港珠澳大桥通车,对内地传媒来说是一件已经准备了一整年的盛事。先是今年除夕晚的亮灯仪式和烟花庆祝,到央视春晚的“珠海分场”插入大桥“海陆空”科技表演,再把台风“山竹”来袭称为“地球君验收”,终以昨日(10月23日)国家领导人习近平见证开通作结。看微博留言,内地网友纷纷对大桥点赞引以为傲。
相对来说,香港这边无论是媒体或是民间舆情都要冷淡得多。在脸书上,讨论大多集中于比较接驳巴士和传统乘船到澳门的票价,也少不了对工程质量的揶揄质疑;把大桥当作“社会发展”的指标来赞颂的可谓绝无仅有。
这种内地热香港冷的态度落差近年并不罕见,早前通车的高铁香港段亦是一例。然而如果我们把时间尺度再拉远一点的话,却会发现眼前的中港落差在过去曾经完全对倒。毕竟,港珠澳大桥的历史横跨香港四任特首,无论中国内地或是香港的政治环境都已转了不知多少道弯。中港舆论对港珠澳大桥的态度改变,背后也是中港关系重构的见证。
维权英雄还是司法滥用?颠倒的十五年
港珠澳大桥所横跨的,不只是近五十公里的珠江口,还有中港之间的认识落差,以及习近平上台前后的中港关系转变。
香港政府从2003年起积极推动港珠澳大桥建设,并在2007年纳入曾荫权(时任特首)的“十大建设计划”。当时正值香港人“中国认同感”的最高峰,大桥的前期拨款如设计和勘测经费等,在立法会只不用半天讨论便获得通过。
插曲在2011年出现,一名居于大桥香港口岸附近的老婆婆向法院起诉香港政府,指没有为工程做好“环境影响评估”(环评),法院裁定环保署的环保报告无效,老人家胜诉。此事在当时的中国内地获得传媒广泛转载,纷纷以“香港老太逼停港珠澳大桥”为题大篇幅报道,当中代表律师称“不应该为了加快与内地融合,加快工程上马,而去牺牲一些我们行之有效的准则”的说法,在内地电视台不经删剪如实播出。对于那时的不少内地传媒来说,那是一次借用香港经验来批评内地基建工程欠缺清晰监管的大好机会。
这种“借港讽中”的说故事手法,当时相当普遍。只是就在内地传媒大赞这位老婆婆如何敢“与官斗”的同时,香港传媒得到的却是她后悔挑起官司的告白。判决出来之后,不少香港舆论指老婆婆其实是政党义工,甚至大力批评这场官司只是反对派刻意要“拖香港后腿”,还说要把工程延误产生的数以十亿元计的开支都算到该政党的头上(及后大桥真的延误超支,但原因却是大桥本身的工程问题)。
一时之间,香港舆论倒向“尽快启动工程”一方,政界都不敢反对大桥的建设。到了该年年底政府向立法会申请港方口岸的兴建经费时,获得35票对3票大比数通过。
那是2011年。习近平上台后,中国内地的政治环境及传媒生态大幅改变,不单过去“借港讽中”的空间不再复见,报道香港新闻的角度更明显走向负面。端传媒曾梳理《人民日报》和《环球时报》报道香港事务时的标题转变,发现负面字眼在近年大幅增加。毕竟,面对香港的普选争议,内地传媒要建立起一道防火墙,不要让香港的民主诉求影响到内地,大肆抹黑香港政治也就成意料中事。老太太逼停大桥的故事在近两年再次被内地传媒炒热,但角度却和2011年那次完全相反:这次的标题已经变成“滥用司法复核及法援制度 社会蒙受极大损失”。
来到今天,经历了2014年的占领运动,以普选解决香港政治困局变得遥遥无期,中港关系出现本质上的改变,不少年轻人全面抗拒来自“中国”的事物;与此同时,香港的政治空间进一步收窄,从前没有想过的事情如立法会候选议员被剥夺参选权利、近日发生的驱逐外国记者等,渐次发生。香港人对中港交流的态度,已远远不如大桥最初提出时般“欢欣鼓舞”。
从政治地理学去看,“边界”既然是人为产物,其意义本身当然也受其社会环境所决定;而任何意图改变边界意义的物质或政治工程,也离不开其社会环境的限制。港珠澳大桥所横跨的,不只是近五十公里的珠江口,还有中港之间的认识落差,以及习近平上台前后的中港关系转变。香港舆论的冷漠,正正来自这些认识落差和关系转变。
大湾区还是“纽伦港”?城市想像落差
特区“背靠祖国、面向世界”的后半句不见了,“背靠祖国”也变成了“背靠大湾区”,在港人的目光中,香港所处的格局未免越来越小。
