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年初的金球奖上,里昂纳多将影帝的荣誉分享给了全世界的原住民,他说:“是时候让我们听到你们的声音,为了下一代保护这个星球( It is time that we heard your voice and protected this planet for future generations. )”。
原住民的声音常被被忽略,幸好还有电影,帮我们记住易想起的画面。台湾,美国,荷兰……很多国家都有自己的国际民族志影展,而中国也有独立导演花费数年时间纪录所谓“少数民族”的声音。这里列出七部电影分别道出他们的反抗及迷茫。
太阳的孩子
2015年获得金马奖最佳电影原创歌曲的《太阳的孩子》或许最适合做开场。本片由汉人郑有杰,和阿美族人勒嘎‧舒米( Lekal Sumi )合作导演,是台湾第一部描绘当代原住民生活的剧情片。
在都市工作的 Panay 为了照顾重病的父亲回到部落,发现曾经的临海梯田,已经荒草丛生,到处插着“售”的牌子。她带领族人修复水渠,重新开始耕种。
电影引用了过去几年在台湾原住民身上发生的各种荒诞事情。政府推说搞丢文件,将族人的土地收归公有;开发商不遵守承诺,派怪手捣毁未收成的庄稼地等。用真实发生的事情来建构故事,或许是因为导演们想尽力还原阿美族的处境。但也许是为了面向更多的观众,也有声音认为这部影片,虽然呈现了各种阻碍,但解决得过于草率,简化了原住民遇到的困难。
秃鹰之血( Yawar Mallku )
影片由两条主线交叉进行。这边厢,部落头领 Ignacio 发现美国的和平部队偷偷地为当地妇女做绝育手术。他起来反抗却反遭不测。另一边厢,他在都市中生活的弟弟设法为他筹钱,负担他们根本支付不起的输血费。唯一可以救 Ignacio 的医生沉浸在医学论坛的自我表彰里。Ignacio 死后弟弟气愤不已,回到部落,带领族人揭竿而起。
这部1969年的玻利维亚影片与《太阳的孩子》相似,都是讲原住民自己站起来保卫家园的故事,其影响之大,甚至在1971年逼走了美国的和平部队。
影片的演员全部是当地的原住民,拍摄场地也是他们自己的家。为了得到拍摄许可,导演豪尔赫·圣西内斯( Jorge Sanjinés )根据当地传统占卜问神,成为一段佳话。然而也有人质疑影片为何不采用当时原住民真实受到压迫的例子,而采用虚构的故事。纵使影片看起来非常真实,但是否可以代表原住民的声音就不得而知了。
药头少女大逃杀( Rhymes for Young Ghouls )
影片的场景设定在1970年代的加拿大 Mi’kmaq 印第安保护区。那时的法律规定每个原住民孩子都要去寄宿学校,而关于学校虐待孩子的传言从未停止过。女孩 Aila 靠卖大麻赚钱贿赂学校校长,逃避上学。一直在狱中的父亲出来后非常不认同她的生存方式,在和父亲,社群的关系中,她挣扎着寻找自我。
电影里充斥着大麻,酒精和情色,这些似乎就是那个年代人们对原住民的刻板印象。影片却用摇滚式夸张,叛逆的美学告诉人们,颓废是被剥削了传统后的无法自处,而“复仇”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寻找自我的手段。
导演 Jeff Barnaby 本身就是 Mi’kmaq 人,他曾在采访中说他讨厌电影里的原住民不是坏人就是在抗议,用贫困来吸引眼球,这是在用意识形态磨灭人性。他希望展现出原住民个体酷酷的一面,让每个原住民都找回做原住民的骄傲和快乐。
烟火讯号( Smoke Signals )
