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吴宗銮:释法敲响“一国两制”及司法独立的丧钟

今次人大常委会不但干涉,还对相关的宣誓程序列出极为详细的要求,无可避免影响了本地法例的解释和执行,其程度和本地立法无异。

尽管遭到民主派和法律界的猛烈抨击和反对,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简称人大常委会)终于还是解释了《基本法》第104条。到底这次释法是如何破坏“一国两制”和冲击司法独立呢?要了解这个看法,我们得先看看人大释法的权力来源。

基本法第158条建立了人大对基本法的解释权:

“本法(即基本法)的解释权属于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

第158条之下还有两个跟“一国两制”和司法独立相关的重点:

  1. 人大常委会授权香港法院自行解释香港自治范围内的基本法条款。
  2. 香港法院可以解释其他条款,但如果这些解释牵涉到中央政府管理的事务或中央和香港的关系的话,在法院作出最后裁决前,要先由终审法院请人大常委会对有关条款作出解释。

人大释法权至高无上,惟应尊重一国两制

香港终审法院在1999年的“刘港榕案”中,确认了人大常委会解释基本法的权力是属于“一般性和不受约制”(plenary and freestanding)的权力,这等于是承认了人大常委会对基本法的解释权是至高无上的。理论上,人大常委会可以任意对基本法作出解释,而不需要任何机构(包括香港法庭或行政机关)的提请。事实上,这也是这次释法的情况。

然而,细看基本法第158条,我们不难看到,所谓的“一般性和不受约制的权力”到底还是有一定程度的限制(或称原则),而人大常委会应该在“一国两制”的前提下给予尊重。

首先,人大常委会既然授权了香港法院自行解释香港自治范围内的基本法条款,那么香港法院还没有这么做以前,人大常委会就不应该介入主动进行释法(虽然根据“刘港榕案”,人大常委会有权这么做)。一旦介入,人大常委会就等于干涉了本来该由香港自己管治的权力范围,这也就难逃破坏了“一国两制”的指责。

剥夺法院司法权和审判权

就算是香港自治范围外的基本法条款,香港的法院也可以自行解释。只有在解释牵涉到防务和外交事务(即“中央政府管理的事务”)和中央和香港的关系,而且相关的解释将会成为最后判决的时候,才应由终审法院提请人大常委会先做出解释。

换句话说,如果有关的解释跟什么防务外交或中央和香港的关系统统无关,香港完全可以自行解释基本法中的任何条款。就算需要人大解释这些条款,也可以等案件上诉到终审法庭后,由终审法庭考虑清楚案件的性质后,才提请人大常委会作出解释。

如果人大常委会在香港法院还没有对已经进入司法程序的争议作出任何裁决前,就一锤定音决定该解释必然会牵涉到防务、外交事务或中央和香港的关系,无疑是剥夺了香港法院的司法权和审判权,如此一来基本法下保证的司法独立不可能不受到动摇。

列详细要求,与本地立法无异

为什么尽管人大常委会对基本法有至高无上的的解释权,还是应该在“一国两制”的前提下,尊重上述的两个限制/原则呢?很简单,人大常委会作为中共政权下的一个毫不民主的代理机构,却来干涉特区政府的管辖范围和动摇香港宝贵的司法独立(此部分还牵涉三权分立的运作),不消说是非常不理想的。

可惜的是,人大常委会这次的释法,正正就是在香港法院还没有裁决或提请人大常解释前,就粗暴地干涉了本来属于香港自治范围内的基本法条款解释权:基本法第104条的规定关乎本港公务人员(包括立法会议员)宣誓就职的程序,这些程序牵涉到的法例或规则,完全是香港自己的事。

今次人大常委会不但干涉,还对相关的宣誓程序列出极为详细的要求,无可避免影响了本地法例如《宣誓及声明条例》的解释和执行,其程度和本地立法无异。如此一来,人大常委会透过解释基本法第104条“修订”本地法例,就等于违反了基本法第17条:本地立法权属香港特别行政区享有,人大常委会无权“修订”或“僭建”本地法律。

另一方面,如果人大常委会希望将国内的“法律”(但国内似乎并没有相应的宣誓法)带到香港,理应遵循基本法第18条订明的程序,通过基本法附件三在香港实施(条件是该法律为有关防务、外交或不属于香港自治范围的法律)。人大常委会(还有背后的中央政府)这次释法的决定,极不尊重《基本法》,可说是自毁了“一国两制”的长城。

