁忌,才是有效的预防。

把哀伤锁在禁忌的笼里,困住的却是人,于轻生者的亲属尤甚。关键是,到底我们的社会能否从哀伤之中,体悟生之骇怖与稀矜,转生出活的觉悟。

不再问“为什么”

沛芳的人生使得她不断叩问:为什么?

年轻时,在英国行船的父亲突然自缢身亡,使她骤失凭据;出嫁后,才发现丈夫是同志,令她活在柜中,经历家暴与自毁;努力诞下独子,心想二人能相依为命,万料不到他竟先行一步。儿子生前在国外读书,硕士学历,在大公司任层管理层;通晓多种语言,生性好动,更是赛车好手。他一直孝顺乖巧,两母子亲密无间:她陪他走过求学岁月,他扶她度过丈夫因病离世前的日子;在离开的早上,他还在电话里叮嘱她:今天好冷啊。

沛芳说,儿子一直守护她,九年后,她终能在儿子的墓前坦承:“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你去吧,妈咪身边很多人对我好,我会好好活下去。”
沛芳说,儿子一直守护她,九年后,她终能在儿子的墓前坦承:“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你去吧,妈咪身边很多人对我好,我会好好活下去。”

一直以来,儿子只会向她报喜;即便在遗书里,也是感谢她给他一个美好的家;走的时候,还把房间清整干净,以免打扰有洁癖的她——就像至终把心事收拢心底,不让它们溅向至亲。九年来,沛芳始终不明白,孩子何以有如此决心,“仔仔离开后,我会想,是不是我没有把儿子看顾好,才令他走到这一步?”

经年辅导轻生者至亲的香港撒玛利亚防止自杀会资深社工韦赛姬说,面对亲人自杀,家属总会问:为什么?“很多家属会问,何以自杀者仍在世时自己没有留意到迹象,要他死后才醒悟到原来亲人已发出求救讯号。”为什么要如此选择?为什么当时没留意?为什么没向专业人士求助?所有的“为什么”,总带着自责,“我会告诉他们,事件的真相是一个永远解不开的谜,因为人已经离开了。一个人自杀,不只有单一原因,却是不同事件加在一起让他走上这条路。我们不想家属把责任放在自己身上,觉得亲人轻生是因为自己做得不够。”轻生的原因复杂纠结,有些是累世积沉,有些是因病驱使,即使家人呵护备至,也避不了。

“自杀的亲友比一般丧亲多了很多情绪,会内疚,会愤怒,会想找出原因,抽出负责人。很多复杂情绪纠结一起,令他们更难克服。”在她认识的家属里,不少出现抑郁、焦虑症状,甚至是创伤后压力症,“一个妈妈目击儿子一跃而下,此后她便不敢再坐地铁,因为地铁行走时的隆隆声令她想起儿子堕地的声响。”更甚者,一些人觉得至亲自杀,不如效法他?不少针对自杀亲友的研究指出,轻生者家属的自杀危机比常人更高(注二),故此社工接触这些个案时,首要是进行自杀危机评估;早前自杀离世的11岁小六生,其祖母正是于数月前轻生。

资料来源:香港大学防止自杀研究中心(CSRP)
资料来源:香港大学防止自杀研究中心(CSRP)

沛芳也想过跟随儿子。万念具灰时,她以头撞墙,直想从大厦倾身跃下,“但原来自杀要好有决心,我没有他的决心。”其后,她被送往医院。轻生的念头,抵在精神科医生、社工和身边人织成的安全网上,才能止得住。儿子走后,他一位好友来找她,对她说:“Auntie,你把我当做儿子吧!”自此,他和女友每两星期都会探望沛芳,维持了两年。

沛芳说,儿子一直守护她。九年后,她终能在儿子的墓前坦呈:“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你去吧,妈咪身边很多人对我好,我会好好活下去。”

这些年月,香港撒玛利亚防止自杀会资深社工韦赛姬一直相伴轻生者的亲属身旁,看着哀伤的轮廓蜕变成别的模样。
这些年月,香港撒玛利亚防止自杀会资深社工韦赛姬一直相伴轻生者的亲属身旁,看着哀伤的轮廓蜕变成别的模样。

异常才是正常

区长从没想过轻生。但自太太离世后,他的人生就变得很轻很轻。

“由那一秒起,你整个人生也掏空了。一日三餐,放工做啥事,完全无法思考。就像电脑死机,所有资料和记忆被悉数删除,无法运作。”事发后,他申请了一个月长假,朝夕昏睡;哀伤变成了床,让他浮于其上,也把他框牢。“有没有觉得站起来也很累?”我问。“我不会形容为累,因为我根本不想站起来。”清醒,就阻不住思考。他索性躺下闭眼;不思考,便不彷徨——失去了妻子的前路,荒妄茫茫。

