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底,中国的互联网上正在流行AI生成短片,而这一次的主角是站在中国工厂里头的印度人。镜头里,拥挤的高铁站中,南亚长相的人们排起长队,背景声音不断重复:“中国推出K签证了”。影片暗示的是南亚人排队等著领K签进入中国。评论区里的网友直截了当:“中国正在变成下一个印拿大。”
“印拿大”是部分中国网民对加拿大的嘲讽。过去一年,印度人占加拿大新移民总数的26.34%,远超其它国家。中文互联网上流传着各类夸张叙事:印度人在加拿大“钻政策漏洞、随地大小便、乱扔垃圾”。这些充满刻板印象的内容,如今被移植到对中国未来的想像中。对不少人而言,K签的推出似乎意味著类似的情景即将在中国上演。
10月1日,中国正式推出一项为外籍青年科技人才设计的新签证类别“K签”,允许他们无需中国雇主邀请即可入境求职。官方称此举是“人才强国”战略的延续,但出台时机恰逢青年失业率创新高、毕业生求职艰难之际。再加上微博上印度媒体对“中国版H-1B”的热烈报道被大量转发,网民的焦虑被迅速点燃。
事实上,推出新的签证类别早在数月前便已敲定。7月16日,国务院第63次常务会议就通过新增针对外国青年科技人才的K字签证的决定,并在8月7日由总理李强签署国务院令确认。根据8月7日司法部、外交部、公安部及国家移民管理局的联合说明,K签的目标申请人是“境内外知名高校或科研机构科学、技术、工程、数学学科领域专业毕业,并获得学士学位及以上证书者,或在上述机构从事相关专业教育、科研工作的外国青年科技人才”。他们可在中国境内从事“交流、创业、商务等活动”。
获签者无需事先取得中国雇主的邀请,可以个人先来,再找机会。这在中国签证体系中极为罕见,与此前必须有境内单位担保的R字签证完全不同。

国家想要打开国门“抢人才”,而民众却担心被世界“抢机会”。尽管K字签证实施细则尚未公布,舆论已聚焦于其“本科即可申请”的较低门槛,也焦虑新政推行后可能带来的移民潮。
一向对移民政策极为审慎的中国,为什么选择此时推出K签?民间的焦虑为何延后两个月才爆发?而当国门打开后,中国究竟能吸引谁、留下谁?
抢人才之路:从“R签”到“千人计划”
《人民日报》在为K字签证辩护时指出:“尽管我国人力资源总量、科技人力资源总量、研发人员总量均居世界第一,但高层次人才仍然短缺。有数据显示,2025年我国制造业重点领域的人才缺口将接近三千万。”这个数字的具体来源未被说明,但或指向2023年《人民日报》旗下智库人民资料研究院分析用工荒与就业难矛盾时引用的《制造业人才发展规划指南》。这份配合“中国制造2025”目标制定人才发展蓝图的指导文件预测,到2025年,“制造业十大重点领域”的人才缺口将达2985.7万人。
根据2015年的“中国制造2025”线路图,这十大领域包括新一代信息技术、高档数控机床与机器人、航空航天装备、海洋工程及高技术船舶、先进轨道交通、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电力装备、农机装备、新材料、生物医药及高性能医疗器械等。其中,涵盖人工智能产业的“新一代信息技术”领域,被预估在2025年将出现约950万人才缺口。
如果说《人民日报》用接近十年前的数据耸人听闻,但更近的数据依然不容乐观。从招聘平台可见端倪。猎聘大数据研究院的报告估算,2025年上半年,国内人工智能相关岗位人才缺口已突破500万。仅在过去六个月内,AI相关职位需求增速超过30%,其中机器人工程师与算法工程师的需求均成长逾五成。

