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原发于 Matters , 端传媒获授权转载。)
我的一位同样来自大陆的友人最近分享了她的一个有趣而又尴尬的经历。她有时会和一群本地友人活跃在较为前线的位置。有一晚,警察大肆抓捕,他们逃入其中一人家中暂避。这个家庭属于拜年短讯中常说的“一团黄气”,父母热情地招待前来避难的“手足”,并和他们彻夜畅谈。言谈间父母二人都讲了许多针对大陆人的歧视言论,在场的本地“手足”们也热烈应和,无人想起围坐一起的她正是一个“大陆人”。她犹豫了很久,担心提醒对方的话会破坏这和睦的氛围,但又实在难以忽略这种歧视言论给她带来的异样感受。终于,她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提醒大家,自己就是一个“大陆人”。
听罢大家先是愣了一愣,随即热情地握起她的手说:“我们不是在说你,你已经成为香港人了!”
“可我并不觉得自己已经“成为”香港人了,”她怯怯地说,“我还不是永久居民,也不觉得自己和大陆人需要划清界线。”
“不,你和大陆人不一样,你已经成为香港人了,因为你有了良知。”
她哑然失笑。
“如果我没有冒著巨大的风险一起走在前线,或者没能有幸与他们结识,或者移居的不是香港,就会被视为没有良知的人吗?我真的是在来了香港之后,支持了这场运动之后,才开始有了良知吗?”她默默思忖著,却再也说不出话来。
面对一个显然出于善意却又深深埋藏著偏见的赞美,竟出自与她并肩作战的友人。
面对一个显然出于善意却又深深埋藏著偏见的赞美,竟出自与她并肩作战的友人——她在香港最亲的人——实在需要超乎常人的智慧与境界去消化,更何况去回应。而她告诉我,这是她常会陷入的困境。
话语是被怎样组织的
这让我想起日前港媒的一篇报导,我是其中一个受访者。或许是由于我对文本的职业性敏感,最引起我注意的,是这篇报导中的话语是如何被表达和组织起来的。这当中引伸出一些我长久以来的观察和思考。
对话语的分析,除了受访者字面的意思,还可以包括话语的组织结构与模式。字面的意思反映的,往往是说话者经过选择和组织之后想要呈现给外界的信息。那说话者是如何进行选择和组织的呢?身处社会环境之中,我们都会去感知外界对我们说话的反应,于是会自觉不自觉地调整表达的方式,以使得自己想要传达的信息更容易被接纳。
人们在选择和组织话语的时候,会呈现出某种规律
因此,人们在选择和组织话语的时候,会呈现出某种规律。这种规律或模式,反映的是说话者所感知到的外部环境与权力规则。这种模式在不同人身上重复,显示这种对外部的感知不只是个人因素使然。也有的时候,受访者的话语并非自发组织,而是通过提问者的提问结构与书写记录,被动地组织起来。这时候文字所反映还可能是:1)访问者如何感知外界对该话题的反应;2)访问者自身对该话题的态度。
那么这篇报导中的话语组织有怎样的规律呢?这种规律又是否仅出现于这篇报导呢?
每一个受访的居港内地背景人士,对食肆拒绝接待普通话人士所表达的意见大致相似,概括来看包含以下元素:(A)表达不同意;(B)表达负面感受(遗憾、不舒服、沮丧等⋯);(C)表示可以理解,因为责任在政府。其中A和B是对店铺公吿最直接的态度表达,C却不是,属于补充的信息。A和B都是在表达某种程度上的不认同与负面感受。C则是在进行以下解释:A和B都不是在针对和苛责产生歧视行为的香港人,强调能够理解歧视行为的出现,因为自己和出现歧视行为的人一样都认为错在政府。
我们会发现A和B几乎不会单独存在,必然会使用“但是”之类的转折语和C联系起来。有的时候,C的篇幅远超直接与事件相关的A和B。并且,在B这个最直接关乎内心感受的类别,所有使用的词汇都相当克制,没有出现像“愤怒”这样的强烈描述,也没有抱怨、谴责之类较为强烈的情感表达。这一话语组织规律也不止出现于这篇报导,每当在反送中运动里出现涉及地域身份偏见/歧视的情况,便可广泛在支持运动的居港内地背景人士与香港友人的对话中观察到(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去留意一下)。有时更甚,连A和B都没有,就直接进入C,或是用C来自我否定A和B的必要性。
