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从未如此反常。10月7日,距中共二十大召开不足十天,也是中国“十一”假期的最后一天,我从北向南,乘坐地铁从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前往北京火车站,再转往北京南站,一种奇异的感觉始终伴随左右。以往长假期间,人头攒动的机场、火车站和地铁,今年几乎一片空旷。
在北京十几年,我没有见过这样的景象。我的感受在“十一”期间北京交通状况通报中得到了证实。今年“十一”假期最后一天,北京全市交通压力小于去年同期。官方媒体报导称,这是因为人们响应“就地过节”的号召。而去年同一天,不论铁路还是民航,返京客流当天上午就开始明显增多,北京为此在火车站、机场等重点交通枢纽增加地铁和公交车次,并延长了运营时间。
中国文化和旅游部统计,今年“十一”假期出游人次和旅游收入均不及去年和前年。出游人次相比2019年同期恢复六成,旅游收入仅恢复四成多。北京首都国际机场在七天长假里,预计运送旅客人数仅27万人次。这一数字在2021年和2020年,虽然与疫情前无法相提并论,但也达到了近90万人次和超百万人次的规模。
北京好像被一个无形的结界笼罩。在它与外界相连的交通枢纽內——机场、火车站、地铁换乘站——来往的旅客比疫情爆发的第一年还要少。各个交通场所的工作人员依然“全副武装”,N95口罩、护目镜、隔离面罩、一次性橡胶手套一应俱全,或许因为无所事事他们神情漠然。只有每逢“十一”便会大量增加的警察等安保人员保持着警惕,不论地上还是地下,来回巡视着过往的人们。
大多数居住在北京的人的确都没有出京。人们在市内活动,去逛公园、去远郊的山区露营、去天安门等著名景点参观,像是过了一个超长版的周末。而出京的人大多还没能回来。也是在假期最后一天,外出旅游的北京居民在准备返京时遭遇了大面积的弹窗(注:北京健康宝的异常状态,意味著无法通过任何需要扫码验码的场所)。求助如何解除弹窗,分享如何顺利返京的帖子在社交媒体上蔓延。人们不得不“就地过节”,否则这就是代价。
早在一个月前就开始收紧的疫情防控政策,到现在逐渐显露出了它的意图。在全国多个省市先后进入静默状态后,北京再也没有开展过大规模核酸检测。虽然有零星确诊病例,但从未因此全员静默。
一个常见的分析是,这一切都是为了中共二十大,即中国共产党第二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在这次会议上,决定中国命运的中共最高领导层会发生哪些重组,现任领导人习近平若成功连任,将如何阐述自己史无前例的第三届任期,都将揭盅。
或许是因为国家和政治早已全面侵入和控制了个体生活,普通公众对二十大十分冷感。人们更在乎的是,假期能不能获得难得的放松,储蓄能量,以继续疫情第三年的工作和生活。对他们来说,日益下行的经济形势和不断高涨的个人焦虑,是当下工作和生活中更需要优先面对和处理的。
我的好友栗子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另一个好友邀请我们在假期最后一天去喝满月酒,他大概会继续宅在家里,假期七天,躺平七天。他已经完全不关心政治,只关心如何尽量保全一个正常的生活,多赚钱。因为疫情延宕,他在家待业大半年。也是因为疫情,他已经两年没有回老家陪独居母亲过春节了。原本计划今年“十一”假期回家看望母亲,但就在假期前不久,他收到了老家全市静默的消息。
我们相约坐地铁去朋友举办满月酒的地点,花了两个半小时,和他现在单程通勤时间一样。路线从南向北,几乎纵贯北京。一路上都不是很拥挤,很多时候甚至空空荡荡。不过假期结束的第一天,也就是这周六,他告诉我,早上6点前后,他乘坐的第一条地铁线路的车厢就恢复了往日的拥挤。门口、角落、扶手都靠着人,两排座椅之间的走廊也站满了伺机等候下一个空位的通勤乘客。“今天和平时一样,没有明显区别。”
