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与墙共存、或破墙而出:他们目睹柏林墙的筑起和倒塌

“不要忘记这堵墙的暴政,也不要忘记,对自由的热爱,令其倒塌。”
2013年11月9日柏林墙倒塌的24周年,柏林围墙纪念馆内一个人在历史图片上投下了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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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按:59年前的今天,1961年8月13日,柏林墙开始立起。一开始,只是一些铁丝网卷,然后被加固,堆砌了砖、注入混凝土,后来,又有了瞭望台、安设了狙击手。一开始,没人能预料,将一座城一划为二的墙,会存在整整28年2个月又27天。

时间将生活书写成历史,在倒塌了三十多年后,柏林墙所指向的分裂的世界,似乎又一次逼近了我们。今天的柏林,人们仍记得柏林墙立起的那个时候。这是他们或与墙共存、或破墙而出的故事。

11岁的德特勒夫(Detlef Aagaard),在父亲的逃离计划实施前一个星期才知道,家里进行了半年多的施工,并非像父母说的是在装修母亲的理发店,而是在秘密挖一条四十多米长的地下通道。那是1963年3月,柏林墙建起不到两年,德特勒夫的父亲,阿哥达(Niels-Martin Aagaard)的小隧道,终于快完成了——隧道的入口,藏在客厅;而隧道的另一头,便是西柏林。在被苏联控制的德意志民主共和国(东德),西柏林是一座孤岛,一座通向自由的孤岛。

即便在很多年以后,阿哥达也不愿太多提起当年这场拿亲朋好友的生命做赌注的逃亡。阿哥达家的一层客厅,要比外头的阳台还要下沉半米,这成了隧道的入口;与几个全心信任的好友一起,他们拿铲子、锅子或是徒手,往地底挖了好几米,再开始挖隧道。

在装修理发店的掩饰下,阿哥达拿到政府许可,买到了可用的建筑材料;可最大的问题是沙子。在柏林,土壤大多由沙子组成。挖出来的沙子,藏在哪里能不被人发现?很快,沙土铺满了整个房子:地板被抬高,在屋内再建一堵墙并把沙子藏在后头,有壁龛的地方,也被填满。整整46米、为了避开地下水道和其他房子的地下室而转了好几个弯的通道,挖出了50立方米左右的沙子,全藏在了屋里。

一切都还顺利——德特勒夫当时终归年幼,之前都没有意识到家里在发生什么,没有在学校透露这个秘密;邻居应该也没有听到风声,不然警察肯定早就等在门口逮捕这家人了。如今,德特勒夫已经65岁,他依然记得父亲对他下的一声命令:“去收拾你的东西!”那是在他们逃离开始的12个小时前。

从1961年到1989年,柏林墙存在的28年内,成功逃至西柏林的东德公民共有5075人。阿哥达一家和随他们离开的总共13人,就在其中。

阿哥达(后中)及家人。
阿哥达(后中)及家人。

筑墙

薇拉(Vera Buchal)清晰地记得柏林墙建起的那一天。当时17岁的薇拉,在柏林东南郊科佩尼克(Köpenick)的一家医院做护士,路过一间病房时,她被一个病人喊住,这个病人正在听西柏林电台的广播。“他对我说:‘把门关上’。关上门后,他才对我说,‘边境已经关闭了’。” 虽然当下没有任何官方消息,但边境被关上的消息,很快就在医院里传开。

那是1961年8月13日的上午,东德士兵们肩并肩、站成了一条线;他们带著数千米的铁丝网卷,沿著西柏林的边界移动,街道被破坏,沥青和铺路石被堆成路障。铁丝网屏障立起。两旁站著惊讶不已的东柏林人和西柏林人。

在薇拉工作的医院,大家都只是窃窃私语,“没有人真的敢说什么,因为任何一个同事都可能为特勤局(编注:Stasi,东德的国家安全机构,负责镇压异见者和监视国民)工作。”薇拉回忆道。但她好奇心作祟,随后便乘车去边境附近,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等她到了的时候,警方已经广泛地封锁了一切,也立即让她离开边境地区。

