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攀登8000公尺高峰的掠影浮光:商业化浪潮下,探险精神何去何从?

近年攀登8,000公尺高峰蔚为国际风潮,背后的商业化议题,却使得舆论莫衷一是。究竟我们该如何看待“探险精神”呢?
2017年1月27日,尼泊尔, 雪巴人在珠穆朗玛峰小径上背负著行装。
台湾 旅行

(城市山人,本名董威言,作家、登山者,著有《登一座人文的山》))

2021年,一个名字在台湾登山社群逐渐被注意到,旋即引起媒体的高度关注。这个名字之所以被形容为“横空出世”,在于无论是过往台湾人曾登顶、或未登顶的8,000公尺世界高峰,如今都一一印上了她脚上的冰爪足迹,甚至在其中几座高峰——安纳普纳峰(Annapurna)、乔戈里峰(Qokori,K2)、加舒布鲁一峰(Gasherbrum I,G1)、加舒布鲁二峰(Gasherbrum II,G2)等——还以艰难的无氧方式(不使用任何氧气补给装备)登顶,如秋风扫落叶般地速度独力推进台湾的海外攀登史。

她是29岁的台湾女性登山者曾格尔(Grace Tseng),目标是成为全球最年轻完成14座8,000公尺山峰的第一人。截至2022年8月,她只剩倒数两座。迄今史上最年轻完攀14座8,000公尺山峰的纪录保持人,是来自尼泊尔的明玛·大卫·雪巴(Mingma David Sherpa)在30岁6个月时达成的纪录。

不过随著媒体报导的推波助澜,不同的声音逐渐浮现,有人调查曾格尔的家世背景,也有人批评她名不符实,认为她达成这些创举并非真正的探险精神;批评者有之,捍卫者有之,台湾登山社群也为此有番辩论。

同样身为憧憬高山的登山者,我钦佩她向外闯荡的勇气与创下的登顶纪录,而她挑战无氧与快速攀登的运动表现也有目共睹。然而事实上,国际上志在完攀14座高峰的登山者大有人在,而且多数为商业模式下的“客户”身分,使得“成就”下的光芒不免黯淡。我们该如何统合两股针锋相对的意见,成为一道待解的思辩难题。

以下,我尝试透过本文,从登山史出发介绍8,000公尺攀登的陌生世界,以及再次探索我们对“探险精神”的想像。

加舒尔布鲁木II峰(Gasherbrum II)。
加舒尔布鲁木II峰(Gasherbrum II)。

高海拔登山运动的推移与转变

登山从不缺追求个人名声的动机,但在过去,攀登8,000公尺的山峰更大的意涵在于“国族荣耀”,一人登顶即代表全队与国家的胜利,因此具有注重团队合作与患难与共的文化。>

先民为生存迁徙四方,军队与商人则以最短路径穿越山隘为需求,登顶从来都非必要之务,直到西方历经文艺复兴后的数波思潮与社会变迁,不只索叙尔(Ferdinand de Saussure)、洪堡德(Alexander von Humboldt)等学者奉科学之名攀登高峰,浪漫主义者同时还在工业之火的烟硝中瞥见阿尔卑斯山脉的壮美(sublime),登山运动在19世纪中叶于焉问世,并成为席卷全球的现象,最后在20世纪初抵达了世界的屋脊——横跨亚洲大陆的喜马拉雅山脉与较北的喀喇昆仑山脉。

这段历史,除了昔时以“脱亚入欧”为主轴的明治维新日本外,对于现代化姗姗来迟、文化迥异的东亚来说显得遥远而陌生。当广大人民尚苦于战乱、饥馑、灾荒,亦或受到高压统治之时,登上遥远山巅毫无可能与意义可言。而随著时间的巨轮转动,受惠于现代化与经济成长的福泽,人们逐渐向山举目,踏上路程不一的登山健行行程;最引人瞩目者,莫过于14座超过8,000公尺以上的山峰,可谓“搜集山头”(peak bagging)的最高成就。