用签证“抢人才”是许多国家解决类似劳动力缺口的方法。乔治城大学安全与新兴技术中心(CSET)早在2019年便提出,美国将继续依赖外国科技人才以维持领先地位。英国则把争夺全球人才纳入国家战略,发放全球人才签证与高潜力人才签证,对象同样无需雇主担保即可来英求职。阿联酋自2019年起颁发“黄金签证”(Golden Visa)吸引全球顶尖高校毕业生,德国也于2024年6月启用“求职机会卡”(Chancenkarte),允许外籍申请者免雇主担保入境自由求职。
而与这些以引进移民为竞争力的国家相比,中国的外籍人口比例极低。2024年,联合国估算,外国居民仅占中国总人口的0.1%,远低于东亚平均值0.7%,在全球排名倒数第三——仅高于古巴与菲律宾。

但这并不代表中国对国际移民兴趣寥寥。事实上,K签并非中国首次以签证为杠杆吸引外籍专才。自改革开放以来,中国就开始缓缓向世界开门,迎接外籍人士来中国工作﹑居留,只是不是任何人都能拿到邀请函。2013年,中国曾推出R字签证,发放对象为“国家经济社会发展需要的外国高层次人才和急需紧缺人才”。直到四年后,R字签证才颁布细则——将外籍专家分为A、B、C三等,但均须属于“高精尖缺”领域或市场急需人才,如科学家、科技领军人物、国际企业家、高技能人才等。办理该签证需邀请单位申请公函,地方政府发出邀请信,最起码有硕士学位。不过,这些细则设置的门槛过高,一些智库称来华的人才“数量有限”。
在签证制度之外,中国的引才计划亦曾大张旗鼓。2008年启动的“千人计划”为代表性项目,透过科研经费、税收减免与长期居留权,系统性招揽海外华人与外籍专才。然而,该计划随后因被美国指责涉及技术间谍与知识产权盗窃,多名受邀学者在2018年美国政府的“中国行动计划”下遭通缉。哈佛著名化学家、沃尔夫化学奖得主李伯(Charles M. Lieber),埃默里大学杰出教授、美籍华裔生物学家、亨廷顿综合症研究翘楚李晓江(Xiao-Jiang Li)等均因被怀疑参与“千人计划”而被美国起诉、定罪。二人最后都离美,前者落脚清华,后者落脚暨南大学。千人计划最终悄然终止。
也正是在千人计划结束的2018年,中国成立了国家移民管理局。据官方说法,这一机构让中国“强势加入全球人才争夺战”,但它的另一项任务又与此相反:遣返非法入境、非法居留、非法工作的“三非”外国人。

中国面对国际移民的矛盾在广州表现得尤为鲜明。非洲商人自九十年代末开始在珠三角从事贸易,在广州的小北、三元里一带生活——做礼拜,开餐馆,形成了本地人称“巧克力城”的社区。但随著地方政府动员群众举报“三非”外国人,这个在2006年超过十万人规模的社群,到2019年仅剩1.3万余人。
珠三角的非洲商人曾是中国草根全球化的象征,但广州欢迎的全球化人才里并没有他们的一席之地。同样在2019年,广州实施“广聚英才计划”,由官方定义“高端人才”。截至2021年2月共给官方指定的境外紧缺人才发了7600余张“人才绿卡”。2020年,广州给1902位“境外高端人才”发了5.88亿元人民币的财政补贴。
民间的保守情绪也让中国的“抢人才”举步维艰。 2020年,一份旨在小幅放宽外国人永久居留权的《外国人永久居留管理条例(征求意见稿)》在网上征求意见时,引发了罕见的舆论海啸,政府迅速撤回草案。当时的网民称:“不想看到五颜六色外国人在中国搞颜色革命”。也有人说:“我不想看到几百年后在华夏的大地上出现美国那样的各色人种的杂居情况,我希望中国大地上永远是纯粹的黄皮肤黑眼睛黑头发的中国人。”
在国家移民局留言区,一则公开建议的语气更为激烈:“低端移民和中端移民应该大幅度限制才对,而条例却在鼓励,尤其是那个‘博士学历’三年就可以申请,请问博士人才?知名院校的博士是博士,野鸡学校和特殊政策下的博士也是博士,一个天,一个地,怎可一概而论?漏洞之多,隐忧之大,门槛之低,令人发指,令人震惊! ”
自2004年永居制度成立至《条例》征询意见前的2019年,中国总共只发放了1.2万张永久居留卡。而这次,国务院直接修改原条例推出K签,在程序上绕过了2020年那次订立新法向公众征询意见的过程。