“当然,他们没有在两个小时内建起墙,一开始只是说,边境关上了。”

这之前,薇拉常去“去那边”——“去那边就是去西柏林,我们去那边看电影、购物、散步,尽管那边的价格要贵很多,贵五倍!”她说,可当时“去西边,有一种成就感。”看著边境上的士兵和警察,她知道,西区的电影院,这下是去不了了,薇拉一直更喜欢西德的电影,在那边,选择更多……在东柏林,只有靠边境的影院,等到西柏林的电影都快下线了,才能有一些可看的。

在墙被建起之前,柏林一直是东西德之间的“漏洞”。1945年,德国战败。胜利的盟国将德国和柏林城进行了分割。美国、英国和法国控制了德国西部和柏林西部;而苏联则控制了德国东部和柏林东部。随后,二战的联盟迅速瓦解,西方三国同盟和苏联之间的敌意越来越浓。

早在1948年,苏联就试图通过切断与西方的所有陆路联系,将西方盟国赶出柏林,但这个计划失败了。1949年,西方盟国占领的地区成立了德意志联邦共和国(本文简称西德),而苏联占领的地区,则成立了东德。

战后的东西德都存在劳动力短缺的问题,而当人们发现西部的经济重建要比东部更为成功后,越来越多的东德公民试图移去西德。东德迅速禁止了移民,并关闭了东西德之间的边境;但在位于东德的柏林,用薇拉的话说,只要坐地铁,就可以离开东德,前往西柏林。

到了1961年,已有将近350万人、也即20%东德人口选择离开,而且还多是年轻力壮、受过教育的劳力。仅1960年,就有将近20万人逃离了东德,其中四分之三,都是从东柏林去到的西柏林。

两名西柏林警察帮助17岁的男孩从东柏林攀墙而来。
两名西柏林警察帮助17岁的男孩从东柏林攀墙而来。

当薇拉还在考虑,柏林城内的这道封锁线意味著什么的时候——“那只是一些铁丝网而已,”薇拉回忆当时的想法是,也许“三四个星期内就会消失吧?”——几天后,警察出现在了她家门口。

警察为薇拉的一个朋友而来。他试图逃离被围住的东柏林,但在出逃过程中被发现、逮捕。在被询问的过程中,这个朋友的每一项生活细节都被审视,特勤局想要找出谁可能知道什么,薇拉的名字被提及了。在监视了薇拉几个月后,特勤局才将她放行——她的确对这个朋友的出逃计划一无所知。他被送去了监狱,而薇拉也没有再见过他了。

同样来自东柏林,如今担任柏林东德博物馆科学主任的历史学家沃勒(Stefan Wolle)说:“当时的东德领导层,要么得努力改善自己国家的生活条件,使人们愿意在那里生活。要么,可以使用武力,阻止人们离开这个国家。”很显然,“他们选择了后者。”墙建起的第二天,就有数万计的警察被部署在了边境上。

在墙建起的这一天,赖纳(Rainer Eppelmann)的人生也完全被改变了。回忆当时,如今已经77岁的赖纳说:“1961年8月13日那一天,政治第一次残酷地在没有问过我的情况下,介入了我的生活,限制了我。”

“从那一刻我才明白:生活和想像的已经不一样了。从那时起,我想我才成了一个政治人。”

当时居住在东柏林的赖纳,因为无法获得在东德上高中的许可,一直在西柏林上高中,并期待可以上大学。在墙筑起后,拥有西德护照的赖纳的父亲,将家人带到了西柏林——但赖纳无法与弟妹父母一起离开,刚满18岁的他,被认为超出了需要家庭团聚的年龄。

