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4月13日,2025年日本国际博览会(“大阪・関西万博”,下称“世博”)正式开幕,为期六个月。由筹备阶段开始,日本国内便报导今届世博陆续出现预算超支、工程进度拖延的问题,甚至有“万博中止”的抗议。而饶是一片争议声中,世博最终还是如期启航。
大阪作为观光城市一向热闹,现时街头更挂满世博宣传旗帜和海报,连人行道的水渠盖也换上世博特别版,节庆气息浓厚。笔者乘坐中央线来到梦洲站,在铺天盖地的官方吉祥物“脉脉”欢迎下,首次进入这个因应世博而全面开发的人工岛梦洲。
穿过由日本自然系建筑师藤本壮介设计的世界最大型木造建筑“大屋根环”,多个洋溢异国风情的建筑展馆映入眼帘。今届世博合共158个国家和地区、7个国际组织参展。不过有部分展馆如印度和智利等已届开幕之时,依然尚未竣工。
世界博览会作为记录当代社会文明,并借此展望未来的国际性大型展览平台,既具当代性,商业性,也是国际关系的一种当下反映。它最早可追溯至1851年英国伦敦举行的万国工业博览会,展示最新科技如蒸汽机、纺织机械、铁路火车等工业革命成果,以展现大英帝国的工业实力。又如1970年也是在大阪举办的世博会,日本作为主办国,也是锐意向世界证明其战后高速经济成长的成果,而时值冷战时期,科技与太空竞赛激烈,当年的美国馆展出了阿波罗11号采集的月球岩石,更为轰动一时。
循世博本质,展馆就是每个国家地区自我表述的据点。在同一空间中,一方面可以成为促进国际交流的交汇点,共筑未来蓝图;又因揽得不同利益方的视角,令世博成为带来经济效益的商机,亦是向世界宣示政治意识的外交舞台。
每天黄昏在会场上演的声光展演,一千架无人机飞行在梦洲天空,丰富壮观,最后砌出“One World, One Planet.”的标语。但就是这里,从国家地区以至展品的在场与缺席,却往往充满立场宣示的细节⋯⋯

科技:只剩五年的蓝图可实现?
飞行汽车模型由实际搭载乘客设想,改为现场试飞,再退而求其次变作只是现场展示。过程显示或许日本虽有推动未来移动新式技术的决心,但能否真正成为飞行汽车社会的先锋,仍有待观察。
迈进人工智能时代,今届世博以“生命闪耀未来社会的设计”为主题,围绕人工智能、机械人,生物技术,太空科技等当下众所关注的科技议题展开。就如美国展出了1972年阿波罗17号采集的月球岩石,以及NASA的SLS火箭模型。
日本则在“未来都市”馆——也是世博现场的最大展馆——提出“Society5.0”的构想,让游客体验结合各种新式科技的未来社会形态。现场展示了商业、农业、环保、家居等方面的未来都市型态,而其实日本政府曾在2018年公布过一个“空中移动革命路线图(Roadmap for Air Mobility Revolution)”,并目标于2030年实现全面普及,融入未来社会基础设施。现在距离2030年只有五年时间不到,而飞行汽车(空飞ぶクルマ)模型也被定位为本届世博亮点之一。最初,飞行汽车展示计划是想进行商业营运,搭载游客;后因安全检测问题,改为进行示范飞行。尽管如此,在4月26日,由丸红营运的HEXA飞行汽车出现部分受损,发生故障,自翌日起暂时停止飞行示范,变成只能陈列展示。