当抢人才遇上排外情绪
K字签证相关的讨论在9月27日第一次登上微博热搜,而当日发布的所有贴文几乎都与印度有关。
9月25日,印度《第一邮报》报道美国总统川普对高技能外籍雇员签证(H1-B)收取10万美元费用的新闻,将中国即将推出的K签证拿来对比,并起了标题“美国输了,世界赢了”。此前,印度人占美国H1-B类持有者人数的七成以上。
10月4日,《印度时报》最近也报道了其新闻在中国被转载后在微博上引起的不满情绪,只不过对中文讨论中的排外情绪只字未提。
印度媒体的讨论很快就被搬运来中国的社群媒体,配上耸人听闻的图像,有的甚至由AI生成。目前,抖音上收获最多点赞的影片标题为《印度人盯上K字签证,到底是啥?》。这位博主向他的两千多万粉丝总结说,多数网民担心中国会重蹈覆辙,毕竟移居加拿大的印度人已经“把沙滩变成了露天公厕”,“一边和当地人抢工作,一边还不耽误他们生孩子”。
在视频结尾,博主把手一挥,目光回到镜头前,开始进入为政策说好话的“主旋律”。不过他如此解释——说印度人学不会中国话,K签证是让科研交流更方便,“而不是让印度的外卖小哥合法在北上广深跑单”。他也鼓励网友应该有更开放的姿态,不过前提是“只要有利于咱们自己的科技进步”。
当然不是没有人发表“逆风”的评论。例如有人说,印度人不会中国话没关系,外国的唐人街有很多华人都不会英文,在唐人街也过得不错。这位评论者还指中国人“极其的崇洋媚外”:“一看到外国人来了,反而会给他加快速度办理。可以看各种新闻,同样是志愿者。记者就会去采访外国人。学校里最好的宿舍楼也是给外国人住。这样的新闻可多了。”也有视频博主认为,网民的不满情绪来自外国人在中国拥有的“超国民待遇”,包括可以在一线城市不受限购政策买房、外国人在中国犯法后判刑更轻,等等。
外国人在中国买房确实更方便了。9月12日起,国家外汇局“深化改革”,让外籍人士更方便一次性支付首付。尽管如此,没有获得中国永居的外国人要在中国买房仍然需要满足居留时长等条件,并向涉外部门审批,通过后也只能买一套自住。

