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明尼亚波利斯黑人George Floyd 被警察粗暴压颈致死而引发的示威暴动已持续六日。威斯康星州的首府麦迪逊,也连日举行了反警暴和 Black Lives Matter 的游行。本地游行由一间叫 Freedom Inc. 的反歧视社区组织发起。6月1日笔者加入了游行队伍。粗略估计有上千人参与游行,有六至七成是黑人,其余是白人和少数亚裔。我们沿商店大街游行至州会大厦,举著“停止资助警队(Defund the Police)”﹑“白人的沉默等同暴力(White Silence is Violence)”和“我们不能呼吸(We can’t breathe)”的牌子。我自己做了一块“亚裔支持BLM(Asians 4 Black Lives)”的示威标语。游行人士堵塞了一条湖岸主要干道,警察到场但没有积极干预。我们还一起跳了一波黑人很爱跳的舞步Cha Cha Slide。
除了明州本身,示威也蔓延到其他都会区,包括纽约﹑芝加哥﹑费城和阿特兰大(Atlanta)。美国警察针对黑人男性和少年的事件在任何都会区都不罕见,即使是在麦迪逊这个经常在“美国宜居城市榜”排名第一的地方。“宜居”只限白人,麦迪逊同时是全美黑人儿童贫穷率最高的城市。在全美各地,警员对黑人使用过度暴力甚至误杀黑人疑犯的案件几乎每个月发生,除了非常高调的案件,法院极少会非常少有起诉涉事警员。
比如纽约州黑人加纳(Eric Garner)2014年在街头被警员压至窒息死亡,同年Michael Brown在密苏里州费格森(Ferguson)被警员枪杀,引致费格森持续多个星期的警民对峙,也催生了Black Lives Matter 运动(以及“保护警察性命安全”的“Blue Lives Matter”)。2015年的麦迪逊,一个十九岁黑人青年罗宾逊(Tony Robinson)在朋友家门前被警员连开五枪射杀,警员没有被起诉,有数千人参加示威,名示威者涌入州会大厦并占领了议事厅。
尽管日前由明州发展而来的横扫全美的抗议行动,给人的印象是不理性的掠夺和纵火行为,但所谓“暴动”不止是集体情绪发泄,而必定有长期和结构性的原因;更不要说警方管制人群的策略和手段,也会刺激抗争升级。只是回到根本,Floyd 的死令抗议示威演变成暴动,近因之一,[或许是疫情不成比例地打击黑人群体,](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200413-opinion-health-inequality-us-race/)但更深层的原因是明州黑人长期承受种族不平等,而且黑人有相当长的暴力抗争历史。
##“明尼苏达悖论”
>在被选为其中一个“全美最宜居城市”时,它也被选为“全美对非裔人口最不友善”的城市之一。
去年我因会议去过明尼苏达州双城(Twin Cities,即明尼亚波利斯(Minneapolis)和圣保罗(Saint Paul)两个城市组成的大都会区),对这个地方印象很好。它不算是大城市,整个大都会区加起来人口约三百多万。在许多美国中西部城市因工业衰落面对人口流失和都市衰退时,[双城人口不断增加](https://www.twincities.com/2019/05/20/st-paul-and-minneapolis-lead-population-growth-across-the-twin-cities/)(在2010-2018年间,双城人口增加约10%);它的创新科技工业发展得没有邻近的芝加哥和麦迪逊快,但仍然是不少初创企业的落脚地。明尼苏达大学双城分校是其中一家“公立常春藤”名校,密西西比河两岸校区绿荫成林,附近书店书种齐全,满街都是大学生课余流连的咖啡厅。
明州是民主党在中西部的“防火长城”票仓之一,2016年隔壁的威斯康星州意外被共和党拿下,但希拉里仍然拿下了明尼苏达,且在双城所在的 Ramsey 郡得票超过六成半。和我在所在的威斯康星州麦迪逊和德州的奥斯汀一样,双城经常在“全美最宜居城市”榜上有名。这几个都是自由派城市,又因为都有家公立常春藤大学,居民大多支持开放进步价值。
美国人常说“中西部的人特别友善好客,跟东部如波士顿那些无礼自大狂不一样”。在麦迪逊住了三年多,觉得这说法不是毫无道理。跟美国东西岸的人相比,中西部美国人的确比较礼貌周周,对陌生人比较没有戒心。明州更是友好得有“Minnesota nice”(明尼苏达式友善)的说法:即是说明州人不喜与人公开冲突,不喜争执,谦虚友善不爱现。
