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眼前这个王建民,没什么值得拍的”。
2014年,王建民对陈惟扬导演直白地这么说。那是陈惟扬第一次向王建民提议拍摄他的纪录片,但那时的王建民正在美国职棒的小联盟里载浮载沉。纽约洋基队王牌先发投手的赫赫名声早就成了过去,甚至自己还能不能在大联盟(Major League Baseball)立足都是问题。“其实要拍这部片,自己一开始还满犹豫的。”那时,王建民怀疑自己还有什么好拍摄的?
但陈惟扬不这样想,他认为王建民过去怎么样都不重要,这段从谷底爬回大联盟的奋斗过程,才是他要呈现给大家的,“重点不是结果,而是中间的过程”。很多球迷并不清楚王建民追求重回大联盟的这段过程,所以他必须记录下来,他相信能给很多人不同的人生启发,最后他也秉持这个精神、这个理由,成功地说服了王建民。
初秋细雨的午后,台北有些凉意,王建民穿著简单白衬衫、牛仔裤来赴采访之约,脚下是代言厂商的球鞋,不脱职业运动员本色。王建民一现身,现场立刻笼罩在他强大的气场里,完全能感受到那位当年站在投手丘上,用招牌伸卡球威吓打者的王牌投手。
经纪人和公关公司人员细心的帮王建民整理衣装,就像踏上投手丘上场比赛前似的,做好每一个小细节。王建民超过190的身高,让双人沙发显得有些拥挤。 正当我准备开口向王建民发问时,他突然迸出一句:“你长得有点像XXX(一位职棒选手),你是不是他弟弟啊?”
王建民先发制人地开起玩笑,让人有点措手不及。因为他向来给人惜字如金、不苟言笑的印象。但没想到王建民一坐下来,展现的是完全不同的形象。
经纪人张嘉元透露,私底下的王建民和面对摄影机时很不一样。例如有次他自己拿测量球速的测速枪为自己投球测速,结果不到70英里。“我国小就能丢到这球速”,王建民马上补一刀。
说起2014年为什么接受拍摄纪录片的邀约,王建民娓娓道来:“我希望透过自己故事,鼓舞那些也在打拼的人、棒球员,希望他们不要轻言放弃,继续努力打拚下去”。
过去几年,多数台湾人对王建民的印象,还停留在他2006、07连续两年,在纽约洋队拿下19胜的黄金岁月。但在这部纪录片里,那些丰功伟业已成了过往云烟,里头纪录的,是王建民受伤跌落谷底、经历手术、流离各个球团的小联盟,最后在七年之后重新穿上堪萨斯城皇家队的球衣,重返大联盟投手丘的坎坷历程。
棒球是台湾人最疯狂的运动,更有“国球”的称号。这几年台湾陷入漫长的政治纷扰,但那颗绣著两条红色缝线的小白球,就像变魔法般的凝聚每个台湾民众的心,每当国际赛事开打,蓝色、绿色、红色的加油棒,球迷不分颜色、不分彼此在观众席上用力呐喊,中华队在国际赛的表现,绝对是当天新闻最重要焦点。
除了国际赛事,1989年创立的中华职棒,是现今台湾唯一存活的职业运动,尽管三十多年来发生过6起大规模签赌事件,不少球队因而解散,不少球星形象破灭,但现今仍有大批球迷不离不弃,进场人数稳定攀升,不少人认为台湾人对棒球就是爱得“无怨无悔”。
台湾棒球发展源于日治时代,早年从用语、训练、打法和“棒球圈子”里的风气都非常日式。早年没有本土职棒,出类拔萃的选手多半选择往日本,进入业余或职业队发展,几乎没有球员挑战最高殿堂 — 美国职棒大联盟。
不过1955年出生的高英杰是例外,他在1974年当选国手,到美国参加世界青棒大赛,被美国职棒辛辛那提红人队球探看中,签约加入红人队。但之后因为兵役问题无法出国,和美国职棒失之交臂,最后还是只能加入日本职棒。 高英杰结束球员生涯后,出任台北体育学院教授兼棒球队教练,一位得意门生替他弥补了错失美国职棒的遗憾,这位学生就是王建民。
王建民并不是台湾第一个挑战美国大联盟的选手。台湾第一位进入美国大联盟的球员,是打击好手陈金锋。