另一种反对的声音则是来自年轻人,称现在就连学理工科的国内年轻人都找不到工作,但K签却还要引进国外青年科技人才。近十年来,理工科相关的专业一直受中国年轻人青睐,工科类专业自2013年开始逐渐成为热门选择。2020年-2022年,排名前五的热门专业中,工科总占四席。网民觉得,中国不缺少理工科的本科毕业生,而这次K签证继续欢迎海外拥有理工科背景的青年人,感觉是被国家“背刺”了。
9月30日,“K签证会让外国人抢走我们的饭碗吗”话题登上热搜。
事实上,8月份中国16-24岁不含在校生的调查青年失业率达到18.9%,是统计口径修改后的数据新高。国家统计局历来会公布“16至24岁青年失业率”,直到2023年6月,这一数字升至最高值21.3%,引起舆论关注后,官方当即暂停发布此数据。2023年12月,统计局调整了统计口径,将青年“失业率”调整为不含在校生的“青年劳动力失业率”后才恢复发布。但今年8月份的非在校青年失业率18.9%,甚至超过了2022年8月调整口径前、含在校生的青年失业率,即18.7%。
网友们也抓住K签证的门槛里,只需要本科学位这一点。有博主评论道:“本科毕业学理工的青年,这玩意的门槛已经低到马里亚纳海沟里去了。需要这么低的门槛才能进入中国的人真的还算人才吗?”
今年6月毕业季,应届毕业生数量达1158万,创历史新高。同时,浙江大学公共政策研究院发现,不少拥有博士学位的高学历青年群体也会在求职过程中屡屡碰壁,“最终不得不降维就业,从事低门槛、与专业无关的工作。”当然,这篇策论最终鼓励青年人打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观念,从“孔乙己”转变为“自强者”。
面对排山倒海的负面舆论,官方迅速回应,官媒均在9月30日发表评论为推行新签证类别辩护。例如《人民日报》的评论说网民对K签有“曲解”——“崇洋媚外”的质疑声太“狭隘”,“冲击就业”的论点“毫无必要”。而针对“移民危机”、“安全风险”担忧,作者则认为这是“不自信”: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能够妥善处理有关问题,化合各种矛盾。我们应有这样的文化自信。
《环球时报》的社论则把政策放在国际人才竞争的脉络下,称美国为代表的西方国家聚集全球人才的日子已经过去,现在中国成为了汇聚人才的高地。不过,在微信公众号的文章下,编辑精选了四条评论,其中三条都称需要防范风险,应“严格筛选,谨慎过审”。

K签能够吸引来谁?
中国打开国门,但对拥有STEM教育背景的欧美国家青年,中国或许不是他们求职的首选。
以当下最受关注的人工智能产业为例。根据牛津大学与宾夕法尼亚大学在2021年联合发布的一项研究,对在顶级AI学术会议(如NeurIPS、ICML)发表论文的研究者进行调查后发现,这些顶级AI研究者最希望移居的五个国家依次为美国、英国、加拿大、瑞士和法国。
报告特别指出,尽管中国在AI论文产出与科研成果上已接近美国,但在人才吸引力方面依然显著落后。对多数研究者而言,前往中国工作的障碍并非签证或法律身份,而在于职业生态、学术自由与政治预期。
类似的结论早在2012年就出现过。《Nature》杂志对读者的调查结果显示,60%的欧美受访者相信中国会在2020年在生物和物理科学领域有最杰出的贡献,但只有8%的人表达移居的愿望。十多年过去,中国已经在《Nature》杂志发布的科学贡献指数Nature Index上超越美国、位居首位,但对外籍研究者而言,这个国家仍不是首选。
2021年的研究还发现,那些表达愿意赴华工作的受访者,大多在中国或周边地区有成长、求学或工作经历。换言之,K签证更可能吸引的,是那些本就与中国有联系的青年。所以,K字签证最大的受益者,很可能是尚未有制度化安置的在华留学生。
2018年,包括非学历制短期计划在内,中国接受近50万人次外国留学人员,提早两年完成教育部“留学中国计划2010-2020”中的量化目标,成为“亚洲第一大留学国”。根据2019年报导,2018年“一带一路”沿线64国来华留学生人数占总人数的52.95%。韩国、泰国、巴基斯坦是前三大在华留学生生源国,而对于学历生(即在中国攻读本﹑硕﹑博学位的学生)数量,来源地前三则是巴基斯坦、印度、韩国。直到2021年,“留学中国计划”结束,中国才施行新规范文件,限制来华的国际学生应持有外国护照四年以上,且四年中有两年以上(一年按照9个月计)的海外居住纪录。

早在2016年9月,上海人才新政“30条”就已经在自贸试验区、张江国家自主创新示范区允许上海本地高校的外籍本科毕业生就业,而外企也可直接雇用世界知名大学的外籍本科毕业生。 K字签出台或延续了地方试办的经验。
不过在过去的五年,疫情减少了在华留学生总量。 2020年,中国高等教育在校留学生总数已从2018年的307,501人下降约17.4%,至25,4019人。