这系列变化可说令不少观者兴致打折。其实自飞行汽车亮相后,在日本国内也引起不少质疑,例如对“汽车”的正名问题,大众认为飞行汽车与无人机其实无异;而在飞行汽车投入实际运作之前,也仍存在不小的技术挑战、法律和安全检查问题,距离实现商业营运并全面普及的目标,恐怕并不乐观。日本虽展示推动未来移动新式技术的决心,能否真正成为飞行汽车社会的先锋,仍有待观察。
整体而言,科技方面,世博的选择是倾向展现人机共存的美好未来蓝图,但同时对科学哲理的探讨方面,却罕有正面回应科技带来的弊病与焦虑。
今届另一个瞩目展品是位于Nest for Reborn馆的“未来洗澡机”。设计意念可以追溯至1970年上一次大阪世博中展出的,由三洋电机(后为Panasonic收购)研发的“超声波浴”(Ultrasonic Bath)。但该产品一直并无真正投入生产,直至睽违半世纪后,才终于“重出江湖”,有新产品亮相。展馆所见,它有著战斗机驾驶舱外型,仅容一人进入,或许未来的沐浴宛如胚胎孵化重生,据说侦测到使用者紧张焦虑等脉动时,会播放海浪、森林、夕阳等疗愈画面。
另一边厢,较受欢迎的“null²”和“Future of Life”两座日本焦点展馆(合共八座焦点展馆),分别以互动叙事剧场形式,展现机械人、生物科技和人工智能技术,炫技之余,更希望引发观者思考未来社会人机共存或共演化的可能性、虚实界线模糊与理想生活之关系等人文思维的科技议题。不过这也不算新鲜,无数Cyberpunk作品中反复出现的后人类场域意识形态,早已向我们抛出科技发展下的本体与存在等哲学思考。科学哲理的探讨上,世博选择倾向展现人机共存的美好未来蓝图的同时,却罕有正面回应科技带来的弊病与焦虑。

潮流:文化发展也要科技化
即使吉祥物“脉脉”由细胞和水结合的造型,在日本国内惹来不少吓人丑怪的批评声音,但现场目测,依然成为世博借以实现体验经济的有效途径。
科技创新以外,有些国家展馆另以文化、潮流软实力来展示国力象征。法国馆以传统奢侈品牌 LOUIS VUITTON、DIOR、CELINE等主理展览,宛如直接把展厅当作奢侈名牌旗舰店。结果也算有效,仅亮出这三个牌头,已吸引各地潮流粉丝慕名前来,单是展馆门口已见拥挤。经典艺术品罗丹雕塑、巴黎圣母院火灾中拯救的雕像,也在现场与时尚融合,似是以历史艺术来为时尚潮流领域的说服力与领先能力背书。
目光转到日韩,比起另外一些场馆主要从自己国家的历史、传统、民俗来理解“文化”的保守和一般思路,日韩更以IP 经济、娱乐产业、潮流舞台为一国面貌加持。韩国以流行文化的输出跻身国际舞台,展示的科技(譬如在5G、AI等领域的优势)也是与其流行文化符码相融合而推出的,不仅在馆外就播放K-POP和韩国影视作品,惯例出动明星效应,馆内展厅又示范音乐与影像展演的AI技术,显示其文化力,实乃是期许著与科技、未来相结合的推进。
与之相比,日本可谓在IP产业生态有更久远的领先,尤以动漫产业作为文化输出的重要代表。“GUNDAM NEXT FUTURE PAVILION”门外的巨型实物大高达立像绝对是今届热门景点之一,全高约17米,比起世博官方吉祥物“脉脉”更具震慑力量的存在感,连日来围观拍照的人流不绝。医疗科技Pasona展馆也找来脍炙人口的小飞侠(阿童木)和怪医秦博士驻场,藉熟悉符号唤起观众对日本文化的往昔热情。当然,擅长用吉祥物创造商机的日本,会场内特设“脉脉House”供人拍照留念。即使“脉脉”由细胞和水结合的造型,在日本国内惹来不少吓人丑怪的批评声音,但世博会场内目测,依然有不少游客购入周边产品,IP联名,会场限定等行销,也是世博借以实现体验经济的途径。

政治角力的暗涌
中国馆整体造型不俗,建筑物以古代书简为灵感,以各种书法誊录逾百首古典诗词,以“汉字”的源流变动带出时间流动线。尽管使用“传统文化”为国家展馆设计,在充斥了异国色彩的世博会场,也算普遍。
以上所有,都是世博的“可见”层面;而作为国家意志的重要显示契机,各展馆当然也蕴藏及推销自我政治意识,并由此造成参展方之间的暗流涌动。
矢志建设科技强国的中国,在中国馆里展示了不少自身科技成果,小型机械人“悟空”、新型翻译机,未来城市构想,还有由中国嫦娥五号、嫦娥六号探测器采集的月球正面和背面土壤样品,以及“蛟龙号”深潜体验舱等。但相对于这些“新”,中国馆的核心重点却依然放在呈现自身“传统”之源远流长,试图通过历史与传统、过去与现在之间的自我言说,来“彰显中华文化源远流长和博大精深”。

