评论|黄洪:政府误导市民 挑起世代矛盾

政府将全民养老金简化为年轻人的供款只是在供养上一代,而隐没了年轻人的得益,实在是误导。
一名长者从楼梯往下走。

咨询文件误导市民

于周永新教授团队提交《香港退休保障未来发展研究报告》一年半后,扶贫委员会终于在12月22日发表《退休保障 前路共建咨询文件》。但是,文件表明政府对类似周教授团队建议的全民退休保障方案(政府刻意称之为“不论贫富”方案)有保留,并引用政府早前于10月时发表的《香港人口推算2015-2064》,指出有关方案都会在2064年录得巨额赤字(例如,周教授团队方案会产生5000亿赤字,超过现时一年的政府收入),试图令市民担心全民方案财政可持续性会出现重大问题,因而对全民方案产生恐惧。明显的,政府的意图就是诱导市民接受现有以强积金及个人储蓄为主要支柱,再附以需要接受审查的津贴计划作为香港未来的退休保障的基本制度。

政府夸大危机

首先,政府夸大“劳动人口大幅减少”所带来的危机。2015年10月新的人口推算结果的前设是政府面对人口老化的状况完全不推行任何人口政策,或者所推行的政策都全盘失效。基于这些假设的数据,老年人口推算维持与2012年推算报告相约,但劳动人口则会大幅下跌(根据新的推算,2015年的劳动人口比上次推算少近48000人,2041年则减少超过十万人)。夸大了“劳动人口大幅减少”,因而导致全民方案的供款减少,令计划出现严重赤字。说实话,政府假设自己在人口政策上毫无作为是十分荒谬的;我们认为只要政府采取适当的政策,例如改善房屋供应以方便市民组织家庭、鼓励生育等等,劳动力将不会出现这样大的跌幅,全民方案的供款也不会这样大幅度的减少。

政府偷换概念

其次,政府偷换“供款”与“征税”的概念。咨询文件第2.7段指出一些“不论贫富”方案有提出供款去筹集资源,但文件又指出:“年轻时即使有‘供款’,退休后未必一定可以领取保障金额(例如当移居其他地方后),这有别于社会一向对‘供款’的理解(即有供款就有权领取退休保障金额),却反而跟征税的概念较接近。这种筹集资源的模式在‘老年金’方案都是以‘薪俸老年税’去表述。有见及此,咨询文件会以‘征税’去阐述‘不论贫富’方案所指的‘供款’。”

我们要小心分析上述论述。按上文所说,由于有小量人可能会移居其他地方,因而退休后不一定可以领取保障,所以便推论所有的供款不能算成是“供款”,而是“征税”,这明显犯了“以偏盖全”的谬误。对于绝大多数留港的市民来说,“专款专用”的全民养老金肯定是供款,参与供款的市民亦会严密监察政府会否挪用全民养老金的基金到其他并非退休保障的用途。全民养老金当然有别于一般没有指定用途的税收,早前周教授团队所作的报告已清楚阐述不同的全民退保方案各自有不同的供款及筹资方法。咨询文件以这种移花接木的手法,硬要将全民退保计划的“供款”说成是“征税”,并列出要大幅增加不同税收的计算,根本是偷换概念;更根本是为了混淆视听,利用市民对加税的恐惧来恐吓市民。

一直以来,民间的全民退保方案从来没有建议以开征单一税款作为资金来源,亦从未提及要以销售税作为筹资方法。政府咨询文件中提出“不论贫富”模拟方案的筹资方法(如开征销售税),根本不是民间的要求。就以180学者新近所发表的全民养老金方案(下称“学者方案”,笔者是发起人之一)为例,这方案是一个三方供款的部分预筹款项(Partially Pre-Funded)方案,资金来源包括:一、拨入政府原有推行的大部分长者社会保障支出(包括综援基本金额、长生津及生果金,但保留长者综援的租金等津贴及伤残津贴);二、雇员及雇主将原先强制性公积金的供款的一半转移至全民养老金,每月合共缴交薪金的5%;三、向每年盈利超过1000万的公司征收累进性质的利得税1.9%。学者亦建议政府于2016年注资1000亿。可见,学者方案并没有向市民征税。将不同的供款及筹资方法扭曲成为“征税”,明显是要误导市民,令市民怕大幅加税而反对全民退保方案。政府其实有明确预设立场,旨在使市民对全民退保方案抱有可怕印象──财政上不可持续及必然产生巨额赤字,因而要大幅加税。咨询文件明显诱导市民接受政府所倾向的审查制度,而非有诚意接纳社会上对建立香港退休保障制度的意见。