但双城不是对所有人都友善。在被选为其中一个“全美最宜居城市”时,它也被选为“全美对非裔人口最不友善”的城市之一。明州不属锈带工业区,没有经历上世纪中期非裔人口从南至北的大迁徙。[根据2010年的人口普查][1],明州非裔人口比例只有5.7%,比大部份附近的中西部州份低(伊利诺州:14.5%;密歇西根州:14.2%;威斯康星州:6.3%)。但黑人和白人群体的不平等数据非常惊人。同样根据人口普查局的调查:明州只有7%白人在贫穷线下,但黑人的贫穷线下人口有35%;近八成白人有自置居所,黑人只有两成半,差距是全美第二大。明尼苏达大学的 Samuel Myers 将之称为[“明尼苏达悖论”(Minnesota paradox)](https://www.nytimes.com/2020/06/01/briefing/minneapolis-coronavirus-tara-reader-your-monday-briefing.html):明州“宜居”,政治又进步开放,但同时也是非裔人口生活最艰难的地方。
##美国黑人抗争与城市暴动
>圣周起义导火线是马丁路德金遇刺身亡,但当中更多反映了黑人对于政治现实的悲观看法,以及无法循谈判﹑协商和平示威等非暴力手段达到政治目的绝望。
社会学家一般认为,人们选择“暴动”是因为无法通过正常或传统途径表达诉求或达到政治目的,所以追求直接的政治行动,并合理化暴力行为。即是如果正常政治参与有效,通常人不会作出破坏建筑物﹑商店﹑或与军警对峙甚至殴斗的暴动行为。
美国历史上有多次参与者以非裔美国人为主的种族暴动(racial riots),民权运动时期最有名的两个例子是1967年六﹑七月发生在新泽西州纽华克(Newark)等约一百六十多个城市的暴动(后来叫“炎热且漫长的1967年夏日”(The Long, Hot Summer of 1967));另一次是1968年四月,民权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Martin Luther King Jr.)在田纳西州孟菲斯(Memphis)被刺杀后的大型暴动。当时正值复活节期间,故连串暴动后来被称为“圣周起义”(Holy Week Uprising)。
马丁路德金在1968年4月3日前往孟菲斯支持黑人清洁工的工业行动。他在教堂发表了人生最后一篇演说《我登上了山顶》(I’ve been to the mountain top),后下榻一家汽车旅馆,即通常只有两层高,有点简陋的便宜旅馆。第二天傍晚,马丁路德金在旅馆二楼阳台被枪击,子弹穿过脸部,一小时后于医院证实死亡,终年不过三十九岁。消息震撼全国,首都华盛顿同日就爆发示威。巴尔的摩在4月6日中午的追悼会突然升级为示威,到了下午已经有放火和破坏商店的举动,当晚全市进入紧急状态和宵禁。其他城市纷纷响应,最后暴动蔓延全国,包括华盛顿特区﹑纽约市﹑芝加哥﹑匹兹堡和巴尔的摩等地。
>民权运动从来不止马丁路德金这一条路线,麦尔坎X (Malcolm X)多年来直斥马丁路德金过度温和,著名黑人诗人奈特(Etheridge Knight)长期批评马丁路德金和基督教会令宗教对民权运动影响力过盛,阻碍黑人争取入世政治利益。
马丁路德金遇刺令很多黑人对他高举的非暴力抗争路线幻灭。不少非裔美国人认为美国政府有份策划刺杀,马丁路德金的死证明白人社会连不鼓吹暴力、主张与白人建制谈判的非裔领袖都不能容忍。民权运动从来不止马丁路德金这一条路线,麦尔坎X (Malcolm X)多年来直斥马丁路德金过度温和,认为不应低姿态向白人乞求公民权利,并主张黑人分离主义(Black separatism);著名黑人诗人奈特(Etheridge Knight)长期批评马丁路德金和基督教会令宗教对民权运动影响力过盛,阻碍黑人争取入世政治利益。
圣周起义导火线是马丁路德金遇刺身亡,但当中更多反映了黑人对于政治现实的悲观看法,以及无法循谈判﹑协商和平示威等非暴力手段达到政治目的绝望。当时不同种族的美国人对圣周起义有截然不同的观感,白人认为圣周起义是黑人乘机破坏秩序和进行非法抢掠的行为,但黑人认为暴动反映黑人长期受不公平对待,是对长期种族压迫的合理回应。
再者,1967和68两年的全美暴动的确有政治成果。在“炎热且漫长的1967年夏日”后,美国总统庄逊(Lyndon Johnson)在压力下成立科纳委员会 (Kerner Commission),由当时的伊利诺州州长科纳领导,全力研究美国黑人暴动及社会骚乱成因。科纳委员会翌年给出一份长达四百多页的报告,仔细描述美国社会如何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等多方面压迫黑人,并指控联邦政府在住房和就业方面,都纵容歧视黑人的法律和恶习存在。
报告直接指出黑人暴动成因是白人的种族主义(white racism),且如果美国不解决居住隔离问题,永远无法根除暴乱成因。1968年的圣周起义间接逼使国会快速通过1968年民权法案,即“公平住房法案”(Fair Housing Act)。此前美国政府虽然已通过了1964年的民权法案,废除了种族隔离,但迟迟不肯将房屋仲介业的种族歧视刑事化。
##根本问题不改变,为什么不暴动?