这说明什么呢?这说明说话者/书写者感知到外界愿意聆听其感受的机会很低,并且已预期到外界会作出的负面回应,于是通过话语的组织以及表达的克制,来避免可能出现的反弹,安抚可能产生的抵触,或消除相关的误解,以使自身感受能够最终被听见(或是为了避免表达最真实的感受)。只是写这段描述文字已经显得啰嗦麻烦,就更不难想像在实际生活中时常要去这样做是怎样一种超额的精神负担。
说话者/书写者感知到外界愿意聆听其感受的机会很低,并且已预期到外界会作出的负面回应,于是通过话语的组织以及表达的克制,来避免可能出现的反弹,安抚可能产生的抵触,或消除相关的误解,以使自身感受能够最终被听见(或是为了避免表达最真实的感受)。只是写这段描述文字已经显得啰嗦麻烦。
歧视如何形成压力
在社会健康研究的领域,有一个关于小众压力的理论(Minority Stress Theory,来自Ilan H. Meyer),讲述的就是一个带有污名的身份除了有可能引发直接的歧视事件,还意味著有此身份者需要长期消耗大量额外的精力来处理或避免歧视对自身带来的影响,这当中包括用各种方法低调隐藏,处处小心谨慎以免成为目标,预期遭到拒绝而减少表达,内化这种歧视以致自我谴责⋯⋯正是这些长期而大量的额外消耗,累积起来形成小众群体才不得不承受的精神压力与健康风险。这个小众压力的概念是相当符合前面所述的受访者/访问者如何小心谨慎地组织话语的情景的,并且这绝不是一个只会在访问过程中发生的情景。
我们可以想像一下,是一个怎样的外部社会环境,是一个怎样的权力规则,使得受访者(可能也包括访问者)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地组织话语,为的仅仅是对一个显然带有歧视的行为表达自己的感受与不同意?而我们是否想要一个这样的社会环境呢?这样的社会环境真的只会影响到我们眼中的“他者”吗?
居港“大陆人”的日常困境
面对直接针对性的歧视行为,作为一个受影响的个人,本应有充分的理由和权利去表达自己的感受。且这种感受,只要不是用仇恨的方式表达,无论强烈还是温和,都理应得到尊重接纳,并不需要以“证明自己对歧视者有充分的同理、对历史政治社会背景有足够的认知、对社会整体未来有积极期望和贡献”为前提。
然而事实是,一个居港内地人士如果希望自己的不公遭遇被听见而不遭到误解、否定甚至攻击,需要首先说一口流利的粤语,然后在历史知识、政治观察和社会理论水平上都达到远超平均的程度,最后在自我情感观照上达到慈悲为怀、近乎无我的境界,他/她才有资格把这件事讲出来。哪怕是这样,在放下了自己、谨慎组织了尽可能温和的话语之后,仍然会被解读成是在“苛责”、“怪罪”香港人,在用“道德高地”吹毛求疵,在不识大体不为大局。对此他/她仍然需要将自己的感受放在一边,以最大的耐心和善意去谅解去消化。
一个居港内地人士如果希望自己的不公遭遇被听见而不遭到误解、否定甚至攻击,需要首先说一口流利的粤语,然后在历史知识、政治观察和社会理论水平上都达到远超平均的程度,最后在自我情感观照上达到慈悲为怀、近乎无我的境界,他/她才有资格把这件事讲出来。
如此高难度的智力、情商与价值理念的三重挑战,却是一些居港内地人士的日常,尤其是那些支持抗争运动的人——因为他们对香港的同理使得他们更不忍苛责,也更不想被误解,但这不意味著感受就会消失,也不意味著可以欺骗自己没有看见。当然不是每一个居港大陆人都必然如此,每个人有不同的能力去避免或者缓和困境,有的人甚至从来没有亲身面对过这个问题,但恐怕这不是一个微小到不值一提的事件。
就这个群体对歧视表达的不满,有些朋友急于用“你应该理解香港人”、“要怪就怪政府”、“这不是提这种事的适当时机”、“你知不知道香港人都经历了什么”、“谁叫你的同胞普遍素质那么低”、“只要你没有做错事就不用太在意”来作出回应。或许这半年多来的激荡令人们一时忘记了,公义的可能性在于有人看见伤害并认同这是一种不公,无论是个人层面的不公还是制度层面的不公。歧视对人最大的消耗与伤害,往往不只在于歧视的事件本身,更是在于歧视的“难以言说”与他人的“拒绝看见”。并且,社会进一步要求你只可以“开阔的心胸”淡然接受这一切,这些超乎常人的标准却不被同时应用于他人的身上。
性暴力受害者、LGBT群体、少数族裔⋯⋯甚至是每一个为存在于香港社会的不公义而痛心疾首的人都应对此深有体会吧。
说到这里,其实这样的经历并非仅限于居港“大陆人”。性暴力受害者、LGBT群体、少数族裔⋯⋯甚至是每一个为存在于香港社会的不公义而痛心疾首的人都应对此深有体会吧。然而是什么让本质相似的经历无法产生共鸣与同理,无法减少受压迫者内部的压迫以让更多人免于这种苦难呢?