回顾过去西方登山运动的样貌,我们也会发现一段执著于登顶的历史:1865年的马特洪峰首登,是同样来自大英帝国的温珀(Edward Whymper)与廷德尔(John Tyndall)间的同胞内战;1930年代的喜马拉雅山脉,成为英国、美国、纳粹德国间“各取一峰”的逐鹿之战;1950年代迎来各国首登8,000公尺山峰的热潮,而后极简攀登风格“alpine style”崛起,纯粹派的登山者开始追求完全自给自足的境界。若观察众多登山创举的本质,即是自立自强挑战未知与极限的精神。

虽说有时登山不乏追求名声的动机,但在过去,首登8,000公尺山峰对社会的意涵在于“国族荣耀”,一人登顶即代表全队与国家的胜利,队伍亦具有注重团队合作与患难与共的文化。欲参加远征队伍的成员,皆需要经过缜密的审查,唯有佼佼者才有资格入选,不然除降低队伍登顶的成功率外,在危险情况甚至会连累队友的性命。古早年代的远征行程难度极高,缺乏气象预报、无即时通讯工具、也欠缺可依赖的图资,且交通距离冗长、装备与食粮笨重而粗糙、成本高昂,诸多劣势一时不可胜数,一般大众几乎不可能成为远征队中的一员。

时序来到1990年代,西方商业登山向导公司在圣母峰拓展生意,协助那些慕名而来的客户登上世界第一高峰。从历史来看,西方登山者最初进入尼泊尔与巴基斯坦之时,普遍雇用地方居民背负大量辎重并协助登山行程,工作内容从基本的“搬运工”(porter)到直接辅助攀登的“雪巴人”(Sherpa)皆有 。尔后,以尼泊尔雪巴人为首的族群逐渐从西方登山队伍习得技能,并自行开业承揽业务, 成为现在我们所见的本地商业向导公司,不只直接受政府观光部门的管辖,更是国家眼中的金鸡母、摇钱树。

近年来,国际登山社群兴起搜集攀登14座8,000公尺高山的风潮,或许可追溯至2019年,尼泊尔裔英国籍登山者普尔加(Nirmal Purja)以6个月6天创下的最快完攀纪录,其获得的巨大全球曝光效应,成为推动新一波登山观光的巨大动力。虽然登山者的出发点不尽与普尔加相关,但以下仍列出正在途中的的数几位人物:台湾除了曾格尔之外,还有吕忠翰(果果)詹乔瑜(三条鱼),挪威的前越野滑雪女子运动员哈里拉(Kristin Harila)正尝试打破普尔加的最快纪录。

此外,加拿大的雅诺夫斯卡娅(Liliya Ianovskaia)以女性高龄攀登著称(62岁),西班牙的超高龄登山者卡洛斯(Carlos Soria Fontán,83岁)自1990年开始攀登,现在剩下两座;巴基斯坦的卡希夫( Shehroze Kashif,20岁)和英国的女性布朗里( Adriana Brownlee,21岁)同在争取最年轻完登纪录,尼泊尔的女性登山者巴桑拉姆(Pasang Lhamu Sherpa Akita)、达瓦杨祖(Dawa Yangzum Sherpa)等亦在挑战者之列;最后,中国大陆的何静据推测也在挑战以无氧方式完成。

以上所提及的几位登山者大部分为女性,原因为何?首先,是近来吹起扭转男性(尤其是白人)称霸高海拔攀登的风潮;其次,从争取品牌赞助的角度来看,基于过往女性登山者数量较少,在“纪录”上也比较有可操作的空间,所以因应宣传与募资的商业市场游戏规则,进而产制出依据国籍、性别、年龄、肤色、种族、季节、无氧、连登多峰时间纪录等多种排列组合的行销题材。山不会在乎上来的是谁,但人类社会始终在乎。

