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黎蜗藤:美国中期选举后,政坛风向与“政党重组”会如何发生?

美国历史上经历多次“政党重组”,理解这个词更好的方法是“各种利益势力重新站队”。
这次中期选举有迹象显示共和党全面“特朗普化”,特朗普支持的候选人大都能顺利赢得共和党初选,很多也最后赢了选举。在选举结束未几,特朗普就宣告获得“巨大的胜利”(tremendous victory)。

万众瞩目的美国中期选举终于落幕。这次选举的结果符合大多数人的预测:民主党赢了众议院,共和党赢了参议院,民主党还赢了州长选举。

共和党没有“巨大胜利”

共和党很难强辩“历史性胜利”。

在选举结束未几,特朗普就宣告获得“巨大的胜利”(tremendous victory),御用喉舌康威更称特朗普创造了历史。如果选举结果宣布之初,确实有几分道理,那么随着几场竞选以蜗牛爬一样的速度点票完成,就越来越不是这么一回事。

在众议员选举中,根据《纽约时报》统计,民主党已经上升到230席,净增35席。在选前通过民意调查认定的80个关键选区中,民主党拿下了所有倾向民主党的选区(20个),拿下两个倾向共和党的选区,拿下30个相持选区中的17个。另外有7个选区尚未公布结果,这些选区原先都是共和党控制。有3个是民主党领先,4个共和党领先;共和党领先的选区一般优势小,民主党领先的选区优势多。假如民主党领先的选区中能赢下,那么净增议席就达38个。

在参议院选举中,康威宣布“创造历史”时,共和党增加了两个议席,尚未点算完的也占优,她认为有机会多赢两个。但随后局面令康威失望了。在亚利桑那州两位女将的对决中,民主党人Kyrsten Sinema后来居上,赢得选举,成为第一个双性恋参议员。共和党增加的议席减少到净增1个。密西西比州同日有因原参议员4月辞职而举行的特别选举,由于没有人过半数,在11月27日进行第二轮投票。

现在尚有佛罗里达一席悬而未决。佛罗里达竞选早已被认为是最难分上下的一场。共和党投入重兵支持挑战者现任州长司各特(Rick Scott),投入六千七百万美元竞选经费,现任参议员民主党的尼尔森(Bill Nelson)只有不到三千万。开票之后,双方都发起诉讼控告对方“压制选民”或“选举舞弊”。共和党本来明显领先,但随着点算缓慢的布劳沃特县和棕榈滩县票数出炉,双方差距被追到只在0.15%左右,低于法定要求自动重点的阀值0.25%。重点票正在进行,但各方还争议一些选票是否有效。如11月9日在Opa-locka市的一个投票站找到的266张邮寄选票,是以寄出日期还是以投递日期为准之类。若共和党能赢则增加两个议席,否则还是维持净增一席。

佛罗里达是两党最难分上下的摇摆州,竞选参议院一席的民主党代表尼尔森(Bill Nelson)仅落后来自共和党选人,即现任州长司各特(Rick Scott)0.15%左右,要求重新点票,其支持者在布劳沃特县票站外声缓。
佛罗里达是两党最难分上下的摇摆州,竞选参议院一席的民主党代表尼尔森(Bill Nelson)仅落后来自共和党选人,即现任州长司各特(Rick Scott)0.15%左右,要求重新点票,其支持者在布劳沃特县票站外声缓。

无论结果如何,共和党都很难强辩“历史性胜利”。从1910年开始,共18次新总统上任后的首次中期选举,总统所在党继续控制众议院有8次,失去众议院有6次。总统所在党继续控制参议院则有11次,只有两次丢掉参议院。以是否获胜而衡量,特朗普失去众议院只算平均水平以下,保住参议院也只是泯然众人。

当然,也有人用增减议席数目作为比较标准,这样有利特朗普。增减议席数目当然不如赢得控制权更有价值,但即使用这个标准也不见得对论证“胜利”有多大帮助。以在众议院丢掉37席计,特朗普在柯立芝、罗斯福、艾森豪威尔、肯尼迪、尼克松、卡特、里根、老布什、小布什之下,在19个总统中排第十。参议院计算,如果增两席的话,他排在威尔逊、罗斯福、肯尼迪之下,与尼克松、小布什持平。如果是净增一个则再下掉两位。需要指出,参议院席位增减有偶然性,因为这和重新选哪些议席有关。

