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烟稀疏的街上,一位老太太独力拿着4大包10卷装的卫生纸,往家的方向走去。身型矮小的她,拿着超过她身高一半的4大包重担,显得颇为吃力。好不容易到达闸门,她狼狈地放下手上的货物,按了几下密码锁,拉开门,用脚顶着门板,再拿起卫生纸,步履蹒跚的进门。
街头的对面有另一个只身到超市的中年汉,他把车停泊在超市对开的路边,进去买了7、8袋大包小包的,全是食品、调味料和日用品。他努力把战利品塞到车厢后座,座位、地板,差不多没多余空隙。
第五波疫情来势汹汹,疫情严竣,本来市民减少外出,部分商店和街道如空城般一片死寂;直至2月底特首林郑月娥宣布将举行全民强制检测,随后一段有关禁足传闻的录音在市民间流传,情况大幅扭转,大批市民蜂涌至超市、百货公司、街市等,抢购杂货粮油,哪怕确诊人数每天步步攀升,单日过万人染疫。
“放眼望去,(摆放卫生巾的)的货架都是空的。平时总有些滞销的牌子吧,现在都被人扫光了。”3月初,住在大屿山东涌的全职妈妈阿Mi在社交网站上载数张超市货架空空如也的照片,而东涌数间超市的面包、鲜奶、急冻肉等食品,亦在一两天内沽清。“啲人好似癫咗咁(人们好像疯了一样般),疯狂购物。”
买多一个雪柜来囤货
“假如真有一天要封城,而家中没有任何物资,叫天不闻叫地不应的状况下,我该如何是好?”家住北区村屋的冯太说。
2月初,她每天看着疫情新闻报道,确诊数字按日飙升,开始忐忑不安。2月中旬,香港大学医学院院长梁卓伟建议政府尽早考虑封城;期间多次传出政府计划局部封城、禁足。直至2月28日,食物及卫生局局长陈肇始在电台节目中表示不能完全排除禁足令的可能性,抢购潮一触即发。
冯太加入抢购队伍当中,她从没想过,现在买即食面是以“箱”而不是“包”为单位;感冒、退烧成药的份量,也是以数百粒起计;厕纸1包有10卷,也买了好几包囤在家中;干粮、罐头塞满厨房收纳位置。
为了摆放辛苦抢购回来的蔬果、鲜肉、急冻食品,更特意多购一部雪柜。“干粮、即食面、罐头能摆放,我会多囤好几个月的份量;新鲜食物则每次买1星期的份量。”
“即使成人能短期不吃新鲜食物,但孩子也必须每天吃到新鲜蔬菜,肉也不能少,他们都在发育,总不能每餐只吃即食面、罐头。”冯太负责打点一家六口的日常所需,包括丈夫、3名子女以及移工,衣食住行照顾得无微不至。
早前,菜价每日与确诊数字一样飙升,生菜由港币13元升至50元港币一斤,但为确保家人吃到鲜蔬,价格已不是她的考虑,毫不犹豫放入购物篮,“你选择不买,自然有下一名顾客抢购。每天都要吃的食物,再贵都得买回来。”
疫症两年至今,冯太觉得惊讶的是,消毒药水及药物仍一货难求,常被抢购一空。自此,冯太养成只要看到可能有需要的物品,都不理价格,先囤再算。
特首林郑月娥在3月11日的抗疫记者会中多番强调,指政府无意制造恐慌,亦无指示市民抢购日常用品及必需品,她表示政府将会稳定物资供应,令市民无须抢购。
不过,冯太坦言,她的抢购心态及主因源于不信任政府,身陷抢货潮的漩涡中,挨了快两星期,政府才缓缓回应物资供应问题,亦未见有何实质行动。“很多民生措施,政府都慢很多拍才有回应,行动欠奉。”她觉得政府不能即时回应市民的基本生存需求,如何保证必须品供应量,政府也任由市民自生自灭,她举例指,商舖的指定商品限购均是自发,抢购防疫用品、生活所需都由民间自救,期间政府从未有任何指示与援助,令她对政府信心锐减。
抢购过后,看着物资囤满家中,冯太不禁质疑政府的不作为;她沉思着政府目睹市民身处水深火热之际,手握由港人交税聚成的巨额公帑,到底在盘算甚么。“为甚么政府不能控制物价?很多基层市民根本买不起贵菜贵肉,为何政府好像看不到民间疾苦般?”最令冯太着急,是无法忍受政府明明拥有权力与资源控制局面,偏偏将抗疫责任推卸民间。政府在抗疫工作上失去效能,才是制造抢购潮的元凶。