中国馆在体积上便很“大”,是这次世博会场主要的大规模外国自建场馆,面积约3,500平方米,组织者是中国国际贸易促进委员会。整体造型不俗,建筑物以古代书简为灵感,以各种书法誊录逾百首古典诗词,以“汉字”的源流变动带出时间流动线。门前设置的国家标志“中国”二字,更以篆书石鼓字体写成,为最古老的石刻文字。诚然,使用“传统文化”作为国家展馆建筑设计的做法,在充斥了异国色彩的世博会场,也是相当普遍。比如中国馆对面的沙乌地阿拉伯馆,建造灵感就源自其传统村落与沙丘有机形态;另外又如卡塔尔馆的设计取材自他们的传统帆船达奥船(dhow boat)。

在馆内,中国馆和其他强调声光电炫目沈浸式科技体验、超未来般展示人类想像的风格不同,相对来说倒堪似一间相对朴实的文物馆,古代文明如器物、汉字,礼乐等按行人动线大量展示,其间不乏国宝级展示如三星堆文物复制品;并一边介绍地理风光、生态水利系统,如武夷山原生林,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侗族大歌”。数码技术融于其中,重现古今生活场景,对“现实”的理解致力于突显“自古以来”,以及那是传统智慧结晶。现场所见,中国馆外总是大排长龙,笔者与一些外国参观者交谈,他们称对这些传统历史文化和自然生态的部分感到惊叹。

此思路与中国官方大力推动的“中华文明探源工程”吻合,不但在国际间输出文化软实力,证明中华文明源远流长;更重要的或是以五千多年文明发展史为依据,提出“中华民族多元一体”论,即中国是统一的多民族国家。观者或会留下印象,中国试图充分利用世博平台作为诠释权的体现,宣扬官方提倡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换句话说,包括两岸命运共同体的政治意涵。
台湾:矽盾(Silicon Shield)作为筹码
“即使在梦洲站右侧的巨型萤幕,非常长,但看得出来中间有接缝。可是在台湾这边(超长型萤幕)就非常平整完美,看不出任何接缝,不愧是台湾制作的。”
相较之下,台湾在这次世博则以民间企业“TECH WORLD”身份参展,无法正名为“台湾馆”,并且即使是呈现台湾风土自然一面,亦是透过融入科技展示的剧场来承载。例如展出奈米技术喷染蝴蝶兰,介绍细致的MicroLED新型显示技术,也带出台湾正是蝴蝶兰的原产地之一。又例如参观者进场前被安排佩戴智慧手环,用以收集参展心跳数据,由系统作出分析,最后推荐不同主题的台湾旅游地点。

话虽如此,半导体技术的确是今次“TECH WORLD”的重头戏。既出于科技企业定位,也因为台湾半导体技术在全球科技产业上扮演重要角色。馆内悉数展示多种高科技装置,包括超长型Mini LED萤幕和60吋透明 MicroLED 萤幕,吸引不少IT业界人士和爱好者进场参观。在4月9日的预展日,笔者就遇见有三位负责其他展馆IT工程的人员进场参观,对于“TECH WORLD”所展示的技术赞不绝口:“即使在梦洲站右侧的巨型萤幕,非常长,但看得出来中间有接缝。可是在台湾这边(超长型萤幕)就非常平整完美,看不出任何接缝,不愧是台湾制作的。”
不但呼应世博的未来社会主题,“TECH WORLD”更以叙事性高的策展方式,引导出无论现代各种日常应用科技,还是未来研发均需依赖的“机械的心脏”,正是IC晶片的关键性——现场介绍其产业不只拥有先进的半导体制造技术,亦是全球最完整的半导体产业链。因此,半导体作为“矽盾”(Silicon Shield),一如地缘政治的筹码,在世博如同一场show hand,即是科技实力的展现,亦可说是在突出台湾在国际政治上的优势。

主办国的外交磨擦与协商
横跨半世纪的三届世博,随政治局势及外交关系变化,台湾就分别以三种参展资格,现身国际场景,这也是世博虽强调为环球聚首一堂交流之盛会,实则亦存在各种外交摩擦与协商的例证。
参展世博与否,本身已是反映了国际外交关系的实际举动。对于日本作为今届主办国,美国馆除了以月球岩石呼应1970年大阪世博,也在大萤幕上播放出美职棒大联盟道奇队的日本知名球员大谷翔平影像,可视为其“美日友好”的展示。
而中国馆内连接两层的回廊,都设计成一系列中日交流的人物浮雕墙。中国佛教领袖赵朴初与唐招提寺住持森木孝顺紧握双手的图像,以示中日宗教文化交流。有日本人对笔者表示:“中国和日本的一些知名人物并肩展示,让人觉得很棒,作为日本人也觉得那样的画面很好。”当中一幅人物浮雕,更重现了1972年中日实现邦交正常化后,周恩来与新日铁社长稻山嘉宽会谈握手的一幕;而加插在二人身旁的佐伯勇和藤山爱一郎,也都是推动中日民间交流的日本重要政治人物。