他俩相识三十年,太太习惯牺牲自我,为家人朋友付出所有。而这般性格,亦使她把悲伤封藏心底不释放; 十年前的移民计划,令这些年积月累的情绪,一下爆发。自太太首次意图自杀后,区长与家人才惊觉她患上抑郁症。其后十年间,太太曾数次自杀,每次都被他救回;他看着她慢慢变成另一人,像凝固于琥珀里的虫,无感无话眼无光,他只能睁眼看着,“其实你心知肚明,你只是祈求那一天不要来。”

但终究来了。那天,他正在上班,警察来电,他心里有数。

区长自太太离世后,旧人疏远,却多了两个朋友:“一个孤单,一个寂寞。”
区长自太太离世后,旧人疏远,却多了两个朋友:“一个孤单,一个寂寞。”

十年的精神焦虑,削骨难熬;太太离世后,旧人疏远,却多了两个朋友:“一个孤单,一个寂寞”;而亲人的责怪,更使他锥心难过,一句:你对她做了什么?多年后,刺痛依然鲜活,“你无法解释,只能承受。”“丁点愤怒也没有?”“没有,只是无奈,好无奈。大家都是家人,他也失去了亲人,你恼他有何意思?”哀伤愈堆叠,他却愈感到生命轻虚。往日打点他生活日常的妻子走后,他的人生失序大乱;走路时,身躯飘飘荡荡,行尸走肉般脚不着地。

资料来源: 香港心理卫生会和香港城市大学专业进修学院共同举办的测试;测试于香港各处设了36个测试站,共收到4683份问卷,并在每两份抽一份作分析,共分析了2351份问卷。
资料来源: 香港心理卫生会和香港城市大学专业进修学院共同举办的测试;测试于香港各处设了36个测试站,共收到4683份问卷,并在每两份抽一份作分析,共分析了2351份问卷。

直至8年前被转介至撒玛利亚防止自杀会,他才看到远方的岸线。

他开始学习重整生活的节奏。每日三餐、打扫、洗衣服,他用了六、七年时间揣摩,始能排整出新的规律,在虚空里勾勒人生的线轨,“很多人问我走出来没有,其实没有走出来的,只是我现在仍在适应每一天的生活。你要走上你想要的轨道,便要不断向那方向继续走。”

与区长同行8年的韦赛姬说,处理家属的哀伤,最重要不是要求他们回复原初的面貌,而是使他们培生出生活的力量,“要他回复到以前一样,其实是不可能的,因为他的确失去了至亲,怎可能一样呢?只能让他适应失去至亲的生活,亦不应逼迫他们回复从前的状态。因为一旦逼迫他,他会觉得自己做不到,再无法当个正常人。家属经常觉得自己异常,我反而会告诉他们,这样才是正常的。”

转化回忆

在韦赛姬辅导的个案中,即使事过多年,一些家属仍未能克服哀痛。毕竟哀伤难消,记忆也无法根拔;那便由它迳自生长,长成朵朵未知,“我们做亲友的哀伤辅导,不是要他们忘怀。他们不能忘记亲友,特别是父母对子女,怎能忘记?我们是帮助他们找一个更广阔的角度看待这件事。”

小儿子在四年前离世后,青兰与丈夫搬离了熟悉的家。

儿子由她一手一脚拉扯带大。十多年来使她倾心劳神的生命,在数月间戛然而逝。事发前数月,儿子与一般高中少年无异,总会跟她诉说日常。但自好友轻生而去,又历经失恋打击,儿子开始情绪有异。一次,青兰带着失眠良久的儿子看医生,怎料医生一句“佢精神病呀!”使得儿子讳疾忌医;自此,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一时在家里大叫,一时自言自语;清醒时,总会问她,“妈咪,我这样会否令你们很辛苦?”后来,儿子因身体转差而入院,在那一个月里,他终日精神恍惚,医生也无法断出病因。在申请回家跟父亲庆祝生日后,他就在家里离去了。

事发半年后,青兰重回母子二人熟悉的旧地,“我现在会想,以前我跟仔仔一起走过这条路,心里挂念,也觉安慰,想着,仔仔还跟我在一起”。
事发半年后,青兰重回母子二人熟悉的旧地,“我现在会想,以前我跟仔仔一起走过这条路,心里挂念,也觉安慰,想着,仔仔还跟我在一起”。