小众与共同体的另类想像
说回文首使那位被获得了良知的朋友的故事。如果说良知的作用就是时常善意地提醒一下我们,自己是否无意间伤害了他人——就好像《木偶奇遇记》里那只名叫Jiminy的蟋蟀,仙女让他负责扮演小木偶Pinocchio的良心(conscience),时常提醒他不要走偏——那么,像我们这样的“大陆人”,恐怕并不是因为有了良知而成为了香港人,而是因为特殊的身份背景与经历,在这个特殊的历史时刻,我们刚好扮演了“香港”这个共同体的良知,就好像许多小众群体(性小众、障碍人士、少数族裔、性暴力幸存者⋯⋯)在主流社会纵横交织的体系盲点中所扮演的角色一样。
小众并不在共同体边缘或以外,小众就是一种主体性的存在。我们在共同体内一同坚持、守望,提醒脚下的陷阱,也在其失足的时候与之一同经历挣扎,并执著地想像著一个更能实践民主与平等的共同体样貌。
(黎明,香港教育大学社会学系讲师)
提出问题,回答问题并逐渐深入的逻辑思维,真的很清楚了。只不过到最后,仍然没有回答特别难的问题:如何在受压迫者的内部去除歧视和压迫。不过,倘若三言两语之间就拿能得到什么答案,那这个问题也不会如此的普遍和艰难。
如果支持香港的大陆人能有一个清晰的身份标识,如对应于小粉红的小浅绿😂,可能更容易寻找手足与互相凝聚吧,毕竟个人力量有限,组织才有希望
谢谢作者关注到大陆黄丝的存在。其实族群之间的歧视和仇视一直都有,选择支持港人是因为比起歧视,有更重要的东西值得争取。他们所相信的也是我所认同的,我不可能因为被歧视而改变自己的价值观。真实相处之下你可以明确知道他们已经把你视作自己人,对你是善意的,口中对大陆人的偏见也不是针对你。
面对歧视,有些人选择说服自己,因为大陆摆脱不了洗脑思维的人真的很多; 有些人会选择一个新的身份认同,反过来憎恨中国人; 也有一些人会和香港割席,说两边都不是好人。但无论选择什么,兜兜转转你还是会回到生于中国的现实。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身,甚至无法摆脱自身的标签,但可以选择做一个清醒有良知的人。Nothing to be ashamed of.
多一个中国人发声,便少一个中国人被代表。失去的东西,需自己争取回来。不过,也不要去为歧视的合理性辩护,因为那亦是不义。
谢谢作者。谢谢你的书写和思考。
之前有几年住过几个国家,包括香港,被歧视已然是生活里的一个自然成分。
通常想着自己是个globalist,不需要再为这些烦心。——但很多杀人犯不也曾经幻想自己是神明吗?这种精神上的刻意自我拔高本就是不太健康的。
等人们普遍将自己视为globalist而非某一地居民,世界才会更美好一点吧。
1.绝大多数在墙内甚至墙外上网或者不上网的大陆人,普遍给香港人留下过CNMB、NM$L之类为意识形态而喷射情绪、倾斜恶意的印象,一般通过香港人作为微观个人显然无力一个一个地去分辨大陆人谁蓝谁黄,只能基于经验做大陆人都如何如何憎恶香港人的全称判断。这个判断当然不一定准确科学,但属于非常典型的廉价七成正确,对于没有时间和精力仔细筛查的普通人而言性价比最高;
2.在1的前提下,作为大陆人,要想证明自己和其他大陆人不一样,本来就需要付出额外的努力。
非常感谢作者能写出我们的困境。作为一个绝对支持香港的大陆人,我经常感觉自己像一片三明治火腿一样被夹在两片面包中间,一方面被为数众多的粉红大陆人排斥,一方面又因为出身而被香港人排斥。
其实我特别理解香港人排斥大陆人的心理,如果我是香港人,我肯定也会对广义的大陆人群体有严重的痛恨情绪吧。但我还是衷心希望意识形态相同的人们能够友好相处。毕竟在大陆的洗脑教育和信息审查下,能获得真实的信息实属不易,想要抗争是更加的困难 – 在大陆的高压统治下,公开表达政治观点或者上街抗议游行显然是非常危险而且得不偿失的选择,大多数开明的大陆人只能选择向周围的亲友和后辈们努力输出自己的观点以求能够改变他们的看法 – 所以并不是没有抗争,而是选择了低调不可视的方式。
大家都是受害者,有大陆人和香港人能站到统一战线真的已经非常难得了,希望大家都能珍惜彼此吧。
楼下自由风的发言很诚恳。但可惜他不知道更多的内地人选择了三、面对歧视,用更凶猛的方式回击。同情香港抗争的内地人已经买少见少了,还对他们要求这么多,不怕他们调转枪口吗?