台湾女性登山者曾格尔(Grace Tseng)。
台湾女性登山者曾格尔(Grace Tseng)。

商业化造就的文化断层与参与结构变化

在商业化环境中,由于客户组成歧异,以往注重团队精神的文化也消失殆尽,高海拔山峰逐渐转变成为实现个人抱负的场域。

若追踪上述几位登山者的Instagram,或会见到他们和皮肤黝黑的伙伴同框合照的画面,他们是谁?其实这就是他们积极募资的原因:向商业登山向导公司购买服务,获得雪巴人的支援(部分情况下甚至是强制配给向导,如圣母峰)。过去他们被埋没于西方人的耀眼成就之下,如今他们是受世界肯定的登山好手,不断带领来自世界各地的客户完成他们的梦想。

就如与纽西兰人希拉里(Edmund Hillary)一同首登圣母峰的雪巴人丹增‧诺盖(Tenzing Norgay)所言:“成就伟大,也让其他人伟大”。在商业模式下,绝大多数客户只需专注于身体劳动,诸如规划、开路、架绳、煮食、营务、运补、后勤、交通 、风险控管等环节,皆由专业向导公司全程控管,再加上气象预报、通讯器材与轻量装备等辅助,行程难度与过去不可同日而语,让站上8,000公尺的世界群峰之巅,不再是一般大众难以企及的梦想。

在日益发展的商业模式之中,由于客户常态性缺乏攀登经验,过程中不免演变成雪巴人扮演“保姆”般的角色。对雪巴人而言,带越多客户成功登顶,就越能提高自己的经济获益,因此多少也愿意冒更高的风险以赚取更大的报酬。而在商业化环境中,由于客户组成歧异,以往注重团队精神的文化也消失殆尽,高海拔山峰逐渐转变成为实现个人抱负的场域。

有质疑认为,近代西方远征队伍亦常雇用雪巴人,是否同为商业模式?我们需要厘清的是,首先,“商业”指的是登山行程成为市场上可供消费的商品项目,过去在远征队伍稀疏时,并无法达到稳定的供需关系,所以不然。再者,雇用当地人为向导的传统,可以回溯到19世纪的法国霞慕尼,但彼时英国菁英登山者在技术上实则优于地方向导,且目标著重在越来越难攀登的未登峰,迫使向导向客户学习,并逐渐演进为一门正式行业。

高海拔攀登亦然。过去制定计划、统领大局的皆是西方领队,队员各各弓马娴熟,雪巴人仅需听令行事;然而在商业登山模式中,多由经验丰富的雪巴人担任领队一职(雇用西方人领队价格昂贵),变成能力参差不齐的客户需听令行事,所以商品化、领队职责操之谁手、队员的自理能力,均是判断指标。

时至现今,商业化效应根深蒂固,任一座山峰皆可化为网站上明码标价的套装行程,或价钱可议的客制化行程。根据登山部落客阿兰‧艾内特(Alan Arnette)的估算,以商业方式攀登圣母峰的价格逐年上涨,以2022而言,随著服务内容不同,一般客户会付出4至5万美金不等代价,最高可达16万美金之谱,几乎等同于买车或买小套房的价格,以及约两个月的攀登时间。

在商业化模式下,对登山者来说,涉及到每人的经济资本与消费门槛,只要你能付更高的价钱就能获得更好的支援——只要有能力加码,登山者即可快速在基地营之间转移、使用更多的氧气瓶、雇用更多的雪巴人,创下更多以往无法想像的纪录,某方面来说就像豪华团。这般“金钱游戏”的形象,即是商业化最常为人诟病的一点。

随著高峰一一被登上,追求极限与未知的登山者们益发偏好轻快、低成本的“阿尔卑斯式”(alpine style)风格,他们志在创新,相信登山之乐在于过程、在于个人成长、在于学习技能,登顶则是最终奖励。