>很多社会学家现在换了一个角度。
1968年圣周起义是美国自内战以来最大规模的暴动,而且达到了非暴力抗争达不到的政治成果。但圣周起义以后,黑人暴动频率却大大减低,较大型的暴动只有两次:一次是1980年的迈亚密暴动,起因是黑人保险员 Arthur McDuffie 被警员枪杀,警员被以误杀罪起诉但不被定罪。暴动最后造成十八人死亡。另一次是1992年洛杉矶暴动,起因是四名警员在公路上殴打黑人 Rodney King,但全部不被起诉。这场暴动造成六十多人死亡。最近的一次是2015年因黑人 Freddie Gray 在被警察拘留时死亡而引发的巴尔的摩暴动,不过完全没有人命伤亡,造成的经济损失也远低于前两次暴动。
加州大学洛杉矶分校(UCLA)的社会学家亨特(Darnell Hunt)长年研究黑人社会运动,尤其是1992年的洛杉矶暴动。他最近指出1992年洛杉矶情况与近日明尼亚波利斯的情况十分相似,起因是黑人对司法制度全无信心;黑人平日的所见所闻,还有自己的亲身经历,都令他们相信黑人的生命没有价值,制度牢不可破。亨特同时反对“暴动”说法:暴动暗示这些抗争者只是宣泄情绪,但他们很清楚自己要的是制度上的改变。
七十年代后黑人暴动频率减低,其中一个原因可能是民权运动后某些黑人生活得到改善,比较不认同暴力抗争行为。在七十年代以前,就算是高教育水平的中产黑人都无法搬进比较好的社区,所有阶层的黑人群体都有对于种族主义和制度不公的共同经验,故更容易产生集体对抗意识(oppositional consciousness)。
虽然黑人在过去五十年的确享受到有限的平权成果,但到了今天,1967年科纳委员会报告指出的许多问题仍然存在。[法律上的种族隔离早就废除,但今天许多城市的居住隔离问题比六十年代更严重,令非裔美国人在住房﹑教育和医疗健保上远远落后于白人。](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200413-opinion-health-inequality-us-race/)在1965年投票权法案通过后,不少以黑人为主的城市选出了黑人市长和其他领袖,但白人社会的回应方法是将所有商业机构撤走,切断黑人主导地区的税收来源。
但在七十年代以后,对黑人社区打击最深的是美国的大量监禁(mass incarceration)问题。美国有全世界最高的监禁比例,[根据今年三月Prison Policy Institute的数据](https://www.prisonpolicy.org/reports/pie2020.html),每十万名美国人就有近七百名正在服刑,远远高于随后的中国﹑巴西﹑俄罗斯和印度。美国监狱人口飙升并没有反映罪案率同一趋势,事实上后者长期下跌。监禁人口暴升主因是1970至80年代一系列严厉的刑事检控法例,以及由尼克逊首先提出,后来列根大力推行的“毒品战争”(war on drugs)。
毒品战争意在打击美国自60年代起的迷幻药风潮,表面不带种族主义意识,但细节处处针对非裔美国人。例如对藏有固体海洛英(crack cocaine)的检控门槛比粉状海洛英(powder cocaine;香港俗称的“白粉”)要低很多,而黑人瘾君子多数使用固体海洛英,白人则多使用粉状海洛英。两者在效果上没有分别,但粉状海洛英是加工品,价格较高昂。虽然白人和黑人使用毒品的比例相近,但黑人受检控并定罪的比例却是前者的五倍以上。
[明尼苏达州在监狱人口上的种族差别非常严重](https://www.prisonpolicy.org/profiles/MN.html),黑人只占人口5%,但占监狱人口31%;白人占全州人口83%,但只占监狱人口47%,是全国差异最高的地方之一。但大量监禁是全国问题,许多州容许将监狱“外判”给私人公司管理,州政府按人头补贴私人公司,容许他们从监狱人口数量获利。大量系统性社科研究发现,就算是被控一模一样的罪名,黑人得到的刑期还是不成比例地长,定罪率也高于白人。
>民权运动带来了一些改变,但也没有改变一些根本性问题。