老實説,看完全文,心裏是對作者的細緻觀察由衷感到佩服,卻又覺得哪裏不對,難以言喻。後來我終於想到了:如果我們把居港大陸人的角色換成居港英國人,時間回到英殖時代,又會作何感想呢?
港英時代,香港華人對於英國鬼佬有差別對待嗎?有。那麼,有在香港窮困潦倒,淪為弱勢社群的英國人嗎?絕對有。有為香港本地華人的權利賣命,以至本地人覺得他也夠格當作香港人的嗎?多的是。不過,香港華人歧視居港英國人的議題卻從未被拿出來討論,這是甚麼道理?
歸根究底,就是社會權力結構的問題。港英時代,殖民者掌控全港最貴的地段、英資公司公然利益輸送、英國官方、半官方機構橫行霸道,只有英國人可以擔任某些職位,這些都是史實。所以,香港華人對少部分弱勢英國人的偏見與差別待遇,就被當作是對殖民者的自然反抗,表過不提。主權移交之後(或中殖時代),蜜月期過後,香港人發現根本甚麼也沒變。中國地產商掌控地皮拍賣、中資公司公然利益輸送、中聯辦橫行霸道,只有中國大陸人可以擔任某些職位。「既然大陸人已經是權力上位者,那就沒有歧視的問題了吧,倒是覺得我們香港人才是被歧視的啊!」我想,這就是香港多數土生土長人的心態。
這種「當政者所代表的少數社群被歧視」的奇怪現象在發達國家已經非常少見,因為上世紀去殖民化以來,殖民者(或其後代)不是失去政權,變成真正的少數(例如南非白人),就是取代了原住民,成為多數(例如南美各國)。
所以,所謂中國大陸人被歧視的問題,其實就是你屬於壓迫者的族群,卻是少數受壓迫者。而要解決這個問題,方法有二:一是大的壓迫消失,也就是香港恢復高度自治,消除中國大陸特權階級;二是展現你對受壓迫者的歷史、政治與社會的認識與認同,一起去反抗壓迫。否則,族群衝突就會持續下去,而這的確不能怪到香港人的頭上。很抱歉,如果你希望你的困境獲得理解,這是基本要求。
回到文首的抗爭者,很明顯「大陸人」指的是壓迫者,「香港人」指的是被壓迫者。正因如此,所有為香港運動付出過的人,不論國籍,都是香港人。也許你不覺得自己和大陸人需要劃清界線,但事實是大陸人就是壓迫者所屬的族群。好好把話説清楚,説明大陸也是有很多反抗壓迫的人就好。不幸地,小眾壓力就是防止殖民者橫行無忌的最佳工具,要求已經是被壓迫者的香港人消除這種有效的社會工具,實在太過奢侈。
身為左翼青年,實在希望有一天,香港社會不是狹義的香港人對抗大陸人,而是廣義的受壓迫者對抗特權階級。但是在如此明顯的殖民陰影之下,這種理想還是太過遙遠了。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这类话语和逻辑其实也在内地目前的抗疫舆论场中经常出现。
“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这类话语和逻辑其实也在内地目前的抗疫舆论场中经常出现。
有人會這樣想:大陸人被歧視,是大陸人容忍暴政的孽障,所以是應得的。香港人在倫敦被打也是活該,是全球華人的共孽。
我也想不到可以如何去回應這些論述…因為好像也有點是這樣…
一个民族想象共同体的产生必然建立在某种排外性上。而这一过程中带来的便是歧视。见过太多香港文章理直气壮地鼓励不要道歉不要愧疚。
歧视的根源其实并不一定源于制度的不同。就算在欧陆国家一体化程度那么高的地方,国家之间的歧视也是常有的。
歧视的目的无非就是要证明我好你差,我要把你排除出去。在整个内外环境看来,我们太缺乏包容度,无论言词还是理念。本不该对立的对立了起来。任何的讨论都要小心翼翼地选择词语绕开各种地雷,才不至于惹怒他人。
短期来看,整个大中华圈是否应相互孤立才是让情势冷静的方法?毕竟每个地方都有种我自己活着挺好,不需要任何交流的想法。
如果打败邪恶的恶龙的途径,注定要让自己也变成恶龙,勇士还会上路吗?对方所轻视的价值,香港人换了一种方式去做。这件事情香港人的确没有什么道德高地了。
個人看法,如果黃絲認為自己是站在正確的那一面,就不應該處處拿自己和藍絲比較。
把自己和藍絲比較,難道不是在心裡代表了黃絲藍絲程度一樣,只是站在兩個不同的極端?當初說好的獨立思想呢?we connect呢?手足一個都不能少呢?核爆都不割呢?總不可能因為不是說粵語就割了吧?