也是在这五年,中国最国际化的城市也正在失去国际化的居民。 2022年四月的封锁让多数外籍居民也离开了上海。 2021年,在沪工作的外国人达21.5万,占全国的23.7%,居全国第一。 2023年底,这数字下降到7.2万人,即便该数字仍居全国第一。
即便留住人才,中国劳动结构困局依然难解
推出K签就一定能抢到人才吗?香港的经验或具警示意义。2020至2022年间,逾14万港人移居海外后,港府推出“高才通”计划,宣称三年吸纳十万名人才。结果目标提前完成,但劳动力却未带来预期的结构性改善。许多受邀而来的高学历移民并未进入香港急缺的高技能行业,而是转向外卖、保险等低门槛工作,只为续签身份。

与香港相比,大陆的产业结构涵盖制造、医药、互联网、能源与基础设施等产业链,理论上能为外籍人才提供更多岗位与创业空间。然而,如何能安全、体面地“留下来”仍是问题。
例如,虽然在原则上在华工作的外籍员工与中国劳工享有同等保护,但一旦涉及就业准入、流动、解雇、离职的程序性与身份性环节上,会收到受更严格、且专门面向外国人的限制。外国人受聘须符合“用人单位有特殊需要、国内暂缺适当人选”等条件。一旦劳动关系解除,其居留资格也随之被收回。
官方和民间也愈加防范涉外商业活动的国家安全风险。2023年,中国新修订的《反间谍法》扩大了“间谍”的定义。据《纽约时报》报导,外企员工搜集市场信息等行为也会被怀疑,部分外企遭突击检查,或被安全官员到访。在社会层面,“全民反间谍”早已开始,官方鼓励群众举报身边的“间谍”。
在经济层面,即便成功吸引外国人才,也难以根本改变中国劳动市场的结构性矛盾。
自1999年开始,中国经历了世界史上最大规模的高等教育扩张。中国的高等教育毛入学率(即在学学生人数占同龄人口的比例)从2012年的30%,达到现在的60.8%。一项社会分层的研究指出,中国大学扩招让人力资源价格下降,而纯粹的学历教育能带来的经济回报更低了。
再者,雇主需求的技能也不匹配毕业生获得的教育。高盛分析发现,2021年教育、体育专业的毕业生人数较2018年增加了20%以上,但同期教育机构的招募需求却大幅缩减。根据亚洲协会今年九月的报告,中国传统制造业正加速自动化转型,导致岗位流失,越来越多的年轻人被推向零工经济。
能够为中国“新质生产力”添砖加瓦的工科人才也在流失。根据Marco Polo 截至2022年的人工智能人人才流动追踪数据库,以能在著名机器学习会议NeurIPS 2022发表论文的顶尖研究人员为样本,中国本土培养、目前仍在中国工作的AI研究人员仅占全部中国作者的15.9%。在中国完成本科、赴美攻读研究生的人中,留在美国工作的比例是回国的四倍。
那么,拿着K签来华的印度青年,会遇到怎样的中国?
《环球时报》前任主编、网红胡锡进在抖音发布的视频或许可以给出一种答案。他说:“印度哪个国家,根本没有排名超过中国这些头部大学的大学的。”“但如果是印度青年就读了美国‘非常著名的理工大学’来华找工作”,他接著讲:“我觉得就值得咱们欢迎”。
至于国内青年人找工难,胡锡进则在视频结尾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个问题,需要我们自己来解决。”
同意楼上的观点。
其實說白了,說排外,最大的問題就是外國人在中國的「超國民待遇」,已經屬於特權人士,遠超我們的一等公民,更是有超越國民的政策和輕刑法支持,換哪個國家的民眾會支持?先把位置放清楚再說吧,不要只盯著高技術三個字,首先是一個外國人,去掉特權,聲音自然就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