今天内地传媒对港珠澳大桥的热捧后面,往往是将其视之为粤港澳大湾区的“融合工程”来处理。大湾区相对来说是一个虚的概念,需要港珠澳大桥等看得见摸得到的实物来形象化。但是,“中港融合”对港人来说,往往是“未见其利、先见其弊”——当“自由行”旅客变质成为带货过关的“水货客”;居住社区忽然被专门卖奶粉和洗发精的药房取代;熟识的街道一下子变得陌生,租金急升、地产商得益⋯⋯市民难以“体会”到任何好处。
这些问题在高铁或港珠澳大桥的规划和拨款时期尚未算严重,然而来到今天,任何新增的“中港口岸”都已难让人期待。加之近年香港本土意识炽热,遇上由国务院推动的区域建设,很容易被理解为对香港本土身分认同的挑战。
而大桥所象征的大湾区,也与香港市民对己城的想像有一定距离。2008年《时代杂志》把纽约、伦敦和香港并列为“纽伦港”,对很多香港人来说正正肯定了己城的“世界级”地位;但今天的香港政府不提“纽伦港”,天天高举“大湾区”,轻则被理解为目光短浅、自贬身价,重则未免被质疑对香港地位下降不作任何补救。特区“背靠祖国、面向世界”的后半句不见了,“背靠祖国”也变成了“背靠大湾区”,在港人的目光中,香港所处的格局未免越来越小。
回想当日提出兴建大桥的首任特首董建华,当时民间对其风评“好大喜功”——天天都有新主意,却没有一件事情能够有效落实——但时至今日,不少舆论仍记得他如何塑造香港的国际形象。他在97年7月就任,两个月后便出访美国,并获时任总统的克林顿接见,规格与国家元首无异;到了01年他再次访美,又获新上任总统的乔治布什(小布希,小布什)接见。
但到2013年,梁振英访美原获奥巴马邀请,梁却宁愿避而不见,免得在中央政府不在场的情况下谈及普选议题;谁知那时又遇上斯诺登到港,梁振英面对美媒提问一味闪避,在被指责已经“自我矮化”的基础上,更加广受批评。
现任特首林郑月娥的表现,则更让港人觉得她像一位广东省的地级市市长。大湾区内的广州、深圳、东莞、佛山、中山、惠州和珠海,林郑上任后都去过了,和前任们相比,她和各地级市领导见面的次数,比和外国政要要多。适逢中美贸易战,本来正正是突显香港作为独立关税区地位的时候,但林郑却紧跟中央立场,不点名斥美国“扰乱国际秩序”,又称习近平的话十分有力量。
就算我们把分析尺度仅仅限于大桥和大湾区内,香港地位的转变也是十分明显的。大桥构思之初原本有六条可能的走线,由原香港富商、广深高速公路的投资者胡应湘倡议从伶仃洋大桥开始。但这计划得于人也失于人,时任珠海市委书记梁广大在势时获大力支持,其失势后计划被搁置十年。
广东省传出兴建连接深圳和珠海的隧道后,香港政府才注意到未来要与深圳竞争与粤西的连接;97后的香港经历过多次经济低潮(亚洲金融风暴、科网泡沫、911),竞争心态也更为明显。香港和深圳对粤西的竞争,最后演变成“单Y”和“双Y”之争,即是大桥除了在珠江口西岸分往珠海和澳门之外,在东岸这边是否也该有一个分支,同时连向香港和深圳。结果“单Y”方案胜出,深圳被排除在外,看起来好像确立了香港的区域龙头地位;但深圳也有自己的需要,毕竟虎门大桥早已饱和,也就转过头来落实连接中山的深中通道。比较港珠澳大桥和深中通道的走线,以及前者的出入境需时和车牌限制,后者的竞争力明显更大。当年香港乐于争取得到“单Y”,以为可以巩固自己的航运中心地位,现在却恐怕要应付流量不足、亏损连年的无底深洞。
过去香港人想像中的城市竞争是要和东京与新加坡争第一,区域想像是以整个东亚为分析单位。港珠澳大桥所代表的区域想像一下子缩为大湾区,竞争对手变成了深圳,还要搞得如此进退维谷,难免引来港人冷感。
物质还是后物质?中港诉求差异
香港和内地处于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香港已经不再能通过增加经济总量来舒缓社会矛盾。