自此,青兰在家中看到儿子的物品:他的电脑、书桌、床,或那扇窗,带着儿子气息的一切,薰得她泪流不止。那些回家的路,每一块砖石,都扑满儿子和她的影子,映着光,刺得她泪眼模糊。那架昔日载她们往来家校的巴士,她老远看到便已垂泪。

事发后半年间,青兰以药控制抑郁情绪,往后被社工转介至家属支援小组,聆听同路人如何回忆至亲。当哀伤自记忆的幻灯片上褪去,她始发现那些回忆不再刺泪,于是鼓足勇气,尝试接近那个曾经灼烫她心神的世界。她重回母子二人熟悉的旧地,甚至走上那辆往日天天搭乘的巴士。当车子行经故居时,她依旧流泪满脸;然而她知道,自己与儿子,更近了,“我现在会想,以前我跟仔仔一起走过这条路,心里挂念,也觉安慰,想着,仔仔还跟我在一起。”

学习转化回忆的,还有沛芳和区长。谈起儿子,沛芳便慎重地打开面书,点出儿子的相片扫看,“初时我不让人家放他的东西在facebook,现在我把所有的相片都放回去,我想别人看到他这个人,多好。”每年儿子生辰,还有不少好友在他的面书留言,祝他在另一片天地,快乐遨游。

而区长,则把妻子的物品和为她所拍的照片,一一收拢床底;她的衣服,原封不动的晒在衣柜里,就像记忆,不一定要展开,藏在时间的抽屉内,也许更历久弥新,“当你一按这个资料库的开关,所有清晰得不得了,内容半点没少,只是你在不同时期观看会有不同心情。现在会心里较落定,能抽身观看,但一样清晰。这些记忆在心里永不褪走。”

与哀伤相处的法则

哀从口,哀至尽处却口空无话。

言说,需要时机。韦赛姬说,有人喜欢倾吐剖白,有人选择慢慢自愈,“做哀伤辅导,我们不是强行刮出他的情绪,而是他说多少,我们就承载他多少的压力和不快。这样才能让他好像倒水一样倒出来。我们不知道他那杯子、那伤口有多深有多阔,我们是否能全部处理?不然把哀伤全刮出来,他可能会比以前更受伤。所以哀伤辅导要慢慢来,他能告诉你多少,就盛载多少,让他在舒服的状态时做这件事。”

哀伤是一种语言,无法以言传尽,必须心会;倘若相通,却有一种透心的亲近。

资料来源:世界卫生组织(WHO);由于WHO没有单独统计香港数据,香港自杀率来源自香港大学防止自杀研究中心。
资料来源:世界卫生组织(WHO);由于WHO没有单独统计香港数据,香港自杀率来源自香港大学防止自杀研究中心。

青兰说,家里有人轻生,外界看来只觉不祥,虽然亲友并无此念,但彼此不会刻意倾谈,只因个中心事不为外人道;而丈夫生怕勾起伤心事,更是绝口不提。直至青兰开始在组里认识经历相同的组员,才学习到如何倾吐哀伤,与它相处,“初初自己一个人想,愈想愈伤心,愈伤心愈哭,一钻进去便愈来愈低落。你要说出来,不能憋在心底里,现在的我会懂得抽离。”

在小组九年的沛芳,依然在练习诉说哀伤的方式。她说,自己是一颗外表亮丽的果子,但皮下却满目疮痍。直至最近一两年,她才敢跟社工剖白父亲轻生的往事。年月的伤痛焠炼出勇气,这几年,她跟着社工去探访同路人,讲述自己的故事,感勉烙着相同创伤的人,努力成为他人的安全网。直至今天,她仍每个星期拈着不同食物,探看儿子,“山上的阿姐个个都认得我,她们问我为何整天来,我说,放唔低有乜办法(放不下有什么办法)?”沛芳笑笑,泪痕湿了又干。

韦赛姬说,有人喜欢倾吐剖白,有人选择慢慢自愈,“做哀伤辅导,我们不是强行刮出他的情绪,要慢慢来,他能告诉你多少,就盛载多少”。
韦赛姬说,有人喜欢倾吐剖白,有人选择慢慢自愈,“做哀伤辅导,我们不是强行刮出他的情绪,要慢慢来,他能告诉你多少,就盛载多少”。

