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阵一人秘书处陈皓桓:不相信群众,又可相信什么?

他刚刚25岁,从小关心政治,但从来不想做政治领袖。转眼,身边领袖、代议士统统没有了,香港风高浪急,他就在此时守在浪尖上。
民阵召集人陈皓桓目前身上有涉及五次游行集会的14项控罪,5月17日法庭将就其2019年10月1日组织未经批准集结的控罪开始审讯。他表示,或许入狱,正好当作休息。

25岁的陈皓桓发现,身边的人和事,正在不断消失。

两年前的夏天,他的身边还有社民连前辈梁国雄,同为社民连又兼民阵战友岑子杰。身前,是更多的香港人。100万、200万,在民间人权阵线的组织下,人们从维园涌上街头。人群中,他一度看见希望。

时移势易,人事全非。反修例运动的诉求被抹去,街头人潮消失。陈皓桓身边的战友,以至不同光谱的反对派,不是流亡海外,就是身陷囹圄。

生于1996年,4月初刚过完25岁生日,陈皓桓近年多以金毛卷发,与尔雅的眼镜示人。他身材瘦削,说话直爽,大咧咧说自己读书不多、英文不好,亦没有黄之锋的惊人口才。他多年习惯身居幕后,张罗行政和组织工作,不爱参选,亦不喜做领袖。只是转眼,身边的领袖、代议士统统没有了。

他说,已数不清身边有多少相识被捕。因“35+初选”而被捕的47名反对派人士中,大部分为其好友,岑子杰与梁国雄亦在其中,目前,二人仍被收押,不得保释。

“你身边会越来越少人。这是最不习惯的,少了很多东西。”

在无人的铜锣湾维园,陈皓桓走上球场中央。去年10月,他顶上空缺,接棒民阵召集人。今年7月1日,是中国共产党建党一百年,原本也是民阵发起香港惯例七一游行的日子。然而,陈皓桓坦承,今年一切不可知。“7月1日,我应该已经入狱了。”他身上目前有涉及五次游行集会的14项控罪,定期到警署报到。最快审讯的,是5月17日,香港法庭将就他涉嫌2019年十一组织未经批准集结而进行审判。

2021年4月16日,818流水式集会案判刑,民阵召集人陈皓桓于庭外向被判囚的多名民主派领袖,鞠躬致谢。
2021年4月16日,818流水式集会案判刑,民阵召集人陈皓桓于庭外向被判囚的多名民主派领袖,鞠躬致谢。

“坐监位”

“(民阵)秘书处只剩下我,我要思考一下怎样走下去。”3月5日,新加坡《联合早报》引述消息报导,民阵或因违反港区国安法而遭取缔。此时香港228大搜捕的余波仍在持续,政权很快又把枪头对准多年来谋求民主派最大公约数的民阵,消息慑人,民阵成员团体纷纷退出。

最先是街工,随后是公民党、中国民主联合阵线、香港教育专业人员协会(教协)等,再然后是民主党,均表示不再参与民阵的工作。

陈皓桓拒绝透露退出的团体数字,而民阵秘书处,目前只余他一人。他称,民阵秘书处通常有一名召集人,两名副召集人,加上财政以及其他职员,总共6、7人。然而,其中一名副召集人何启明,因47人案被捕,虽获保释,“没有理由叫他再做吧”。其余人等,亦因担心国安法而退出。

支联会是少数并未退出民阵的成员团体,其副主席邹幸彤感觉,民阵当下似乎已变成一个一人组织,“苟延残存”。

民阵2002年创立,由多个民间团体和民主派政治团体组成,志在以平台形式,推动香港公民社会和民主运动的发展。成立翌年,民阵发起2003年七一大游行,反对港府推动涉及国家安全的《基本法》23条本地立法,50万市民参与,自由党田北俊倒戈,港府暂停修法。

自此每年7月1日,民阵都会举办大游行,路线同样从维园走到政府总部,主题不一,有“争取普选 改善民生”、“还我2012双普选 打倒地产霸权 曾荫权下台”,也有“结束一党专政,拒绝香港沦陷”。大会主题外,不同团队也有自己的旗帜和口号横额。