他被独自留在了东柏林。不能继续上中学,读大学更是无望,他开始了砖匠的学徒生涯,开始在建筑工地打工。他的抵抗:拒绝在东德服役,因此被判刑8个月。后来,赖纳成了东德有名的反抗运动成员。

赖纳(Rainer Eppelmann)。
赖纳(Rainer Eppelmann)。

更多人的抵抗方式是逃离。尤其一开始,从墙的这头逃走,似乎不难。比如在贝尔瑙大街(Bernauer Strasse,如今柏林墙纪念馆所在),街道属于西德,房屋属于东德——一开始仍然可能从前门离开,19岁东德士兵康拉德舒曼,便是揹着步枪跃过贝尔瑙尔大街前的铁丝网路障,进入西柏林;但很快,所有可以进入西柏林街道的前门都被钉上了;可仍然,只要冒险从窗户跳出去,也足以逃到西边,西柏林的市民和消防队,还在街道上准备了救生网。

士兵们在边界安上铁丝网的时候,阿哥达一家,还在东边的萨克森州度假,等到回到家时,才发现边界——就在他家后头不远——已经被封锁了。阿哥达当时的工作在西柏林,丢了;他前妻和女儿海德玛丽(Heidemarie)当时还生活在西柏林,这下也无法再见面了。

在柏林墙建起前,儿时的海德玛丽,常去东柏林探望祖母和父亲,尽管有时会遇到边境的警卫队,但若是遇到好心的那几个,便会由著她去。在柏林墙筑起前,德国的分裂,已有16年;但对于生活在柏林城的普通人而言,这座城市的分裂,要在在1961年,边境封锁、围墙建起之后,才显露地更为彻底。

与墙共存

阿哥达是何时打定主意要逃离东柏林的呢?女儿海德玛丽和儿子德特勒夫在很多年后,仍不敢确定,父亲当时哪里来的这份勇气。儿女俩后来觉得,首要的一点,父亲不愿家人生活在东德政府编织的谎言之中。德特勒夫还记得儿时的一些记忆。当时,学校老师会教他们说,西德的工人在五一劳动节这天还要工作——可与西柏林仅一墙之隔的东柏林孩子都知道,这不是真的。

德特勒夫也还记得一份命题作文题目《参军后,你想做什么?》,他写的是“我不想成为士兵”。为了这句话,老师找到了他父亲。而曾经参军的父亲,经历过二战,曾被英国俘获,妹夫还在战争中失去了一条腿……父亲坚持跟老师解释:我们不喜欢战争、不喜欢军队,也拒绝把德特勒夫送去共青团。

更急迫的是家就在柏林墙附近,这是一个让人不安的事实。德特勒夫还记得,父亲非常担心会被驱逐,墙建起又加固的那几年,一些靠近边境的房子有的被拆除,有的被分配给了忠心的共产党党员。亲友家里被警察搜索的消息也时有发生。

与此同时,墙被加固了:横跨柏林市的43千米、围绕着西柏林的112千米。铁丝网被真正的墙体所取代,后来又用混凝土加固。到了1965年,3.6米高的混凝土路障已有106千米,墙顶还有防止攀登的光滑管道。沿著边境墙往东,还补充了一堵 “腹地”墙——两堵平行的墙贯穿了整个城市。两堵墙中间的建筑都被拆毁:房屋、商店、墓地和教堂,为路灯、哨塔、遛狗带、信号栅栏甚至地雷带让路。这条100米宽的地带,被称为“死亡地带”:任何进入的人都有死亡的危险,因为边防军奉命向试图离开的难民开枪。

东柏林人坐在柏林围墙上。
东柏林人坐在柏林围墙上。

对于生活在西柏林的海德玛丽而言,父亲的逃跑计划让她担惊受怕了许久:一个亲戚曾在墙建起后,在东柏林面见过阿哥达,后者含糊地说了会想办法逃走的计划。海德玛丽随即陷入恐惧,边境线上传来的每一声枪响,都可能是对着她的父亲。