民主党有“准蓝潮”

这次在435个选区中,298个发生蓝移(更倾向民主党),95个发生红移(更倾向共和党),41个因只有一个候选人无法统计,1个没有变化。蓝移显然是一种趋势。

一般认为民主党人梦想中的蓝潮没有出现,但越来越多的数据显示,民主党依然有值得留意的“准蓝潮”。

此前,之所以广泛被认为“蓝潮没有发生”,是因为有不少标志性的、寄予厚望的、投下重本的民主党人,原先有望赢得共和党选区,结果都以微小的差距输掉了。如德克萨斯州参议员候选人欧洛克(Beto O’Rourke) 、肯塔基第六选区的众议员候选人麦克格拉特(Amy McGrath)、威斯康星州的布莱斯(Randy Bryce)、德克萨斯州的黑加尔(M.J. Hegar)等。其中欧洛克的竞选经费超过七千万美元,堪称史上最贵的参议员竞选,这些人大都是“进步派”的候选人。而且,当时还默认民主党人在佛罗里达和亚利桑那参议员竞选、佛罗里达和佐治亚州长竞选都输了。现在亚利桑那参议员赢了,其他三个还在拉锯。

总体而言,民主党的表现可圈可点。

首先,民主党如愿取得众议院。在席位上难说大胜,但民主党中期选举一向比共和党逊色,上一次在中期选举能“赢回”这么多票,已要追溯到1974年的福特年代。

有人认为,民主党夺回众议院,只是传统的“钟摆效应”。考虑到特朗普是“非传统”的总统,2016大选发生无数“非传统”的意外,中期选举能“回归传统”,其意义也不能低估。

其次,民主党在众议院选举中普选票的领先优势在开票之后不断增长,目前已经领先7.2% 。选票还没有点算完,剩下的大都是民主党占优的选区,据估计民主党最终将会领先7%以上。2010年中期选举,共和党在茶党运动下,普选票赢民主党6.8%。这次民主党的胜利可与之媲美。

与2016年希拉里在各选区的得票率相比,这次在435个选区中,298个发生蓝移(更倾向民主党),95个发生红移(更倾向共和党),41个因只有一个候选人无法统计,1个没有变化。蓝移显然是一种趋势。

更值得关注的是摇摆州的蓝移。笔者根据众议院普选票统计,在亚利桑那、科罗拉多、艾奥华、缅因、密歇根、明尼苏达、内华达、宾夕法尼亚、弗吉尼亚、威斯康星九个州,民主党占优;共和党在佛罗里达、佐治亚、印第安纳、俄亥俄占优;北卡罗来纳州基本持平(由于一些选区只有一个候选人,反方投票为零,普选票总数只能估算。佛罗里达和佐治亚这类选区较多,不准确可能性很大)。

佛罗里达州棕榈滩县票数出炉后,点票人员未几又重新点票。
佛罗里达州棕榈滩县票数出炉后,点票人员未几又重新点票。

值得注意的是,在2016大选中,特朗普赢得以上所指的共和党占优和持平的州(佛罗里达、佐治亚、印第安纳、俄亥俄、北卡罗来纳州),也赢得亚利桑那、艾奥华、密歇根、宾夕法尼亚、威斯康星五州。其中密歇根、宾夕法尼亚、威斯康星三个工业州是特朗普取胜的关键,民主党如果在2016年能赢这三州,已经能取胜了。

当然总统选举和众议院选举是两回事。共和党2010年赢了众议院,2012年也输了总统。但这次中期选举的投票率高达47%,创50年的新高(2010年是42%),更具有指标性。而且特朗普积极拉票,把结果视为特朗普的公投也更合理。

第三,民主党在参议院没有赢乃非战之罪,因为重选的席位原先大都是民主党的,处于守势。如前所述,现在民主党甚至还可能不丢一席。

第四,在州长选举中,民主党多赢了七席,还有佛罗里达和佐治亚州票数太接近,尚未有结果。佛罗里达民主党Andrew Gillum开始形势不利就认输了,后来继续开票后越来越接近,他又不认输了,现在正在重点。佐治亚州民主党Stacey Abrams还在落后,但她坚拒认输,希望点票完成后,差距能缩小到重点票的阀值。