这个浮雕墙设计,表达中日友好的同时,或许也是中国强调外交主权的政治姿态。自日本与中国实现邦交正常化,日本与“中华民国”便不再有正式外交关系。其实1970年的大阪世博会曾有一间“中华民国馆”,由华裔建筑师贝聿铭设计,馆前还设立了台湾本土雕塑家杨英风的作品“凤凰来仪”,并曾有台北名校“北一女”的乐仪队现场表演。然而,翌年便是中华民国退出联合国,与日本的关系也自1972年断交。
今次世博时,因台湾并非国际展览局(Bureau International des Expositions,BIE)会员国,无法以“中华民国”等名义参加世博。便由中华民国对外贸易发展协会(贸协)于2021年在日本成立的玉山数位科技株式会社(“玉山デジタルテック”),以日本民间企业名义,取得参展资格。
而此前,2010年上海世博会是台湾自1970大阪世博后,再度参与世博。当年由主办方提出邀请,时任中华民国总统马英九决议,由贸协以民间身分参加,营运“台湾馆”,此举曾被视为两岸合作的新尝试。当年另有“台北馆”及“震旦馆”分别为“城市”和“企业”的参展项目。从这横跨半世纪的三届世博,随政治局势及外交关系变化,台湾就分别以三种参展资格,现身国际场景,这也是世博虽强调为环球聚首一堂交流之盛会,实则亦存在各种外交摩擦与协商的例证。

战火下的参展国
“这里展出的每件物品,都是乌克兰人身处全面战争中依然为维护民主价值所作出的努力之象征。”——乌克兰展馆
正如俄罗斯早于2023年11月28日在巴黎举行的国际展览局(BIE)大会上,指“与主办国之间的沟通不充分”,表明不参加今届世博的立场。对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来说,大阪世博甚至可能不过是从枪林弹雨的战火现场,延伸出去的另一道战线。
目前仍深陷俄乌战争的乌克兰,以“非卖品”(Not For Sale)商店为展馆设计概念,配合总统泽伦斯基和美国会谈后明言“绝不贩卖乌克兰”的立场。场内摆设多件3D列印物件模型,各附特定标签条码,如汽车轮胎、地球仪、救生艇,分别代表“选择自由”、“韧性与创新”与“人道支援”。当参观者扫描条码,扫描器屏幕便显示相关影片,包括获颁2024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片、由美联社记者Mstyslav Chernov记录俄乌战争的纪录片《20 Days in Mariupol》 。
乌克兰馆开宗明义表示:“这里展出的每件物品,都是乌克兰人身处全面战争中依然为维护民主价值所作出的努力之象征。”藉世博高调向国际宣示乌克兰立场。而且,乌克兰馆是设于由博览会协会兴建,提供多个国家一同展示的共同馆“Commons”(コモンズ)内,相比同场其他展馆主要展出传统民族服饰或地理文化介绍,乌克兰即使有明确直接的宣示,但在策略上选择以趣味设计包装,加上运用黄蓝国旗的配色,乍看之下像大型家具品牌陈列室,虽不似大型展馆的气势,但印象亲切,互动性高,现场吸引不少参观者,无疑达到一定宣传成效。