第一个在柏林墙丧命的是Ida Siekmann,那是1961年8月21日,柏林墙建起的第八天,也是她59岁生日的前一天,Ida把被子从公寓丢到西柏林的街道上,然后从自己位于楼房第四层的公寓窗户跳了出去,西边的消防队员还没能打开跳板,她摔倒在人行道上受了重伤致死。第二个因柏林墙而死的是Günter Litfin,他在东柏林探亲时,被突然建起的墙锁在了东柏林。十天后,他试图从一个港口游泳进入西柏林,但在水中被东德警察发现并被枪杀。

很难准确知道有多少人因这堵墙丧生,2002年的一项研究认为,这个人数大约为262人。

到了逃跑那天,1963年3月8日,做好准备闯出东柏林的,除了阿哥达一家,还有一起挖洞的帮手们,一共13人,聚集在小房子里,煮着咖啡等待。天色终于昏暗,他们推开了隐藏了隧道入口的长椅,“冷静点!”阿哥达警告。

令人窒息的紧张情绪,已经持续了很多天。地道能坚持到逃跑那天吗?他们计划用充气气垫把年事已高、无法独立爬行的祖母拉进隧道,可这能行吗?他们会在抵达西柏林前被警察发现吗?如果被发现,年幼的德特勒夫会不会被送到孤儿院,他的人生,会成为什么样子?

万幸,最担心的没有发生。一行人突破到了隧道的最后,西柏林就在眼前。按计划,这群人派了一个人去到西柏林的警局找到警察来保护他们——为此,他们在隧道中等待了无比漫长的两小时。西德的警察出现了,所有人安然离开了隧道,没有枪声,他们没有被捕。逃亡成功了。

阿哥达秘密挖的一条四十多米长地下隧道入口。
阿哥达秘密挖的一条四十多米长地下隧道入口。

倾倒

70年代后,东德慢慢放宽了公民去西德探访的可能性,但是获得许可的过程繁复且昂贵。墙筑起后,整整25年,薇拉都再也没有踏足西德。1987年,当她住在西德的舅舅70岁生日的时候,已经40多岁的薇拉才得到许可,再次短暂地踏足墙的西面,她去了法兰克福,“那次,我还乘机跟表侄去游乐园坐了一次过山车。”

伴著柏林墙,薇拉成年、成家、生子;朋友在墙刚建起逃走被抓的经历仍历历在目,薇拉从未想过要逃走。但她记得,自己与相熟的同事朋友,总还是会聊起这堵看似密不透风的墙。“我总是说,不会一直这样的,改变一定会来,”她说,“问题在于,时候到了的话,赢的会是谁?”

1989年11月12日东柏林共产主义崩溃期间,一盏孤灯照亮被拆除的一部分柏林墙。
1989年11月12日东柏林共产主义崩溃期间,一盏孤灯照亮被拆除的一部分柏林墙。

到了1989年,这个问题的答案已经呼之欲出。随着苏联政策的改变,波兰、匈牙利等国国内要求民主改革的势头开启;当匈牙利开始拆除与奥地利边境的监控设施后,很多东德公民便经由匈牙利离开。1989年9月、10月,莱比锡每周都有数万人的游行。

柏林墙可能很快会倒下,这样的情绪已经环绕著薇拉周围许久。“然后就有了沙博夫斯基,”薇拉笑著回忆。

1989年11月9日傍晚,东德官员沙博夫斯基(Günter Schabowski)在直播进行的国际新闻发布会上宣布,东德将取消所有离境限制,并且“立即生效,毫不拖延”。薇拉记得清楚,当时才20岁的儿子Micha不知去了哪里,家里静静地坐著她、她的丈夫以及19岁的小儿子Oliver,三个人听到这里都安静了,空气凝结了一般,“他刚刚说了什么?”——实际上,离境限制的解除并非即时生效,但沙博夫斯基在新闻发布会的言语,几乎立即开启了柏林墙的倒塌。

薇拉记得,家里总是有一些蛋酒,Oliver站起来去柜子里取了三只酒杯,“这必须得喝一杯啊!”