佛罗里达州州长选举中,民主党Andrew Gillum开始形势不利就认输了,后来继续开票后越来越接近,他扬言收回认输言论,争取重点票数。但截至昨天,重点结果显示他还是落后0.41%,最终难逃落选。
佛罗里达州州长选举中,民主党Andrew Gillum开始形势不利就认输了,后来继续开票后越来越接近,他扬言收回认输言论,争取重点票数。但截至昨天,重点结果显示他还是落后0.41%,最终难逃落选。

如民主党获胜,则可以再多获两席(原先州长都是共和党人)。当然,正好和参议院选举形势相反,州长选举中共和党处于守势,民主党反转是正常的。但考虑到36场州长选举能反转至少7场,这个数目也比共和党在35场最多反转2场更成功。现在州长的党派性在总统选举中日益重要,民主党在州长选举中翻盘的意义不可低估。

由于特朗普争议太大,这次选举的影响因素五花八门:经济指标、股市、贸易战;女性权力,#Metoo;大法官卡瓦诺任命战;种族歧视、种族平权、种族仇恨、反犹主义;非法移民、移民权、公民身份属地原则;医疗保险;持枪权、枪击案;性别平权、性取向平权;环保;堕胎权;价值观、政治正确;国际关系等等,不一而足。最关键的是#Metoo、卡瓦诺任命和移民问题。限于篇幅,这里无法深入分析。

笔者反而希望分析一下这次中期选举对两党政治的长期影响。

民主党进步派的挫败

在民主党内部,中间派和进步派两条路线的激烈斗争必然成为以后两年的主轴,但进步派获胜的机会依然很大。

在1990年代之前,民主党是一个站在工人利益反对自由贸易的政党。冷战之后发生改变,克林顿不是一个传统的民主党人,而是一个“中间派”(centralist),其经济贸易方面的立场向共和党靠近,主张自由贸易。他对工人权益的关注不在于如何保障工人的工作岗位,而在于如何强化集体谈判权和搞福利。两党在经济议题上的立场趋同,共和党的金利奇又在国会大搞文化战争,美国的政治角力,从经济方面转到文化和价值观方面。

2009年的右翼茶党运动和左翼占领运动中,已经出现打破格局的趋势。但真正的转变还要到2016年,桑德斯横空出世。他重新举起贸易保守主义,强调工人权益,又要搞大福利,带领“进步派”成为对抗中间派或主流派民主党人的力量。他在初选中输给了中间派的希拉里。而希拉里缺乏吸引人心的愿景,在选举中只顾攻击特朗普,这是她输掉选举的重要原因。

2016年选举后,民主党一度陷入危机。民主党的问题在于两点。第一,没有新人;现在呼声最高的是拜登和桑德斯,但他们比特朗普还老。第二,中间派依然没有吸引人的新论述。在过去两年,民主党对付特朗普的方法就是“抵抗”,简而言之就是“逢特必反”。

其实,民主党的选民基础比共和党大,而且趋势更加有利民主党。

第一,年轻人因素。年轻人多是民主党支持者,时间站在民主党一方。

第二,外来移民因素。自墨西哥和中美洲的拉美裔移民增多,主要集中在亚利桑那、内华达、新墨西哥等地区,大多是民主党的支持者;而佛罗里达聚居的古巴移民,传统上是共和党的支持者,但是新一代的古巴移民后裔,在政治取向等方面向拉丁裔移民靠拢,从共和党转向民主党。

第三,内部移民因素。由于南方的发展,美国人有向南迁移的趋势,南方也逐渐建成高质量的大学、科研和高科技创业中心(比如北卡铁三角),年轻的高学历移民向阳光州转移也成为趋势,有利于民主党。

后两个因素决定了,南方的阳光带州迟早会被民主党夺得。现在亚利桑那、佐治亚等州从红州变为摇摆州就是这种趋势的反映。

佐治亚州在美国历史上一向被视为红州,但于这次中期选举变为摇摆州,显示民主党在南方的阳光带州势力增长。图为佐治亚州选民为参议院竞选投票。一轮紧张的点票过后,民主党Stacey Abrams在三天前最终认输。
佐治亚州在美国历史上一向被视为红州,但于这次中期选举变为摇摆州,显示民主党在南方的阳光带州势力增长。图为佐治亚州选民为参议院竞选投票。一轮紧张的点票过后,民主党Stacey Abrams在三天前最终认输。