要戰勝這個看似高大的高牆,如果不能在道義和同理心上做到比對方更好,可能嗎?
我覺得人在現場很難,這點大家都理解。但是冷靜過後,對的事任然要去做,做錯了就認錯move on,不要一直在那邊糾結,不是更好嗎?
Support!
这是一个恒久存在且没法解决的情况,因为早在黎明为港人认识之初,她就在访问中分享过她遇到的相近情况,因为人的思想是自由的,不一定与他/她所属族群的众趋人格一致 ; 而人又恒以自己心中的标準把别人分类。
就如本港第一名武肺死者,他在面书上的遗言就是: 我爱中国、我撐警察。黃絲不会因这个港人有此言论而责骂港人,而是把该名死者视作非香港人 ; 而藍絲则会以该死者的言论印证港人是爱国的,而上街示威的数百万人则根本不是香港人。
要香港人每日面对邪恶势的脅逼,同时又政治正确的不隨口臭骂大陆人,恐怕香港人也得具有超人的知慧、同理心,才有可能做得到吧!
被歧视者会感觉受挫,其实接纳被歧视者的人可能也会受到同行的压力。
喜欢作者最后那一段话,「小眾並不在共同體邊緣或以外,小眾就是一種主體性的存在。」
我覺得這篇文章讀起來雖然可能有些人會覺得不舒服,但我想作者的本意也不是要一竹竿打翻一船人。
這個時候讀到這樣的文章,停下來自省自己在某些地方做的不好,或者傷害到了他人,然後改進後繼續前進,我認為才是正確的做法。
人非完人,在被一大堆悲傷憤怒的事包圍著的時候做出過激的行為我想大家都能理解。但千萬不要有“我哪裡可能會有錯的”的心態。
以上只是個人想法,如有得罪,抱歉。
不管身在何处,站在「大多数人」立场的对面或侧面时,大概都会经历作者所描述的这种被迫小心翼翼组织话语的无奈吧。
”大部分居港大陆人不会有这份困境”,何尝不是一种偏见?话语权都被替代了。
必須修正一下,這只是「居港大陸手足」的日常困境,壓倒性比例的大多數「居港大陸人」根本不會有這些日常困境。他們不會幫襯那些拒絕大陸人的黃店,如果他們接受採訪,只用微博微信的他們可能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更會直接說不去也很憎恨,外加十萬字鬧港人。大陸人手足的困境除了來自於歧視(但定義需要釐清,現在歧視這個詞已經用到泛化了),還加上自己身分的迷失,因為除了港人說他們不是大陸人,其實大陸人也不當他們是大陸人,除了應對歧視,我想更多的壓力是來自於無所適從吧,而這種困境,要歧視和港人take all the blame是非常不公平的。
> 只是寫這段描述文字已經顯得囉嗦麻煩,就更不難想像在實際生活中時常要去這樣做是怎樣一種超額的精神負擔
包括這列文字在內的段落描述得真好,非常有感觸
黎明,嘿。完了吧,如無意外。
好文章,上了一堂公民教育課。
身為香港人,感覺這種族群衝突很多時候是因為年輕人感覺政治制度對內地人偏斜而產生,但姑勿論這感覺是否真實,一般內地人其實都不是幕後元兇。
在年輕人的語境中,大陸人一詞慢慢已經變成了只是在說大陸人中小粉紅、五毛的部分,卻忽略了外部的更多,或許也和我們只能在網路/現實空間內接觸到某類型的大陸人不無關係。
好文章。這種知識真應該放到中小學的公民教育課堂中。
雖然…….作者立意甚好,
但…….一輪學理分析非常趕客。
👍🏿
很高兴端传媒等刊载这样的报道。歧视可以带给愉悦感,但终究是自欺欺人,于现实无效(如果不是带来相反的效果)。
好文章。
在這種時候這篇文章的出現是必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