以上种种,听起来难免像一个“衰落城市”的自怨自艾。毕竟,按照内地传媒近年的主旋律,中国发展一日千里,正在实现“两个一百年”的宏大目标;反过来,香港近年却一天到晚在身分认同问题上纠缠,一见到和内地有关的事情就只会挑骨头而看不到各种机遇。“目光短浅的应该是抗拒融合的香港人才对”,这种说法并不少见。即便在香港方面,虽然根据世界银行的数据,香港的人均产出自97以来已增加了66%,对一个已发展地区(developed)来说并不难看,更不能说是“衰落”;但如果随便在路边问港人是否“感受到”数字增长,换来的大抵会是一连串的质疑。
问题的核心,在于今天的香港不患寡,患不均。中港融合或者为某些既得利益带来了巨大好处,起码邻近边境的购物中心(一般为地产商所有)都挤得水泄不通,但一般人见证的却是贫富差距扩大,生活反而变得更不好过,人均数字没有太多意义。
如是者,港珠澳大桥和高铁等一系列促进中港融合的建设,难以得到公众认同。首先,政府推销这些跨境基建时所描述的“发展宏愿”会否成真,本身已经是一个问号,毕竟高铁通车一个月后客量水平只有预测的一半,政府推算数据的说服力所剩无几。就算最终这些跨境基建真的带来经济效益,按过去跨境“旅游”的经验,似乎在社会中的分配亦不甚平均。
说到这儿,我们似乎看到香港舆论对大桥通车远远不及内地热烈的深层次原因:对于不少内地民众来说,物质建设仍然是社会发展的重要指标;对于香港人特别是年轻人来说,物质建设本身已经没有很大的吸引力。按香港中文大学新闻与传播学院的调查所得,香港的年轻人已走向后物质认同,换句话说,面对不公平的制度,“经济发展”对于他们来说只是一系列抽象的数字。
得注意,香港人也曾经为基建自豪的。回到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这是我家》,歌词就以“地铁飞奔到观塘”和“大铁管通过海床”等的城市建设来刻划香港人的自豪。同期建造业训练局曾有一个经典电视广告,主角以有份参与兴建红磡体育馆和东区走廊引以为荣,鼓励年轻人当建筑工人。
但那都是三十年前的事了。反观今日,仅仅从中港媒体对大桥的关注点来看,中港已经有了经济层面之外的差异。香港媒体报道建桥过程当中牺牲的工友,这在内地媒体中是找不到的——大桥内地段和香港段的工业意外共造成20宗死亡,港人促请政府立碑纪念工人付出——更有传媒指港英政府兴建万宜水库时,也有为牺牲的工友立碑致意,认为今天的政府反而更不重视人的价值。
港方死亡个案引发的监管问题,更刺中了近年港人对基建工程的众多不满。大桥本身不断超支,造价从七百多亿飙升至近一千二百亿;香港口岸人工岛填海地出现严重飘移及沉降;大桥隧道人工岛的防波堤设计和设计图不符;混凝土压力报告被揭发造假,工程顾问被控使用虚假文书罪判囚⋯⋯回到97前的机场工程,同样是过千亿的基建计划,不单没有超支却反而有剩余预算。尽管两者背后的经济环境甚为不同,但在一般人心目中则明显是“97后不如97前”,更别说同样是超支延误和诸多波折的高铁和沙中线工程了。
凡此种种,在审查严密的内地媒体中都看不到,在香港人的眼中却代表97后的制度崩坏。香港和内地处于社会发展的不同阶段,香港已经不再能通过增加经济总量来舒缓社会矛盾,两地舆论对基建落成的态度落差也就可以理解。
昨日,随著习近平主席一句“正式开通”,虽再无发表其他讲话,但终告港珠澳大桥作为一场媒体盛事的任务完成。接下来,内地媒体的目光又该转向别的“伟大工程”了。然而,香港到底在发生什么事情,香港舆论为什么对这些伟大建设无感,恐怕也不会被“突然重视”。仅靠一条港珠澳大桥、一条高铁、一些“融合”的愿景,对如何走出中港区域政治、身分政治的十字路口,仍是未竟之功。
(梁启智,时政评论员,美国明尼苏达大学地理学博士)
深度好文!
我有一个小问题…大陆左舵香港右舵,这座桥上车要怎么开…过境后车又该怎么开…
好文,从港人角度看大橋。
打個比方:人家要你跪著吃,在客觀環境下,坐著吃是做不到的了。然而,總有些人個性使然,會儘力爭取站著吃。
其实我好想知道,究竟怎么做?香港市民才开心?普选真的可以解决所有问题?普选就可以人人有楼住?个个都发达?