维园,七一游行,乃至民阵本身,慢慢成为香港温和民主抗争的象征。

不过,在后雨伞运动的时代,和平游行作为一种抗争方法,早已受到连番质疑。陈皓桓记得,当游行成为一种惯例,诉求却久不达成,人们开始怀疑一切是否只是行礼如仪。民阵每年报告的游行人数,也经常受到质疑。

召集人这个位置,一度很难找到替补。“那时没有人肯做,基本上没有人肯做。”2017年,陈皓桓开始代表社民连,出席民阵的会议。他记得当年问过各反对派政党的主席及副主席,一律拒绝做召集人,最终由大专政改关注组成员叶志衍成为召集人。

2018年,又要决定谁来补位。“岑子杰问我做不做召集人,我说不如你做,我做副召。”陈皓桓觉得,岑子杰口才好、擅长对外沟通,比自己更适合做头脸人物,没想到岑一口答应。

两人一刚一柔,甚为合拍,但对于民阵和警方的关系、和群众的关系,亦有分歧。
多年以来,民阵一直坚守合法的界线,倘若警方对于特定游行没有发出“不反对通知书”,民阵则不会发起游行。不过,陈皓桓则对不反对通知书抱持怀疑和反思态度。

反修例运动中,近乎每一次游行,陈皓桓与岑子杰都出现意见分歧,有时细微如一个音响的摆放方向。

2019年6月12日,民阵在港岛中信大厦外发起集会,获得警方不反对通知书。岑子杰坚持,民阵大台上音响的方向,必须朝向警察,而非群众,表达民阵遵守不反对通知书内容,仅举办集会,并没有指示群众行动。

陈皓桓则认为,音响理应面对群众,消息更易传达。同日下午,警方开始集结,他和岑就“民阵应否发出声明,呼吁群众解散”再次争执。“他那时觉得,我有不反对通知书,警察没什么(行动)的,”据陈皓桓转述,岑子杰亦认为,在现场的群众,可能仅有十分之一是民阵的支持者,民阵很难宣布解散一个不属于民阵的活动。

后来,民阵多次因无法申请不反对通知书,取消原定游行。“警方不批准,我们就不游行,我的理念是什么?我就跟著警察走?我跟著政府走?若果政权永远不给我们游行呢?”陈皓桓说。

然而他也理解,民阵坚守合法底线有自己的价值,很多时候,和平,合法,安全,才能获得大多数市民的的支持。“民阵有牌头,有招牌,好多老人家小朋友会信任的招牌,认为民阵号召的是安全的。”

2020年1月1日,民间人权阵线发起“元旦大游行”,游行获不反对通知书,民阵呼吁不要沿途破坏建筑物或店舖。游行开始两小时后,警方与游行人士在湾仔爆发零星冲突,于5时半提前终止游行。警方夜晚出动水炮车清场,于多区进行拘捕,人数多达400人。
2020年1月1日,民间人权阵线发起“元旦大游行”,游行获不反对通知书,民阵呼吁不要沿途破坏建筑物或店舖。游行开始两小时后,警方与游行人士在湾仔爆发零星冲突,于5时半提前终止游行。警方夜晚出动水炮车清场,于多区进行拘捕,人数多达400人。

反修例运动中,民阵一共发起9次游行,最近的一次,已经是一年半前的元旦大游行。往后,香港警方再没有向民阵批出不反对通知书。

2021年3月,《大公报》、《文汇报》连续两天以头版报导追击,称民阵涉违反港区国安法,勾结外国势力,并且一直在为游行之后的“黑暴”行动开路。陈皓桓表示,全部民阵发起游行的路线中,基本上没有发生暴力事件,“除非是警察冲进来”。

不过眼下,岑子杰已经入狱,民阵的副召集人都已辞任。无论面对什么,暂时都没有人和陈皓桓吵架、争论,一起思考对策了。

在邹幸彤看来,民阵召集人已经变成一个“坐监位”,即随时引发拘捕检控。“你出来call (号召游行),就要负上最大罪责,”邹幸彤说,“很多人都退出,但figo(陈皓桓英文名)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自由身”

陈皓桓自小关心政治,但不想成为政治领袖。

他生于小康之家,住在香港屯门区,那是香港新界的最西端,出维园至少需要1.5小时。有如众多香港青年,陈皓桓留意政治,始于社民连三子:黄毓民、梁国雄、陈伟业。三人于立法会怒斥高官的激烈作风,打破了议事堂的日常,也拓阔了人们的政治想像。