此外,人大常委会这次在高等法院还没有对有关的司法覆核作出任何裁决前,就“截糊”主动解释基本法第104条,这对于香港的司法独立是一次极为沉重的打击:几乎可以肯定,中央政府(或在香港政府的提请下)必定会继续就某些政治议题,尽管该议题和中央政府管理的事务或中央和香港的关系无关,也会绕过形同虚设的香港法院,透过释法来寻求解决。说得白一点,人大常委会这次的释法是为香港的司法独立敲起丧钟。

吊诡的是,中共政权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也要释法来“解决”问题,但问题恐怕只会越来越严重,因为没有了“一国两制”和司法独立,香港政局的动摇和经济的衰退也就指日可待了。

(吴宗銮,执业大律师、“法政汇思”核心成员)

读者评论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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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既然一国两制是政治基础的话,那么当参选议员明确表示香港不是中国的话那么一国两制的丧钟不是政府敲响的而是这两个年轻议员敲响的,至于司法独立这一点我同意你的观点

  2. 系人都知:律師最無恥,一面話大陸法制唔健全,一面瀨嗮嘿面求加搵大陸錢,就問你一句:一國都唔認,點解卑你兩制,攞牌PK

  3. 呵呵
    那还不如都和共产党斗争到底
    谁怕谁
    英国人当年都知道香港真要被攻占
    英国只能下海
    反正让人更好认清中共嘴脸

  4. 曹長青表示東帝汶70萬人口獨立戰爭死了20萬。
    (按比例就是600萬上下)

  5. 美國人曹長青說臺灣要獨立,兩千三百萬要準備死六百萬人,才有一點獨立的可能。
    香港要準備多少?

  6. @wasserheimer
    您以为香港跟波兰存在可比性吗?其一,香港与大陆的文化比波兰与斯拉夫接近得多。其二,香港与大陆的地理距离恐怕比波兰与俄罗斯要近得多。其三,香港太小而没有战略缓冲,凭什么跟大陆对抗?其四,香港在城市运转上处处依赖大陆,基本生活物质以及能源都是如此。其五,您愿意为香港独立牺牲生命吗?就算您愿意为港独牺牲生命,别人愿意吗?所有香港市民都愿意吗?
    在理念上,港独存在合理性,但是这并不代表它能够成为政治现实。退一万步讲,就是香港真的要独立了,您就会知道有多少香港市民反对香港独立了。

  7. 提一点,一国两制绝不等于任你折腾什么都不管,一国两制首先是一国,保证国家统一完整不受威胁,然后才是两制,是在保证一国这个根基不受威胁下给予香港一定自治权。因此绝不是作者讲的中央干预就是破坏两制,因为两制是要一国作为基础的。最后说一点,请注意香港的自治权是中央所赋予的,任何触碰一国底线的行动是中央不能忍受的攻击行为,必然会引起中央以及全国的防御,释法不是司法独立的丧钟,而是给予香港的警钟。

  8. @wasserheimer 用简体或繁體本身并沒有差异,我认识繁體想必你也能看懂简体。将文字本身作为自己的优于他人的理由本身就是可笑的,坦白言,香港九成人的中文能力是不及格的。
    大家看端本意也是想看正反两方的意见。有臧有否才能更清楚的看到问題。如你只想看自己喜歡的,你大可只看香港高登。
    标簽他人是五毛是一种阿Q式胜利法。就如同港人常要求大陆多理解自己对民主和法制的要求一样,你們又是否明白大陆人为何对此如此憤怒。
    我作為拿了PR的大陆来港居民,愤怒的不仅是梁游的小丑行为,还愤怒于大部分港人居然认为这种公开歧视不是问题,愤怒于泛民不跟他们切割。如果港人没有学会是其事,非其非,那么大家就一起承担党国的后果吧。
    坦白说,作为才离开党国不久的人,真不觉得是个问题。

  9. 为什么青政的两位在立法会宣扬港毒你不認為是破壞一国两制,为什么有人公然侮辱中國你不覚得是个错誤,人大释法就会敲響了一國两制喪鐘呢?
    恕我直言,持这种论调的可能本身也不在乎一国两制,有需要时就搬出来用两制来作為反對的理由。梁游两人,需要为自己的行为承担代价。如果连中国这个都做不到,还要一国两制有什麼用。

  10. 你們,支持民主嗎?