这让我想起了矗立在天安门广场中间的那个巨型花坛。它是今年“喜迎二十大,奋进新征程”主题下的核心造景,顶高18米,底部直径长48米,由十种水果和十种鲜花组成,象征十全十美。人造的花坛艳丽俗气。与我一样通过重重关卡来到广场上的人们,几乎都会跟它合影留念。花坛南面、朝向广场上孙中山画像的一侧写着“祝福祖国,1949-2022”,花坛北面、朝向天安门城楼上毛泽东画像的一侧写着“喜迎二十大”。再过八天,二十大正式召开时,“喜迎”将改成“喜庆”。一字之差的转变,在绝大多数人眼里,也不过是又一个寻常日子的开始。
我从巨型花坛走向人民英雄纪念碑时,看见一对年轻的夫妻正在给他们年幼的儿子拍照。那天天气晴朗,太阳高悬,像广场上所有被要求站好拍照的孩子一样,他举着小国旗,迎着阳光眯起眼睛。等妈妈拍完,他立刻松弛下来,晃着身子要往前走。这时,爸爸立刻拽住他的衣肩一角,孩子一个趔趄差点跌倒,但并未对父亲的行为表示不满。原来爸爸是要立刻给他戴上口罩。
孩子戴好口罩后往上一推,戏做眼罩,朝着爸妈做鬼脸。妈妈再次把它拉回正确的位置。父母牵着他走向人民大会堂,那是二十大即将举办的场所。但对这一家三口来说,那只不过是一处人们只能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远远与之合照的下一个景点。
晚上七点多,我走完机场、火车站,正准备搭乘地铁离开时,两条北京防疫提示信息接连蹦了出来。我被提醒:如离京出行出差,请不要前往有疫情的市县。如途中出现涉疫风险,请就地落实防疫措施,暂缓进返京。
原来北京西站可以逃票的吗,学会了🤣
这是一场服从性测试,我选择不服从
借评论区讲一下我的国庆假期是如何东躲西藏的。国庆之前计划了半年要去内蒙古、满洲里等地旅行,大约在9.15左右终于可以买高铁票,一打开购票平台发现几乎已经没车票了,所有从北京外出的票都销售一空,不只去内蒙,只要从北京出发去任何地方的车票都几乎没有。艰难地刷新抢到了10.1下午的车票,10.1上午身边的朋友接连北京健康宝三号弹窗,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当时内心只有一个想法:跑,越快越好!我连忙打车去了高铁站进站候车,所幸一路畅通。
地10.3到达了内蒙古海拉尔区,三号弹窗终于来了,当时觉得申诉应该可以很快解开,也并不在意,直到10.6准备回程,弹窗依然存在。此时海拉尔也已经出现多个病例,连夜坐车赶往哈尔滨,早上六点钟,还没到哈尔滨已经刷到新闻说海拉尔静默三天,心知情况不妙,果然出站在排查从海拉尔来的乘客,为了不被隔离,谎称从齐齐哈尔上车,躲过一劫。
哈尔滨休息一夜,心知北京是回不去的,之能买了到石家庄的车票,想到了北京周边再想办法,下午六点到达石家庄,出站到达酒店,酒店告知外省来的一律隔离三天,看了一圈周围的城市,无奈选择去阳泉暂住一晚。到达阳泉以后听说从北京周边的一个小县城:燕郊 (属河北),可以徒步进北京,于是打算10.8回石家庄,从石家庄坐车到燕郊,然后打车到边界徒步进京。
10.8下午到达石家庄,朋友来电告知可以买一张路过北京的高铁票,到北京下车,这样就不查北京健康宝,可以顺利进京。刷来刷去刷到了到北京前一站-保定的车票,买完票惴惴不安的上车,一上车发现车上有大批用这个办法进京的人,还有很多人主动找列车员要求补票,为了少生事端,我一路默默坐车,终于到了北京西下车,我跟上了在我之前出站人的脚步,顺利逃票出站,至此终于回到了北京。
整个过程中,我瞒报了海拉尔的行程,用了一个只有北京行程的行程卡。就在刚刚北京的社区给我打电话要求我居家隔离一周。
这篇文章甚至都没有署名...
现实重的Gilead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展示权威。
那个花坛年年都有,今年多了“喜迎二十大”,晚上还亮灯,广场又是死寂的,远看就是一种中式恐怖,当然还是有很多人蜂拥拍照。
一要开二十大了,全国各地突然间就都有了零星的病例,可见病毒也是有党性的,给当局一个理由顺理成章管控人员的流动。从来不存在疫情管控,只有人员管控,和大陆学生都要参加的军训一样,都是服从性训练罢了
把人当作动物一样关在家里,就能保证政权合法性了么,放大家出去回老家,见父母,去旅游,去生活,他不是该连任还是连任么,折腾小老百姓干啥,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