边境真的会立即全开吗?要马上去看看吗?还是等到明天?辗转难眠的一夜,一家人在凌晨2点多,被终于回到家的儿子Micha吵醒了。兴奋又喝高了的Micha,正在一层一层楼去敲门,对被他惊醒的邻居们大喊:“你们怎么还能躺着睡觉!拜托,墙没了!边境没了!”

第二天,薇拉和丈夫去了边境。“边境线上排著一条长长的队伍,”薇拉说,“有的警卫在嚷嚷说,如果你们现在过境,就不准再回来了;但人们还是慢慢地往那边走。”

而在墙的另一头,薇拉止不住笑著说,真的有人拿著鲜花和香槟在等著我们。“那不是故事而已,他们真的站在那里,等著拥抱我们,”如今已经76岁的薇拉想起这一幕,说,“今天想起,仍然会激动得起鸡皮疙瘩。”

墙倒后不久,海德玛丽也想去东边看一看,便去了父亲的老房子。这些年过去,当时的秘密隧道已经塌陷了,沙子慢慢堆满了原本就不够宽的通道,也堵住了口子。让海德玛丽意外的是,她在那儿遇到了父亲。

德特勒夫与海德玛丽。
德特勒夫与海德玛丽。

挖了地道从东柏林逃走后,对于这件改变了全家命运的事件,阿哥达此后便不再多提,也拒绝了任何媒体的采访请求。1989年这天,偶然在东柏林的房子边遇到,海德玛丽试探地问父亲:“要不要喝一杯,庆祝一下那堵墙的倒塌?”

一向坚强模样的父亲,忽然异样地紧张、甚至有些发抖,放低音量跟她说:“不要这么大声说话!不能这样说话!”就好似他仍被墙的阴影胁迫著,好似他尚无法接受,墙已经倒塌了的现实。“这些年他是担负着多少压力,”海德玛丽说,“到那一刻,我才亲眼看到。”柏林墙倒塌的11个月后,1990年,两德统一。1991年,73岁的阿哥达去世。

今天再忆及往事,海德玛丽还记得,被墙分离开两年,父亲刚刚逃到西柏林,再次见到她的那一刻。那一刻,明明已经相见,阿哥达却似乎不敢认自己的女儿,直问:“我想见我的女儿。”海德玛丽笑说,也许当时自己因为担心了太久,样子都有点像祖母了吧,只好哭笑不得地对父亲说:“你女儿就站在你面前呢。”

读者评论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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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我不是一個長者是新聞工作者说道:

    「與牆共存」部分第一段中「首當其衝」屬於翻譯過程中的用詞不當。「首當其衝」用來比喻最先受到傷害或衝擊,而不是「第一個出現」之意。

    1. 的確如此,非常感謝您的指出,已經修改。

  2. 在端的文章裡面,特別喜歡這種類型的。
    在所有具劃時代意義的事件中,有著的仍然是一個個無畏的、繼續前行的真實人生。
    感謝端

  3. 现有64,后有苏联崩溃东欧社会主义阵营解体。

  4. 致所有仍未擁抱自由之地:如同文中的薇拉所言,改變一定會來,雖遲必到。

  5. “问题在于,时候到了的话,赢的会是谁?”
    迫切的呼唤着一个答案。

  6. 歷史的車輪讓時間凝固。

  7. 閱文後,回想曾站於柏林圍牆分界線,感受甚深!

  8. 看得流泪。唉。

  9. 時間帶動歷史輾壓一切

  10. 希望這個世界上所有牆都倒下的一天快點來臨

  11. 願世界再沒有牆

  12. 这个瑟瑟发抖的家伙是最勇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