对于坊间流传禁足、封城措施,冯太早已厌倦。“只能做好自己份内事,为家人准备,连家人常用的镇痛消炎贴也买了一箱。”冯太笑言家人不理解她囤货的理由,但她仍会默默打点一切,以备不时之需。
“我不想在政府决定封区禁足之时,只能等候他人援助。”冯太根据政府过往围封行动推测,若自己一家六口陷入相同情况,她绝对不想家人每天吃着政府供应的饭盒,或每天只以即食面、罐头充饥。
“(爆疫前)平常仍会每天逛街市、超市,购入新鲜食物,跟平常人一样觉得用多少便买多少,以往从不囤货。”但这次抢购潮,让冯太见识到香港有资源短缺的一天。
超市货品都被“动态清零”
“立法会正在进行点票,(决定)会否通过全市禁足7天。消息来源声称为律师行,当中有高层在立法会工作,并已经通知员工要储备7天的粮食。你们可行的话,明天也去作储备”,一段有关禁足的假消息录音在坊间广泛流传,发布录音的人声称消息“来源可靠”、是“坚料(真实消息)”。
惟立法会从未为“禁足”进行过任何投票。立法会事后也发出新闻稿,指“禁足立法”乃谣言。
住在中西区的Raymond很快便收到朋友转发的录音,忧虑未来政府实施禁足,他和家人会被困家中、无法外出购物,粮食很快会耗尽,跟冯太一样,加入“囤货大军”。他称自己“闻言后感到不知所措,便想到要先买一些食物储备。”
当时抢购潮尚未达到白热化阶段,Raymond顺利买到一堆储备。他分别在超市门市及网店扫货,买了4磅鸡翅、9块猪排、8罐罐头玉米、5公斤白米、10包通心粉、60只鸡蛋……他将新鲜的免治猪肉及牛肉急冻起来,留待新鲜食品秏光之时,才拿出来解冻食用。
Raymond表示,超市的人流比平常多,排队结帐时,在他前面的顾客也有十数人。“可能我比较幸运,较早听到有关禁足的传言,超市尚未算太多人。”隔日,他再到超市,已经无法购得心头好。
超市门市的货品被“动态清零”,Raymond转移阵地,到超市网站订购蔬菜,却发现新鲜食品皆显示售罄。“人们看到货品全都售罄、超市全被人扫空,当然害怕。”他再尝试于另一网购平台订购食品,虽成功下单,却发现货品最快也要3月15日才送达,足足要等两星期。
Raymond一家五口包括太太、两名小孩和一名移工,作为家长,他最牵挂的是孩子的健康。他的子女现在4岁和7岁,正值发育时期,他不希望一直向他们提供没营养的食品。“我们这些成人,吃公仔面(泡面)吃一两个星期无所谓啊;但小朋友这么长时间一直吃公仔面,这是不健康的。”所以他必须确保家中有水果、鸡蛋之类的营养食品,保障孩子饮食均衡。
“但网购也只是我的后备计划。”部份网上货品不单库存短缺,且价格不菲——一包半斤重的芥兰苗,要价港币30元;不足一斤的番茄,价值22元。菜价比平时高了将近一倍,但为了维持家人的均衡饮食,他唯有忍痛按下“购买”按键,将货品通通加进“购物车”中,承惠近900元。
“现在已经买不到东西,到时候(假如禁足)更加不会买到的。”Raymond对情形感到不乐观。有关禁足流言的录音广泛流传4日后,“街上的店舖依然是空的。除非是价格较贵的食物,例如沙律菜,否则超市里什么都没有。”他虽知悉录音内容并非真实,但谣言带来的后果却是有目共睹。政府尚且未宣布落实禁足,货品的供应已如此紧张,形容自己要作最坏打算,为家人着想。
根据网媒Channel C报导,有顾客于网购平台下单,却于付款后方得知送货时间被延迟,货品须于长达30至33个工作天后才送到。该名顾客尝试拨打客户服务热线,但拨打近200次皆无人接听。
与该平台合作的速递公司亦因疫情饱受压力,该速递公司回应媒体查询时承认,每天皆有员工确诊或需要进行强检,无法上班,令公司出现人手压力。由于人手短缺,不论是派递员、仓管及办公室员工,皆须负起搬货、派递的工作,支援公司前线运作。