民权运动带来了一些改变,但也没有改变一些根本性问题。2013年费格森因 Michael Brown 的死发生暴力冲突,其时总统奥巴马谴责民众暴力,认为他们应依循文明途径提出诉求,言论令许多黑人民众非常失望。执笔之时美国总统特朗普在Twitter“宣布”ANTIFA(anti-fascist,反法西斯组织)为“恐怖主义组织”。特朗普早在2017年弗吉尼亚州夏洛镇(Charlottesville)的极右游行(Unite the Right)时已多次针对反法西斯组织,又拒绝谴责白人优越主义者的煽动行为,并指冲突发生“双方都有责任”。虽然特朗普言论没有种族字眼,但他将责任推在组织非常松散的ANTIFA身上,并称他们为“极左”组织,等同将事件定性为政治力量之间的冲突,淡化警暴和种族主义等问题症结。
所以,很多社会学家现在换了一个角度:既然黑人仍然面对与六十年代几乎一样的情况,与其问黑人为什么暴动,何不问为什么不暴动?
##BLM诉求比民权运动深远
>Black Lives Matter 不像民权时期的组织“美国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NAACP),它的组织非常松散,比较像是一群反种族主义的团体的联盟,甚至只是一句口号或信念。
由明州开始的抗议暴动迅速蔓延全美国,很大程度是因为全美国各地都有 Black Lives Matter 运动分支或在地的有色人种支援团体。Black Lives Matter 不像民权时期的组织“美国全国有色人种协进会”(NAACP),它的组织非常松散,比较像是一群反种族主义的团体的联盟,甚至只是一句口号或信念。
而且 Black Lives Matter 运动者认为黑人民权运动没有带来更深层的改变,于是抛弃了很多民权运动时期的信条,例如非暴力抗争和体面政治(respectability politics)。他们不认同马丁路德金用西装骨骨(西装笔挺)的斯文形象讨好白人,也不觉得抗争必然要符合有礼文明非暴力的规限,觉得黑人有权表达自己的愤怒,有权穿著自己喜欢的服装(例如松垮垮的,白人认为是道友(瘾君子)才穿的宽松牛仔裤),也有权保留自己天然卷的蓬松头发,不需要符合白人的审美观。近年的黑人抗争比较多情绪性的表达,大概跟 Black Lives Matter 这些信念有关。
当然,组织松散“没有大台”的弊处就是抗争容易被渗透和混水摸鱼。连日来白人优越主义组织都有在网上鼓动支持者渗透示威,将破坏商店和公用设施甚至攻击途人的责任嫁祸 Black Lives Matter 运动。双城也有疑似卧底警察蒙面加入示威行列。类似手段在组织松散的抗争中屡见不鲜。
>Black Lives Matter 的诉求比民权运动深远,争取的远远不止是起诉杀害黑人的警员,而是各种制度上的不公与歧视。
不过,在幅员辽阔的美国,这样的暴力抗争行为或许很难长时间持续,一来人口不集中(例如2016年反对特朗普性别歧视言论的 Women’s March 游行是六十年代反战抗议后最大型示威活动,在华盛顿特区有二十万人参与),二来民众就算理解暴动成因和行为,也很难忍耐长期处于相对不安全的环境。2013年在费格森的警民对峙持续了大半个月,1992年洛杉矶暴动持续不足一星期,受害黑人 Rodney King 本人公开恳求示威者结束暴动寻求对话。加上白人优越主义者混水摸鱼的行为有可能缩短暴动寿命,有理由相信今次暴动也会在数星期内结束。
问题依然根植于黑人群体所处的环境中。长期以来,美国警队受[破窗理论](https://www.cup.com.hk/2017/06/02/broken-window-theory-and-policy/)影响甚深,在有色人种社区布置过多警力,甚至将有色人种儿童当成成人处理,造成的心理影响是令少数族裔群体完全不信任警方能公正执法。社会学家 Victor Rios 讲过一个故事,他研究的拉丁裔社群中有群小孩进去便利店买糖果,亚裔店家不满他们成群结队进来,又怕他们偷东西,对他们语气非常不友善。于是其中一个小孩拿了包薯片就跑出店外。后来Rios问那个小孩,你本来就在排队付钱了,为甚么被骂了两句就偷了一包25美分的薯片?为了25美分坐牢值得吗?小孩回答:“无论我做甚么,他们都这样看我,我为甚么不让他们怕我?”