“我觉得他们很型,英雄主义。”陈皓桓说,但他的中学让他认识跟多。当时,一名老师坚持定期举办“六四周”,“向人说六四的情况,发生了什么事。一代传一代。”一次“六四周”,学校邀请黄毓民到校谈六四历史,更建议同学前往支联会举办的六四晚会。

十多岁的陈皓桓真的响应,一个人从屯门去维园,参与了人生第一次六四晚会。

他慢慢从单纯的仰慕者成为实践者:翻看大量立法会片段,将立法会议员的名单倒背如流;他主动向校长建议,将六四翌日定为学校假期,方便大家参与六四晚会,惜未能如愿;不过,他最终成功与通识科和中史科老师合作,发出家长信,号召数个年级的学生一同去参加六四晚会。

约在2008年,在辩论队同学推荐下,他加入了“香港中学生联盟”——一个不属于任何党派、旨在以中学生身份关注社会事务的政治组织。下课后常常从屯门坐车,到香港城市大学开会。2009年六四晚会,他与同学在下著倾盘大雨的维园派发纸花筹款。

从政的意志,最初早期亦未算坚定。2014年占领中环酝酿期间,他正准备高考,并未多加留意。直到6月,一名坐在他旁边的中学同学,叫他参与6.22民间全民投票——这是当时由戴耀廷发起的活动,以民间投票来决定运动要争取的政改方案。

“因为他,我很留意雨伞运动。不然,毕业后我应该去了玩。”陈皓桓回忆,这位同学身患癌症,未赶及毕业,已离开人世。

中学毕业后,他原于香港专业教育学院(IVE)修读旅游,后来决定退学,投身雨伞运动。“我也是群众的一份子。你叫我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到什么就做,”他参与防线工作,亦甘于听从指挥,未曾想像化身领袖。

陈皓桓在社民连总部接受访问。
陈皓桓在社民连总部接受访问。

雨伞过后,2015年,时任社民连内务副主席黄浩铭看到陈皓桓接受媒体访问,批评反水货运动中,有示威者踢击两母女行李箱的行为。那年,本土思潮兴起,陈皓桓却敢于直斥其非,黄浩铭感佩其勇气。“(接受访问时)有理有节……是一个有社民连气质的人,”黄浩铭回忆说,自己开始力邀他加入社民连,劝说近半年,他通通拒绝。

“说老实话,我读书没有别人多,经验多。然后之锋哥真的是之锋哥,把口呯呯嘭嘭就可以射死一个人,个脑咁劲(这么厉害),然后有些策略性的(想法)又这么多。但我不是这样。”陈皓桓说,自己当时年仅18岁,曾想像未来就和许多年轻人一样,读书,工作,看Marvel,同朋友饮酒,赚钱去旅行,“不想入政治组织……因为我自由身,我做什么也可以。还有后路可以走。”

适逢黄浩铭将参与2016年的区议会选举,在一家酒吧里,陈皓桓终于在入党申请书上签署。入党以后,黄浩铭旋即委以重任,著他担当其选举代理人。
黄浩铭表示,当时党内对此任命,曾有不同声音,但他信任陈皓桓,因认为陈有热诚。他坦言,陈皓桓当时年纪尚轻,难免有疏漏,其整理资料的能力,亦不能说是完美无瑕:“例如整理资料,要用Excel,Figo不一定有有很好技巧,但是他有心,做出来的东西亦有条理。”

当时,香港的区议会选举不如2019年般备受关注,社民连资源不多,由组织义工助选团,组织街站,设计文宣,通通由陈皓桓协调组织。岑子杰曾在网台表示,香港社运界最缺乏陈皓桓这种行政人才。

比起幕前,陈皓桓更享受幕后。

联络各界、统筹组织,是其所好,亦其所长。来到民阵,举办七一游行就需要他。通常情况下,每年三四月,民阵就会开始筹办七一游行。先是召集成员团体开会,磋商主题口号,再和警方反复开会,正式申请举办游行。

一个数百人至上百万市民参加的游行,需要安排音响、舞台、游行路线、人潮管理、危机管理,老人小孩残障人士等不同需求的人如何参与,上述会议,亦需和警方在会议上巨细无遗的沟通。