“未来疫情更加严重时,只会有更多的商店关闭。”Raymond估计受到疫情影响,未来众多商店将未能如常营业;即使店舖如常营业,众多员工染疫,也无法帮忙维持店面运作。他担心食物供应会维持短缺,明言一有空就去补充粮食储备。
煮不到的一日三餐,买不到的医疗用品
有人成功囤货,免去后顾之忧;也有人苦苦搜索物资,连维持正常生活也有困难。
住在秀茂坪的Becky,形容自己是“山区儿童”——居住地区偏远,物资短缺。秀茂坪邨附近有3个商场,其中2间商场皆设有街市,最大的秀茂坪商场亦开设了数间超市、药房、及杂货店。商店虽多,但同时要应付附近晓丽苑、秀茂坪南邨、宝达邨等屋邨居民的需求,食物供应满足不了努力囤货的一众街坊。
3月初,Becky的父母四出尝试搜购食材,却发现附近的超市被一扫而空,网店的货品亦最快3月中才送到。“我爸妈兵分两路,一个去秀茂坪商场,另一个去宝达商场,怎料几乎什么食物都没有,最多买到一点点蔬菜,连肉也没有……”
秀茂坪邨确诊个案连连,截至3月1日,邨中4栋大厦已有合共1096宗初步确诊个案;截至3月15日,更是多达12栋大厦被列入确诊大厦名单。病毒大爆发,加上居民对禁足感到恐慌、不断抢购货品,Becky一家对于采购食材感到极度困难。“我们真的超级不想外出,平常都是几天才出去一次,一次过购买几顿饭的食材。”但现在他们每天出去,还是空手而回。
市面上一货难求,购物时间成本高昂。从外出、买菜到回家,Becky他们过往只需要一两个小时。但现在,他们要走到邻近的观塘或更远的地区,到处寻找有存货的商店,才能买到些少食材。他们买菜所需的时间倍增至4、5个小时,加上双亲上班的7、8个小时,一天下来,时间所剩无几。
Becky的母亲是医护助理。要轮班工作,有时早上7点下班,有时则是下午3点,或是晚上11点。她转述母亲所见,“早上7时可能还有一点点食物可买,下午则是完全没有了。”超市里的顾客拖著一辆又一辆的购物小车,“那些购物篮里的东西都快满泻了。他们拖著车子出来囤货,有想过其他人连食物也买不到的感受吗?”
最初抢货潮持续了数天,Becky估计当时家里的粮食储备只足以支撑最多一星期。“我们只有3罐豆豉鲮鱼、6包泡面,少量蔬菜和急冻肉丸。我们家只有3个人,如果真的不够食物的话,我想勉强也能分着吃吧。”言语间,她难掩无奈。
为解决一日三餐,他们开始依赖外送服务,“有一两餐都是外卖。”但长久下去也不是办法,她直言,连续几天吃外送,每餐都只有几条蔬菜,饮食习惯的突然改变,对健康有明显影响。“本来我也算是肠道畅通,一天可以排便一次,但现在3、4日才有一次(排便)。”
他们对疫情感到忧虑,不免担心会经外送员或食物包装染疫。取餐回家后,他们会先把穿过的外套消毒好、马上把衣服扔进洗衣机清洗,再把食物包装用酒精消毒一次,才放心开动。“我们真的清毒得很仔细。因为现在疫情爆发得这么厉害,害怕指数太高了。”
同时,由于母亲从事高危的医护前线工作,Becky亦担心,万一自己或家人染疫,家中也没有资源应对。传出“禁足令”之后,Becky点算过物资,“我们只有一盒止痛药,快速检测(套装)则是一套也没有。”据她观察,家附近的店里一点止痛药也没剩;获品牌认证的快测套装也已售罄,她不敢贸贸然购买不知名的牌子货,以防检测结果失准。
这是钱也解决不了的问题。
虽不认同恐慌性抢购的行为,但经过这次物资短缺的危机后,Becky指一家人未来会积谷防灾,预先购买即食面、罐头等存放期长的食品,确保家中长期有一定粮食储备。“经历过这么坏的情况后,我们实在体会到缺乏食物是多么的惨。”
囤与不囤,都对政府怨声载道
食物供应贫乏,价格更是令人咋舌。“物以罕为贵”,不少商家坐地起价,顾客却依然捧场。
Becky形容,“啲嘢贵到痴线(东西昂贵得疯狂)。”她观察到,观塘某店的鸡蛋本来一排10只卖港币18元,如今要价40元;冰鲜店里,2块鸡扒加上1包猪肉,要价82元。商品甚至品质参差,“在菜档买棵葱都要断斤计,但那些葱好像在泥地里捡来那样,洗了很久才搞得定。”