"香港已經不再能通過增加經濟總量來舒(紓)緩社會矛盾"。
同意。
纽伦港,葱头博士这个说法让我想起Dr. Strange里面三个圣所的位置了,刚好也是纽约伦敦香港各有一个😂似乎发现了真相
“绝无仅有”这个成语貌似用错了
反正白海豚“國寶”稱呼也就是大陸定的,未來如果乂陸方面白海豚死絕,我也不會多說,最重要的是不要又怪到空泛的“泛香港市民”這個整體頭上,香港普羅市民的民意早已不是甚麼,只是成為但凡特區政府出了甚麼差錯時要保有關首長的推諉對像。官僚沒有錯,是社會的錯,完。
一個字:唉~
別的不說,至少白海豚保護區完全不當回事,這點上倒看出兩地接軌了,香港如果失去了相對內地的自身特殊性,將什麼也不是。
@rExxxxx 看樓下,我無其他補充了
所以香港可能需要调整心态了…本来是联同周边区域一起发展的事情,就不要总想着自己单打独斗,只把自己局限在一个“城市”的定位里可能也是竞争格局越来越小的原因之一吧。
@akidsuki 文章說的「香港心態」不是嗎
不知道是小粉紅發功還是盲目愛國,現在存在着可笑的現象,凡是提出質疑的都視為反對中國。而且媒體都習慣性避重就輕,甚至隱瞞一些缺點,更不用說一連串的宣傳影片,目的要製造「自豪感」。那很好奇的是真的需要那種虛榮感嗎?我從來不會質疑基建帶來的經濟效率但問題是要付出多大的資源來換取。
因为中港 民众关系的退步,不管是高铁 还是 大桥 都很难达到原本预期的 深入交流的作用. 确实不同于内地 ,97年之后 ,香港人很难再通过经济增长来舒缓内部矛盾,因为 贫富差距拉的更大了,这极大的剥夺了经济增长带来的幸福感.回归以来,虽然肥了很多香港的资本家,实际上香港回归并没有惠及香港的普罗大众才是问题的关键.
錯字:後侮挑起官司,應爲「後悔」。
編輯已修改,謝謝您指正!
說港珠澳大橋卻意外地只拿中港兩地作比對,不知是直接把澳門等同於中國而非認為港澳才是有同樣的意識形態的兩個地區,又或是對澳門的一種習慣性忽略?
不是中央政府命令的 ,而是香港人民自己走出来的----最終還是回到了“是香港市民的錯”這種唯心評論,好像每一個普羅市民都可以有權力決策直接和“中央政府”平起平坐討論似的,同時也可以完全迴避制度問題的深究,把問題道德倫理化是中國人恆久的老毛病
一直拿英國來和自家比較,其實是件自取其辱的事。人家不是打着旗號是殖民你。既然是殖民,他拿走賺了的錢,你有什麼可說的。但自家用一樣的手段斂財就另說了。所以,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說些不自覺的傻話。當然,香港人戀英,這就更是搧了誰一大巴掌了。
不是「無感」,從整個操作方式來看,是「惡感」。
简直可笑,香港现在这个样子北京没有锅吗?占中为什么失败,不去了解一下?
@unicorn 當年的新聞是機場也差點要阻止建,“中央政府迫著港英說實話”,哈,也許大家生活在不同的平行時空中
我覺得這篇文章文章描寫的還是很中肯。通過不同時、空的對比,指出差異的根源:“香港已經不再能通過增加經濟總量來舒緩社會矛盾“。
看看下面的主旋律,基本上早已被大中國小香港的定性,沒心機詳談了
强国人总是有种莫名的自豪感 殊不知永远无法融入文明世界
还说什么纽伦港才是香港的真正定位,大湾区就算目光短浅?明明就只是一个背靠大陆的转口贸易站而已,跟中国人做生意真是亏欠你了哈。
是的你说的没错,从技术上讲港英时代的机场项目确实没有超支,但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只是修一个新机场就能花掉1582亿港币?还是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为什么英国人最初给的预算方案只有986亿港元?到最后实际话费却翻了接近一倍?
这个基建项目没有超支完全是中央政府和港英政府在香港回归前谈判的结果,是中央政府逼着港英政府说实话,才最终从英国人嘴里扣出来这个新机场到底得花多少钱。要是没有这个谈判的过程港英政府一开始给出来的财务安排方面根本就支付不了之后的建设费用。等香港回归,英国人拍拍屁股走人后,未来的香港特区政府就得面对沉重的债务负担。这里头水很深,不是作者一两句港英时期基建项目没有超支就能概括的。大家动脑筋想一想,英国人为什么要在确定香港回归之后还打算上马这么大规模的基建项目?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是不是有英国人请客让中国人掏钱的意图?
即使香港人冷感无感零感(麻木),并不能改变香港对当下变化:手足无措,意见分化的事实。 香港既失去了一场幻梦,又被处处插管抽血。是要在温水麻醉迷糊中醒来,而不是对着遥不可及的希望说:我们很失落啵,我们无感觉喔,我地贫富差距变大了喔,你地唔关心下咩? 港人治港,港人不自救,无人救之。不管是如何得注意说到这里,香港劳工状况零分年轻人压力爆标,超级地租压扁肩头,不是中央政府命令的 ,而是香港人民自己走出来的。香港可以在英人底下走出四小龙,却是在另一个也只是人而已的“压迫”下,只好麻木冷感一蹶不振吗? 我看不到如此,主体性,勇气与出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