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本土研究社花了整整一年的时间制作,近日终于发布香港棕土研究报告──《棕迹》。事前没想过得到如此广泛的传媒及公众关注,事后亦想不到政府会如此低调回应处理,更无法想像今日香港原来认真做个研究发布,也会招致官媒“港人讲地”的“招呼”,对于我们整个的研究团队是一次不错的体验。
“棕土”或“棕地”(brownfields)一词因着这份研究报告找出1192公顷一直不在公众视野的土地存量,在这个房屋问题严重的都市不胫而走。然而强调正在积极觅地的发展局对此发现只有聊聊数句的回应,老调重弹,包括指出“棕地并无清晰定义,难以界定”、“政府已在现有发展区内整体考虑善用棕地”、“发展棕地复杂,牵涉逼迁”云云。
如此说法,政府已经在过去一年讲了不下数次。事实上在当日发布的《棕迹》内文已清楚回应以上讲法,就不厌其烦地清楚回应一次:
回应一:棕土“难以定义”?
有心奉行可持续发展的政府,都能够为境内的棕土作出一个适切对应当地问题的定义。《棕迹》报告内则研究了英、美、日三地的例子,都能为棕土提供一个确切的官方释义,那香港又为何不能?
逃避作出官方定义,意味着政府可以不用承受定义之后的各种政策含义(Policy Implications),包括提供公开的棕土资料数据库与及全面制订棕土政策框架,很难不令人怀疑这就是背后官方不敢作出定义的主要考虑。
回应二:发展区内已有棕土不等同“棕土政策”
我们谈论棕土政策,不是在问究竟现有的发展区内有没有包含棕土,而是要提出棕土作为一项政策,它是属于一种原则性的土地发展策略(Land Development Strategy),一种比起动辄扬言要移山填海、开发绿化地带的发展概念更具生态敏锐度(ecologically sensitive)、更可持续发展(sustainable)及更聪明(smart)的发展方式。
故此发展棕土并不是在谈有没有将此包含在现有发展区的问题,而是关乎发展哪些区位(location)及发展原则的问题,而“棕土优先”(brownfield first)是谈棕土问题时不可回避的发展精神,这是现届政府所欠缺的,亦是现时官民土地争议之源。
回应三:发展棕土有何复杂?
请经常将“迎难而上”挂在嘴边的局方,具体说明发展棕土面对的是什么方面的复杂,究竟是收地上的困难、重置问题还是影响既有乡绅利益?
在《棕迹》的研究报告内,我们发现已被搁置的元朗横洲棕土发展计划,充分说明了当中面对的困难很可能就是面对地区乡绅势力的反对,令一个已有附近基建连接、能够提供17000个公营房屋单位的房屋计划就从此失踪。如果难就难在害怕影响乡绅地主利益的话,那是否代表政府在公开地说,现时的土地政策就只不过是欺善怕恶,牺牲不懂反抗的海豚、树木与非原居民,而并非是站在可持续发展的角度运用土地资源?
因此,政府在说棕土难以定义,此报告就是要建议政府必须下一个清晰的官方定义;说在现有发展区内已包含棕土,就是说香港今天仍没有考虑它作为土地发展的“优先选项”;再说棕土如何复杂,那说好了的“迎难而上”不怕地方势力的承诺又去了哪里?
民间土地研究的任务
其实棕土争议并非空穴来风,早于数年前这个概念已经陆续有不同民间团体提出过,我们只是透过一份报告形式更深入研究个中现况及政策。以往民间面对很多个别的发展计划争议,许多时候都被形容为“阻着发展”,2012年起,我们开始发现香港很需要一个有关香港整体土地问题的综合分析——究竟香港是否真的土地不足,哪里有土地可优先使用?才有望突破被标签为“反对发展”的困局。
于是,本土研究社在2013年出版了《不是土地供应:香港土地问题的迷思与真象》,尝试整体性地描述香港土地的状况,开始打破了“地少人多”的香港神话。及后政府亦开始转向谈及土地发展的技术细节,我们的土地研究定位亦因而开始“主题化”(thematized),透过不同土地类型的具体分析(如棕土、闲置地、丁地等不同类型),来对应现时的土地发展策略,以及政府“挤牙膏”式向公众提供土地发展资料,《棕迹》整个民间研究计划就是在此社会讨论的脉络下构想出来。
现时要让香港土地问题水落石出,立足本土视野的民间土地研究的确有其角色,如何透过公开土地资料的整理及土地政策框架的预想,让各种包含棕土、闲置、短租等有待善用的土地资讯陆续进入公众视界,让土地神话幻灭后的香港面对真实的抉择——究竟我们要“棕土优先”,还是一种“色盲”的土地发展?
(陈剑青,本土研究社成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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