阿Mi亦观察到东涌超市的货品价格大幅上升。“平常两件特价的优惠已经没了,货品单价亦有提升,尤其是鲜奶和即食面。”以她平常喝的日本牛奶为例,以往两盒共58元,现在则飙升至一盒38元,每盒贵了足足9元,单盒计价格上升逾三成。
Michelle是油麻地某杂货店的创办人。据她了解,油麻地一带的众多店舖,皆大幅提升了货品价格。平常15至20元一斤的蔬菜,现在要价30至40元;一只冰鲜鸡以前卖70至90元,现在卖120至180元。
她的店主要售卖零食及各类即食面,也有售卖纸巾、调味料等日用品。囤货潮下,她坚持不调整店内货品的价格,以便利街坊,顾客人数更是大幅上升。店舖位置邻近棺材店,一向人流不多,但这个星期以来,“我们的销售量比平常增加了一至两倍。以前平均一天生意额1200元,这几天平均则高达2800至3000元。”
囤货潮令Michelle生意大旺,她却并不乐见此景。“开心是开心,但同时也很无奈。”她解释,市民大肆抢购商品,其实是源自对恐惧,害怕政府真的封城、禁足,会令他们失去温饱。
店内仅余少量食物及纸巾存货,为了应付急增的需求,她紧急联络货品供应商,索取额外的货品。“我的同事驾着车,一个人将60串卫生纸运了回来。”遇到带着购物推车、几个大购物袋前来扫货的客人,她会尽量劝喻他们只购买自己需要的份量,以免之后食品过期,造成浪费。
“作为商家,货品背后成本是多少,其实我是知道的。”眼见同行将货品价格翻倍,Michelle为市民感到心痛,“这是不必要的,大家都在受苦。”
囤与不囤,众人各有选择。相同的是,市民都在今次囤货潮中怨声载道。
“政府提供的信息极度不清晰。”Becky批评,政府各部门的官员未能提供统一、清晰的指引,令市民接收错误信息。
Raymond亦越说越激动。“政府根本系玩紧市民(政府根本是在玩弄市民)!”他指责政府未有在禁足流言四起时,出来澄清全民检测的安排,安抚市民的情绪。既然市民囤货是出于对粮食不足的恐惧,他认为政府应根据全民检测安排,制定不同措施,确保市民“有嘢食(有食物)”。
他设想,“反正都要全民检测”,政府可以在全民检测时,向每位市民派发粮食包;甚至可以使用配给方法,向市民派发粮食。他指出,大陆已通过铁路、水路等方式运送食物来港,反问“运嘢落嚟有几难(把物资运送来香港有多难)?”
除了信息混乱外,Raymond指出另一个造成市民恐慌的原因:市民对政府信任不足。“(政府)说不会延迟特首选举,又‘出弹簧手’(收回决定);说不会推行全民检测,现在又推全民检测。之前说不会封城,结果大家都觉得会封城。”
阿Mi同样冀望政府能提高决策的透明度,在公布政策的构思及实施方案时,停止“挤牙膏式”地宣布内容详情,也不要自打嘴巴,“今天确认不会做某件事,过两天又宣布会这样做,其实是在打击市民对政府的信任。”
对于政府公信力不足的问题,Michelle亦有同感。不过她认为,市民也要为抢购潮负起部分责任。“每个人都有点自私。每样东西多买一点点,加起来就很多了。”大量顾客买不到心仪货品,“不吃辣的人,买了辣的泡面;想买附调味料泡面的人,又只能买没味道的素面。”
“希望大家可以理性一点,因应自己真正的需要来购物,停止出于紧张而囤货。”
囤货以外,冯太其实还有一个储粮大计——扩大她在村屋天台种植蔬菜的计划。
“只想一家人在未来封区、禁足情况下,仍有选择的权利。”冯太坦言自第五波疫情爆发初期,才产生在天台种菜的想法并实践,为的就是好让家人未来禁足时能吃上一口鲜蔬。
“不敢说能自给自足,但至少能解决燃眉之急;目前有在种唐生菜及苦麦菜,虽然由种植到收成需时两个月,但总比没有选择来的好。”
(尊重受访者意愿,文中Becky、Raymond、阿Mi均为化名。)
@kes, 端到時會被國安法侍候
端傳媒 其實可以委託有公信力的機構進行民調,研究香港市民對政府的信任度。
為什麼不做呢?