可想而见,商业化也在登山文化上切出一道巨大断层,大量生产出一批批不同以往的参与者。西方登山运动长年以来的圣杯,即是挑战未知——包含未曾被登上的海拔高度、未曾被登上的山峰、未曾被爬过的路线、未曾被尝试过的攀登方式等——“未知”亦即没有规则可言,不可掌握的变数极多,登山队伍或登山者只能依靠自身能力尝试登顶,甚至要有赌上性命的觉悟。

随著高峰于上世纪中叶一一被登上,追求极限与未知的登山者们益发偏好轻快、低成本的“阿尔卑斯式”(alpine style)风格,不使用辅助氧气,以小队伍或独攀的方式向高耸的绝壁、崭新的登顶路线、更快的速度、更冰冷的时节、更新颖的方式发起进击,又或是将目光放至8,000公尺以下的未登峰与路线。他们志在创新,相信登山之乐在于过程、在于个人成长、在于学习技能,登顶则是最终奖励。

相较之下,商业化攀登的受众则是一般民众,两者对探险的想像截然不同,几乎毫无交集;即便偶有龃龉,也是来自如乌鲁布科(Denis Urubko) 这类个人风格鲜明的传统登山家,呼吁借助商业模式的登山者“不要将自己吹得太伟大”而已。同样对绝顶高峰怀抱向往,多数人只是想尽可能安全、快速地登上世界最高的山峰之一,然后重返家人的身边或是工作岗位,不必也不需将登山视为一门需不断琢磨的技艺——主观上,随商业队伍登顶高峰,亦是一场跳脱日常且精采绝伦的探险。

就我观之,正因为上述受众差异的缘故,议论冒险精神的是非对错极易徒劳无功。平心而论,人人皆有权选择自己的登山方式,商业何罪之有?真正的核心命题,在于社会对探险的品味与想像。品味需要时间淬炼养成,而身为后来者,我们自不免需要平实地从历史审视并了解这一项异文化的运动,进而思考未来该何去何从。

秘鲁的女性登山者昆卡(Flor Cuenca) 更上传了营地有如垃圾场一般的照片,直指大型商业向导公司未负起携出垃圾的责任。
秘鲁的女性登山者昆卡(Flor Cuenca) 更上传了营地有如垃圾场一般的照片,直指大型商业向导公司未负起携出垃圾的责任。

从环境与人文反思当代登山运动

来到理应纯净无瑕的世界屋脊,等待我们的却是宛如小镇般的帐篷城、满目疮痍的营地与堆积如山的垃圾。身处人类世,即使投入富含出世与逃避主义色彩的登山活动,却经常体察到文明的影响无远弗届,多么讽刺。

1995年诺贝尔奖得主,荷兰大气化学家保罗·克鲁岑(Paul Crutzen)于2000年提出“人类世”(Anthropocene)概念,随后也被应用到登山运动的研究上。对于与自然环境紧密互动的登山者而言,人类活动对地球的影响可说越演越烈;就在我们照常生活的同时,欧陆热浪使得阿尔卑斯山脉的冰雪快速消融、各地野火频传,过去夏季可攀登的路线落石风险大增,形同封闭。由于气候暖化造成昆布冰河越来越不稳定以及累积的人为污染,尼泊尔政府也正计划迁移圣母峰基地营的位置。气候变迁对于冰雪为主的登山运动,冲击只会越来越明显,更不用提还有越来越多观光客涌入高山环境。

虽然商业登山只是一种攀登方式,但由于今年K2迎来了史上最忙碌的攀登季,世界首次见证了一座先前被视为极度困难的“狂暴之山”,成为疫情缓和后新一波报复性旅游的目标。不只如同圣母峰一般的排队人龙,出现在8,200公尺处的瓶颈路段(bottleneck),秘鲁的女性登山者昆卡(Flor Cuenca) 更上传了营地有如垃圾场一般的照片,直指大型商业向导公司未负起携出垃圾的责任,而台湾登山者詹乔愉亦有观察到此类现象。在可预期的未来中,同样商业模式复制到其他山峰,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而已。