民主党的问题在于缺乏具煽动力的主张,加上选举制度不利,这才不敌共和党。现在民主党中只有进步派能提出能吸引人的新主张:全民保险、搞大学教育免费、废除移民局、实行激进的社会主义,这些都能鼓动民心,甚至可以归为“左翼民粹主义”。

要对付特朗普掀起的右翼民粹之风并不容易。很多时候只能坐等民粹主张碰得头破血流之后,民粹才会消退。但现在美国经济看好,远未到头破血流的时候(如果有的话)。这时,要战胜民粹的最好办法,就是用另一种民粹击败之,借用罗伯斯皮尔的名言“用革命的恐怖对付反革命的恐怖”。何况特朗普与桑德斯在贸易战和工人工作权利方面有很大共同点,会展开激烈竞争,削弱特朗普的选民基础。

因此,从选举的角度,进步派才是民主党2020胜选最大的希望。2016大选后,进步派在民主党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在进步派的压力下,民主党初选的超级代表将会大大减少,这将有利进步派。中期选举本来是进步派一举夺取高地的好时机。

进步派热切期望“蓝潮”。“蓝潮”受挫,特别是超新星的败选令他们大为沮丧,其中中生代的欧洛克落败可能是最大的损失。假设他能一举击败克鲁玆,可能他就会一跃成为民主党2020年的热门人选了。无疑,进步派还有柯提斯之类的超新星,但她年纪轻轻,尚难担当大任。进步派最心有不忿的是他们的失败并非实力不足,只是就差一点点,没法突破最后一层纸。不少进步派评论家,批评媒体忙不迭地宣布“没有蓝潮”,贬低进步派的成绩,认为是中间派故意为之。可见双方斗争之激烈。

可以预见,在进步派受挫之下,民主党没有明显的领先者,但“准蓝潮”依然让进步派势力进一步壮大。这样,在民主党内部,中间派和进步派两条路线的激烈斗争必然成为以后两年的主轴,但进步派获胜的机会依然很大。

共和党的右转和第三势力的崛起

美国历史上经历多次“政党重组”,理解这个词更好的方法是“各种利益势力重新站队”。美国有很多利益集团,选民有很多不同方面的诉求,但美国的体制决定你只能支持两党中的一个。于是两个党,都各自是不同利益诉求集团的组合。

共和党方面则全面“特朗普化”。特朗普支持的候选人大都能顺利赢得共和党初选,很多也最后赢了选举。另一方面,特朗普与“建制派”的不和路人皆知。这次,一大批与特朗普意见不合的“建制派”参议员和众议员选择不参选,其中以亚利桑那州参议员弗雷克(Jeff Flake)和众议院议长威斯康星众议员莱恩(Paul Ryan)最令人瞩目。两种因素共同作用之下,共和党越来越有变成“特朗普党”的倾向,简而言之更右翼了。

“建制派”共和党人不参选的原因显然要远离特朗普,寻求2020年挑战总统宝座。但在共和党选举机器日益特朗普化的情况下,他们能否在共和党获得机会甚为可疑。这不由得令人想像第三势力崛起的可能。

美国历史上经历多次“政党重组”,理解这个词更好的方法是“各种利益势力重新站队”。美国有很多利益集团,选民有很多不同方面的诉求,但美国的体制决定你只能支持两党中的一个。于是两个党,都各自是不同利益诉求集团的组合。他们并非在任何问题上都基本一致,之所以站在同一阵营下,是因为彼此的斥力,小于与另一党的斥力。

比如说,两个诉求集团支持反堕胎,支持持枪权,却在平权方面意见相反,但由于觉得持枪权和堕胎问题更重要,于是平权方面的差别不足以把他们推向另一阵营(支持堕胎和反控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利益的此消彼长,同一阵营下的各个利益集团的诉求以及优先级都会变化,以致原先的党派之间的斥力,已经不足以抵消党派内部的斥力,这就会发生重新站队的情况。上世纪发生过两次党重组,都是发生在原有的政党出现利益或价值观上的分裂的基础上。

1912年,大罗斯福感觉共和党正在抛弃“进步主义”,于是拉出人马组成进步党(Progressive Party)参加大选,民主党、进步党、共和党三足鼎立。选后,进步党不久就解散,进步运动衰退,政党重组的暗流涌现,到经济危机后正式开始第五政党系统。