“他们会和我们商量,纠察如何去处理,轮椅人士如何去处理,老人家如何处理,旅游巴士如何落客,人们如何去加入,沿路的人如何去加入,”陈皓桓说,双方也会沟通紧急情况如何联络对方。

所谓纠察,即现场管理秩序的义工。陈皓桓说,一般超过一两万人的游行,要安排100个纠察,上百万人的游行,就要上千个纠察,如此庞大的义工人数,则需政党协助召集,而一个政党,亦不可只联络一人:“例如公民党,你不可只联络郭家麒,其他人会不开心。民主党也是,你不可只找尹兆坚,因为他不能推动整个党做事。”陈皓桓更要将内容传递至各政党职员,其通话数目亦以几何级数上升。

当警方批出不反对通知书后,繁重的工作才真正开始。一切宣传手段,报纸广告、单张设计、邀请知名人士、安排街站宣传,通通要在这个阶段完成。尤其是街站,陈皓桓认为是众多工作最辛苦的,“这么多街站,这么多政党……(宣传期)一星期有过百个街站。连续3、4个星期,就是整整300个街站。”

“所以连登(香港网上讨论区)经常说,民阵没有(经常)搞游行,我心想,你搞呀。”不过,其实这也是他一直喜欢的工作。

他不习惯的,反而是面对快速变幻的形势,他突然要从幕后走上幕前,承担召集、发言、思考策略的角色。去年10月,因为岑子杰已连任一届,根据民阵规定不能再连任,思考一个月多月后,陈皓桓决定走上幕前,接棒成为民阵召集人。

但很快,幕布之前,只剩他一人。

2021年4月15日,天下著微雨,那天是“国家安全日”,民阵召集人陈皓桓站在佑大空无一人的维园足球场上。
2021年4月15日,天下著微雨,那天是“国家安全日”,民阵召集人陈皓桓站在空无一人的维园足球场上。

“我都是补位,补到现在的位置”

陈皓桓交友甚广。早年与学民思潮等人相熟,雨伞运动中结识了日后颇为激进的社运人士,于社民连工作中又与老泛民阵营建立关系,47人案中多名被告亦是其知心好友。他可以与民主党胡志伟等人一起游水食饭,又与曾于运动期间批评他妨碍冲击的人,如方仲贤等一同喝酒。而以前,要商讨对策走向,抗争派可找朱凯迪,公民党可找郭家麒,民主党可找尹兆坚,工党可找李卓人。

“有什么事也有成班人一齐陪,”陈皓桓说。此刻,上述众人全在牢狱之中。

监狱高墙之外,也颓垣败瓦。接棒新一届民阵召集人后,过去半年陈皓桓未能正式发起任何游行集会。2021年1月1日,他本想发起商量已久的汽车游行,因未能申请不反对通知书,最终改为汽车巡游。

陈皓桓和副召集人叶锦龙、支联会主席李卓人等一同坐在货车上,连番拿麦克风发言,呼吁“释放政治犯”。这辆货车从荔枝角收押所出发,驶经尖沙嘴、铜锣湾等,最终到达金钟立法会一带。媒体拍到的一幕是,陈皓桓一边发言,一边从窗边伸出五只手指,坐后排的叶锦龙则伸出一只手指,两人形成反修例运动中常见的“5+1”手势,代表五大诉求、缺一不可。

民阵被建制追击之后,叶锦龙和另一副召集人何启明分别辞任。在此之前,47人提堂现场,陈皓桓又呼吁市民到裁判法院外排队声援,最终法院外连日涌现长达数百米的长龙,一度形成压抑气氛下的另类集会。

“我理解大家的决定,现在风高浪急,民阵站在浪尖上,你们要从浪中心退下去,我没有所谓,只要不会离开浪就行。”暂时守在浪尖,陈皓桓也只能见步行步,未能形成通盘策略,“我们有什么可以保障到香港市民可以发声,或者成员团体都可以发声……再想想方法吧。我未想到。”