与此同时,也有处于剑拔弩张情势的国家选择正面交锋——以色列与巴勒斯坦。一方面,以巴冲突持续激烈;另一方面,两国均参与今届世博,延续相互角力。巴勒斯坦展馆中多个展示柜均为空白,并无展品。4月9日预展日时,展柜内设告示曰:“因以色列的军事占领,导致运送延迟。”用以解释未能展出作品的原因。这个处理方式及明确指控,在预展日后引来新闻媒体报道。驻日巴勒斯坦代表部大使Waleed Ali Siam受访时,更承认是希望让人了解以色列的军事占领对巴勒斯坦造成的各种阻碍。
巴勒斯坦展馆中多个展示柜均为空白,并无展品。4月9日预展日时,展柜内设告示曰:“因以色列的军事占领,导致运送延迟。”
以色列政府代表Yahel Vilan则回应指:“这是为展品未能如期在开幕前送达而编造的拙劣借口。我真的认为我们来这里不是为了处理政治问题。”不过,反观以色列馆,亦存在引发争议的展品。该馆展出一块巨石,为约二千年前犹太哈斯蒙尼王朝耶路撒冷旧城之建筑石材,直到1969年被发现。耶路撒冷是犹太教、基督教与伊斯兰教三大一神教的共同圣地,而巴勒斯坦更主张以东耶路撒冷为首都建国,因此,耶路撒冷一直是以巴冲突的象征性核心。现在,以色列选择在世博会场内展出该石,作为文化遗产的象征,亦是继续主张该地区属于以色列领土。

从国家地区以至展品的在场与缺席,在世博这个场合如何操控及叙述,作为立场宣示的象征意义都充满细节,不可小觑。再看每天黄昏在世博会场上演的声光展演,一千架无人机飞行在梦洲天空,丰富壮观,最后砌出“One World, One Planet.”的标语,每于此时,不禁令人反思,世博让各地聚首,是彼此看见,化解冲突;抑或是明争暗斗的助燃剂,触发争端?愿景与现实之间,似乎仍存一道人类难以逾越的鸿沟。
世博背后,日本更大的经济野心
回到主办国日本身上,比起上述政治局势,世博更多像是一场经济赌博。
1970年,日本首次在大阪举办世博会,正值日本踏上战后重建之路,迈向工业发展,令战后经济急速成长。那一届曾创下逾6,400 万人次参观的纪录。如同水晶宫、艾菲尔铁塔等因世博落成的著名建筑,由艺术家冈本太郎设计的太阳之塔亦成为大阪地标,至今仍是日本现代艺术的代表作。
可惜,今届地标大屋根环面临维修困难和拆毁的讨论,似乎象征了这届世博未能延续过去佳绩。这次是日本经历疫症,继东京奥运后,再度主办大型国际活动。东京奥运由于疫情影响,造成严重经济损失。来到后疫情时代,世博筹备过程亦面临预算超支问题,从原定计划的1,250亿日圆增加至2,350亿日圆,且部分国家展馆建设进度落后。经济不景气的情况下,加上能登半岛地震救援需要大量资金,世博的巨额公共开支惹来日本国内抨击。即使官方预计将吸引2,800万人次观展,可惜门票销售量远不似预期,直至4月初预售券只达标6成。

最终开幕首日,吸引逾12万参观者。当日天气乍寒且雨,无论入口或展馆门外都挤满身披风衣、撑伞的群众,甚至因人数众多及天气问题,人流管制出现混乱局面,餐厅轮候时间长达8小时等。当然,世博作为大型国际活动,不论门票收入,参观人数等直接收益,抑或成功带动地方经济发展,吸收外资交流等,都取决于展期6个月内的实际运作表现。
不过,日本更大的赌注,恐怕是押在世博的会场——梦洲。
将于10月结束的大阪世博,不过是梦洲的序章。尽管填海造陆的梦洲有下沉持续,甲烷气体爆炸风险犹存,但在这座人工岛上,取而代之的是日本首个赌场综合度假村,比世博下了更大笔的赌注。
这座位于大阪此花区的填海地,自1970年起为垃圾处理场。历届大阪市政府都试图为这片土地寻找开发意义,如80年代曾被纳入“科技港大阪计划”进行人工岛开发,随着日本泡沫经济而中止;2008年大阪申办奥运时,拟选址梦洲作为选手村所在地,但申奥失败。长年停滞开发,梦洲终于迎来第三次机会,由维新党推动,获得政府批准,成功申办2025年大阪世博。
致此,梦洲开发计划全面展开,由废弃地摇身一变成为国际瞩目的新焦点。如今来到世博,登上大屋根环,除了能眺望梦洲西侧辽阔的濑户内海,也必然看到邻近一大片面积的施工地盘。因为,将于10月结束的大阪世博,只是梦洲的序章。尽管填海造陆的梦洲有下沉持续,甲烷气体爆炸风险犹存,但在这座人工岛上,取而代之的是日本首个赌场综合度假村,单是初期总投资金额,就高达约1兆2,700亿日圆,比世博下了更大笔的赌注,是日本试图进一步开发关西经济圈的经济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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