Black Lives Matter 在2013年成形,短短七年,很难说运动至今有没有取得任何实质成果。但最近我看到不少美国企业(包括花旗银行﹑大型时装店 Nordstrom 等)纷纷以“Black Lives Matter”口号表态支持美国非裔社群争取制度改革,证明运动诉诸的普世价值得到广泛支持。特朗普无法以种族主义语言来转移抗争焦点,一部份是因为美国自六﹑七十年代以来“政治正确”的传统,另一部份是 Black Lives Matter 得到的支持并不限于黑人群体。Black Lives Matter 的诉求比民权运动深远,争取的远远不止是起诉杀害黑人的警员,而是各种制度上的不公与歧视。只要改变制度的诉求一直存在, Black Lives Matter 运动就会一直持续下去。
**(陈婉容,威斯康星大学社会学博士研究生)**
[1]: https://www.census.gov/prod/cen2010/cph-2-1.pdf
既然暴动这么长时间没有改变,为什么是继续暴动而不是换一个方法呢?互联网全球化下,如果和平的黑人领袖被枪杀,后果是非常严重。
明明对黑人不公的是警察和当权者,专家却合理化暴动,抢商店等犯罪,不正是转移焦点加深仇恨吗?香港人也区分蓝店黄店,你黑人乱抢,专家说他们的行为很清楚自己要的是制度上的改变,我说是对制度没希望,既然不会变,抢了再说。
你將antifa 問到輕輕帶過,沒講到這次示威後面中共對antifa 的滲透
海洛英是heroine
可卡因才是cocaine
香港指的白粉是heroine不是cocaine
你到底在寫什麼
浮於表面的文章, 種族歧視四個字道不盡歧視的原因
暴力总是伴随着抗争运动。但我们必须时刻警惕,不让暴力变为暴虐。激情必须由理性控制,才能迸发最大的能量。
其實馬丁路德金也有激進的一面,只是他死後,論述歷史的權力被國家壟斷,大家都只知道他是溫和路線,只知道他是爭取黑人權力。才不只,他主要訴求其實是從勞工階級出發,而不只是皮膚顏色罷了。譬如他當時跟貝亞德·魯庭斯一直強調他們的運動不限於黑人,而是全部受壓迫的人,包括窮白人。
支持有限度的暴力 civil disobedience对弱势群体的要求太高了 马丁路德金西其实也知道他的非暴力在一定程度上会引起更大的暴力
BLM運動提出的反種族主義反歧視是運動的精神所在,但整個運動似乎並未有明確的訴求,假使當權者想回應亦無從回應。如何反種族主義,如何反歧視,是需要參與者首先釐清的問題,否則縱使處理了一單警員的濫暴,亦無法改變整個社會環境。
我覺得WSJ的一條標題很明晰「Riots Invite Crime, Not Justice」,不是「Violence Invites Crime, Not Justice」。暴力可以用以純粹破壞搶奪,也可以是有的放矢的political gesture。二者如混同,我懷疑世界還能否繼續推進?明明很多政治變革都與暴力相關。對暴力出現條件反射式的反應,是對歷史的選擇性失明。而從「暴力」到「暴動」,中間差了一個「政治意向」。之所以,香港示威用了暴力,但我們拒絕承認那是「暴動」,明州示威也用了暴力,但有的暴力只是借政治議題為幌子的無定向破壞。
作者說「社會學家一般認為,人們選擇「暴動」是因為無法通過正常或傳統途徑表達訴求或達到政治目的,所以追求直接的政治行動,並合理化暴力行為。」,在我看來不準確,應改為「人們選擇暴力」。何況,這個「人們的選擇」背後那麼複雜的力量交纏,更不能打包在一個政治議題下,就什麼都入「人們選擇」數。香港的情況我就不多說,反正一天沒調查,一天沒證據,一天就讓它供在所有人前面如太子站前的白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