25岁的民阵召集人陈皓桓。
25岁的民阵召集人陈皓桓。

自3月5日起始,截至出稿前,陈皓桓还未召开本来每月一次的民阵成员大会。“太早召开,大家也没什么好说……等各主要组织的成员处理好逐个组织的方向、未来,我们才开。”面对政权反扑和选举改制,反对派政党本身前路渺茫,民主党正商讨未来是否还参选,而公民党更存在解散危机。

而陈皓桓也担心,目前连是否开会都存在风险。

相识多年的黄浩铭明白,陈皓桓担心会牵连其他成员团体,或想一个人承受所有风险。他以漫威(Marvel)电影寄语陈皓桓:“奇异博士是好有心,但他都不是一个人,是要一班人去做。”

陈皓桓承认,自己也感到疲惫。他甚至想,或许入狱,正是另一种休息。他最近想起,长毛以前曾经私下对他说,或许香港泛民要在监狱里才会达成大和解。

3月14日,他正处理各路团体退出民阵的事宜,突然收到风声,说港警国安处将会上门拘捕他。想到那一晚可能是最后的自由,他到朋友家饮酒过夜。

最终,国安没有来,翌日他平安回家,一打开家门,陪伴他3年,几近相依为命的柴犬“细佬”去世了。

“太夸张,太累了。”他推掉早已安排的一些访问和日程,躲起来数天。

度过噩梦般的3月,也度过了25岁生日,第二次见面,他清爽了一些,剪短了头发。站在无人的维园球场,他一时唏嘘,不知今年六四,可会也这样空无一人。他随即又想起,自己中学时参加的那一场六四晚会,群众为避豪雨,一时退走,而随著雨势渐细,人群又如潮水般涌回来。

“你做群众运动,不相信群众,又可相信什么?”他坦言,要相信群众,但也要理解香港群众的局限。

2019年10月1日,民阵游行被警方发出“反对通知书”,工党李卓人、民主党何俊仁、社民连梁国雄和民阵副召集人陈皓桓宣布以个人名义,承接 10.1 国殇游行。
2019年10月1日,民阵游行被警方发出“反对通知书”,工党李卓人、民主党何俊仁、社民连梁国雄和民阵副召集人陈皓桓宣布以个人名义,承接 10.1 国殇游行。

在民阵未能得到不反对通知书的日子,陈皓桓分别于10月1日及20日发起公民抗命,以个人身份号召市民大众出来游行发声。据他观察,没有不反对通知书的游行,最高游行人数约为35万人。

“本来香港人就不热衷投票,也不太想出来游行,是反修例运动之后,大家才更关注这些事,”他指出,香港暂时不可能像缅甸一般,在高压之下仍自发抗争,最可行的还是透过和平合法的游行,慢慢改变大家的心态,况且过去两年,“香港人已经进步了很多。”

他说,自己每逢酒酣,在海边大叫口号,仍有人和应。“现在很多旁听师、写信师,以前都要政党发起,现在市民都会自己做。”

他希望,市民可如他一般,补上不同空缺。“我好希望大家补位。当我们看到一批民主政治领袖坐监,希望大家可以补上他们的位置。我都是补位,补到现在的位置。”

2021年4月15日,全民国家安全日,港区国安法落地将近一年后,港府史无前例大规模以不同活动推广国家安全的概念和教育。歌舞升平中,陈皓桓与社民连及支联会发起只有4人的示威,要求政府立刻废除国安恶法、释于政治犯等。当日他穿有一身黑衣,上面写有香港民主派多年以来常常高喊的口号——“结束一党专政”。

数天之后,他到警署报到。警方突然说国安有事找他。等了一会,警察打了几个电话之后,又表示今天先不处理。又换来一天自由。他在脸书专页上分享了这段经历,最后道:“既然系咁(既然这样)有需要就打我电话啦,最好先whatsapp(笑脸)。”

(端传媒实习记者林咏祺对本文亦有重要贡献。)

读者评论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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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義人,陳皓桓

  2. 看著看著就覺得難過

  3. 看過幾次他站在岑子杰身邊,他就是給人一種邊緣人的感覺,想不到邊緣人都要被時勢推出來...

  4. 感谢你们。

  5. “泛民要在监狱里才能达成大和解” 唉

  6. 確實,中國無仁,香港求仁而得仁。

  7. 香港人求仁得仁,毫不妥协的要all or nothing,最后就会得到all or nothing。求仁而得仁,又何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