这些年月,韦赛姬一直相伴家属身旁,看着哀伤的轮廓蜕变成别的模样,“每个人处理哀伤的方法、步伐和时间各有不同。有些人一年半载就克服了,但有些人可能在哀伤里兜转很久。但我们不要将他和别人比较,当他有这种感觉时,要告诉他每个人都不相同,即使哀伤是类近的,但大家有各自的自愈和克服过程,不用比较,只要他觉得那状态最舒适,就是最好的。”

从初次参与聚会,到第一次开口说话,区长花了两年时间。初时,他总是瑟缩角落,一声不响,只是听听看看,待时间到了便离去;没人能想像,他能变成今天这个幽默大叔。我问他,你那两个老朋友——孤单和寂寞还在吗?“还在喇,但比以前好。初时的确很讨厌他俩,一打开家门就看见他们,幸好两人不跟我外出。现在,我们各自修行,他们自己交流,看看电视,不会烦我。”

如何识别轻生迹象?
如何识别轻生迹象?

自太太离世后,区长便开始学习她的行为品性,“心底有个潜意识去延续她那种,爱。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尝试做一些以往不会做的事,例如请人家食饭,慢慢改。就似赎罪,减轻自己的自责,希望自己对得起她,希望她看到我的改变,在上边不那么劳气。”“为何内疚?”“ 不知道,但的确有。这个内疚感以后都会有,即便十年后你再问我,也不会消失。只是藏在心里,很实在,拿不走磨不掉。”

对于往事,区长不再介意坦承于人前,却不会主动提起,因为总念及妻子意愿。早前他接受电台访问,其后被义工组织的成员认出他来;多一个人知道,他觉得是个契机,“他们知道后,跟你说话时会令你觉得柔软了,轻松了。”每一次诉说,恍如“出柜”,必须先衡量对方是否愿意倾听,以及他/她能否有足够的生命能量承受生命的重量: “现在我会尝试告诉别人,前题当然是我觉得他们有能力理解。自己觉得,多个人知道,就多个人了解你,那个笼便不会那么窄小,不再只有脚下那几寸,却是可以拉阔几尺,通往你那边去。”

(为尊重受访者意愿,文中沛芳、青兰和区长均为化名;端传媒实习记者谭德恩对本文亦有贡献。)

注一:根据防止学生自杀委员会于2016年11月发表的报告,2013至2016年3个学年里共有71位学生轻生;而据端传媒编采部计算,2016至2017学年最少有35位学童轻生。

注二:E Clark, S., & D Goldney, R. (2000). The impact of suicide on relatives and friends. The international handbook of suicide and attempted suicide, 467-484.

香港撒玛利亚防止自杀会的一角落,轻生者亲属们所种的小盆栽正慢慢成长。
香港撒玛利亚防止自杀会的一角落,轻生者亲属们所种的小盆栽正慢慢成长。
编辑推荐

读者评论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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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雖然根本文主題無關,但看到那圖表南韓跟日本的人數...好可怕喔...

  2. 数学渣才知道自杀率原来是 (自杀人口-总人口)*10w~~~~

  3. 不知多少年了,仍在流淚…我明白。

  4. 活着未必就比死去更加轻松

  5. 很棒的文章

  6. 每字每句都打進心坎裡,非常優秀的報導,亦值得花錢閱讀。

  7. 想起伊坂 Golden Slumbers 中那句:「活著才是對惡運最大的反擊。」

  8. 這是一篇走入人心的文章,一個不討喜的話題,但是有人性的力量。人生是一場長跑,只要還活著,所有階段性的勝利或者挫折都不是最終。活著本身,就是勝利。活著,就有希望。

  9. 很棒的報道。不知道端的付費墻可不可以設置一個月免費五篇文章?

  10. 建議免費閱讀該文章

  11. 同楼下问。而且此图中,左侧纵坐标不以零为原点,而是以300人起,这有视觉误导之嫌。

  12. 我不太明白圖表中的自殺率。 在“36年香港自殺人數變化”一圖,右邊軸是“自殺死亡人數/總人口”。 怎麼可能會有接近25%的人在一年里自殺?

    1. 謝謝讀者指正。很抱歉,圖表右邊軸應該是「每十萬人的自殺率」,之前標記有誤,現已更正。再次感謝讀者指正!

  13. 充滿人文關懷的文字,看得感動

  14. 「驟失憑據」?錯字?是不是想說驟失憑依?

  15. 不禁唏嘘!人生果然充满未知,选择主动终止或者寿终正寝都是命运,冷暖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