1960年代,由于民权运动,美国政治版图大转换。民主党从一个选民基础在南方白人的右翼政党,变为支持黑人民权和福利的左翼政党。原先民主党内右翼一派拉出大队成立美国独立党。共和党的尼克松和古德沃塔(Barry Goldwater)提出“南方战略”转而争取南方白人的支持。结果,1968年选举,形成共和党、民主党、美国独立党(华莱士George Wallace)三足鼎立的情况。美国独立党赢了五个传统南方州。此后,独立党的选民基础被共和党吸纳,南方州于是成为共和党的基地,形成第六政党系统。

2016年的选举,已经出现了政党重组的特征。特朗普是另类的共和党人,他一反共和党长期支持全球化和资本家的立场,站在工人权益的一方;在价值观上,他推动的白人民族主义也远离了建制派的价值观;国安方面,他极端短视的现实主义也和共和党传统“山巅之城”的理念格格不入。这些都是“建制派”共和党人反对特朗普的原因。

现时美国政治势力出现很微妙的变化。民主党的进步派和中间派,在经济方面立场迥异,在价值方面也有激进和“没这么激进”之分;进步派和特朗普在价值方面尖锐对立,在经济方面倒是一致;民主党中间派和共和党建制派,经济立场趋同,价值方面虽然不一样,但差距并非这么大。原有政党分裂,各自的一部分又跨党地靠近,已经出现不稳定状态。加上选举版图也在变化:共和党冲破“蓝色长城”夺得三个工业州,而民主党则在南方的阳光带州中增长明显。这些都不禁令人想起1912和1968年总统选举以及相应的前两次政党重组。

8月26日,美国亚利桑那州资深参议员麦凯恩因脑癌去世,死后极尽哀荣:当晚有多达200人赶到其牧场为灵车送行;副总统彭斯和前副总统拜登赶赴亚利桑那州国会告别;其后遗体运送并停放在华盛顿国会圆形大厅供瞻仰;在华盛顿国家大教堂举行追悼会,利伯曼、基辛格、小布希与奥巴马等重量级人物致辞。其纪念之高调,比前两年去世的民主党元老肯尼迪有过之而无不及,堪称近三十年来纪念“级别”最高的政治家。各界人士,包括所有在生的总统都第一时间高度赞扬麦凯恩对美国的贡献,各媒体争相发出重量级的纪念文章。

2008年共和党总统候选人麦凯恩的生平充满传奇,不必细数。但他之所以能获得如此无上的待遇,归根究柢还是现在社会和政坛对能弥补裂痕的政治家的渴求。麦凯恩多次推出两党联合议案;2008年选举坚持不负面攻击奥巴马;2016年选举抨击特朗普的民粹政策与“道德低下”;特朗普上任后,麦凯恩强力支持通俄案调查;在脑癌治疗中的麦凯恩还杀回到国会山,对废除奥巴马保健法投下关键的反对票。他是美国“跨党派的中间光谱”的象征,这也是“第三党”能出现的选民基础。

“第三党”的想法在2016年大选之后就出现了。共和党的前俄亥俄州州长凯西奇(John Kasich)早在2017年就已经提议共和党的建制派和民主党的中间派可以携手认真参选。中期选举前后,凯西奇又说这是一个“第三党”出现的合适机会(legitimate chance) 。11月14日,他到新罕布什尔这个初选最早的州访问,尽显跃跃欲试之势

但即便能有“第三党”,凯西奇也不一定是最有可选举性的人选。退出议会的共和党建制派同样有此可能;也不能排除民主党的中间派的希望。前纽约市长金融大亨彭博(Michael Bloomberg)最近重新注册为民主党员,引起媒体与政界揣测是否有意竞选2020年总统。可想而知,即便他有意竞选,其在民主党内出线的机会也很小。反而,如果他以一个独立或“第三党”候选人的身份出战,希望可能还大些。

虽然第三党胜出史无前例,但若能组党参选,而且能获取几个州的胜利(上一次已经是1968年的事),已经能实质性地推进政党重组。

(黎蜗藤,旅美历史学者,哲学博士,关注美国政治、领土领海争议、东海与南海史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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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御用」,非 「禦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