原住民自编自导自演的片子,这应该算是第一部。故事讲的是一个美国原住民( Native American )男孩 Victor 在朋友 Thomas 的陪伴下从爱达荷州的印第安保护区到凤凰城领取父亲的骨灰。父亲代表的是他不知如何处置的原住民传统,而这趟旅程则是他对自我认知的探索。Victor 的迷惘或许也是那一代美国原住民共同的徘徊。
有趣的是,区别于一般电影用夸张的原住民装饰来彰显身分,这部电影用的更多的是他们之间熟悉了解的笑话,和像“口述历史”一样讲故事的习惯。
当两个原住民男孩要离开保护区时,他们的朋友问:“你们没有带护照吗?”一个男孩惊讶的回答,可是这里还是美国啊。笑话讲的时候大家都在笑,可是这里隐含的歧视和将被歧视的酸楚变成日常笑话的力量,或许是原住民自己的电影才能给我们的心痛。
毛利男孩( Boy )
一个称自己为“男孩( Boy )”的毛利男孩,一直梦想着和父亲一起搬到城市里,去看麦克尔杰克逊( Michael Jackson )的演唱会。当爸爸终于从监狱中回来,他却打破了男孩对父亲的幻想,变成了一个只爱钱的人。这部影片就是破碎的家庭关系逐渐修复的过程。
影片全部由毛利人制作,却透着一种美国西部片的感觉。导演、编剧兼影片中的父亲一角的 Taika Watiti 想要营造的或许正是毛利社群被美国文化影响到几乎忘记自己的身份的印象。于是此时应该提出的问题就是:未来应该何去何从?
不同于很多电影用反抗,复仇等悲壮的情绪推进情节,《毛利男孩》选择用片后彩蛋的方式回答这个问题。毛利社群的人们集结在一起,跟随着毛利的音乐,跳着毛利传统的仪式舞。具有现代感、摇滚范的服装,和混搭了街舞的仪式舞似乎在告诉我们,当麦可尔杰克逊已经成为他们身份的一部分时,他们选择用乐观的心态去平衡两方,快乐的活着。这也是一部分原住民的选择。
敖鲁古雅,敖鲁古雅……( Aoluguya, Aoluguya…)与废城( Ghost City )
在中国,“少数民族”似乎是一个特别的存在。他们或许在汉人到来之前很久就已经在自己的土地上有世代承继关系,却不被承认是属于那片土地的原住民,而是把他们包含在中国这个“大家族”里。定义上的混沌和现实处境上的混沌都让人好奇他们的故事会被怎样纪录。
《敖鲁古雅》拍摄的是中国北部的一个少数民族,鄂温克族。他们世代靠打猎、养鹿维生。说是少数民族,他们其实也是大兴安岭山林中的原住民。2003年,政府为他们建立了一排排房子,供他们居住,禁猎令也随之而来。但有这么一家人放不下他们视为性命的鹿群,森林和猎枪,他们回到山上,继续着传统的生活。
导演顾桃有着多个少数民族的血统,鄂温克是其中之一。这是他的第一部纪录片,上山下山,他也拿着 DV 机跟着那户人住了几年。他的镜头陪着他们笑,哭,自言自语,看着他们抽刀子威胁人,或者抡椅子打人,没有什么限制,就让生活自己说话。
《废城》则是聚焦在一个云南高山上的废弃村庄。文革时这里建过一座城,后来废弃了,拆了三分之一,人都走了。原本处于社会边缘的傈僳族和怒族人就聚集到了这里,在被废弃的城中,过着自己的人生。导演赵大勇自己是满族人,完全听不懂当地人的语言,最初去到“废城”只是想给自己找一个可以安静思考的地方。或许是自我废弃的感觉和这里的人“被废弃”的感觉相吻合,直觉让他跟着几个人物,拍摄他们的生活。就这样,前前后后历时5年,他说他每的次去,少则住四个月,多则半年多。
这两部纪录片都以散漫的故事脉络,展现着社会变迁中,个体的挣扎与无助,又让人透过不同个体,一窥他们所属的族群在时代下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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