  11. 你們這班自以為是的律師根本不把國家放在眼裡,還跟你們客氣什麼,二十年了,一再挑戰中央的底線,躲在香港和中央躲貓貓。

  12. 呵呵 底线 如果共党有底线 事情早就不会到这个地步。。

  13. 一幫人看到中國的底線要不就感到好HIGH,要不就敢到好怕,好像中國說什麼都對,中共什麼決定都要擁護,也沒有想過幾十年來一班真誠擁護領導人的人的下場,以及那些領導人的下場。

  14. 用個繁體字還裝起逼來了,友情提示:win10自帶輸入法切換簡繁體快捷鍵Ctrl+Shift+F
    樓下那個Wass滿意了吧,不知道要就事論事嗎,拉出簡繁體批判一番想搞個大新聞嗎?
    最後,輿論陣地你不搶占,敵人就會搶占,誰説得來著,忘了,這不重要
    变法无不从流血而成,今香港未闻有流血而牺牲者,此港之所以不昌也.
    我從精神上支持你們

  15. 如果今天中国开放选举,共产党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会赢一个道理
    逗逼么?
    回笼拥抱伟大祖国
    下面说得好 知乎 微博 微信还有哔哩哔哩这种
    一个一个沦陷
    老用户散了
    程序不正义,你说爱国个屁
    共产党惹是生非
    胡锦涛走了大陆情况急转直下
    当然
    六四开始的
    也污蔑的是反革命嘛
    虽然我尊重你说话的权利,恕我直言,你们都是傻逼

  16. 果不其然,每到這種新聞下,都有好多喊『大陸對香港已經不錯了,還想怎樣』『不承認一國怎麼有兩制』的人。哦,果不其然,大多數還是簡體字使用者。。。
    不過這其中有一部分人講的,“在某種意義上”是正確的。
    『香港人要麼和大陸一起擁抱社會主義獨裁暴政,要麼通過流血嬴得自由和獨立。』
    一直以来歷史都是這樣的,波蘭人歷經上百年幾次失敗,才終於將暴虐的俄羅斯徹底驅逐出去。部分香港人現在幻想一滴血都不需要流就可以有獨立,是低估了共慘黨的邪惡程度。別忘了,當年列寧可以直接用武力將不支持共慘黨的議會解散,今日人大釋法又算什麼?
    ps 端傳媒的評論區充斥簡體字和簡體字使用者,估計就是這裡正體字和正體字使用者越來越少的原因。『五毛』同『自姦五』一道攻陷了大陸的微博、知乎之後,終於來到港台人的新聞端啦。

  17. 第一,对香港不了解的人可以看看民调调查,现在要求独立的港人还是相对少数,所以即便自决,香港也一定会留在中国内,这就跟如果今天中国开放选举,共产党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会赢一个道理。
    第二,一国两制并没有说那个排在那个前面,重点在于一国和两制能否能共同维持,现在看来中共宁愿为一国放弃两制,牺牲司法独立和民意。
    第三,这次释法不但使得游梁二人无法就任,而且多名激进泛民的席位由于宣誓时手持黄伞或撕毁道具也有可能受到影响,从而导致建制派占据绝对多数席位后可以进一步推广受到主流民意反对的立法(如二十三条)。中共实际上是利用这次机会进一步收窄香港的言论自由,争取实现以后触犯中央的言论可直接在香港审判的目的。
    总的来说,小混混是玩不过黑帮老大的。

  18. 一国两制,一国系前提。你一国都唔肯认甚至于侮辱佢,仲想要两制?醒下啦。

  19. 中共对待香港是相当自由的,底线是不能独立,其他都好说,港人希望从港独中得到更多,结果可能是失去更多包括现在已有的。

  20. “港独”议题难道和中央与香港的关系,无关吗?
    习近平和洪秀柱的会谈上说,纵容台独,中共会下台。中共为了不下台,是不惜动用武力的。
    你猜如果“港独”成功了,中共会不会下台?为了不下台,中共动武都不惜,何况是解释基本法?
    香港人接下来只有两个选择了,要么大事一国,小事两制,拼经济和大陆人民一起建设社会主义;要么起来革命。不过,革命不流血不牺牲生命,是不会成功的。

  21. “一国两制”的前提是“一国”,还不理解中共的底线么?

  22. 這是香港鳥籠政治! 香港議員政治智慧不足! 敲響自己的哀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