约莫在距今80年前,法国登山家雅克·拉加德(Jacques Lagarde)即反思:“奇怪的是,人类出于对原始自然、身心考验、孤寂与未知的热爱被群山吸引,也在那最终的避难所找到了全部,却会用尽方法消灭所有他曾苦苦追寻的一切。”至今,同样的矛盾依然存在。我们对山的憧憬与向往,竟然化为毁灭的力量;来到理应纯净无瑕的世界屋脊,等待我们的却是宛如小镇般的帐篷城、发出恶臭的沟渠、满目疮痍的营地、堆积如山的垃圾、长长的登顶队伍、怵目惊心的登山者遗体。身处人类世,即使投入富含出世与逃避主义色彩的登山活动,却经常体察到文明的影响无远弗届,多么讽刺。

与其攀登高峰可让“让世界看到台湾”,不如说“让台湾看到世界”;与其“将台湾推向世界”,不如说“将世界推向台湾”更具价值。

反思近年海外攀登的风潮,令人想起台湾亦有一段受埋没的登山史,自1980年代起,以同好团体或大学山社的型态挑战海外技术攀登,往后则由户外品牌欧都纳赞助“七顶峰”与“八千米计划”,但后者已经停摆多年。海外攀登的重心,约莫于2002年起逐渐转移到个人、小团体与“国际队伍”上,所谓的国际队伍大多是指商业队伍,多少也反映了海外高峰商业化的趋势,以及传统登山社团的无以为继。这就是为何近年欲登上8,000公尺山峰,或计划摘下“喜马拉雅的王冠”的登山者,大多是以个人为主,而非队伍或代表某个组织。有了便捷的商业服务,最大难关仅有预算与体能两项,甚至可以说攀登热门山峰,已鲜有大费周章自组队伍前往的必要性。

最后,我主张与其攀登高峰可让“让世界看到台湾”,不如说“让台湾看到世界”;与其“将台湾推向世界”,不如说“将世界推向台湾”更具价值。当赞助商与本地媒体使用夸张词汇渲染登顶与纪录,如“征服高峰”、“世界纪录”、“台湾之光”,忙于争取点阅率之余,却易于使人疏忽了如今的商业规模与服务模式,乃是建立于先人开拓未知的胆识与血肉之上,而这才是西方登山运动中的典范,也持续在少数现役登山者与极限运动员的身上发扬光大。我们无权决定他人如何自我实现,但“我们”产生的集体想法,却会决定后世将走上什么样的自我实现道路,以及最终又将通往何方。

无所承先,何以启后?我尊重登山者们挑战自我的方式,但也希望商业化的8,000公尺群峰不是终点,而是建构未来世代对探险想像的起点。究竟社会最终所认同的典范为何,相信历史自会给出答案。

2019年12月8日,尼泊尔博卡拉,安纳普尔纳峰。
2019年12月8日,尼泊尔博卡拉,安纳普尔纳峰。

读者评论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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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不錯的文章,但是內文(或者能再寫一篇文章)希望能對我們這些外行人更多普及一下商業化如何減低攀登的難度。譬如僱用專業的團隊進行路線規劃大概是需要多少錢?能降低多少難度?聘用雪巴人的幫助主要能提升什麼方面?是有人幫忙背重物資還是也是達到路線規劃的目的?大概支出又需要多少?能否對比一下從前冒險攀登遇到的哪些危險,現在因為有了什麼器材/商業化路線變得簡單了?對於我這種外行人來說暫時沒辦法從文中很直觀地感受到商業化下攀登如何變簡單了,或者說無法分辨程度上簡單了多少,如何使有錢人容易打卡刷成就了。謝謝。

  2. 从專業登山到大眾登山,無可厚非,自然山峰本來就不屬於任何某個個人、群體或政權,值得反思的是思維和行為。

  3. 非常不錯的一篇文章,極富人文主義關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