評論區亦有很多寶貴的意見,感謝!港府態度的左右搖擺,是癥結所在。本來就是中西交匯地帶,政策制定不能絕對化。可惜的是現在公共衛生議題也被政治立場左右。苦的是基層。
林鄭班子低能毋庸置疑,3年以來港人對政府信任度滑坡,今次疫情港府信任度更低無可低。
但香港今時今日的慘況,港人自身亦有幾分責任——部分人被美國極右洗腦,散播疫苗陰謀論,導致長者接種率全球發達地區最低。早在去年,根據網絡論壇反疫苗樓,我就推斷香港必然被疫情衝跨。甚至時至今日,還有港人堅持認為死亡數字為假,沒有歐美高接種率,沒有歐美低密度人口和充足醫療資源,卻要求照搬歐美開放政策。此等無知言論令人憤怒!
只要供應唔斷,實在沒有必要搶購,可惜終究抵不過人性。真正需要恐懼的,是恐懼本身。禁足不代表買不到食物(內地封城、封社區的時候,會有專人配合,或者允許特定住戶採買物資,雖然無可否認部分地區出現物資種類匱乏,品質惡劣的情況。)「售罄」、「漲價」正正是「搶購」引致的惡果,這個邏輯精明的香港人應該心知肚明。
我想留下兩個問題,港府出手限制物價,是否就不會有搶購?搶購真的完全源自對港府的不信任?
我自己感受最深刻的是在疫情初期,澳門也要封城,而政府每日在網上透過簡單的圖文包,公佈全澳物資儲備資訊,讓大家不要心急,很好地避免了市民搶購情況的發生。數據化真的很重要,清晰、一目了然。
在第五波政府的表現有目共睹:遲鈍無能,缺乏應變計劃,反覆無常。市民會搶購囤貨,出了源於封城的恐懼(畢竟做事做到成坨屎的特首一向都是謎之自信,沒人會相信在她的領導下會有妥善安排),也源於之前大量確診者滯留家中,而政府卻完全沒有支援。不是人人也有親友或不希望麻煩親友送物資的,而在各家網購或快遞人手不足或者不會對疫廈提供上門送貨時,事先囤積食物藥物和生活用品基本上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我想大部分人也不想一朝中招身邊要啥沒啥吧。
不過市民囤貨的確有些不太理性的方面,例如廁紙我永遠都不明白為什麼要一口氣買那麼多,畢竟擦屁股除了用廁紙還有其他方法……
印象中本輪鮮蔬上漲,始於跨境貨車司機成批被隔離,貨品無法及時送達,以及由此引起之恐慌。
其實香港食物供給,除了鮮蔬九成依賴中國,其餘特別是凍肉均可靠海外進口解決。故此間存在之不信任,不僅僅是對香港政府,亦對准中央。一方面口口聲聲“新香港”會更加得到中央支持,市民會生活得更加幸福,另一方面實際為罔顧香港民生需求,按照中央“清零”喜好隨意操作,使得一般市民無法理解。我有朋友就問,既然高鐵閒置,為何不可用來進行貨運?
端可以試試整理一下政府官員在最近幾個月否認過但又最終實行了哪些政策,用表列出來,這時你會發現當特區政府官員否認一項可能的政策時,很大機會代表他正在計畫推出該項政策但還沒想好,需要透過各種留言和風聲來預計可能的影響和民眾的反應。又或者是政府內部或部份持份者想推行某種政策,需要民意去造勢。這也跟過去特區政府內部,特別是這一屆特區政府一開始就流行的「放風」文化有關,且這種文化不僅是特區政府的風土病,部分中央對港機構也在搞這一套。與其說是不信任政府,倒不如說是香港人太熟悉這個政府,知道政府究竟在玩什麼把戲。
P.S. 特區政府一向有為政策「放風」的做法。在重大及有爭議性政策出台之前,例如一地兩檢安排、醫療融資諮詢等,將政策的部分內容或重點交給親政府媒體率先報道,預先「放氣球、試水溫」,測試一下輿論、政黨、 KOL和民意的反應;然後政府再微調一下政策,更好地為政策的正式公布鋪路。部分傳媒亦樂此不疲地成為「憲報」 ,被動地、間歇性地作為政府預先放料的渠道,讓政府「餵料」,成為近年香港獨特傳媒生態的特點之一。
參考資料:https://www.hkcnews.com/article/7335/蘇敬恆-林鄭月娥-7335/過橋抽板的政府-放風成癮的林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