政府刻意挑起世代矛盾

更令人气愤的是林郑月娥司长在推销有关咨询文件时,为了否定全民退保方案的立场无所不用其极。林郑月娥提出要由现时的年轻人来供款支持年老的长者是否合符公义的原则。这一做法明显反映政府要的效果是挑动青年人的世代意识,有意加剧世代之间对立的矛盾。政府不单不疏导部分青年人民粹思想、遏止其压迫其他弱势社群的意识,反而在旁煽风点火,令人愤怒!我希望年轻人擦亮眼睛、慎思明辨,仔细了解全民养老金的细节安排,作出自己理性的判断,千万不要被政府误导和挑动。

年轻人要明白自己其实也是全民退休保障制度的得益者,而这点是政府没有向年轻人和公众提出的。首先,年轻人本身会在全民退休保障中有所得益,而年轻人的父母或(外)祖父母均可以从全民养老金得益。

先谈年轻人的个人得益。根据全民养老金学者方案,以一个25岁的青年而言,他工作至65岁合共工作40年,假设他/她每10年的每月平均工资为10000元、15000元、20000元及30000元(以2016年价值算;这计算模式中工资及养老金实际水平会按通胀调整,所以可排除通胀的影响,并保持2016年的购买力)。这40年间其平均月薪为18750元(2016年价值),以月薪2.5%为全民养老金的供款计,这名青年在40年间共供款225000元。在65岁以后,他/她每用可领取3500元养老金(2016年价值),以领取20年养老金至85岁计,他/她共可领取840000元。亦即是说,青年自己在养老金的个人收益比个人支出多了615000元。

根据全民养老金学者方案,年轻人也是实际的得益者。按学者方案,投入款项的来源包括雇主的供款,政府的1000亿注资及每月的投入,更有大企业的额外利得税;也就是说,有这么多其他的收入来源帮助年轻人来供款。基于这简单的道理,对他/她个人来说,收益肯定是大于投入。

况且,根据全民养老金学者方案,他的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若超过65岁便可以即时领取3500元的全民养老金。我们假设这名青年至少供养一名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而由于设立了全民养老金制度,其供养的支出每月能够减少3500元的四分之一即875元;以供养20年计,他/她节省了210000元。以本身收益及节省供养父母/祖父母/外祖父母款额合算,他/她共得益825000元(615000元 + 210000元)。根据学者方案,他/她的强积金供款其中一半会转移至全民养老金作为供款;故以这案例而言,强积金供款减少的金额数目与全民养老金供款相同,即225000元,此为这名年青人加入全民养老金的机会成本。总体来说,这名25岁青年从全民养老金制度中的累计净得益为600000元(825000元减225000元),是他/她40年工作期平均月薪18750元的32倍。可见,按学者方案,年轻人参加全民养老金是有得益的;结合其他来源的供款及筹资,年轻人既参与供养上一代,同时也在供养自己那一代。因此,政府将全民养老金简化为年轻人的供款只是在供养上一代,而隐没了年轻人的得益,实在是误导。

笔者其实并不喜欢上述单以个人利益/着数为出发点去讨论公共政策。但是,政府的退保咨询文件思想贫乏,穷得心中只有剩下钱,同时以误导及恐吓的手法引导市民,而且更主动挑起世代矛盾和对立。笔者为正视听,不希望年轻人被政府误导,唯有也用个人利益/着数的角度去说明按学者方案,全民养老金不单对长者有利,而且亦对年轻人有利。(学者方案详细数字

我们的上一代为香港的繁荣贡献了汗水、贡献了青春,政府现有的大量盈余正是他们有份生产和贡献的。只因他们现时不再有生产能力、不再纳税,便视长者为负担,视退休人士为可用完即弃的物件,这是非常凉薄的表现。

香港政府为何如此凉薄?长者是人,是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一堆冷冰冰的数字;长者是我们这一代的父母/祖父母,以至下一代的祖父母,而不是与年轻人争夺资源的“世代”和“外人”。请香港政府对长者有一点基本的尊重!请香港政府不要再挑动世代矛盾。

作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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