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木清顺为人津津乐道的舞台式布局设计,正是以上人生观的体现手法之一。正如中条省平指出,铃木清顺利用日式建筑的构造,使空间向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是他的电影标志之一。
由战场上的滑稽到暴力的戏作
所谓抗拒社会性,我想可从铃木清顺对暴力的体会及表现来加以说明。抗拒背后,大抵正因为他看透了人生的黑暗及荒谬,而且从战场上面对生死的经历,更加促使他对暴力有另一重体会。
铃木清顺自言喜欢墨索里尼的暴力论。他指出墨索里尼的尸体,被倒吊在罗马街头,让公众打出很大声音的场面,令自己既同情又感到荒谬。是的,他直言很讨厌把暴力与革命相连的论调——以上场面一方面展示暴力的轮回,但同时又只属单向,因为受暴力侮辱的不是活体,而只属尸体,某程度构成滑稽的荒谬场面。
此所以铃木作品贯彻了的暴力的荒谬滑稽感,《杀手烙印》(1967)中宍户锭饰演的杀手,仿如有精神病,既有怪癖要疯狂嗅饭香及吃米饭才有作战力及唤起性欲,后来又错手把自己钟情的女子射杀。《东京流浪者》(1967)中渡哲也逃亡时的群殴场面,同样充满漫画感的滑稽气息。
大抵人生的实相也如是,只不过视乎你看到哪一面而已。曾经与死亡那么接近,而生死的界线又那么马虎儿戏,相信正好造就了导演对任何宏观论述及社会性价值的反悖。
事实上,与其说以上为导演美学上的癖好,倒不如从他的战时经验中反思更有意思。铃木清顺直言自已于战争中所看到的生死体验,实在是滑稽。他回忆在海上待救的情况,把绳子缠身后必须夸张大叫,因为船身已有甚多塌陷损毁处,不作声随时会乱撞,甚至有人在救上来后,便发现因此死掉。在弃船而逃时,船身离水面有二十多米,不明就里的菜鸟一旦穿上救生袋,一跳下去便会勒住勃子,一不小心就会憋昏丧命。而且因为尸体众多,大家也是随意抛起尸体的头脚,“扑通”地扔下海马虎了事,全不成体统。
大抵人生的实相也如是,只不过视乎你看到哪一面而已。曾经与死亡那么接近,而生死的界线又那么马虎儿戏,相信正好造就了导演对任何宏观论述及社会性价值的反悖,也唯其如是,才得以成就自由虚幻肆意任性的人生戏作,令日本电影的系谱更形多姿。
“我的作品是『即兴』电影。”
——铃木清顺
這個月在雪梨有鈴木清順的電影播放,看了河內卡門覺得這個導演領先了時代5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