1999年,陈金锋成为台湾棒坛挑战大联盟的拓荒者,他先在前一年的世界杯锦标赛展现强打天分,获选当届全垒打王,打响自己在国际棒坛的知名度。紧接著登场的第13届曼谷亚运,当时首次开放职业选手参赛,结果陈金锋又在韩国大联盟投手朴赞浩手中击出全垒打技惊四座,虽然当年台湾最终只夺下铜牌,陈金锋亚运的表现却吸引美国职棒洛杉矶道奇队的目光,最终与他签下合约,开启陈金锋前往美国职棒发展之路,也搭起了台湾和大联盟的桥梁。
陈金锋共在美国待了9年,但这么长的日子里,他只在大联盟得到了25个打席,在还没来得及证明自己前,就黯然的结束了旅美梦。虽然如此,陈金锋敲开了台湾的旅美之窗,引领了无数台湾棒球员踏上美国职棒这块最高殿堂,到目前为止,台湾已有超过70位棒球员和美国职棒球团签约,前后共14位球员踏上大联盟舞台,而当中最成功的就是王建民。
2005年,王建民首次登上大联盟,他身穿洋基条纹衫,在旧洋基球场碰上美联劲旅多伦多蓝鸟队。当年王建民25岁,是洋基球团中的小联盟球员,因为主力投手莱特(Jaret Wright)受伤,王建民在4天前被紧急叫上大联盟,这场比赛开打前,还因纽约的一场大雨延后开打56分钟。
面对种种不利因素,首度踏上大联盟投手丘的王建民没有让大家失望,当天他缴出了7局仅失2分的优质内容,退场时球队还保持1分领先,可惜后援投手戈登(Tom Gordon)在下一局被蓝鸟打者敲出追平全垒打,让王建民与第一场胜投就这样擦身而过。
但接下来,王建民顺利挤入球队先发轮替阵容,并在2006、07两年连续两年缴出19场胜场。06年王建民和另一位选手并列胜投场数最多的投手,更是亚裔投手第一人。
此时的王建民成为棒球界最知名球团纽约洋基队的王牌投手,他还在象征投手最高荣誉的赛扬奖中拿下票选2名的殊荣,由于他个性沉稳、木讷、老实,深受台湾民众的喜爱,不少人将自己对国家的情感,投射到王建民身上。看到王建民拿出好表现,球队获得胜利,就像中华队在国际赛事扬眉吐气,当时媒体更封他为“台湾之光”。
洋基队的比赛不少在台湾时间上午7点开打,所有早餐店电视机,清一色播放纽约洋基的赛事,当时坊间更有一段玩笑话,那就是连早餐店的阿嬷,都可以轻易背出洋基队的阵容。
王建民靠绝品伸卡球震撼大联盟,那是一种快速下沉的球种,还会往右打者的内侧位移,只要伸卡球坠幅够大、尾劲更强,打者就很难确实击中球心,就算能打到球,多数也会形成内野滚地球,不少大联盟打者形容要打王建民的伸卡球,就像拿竹竿打保龄球,也让他被冠上“滚地球王子”的美称。
然而,王建民的巅峰仅维持了两年多,对许多台湾球迷而已,就像一场美梦,来不及品尝就睁开了双眼。2008年,王建民在一场面对休士顿宇航员的比赛中,因跑垒扭伤了脚踝,这个伤势除了让他结束当年赛季,也间接断送了他辉煌的职业生涯。
境头前是一片青绿色的大草原,几个孩子在草地上围著王建民嘻嘻哈哈,其中一位孩子问王建民:“You are famous?”
王建民笑了笑:“那是以前啦,现在没有了。”
纪录片《后劲:王建民》,就从这里开始。
王建民在队医、教练的搀扶下,一跛跛的离开球场,受伤后的王建民失去球威也离开了洋基队,他与华盛顿国民队签约,寻求东山再起的机会,但他随即又因新的肩膀伤势离开球场,光开刀复健,前前后后就花了超过一年半的时间,等到王建民再次返回球场,他的球速已严重下滑,招牌的伸卡球尾劲消失、下坠幅度大不如前,这样的他,只能在小联盟浮浮沉沉等待机会。
回想这段历程,王建民说,在大联盟前半段就是“很顺”,做什么都很顺利,但后面经历受伤、复健,能想的就是怎么继续维持训练,让身体不要间断、休息,等待下一个机会,至少让自己做好准备。这段期间,其实海外如日本职棒、中华职棒,都提出了不少机会,但王建民说,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选项,连动念都没有,因为他从来没想过放弃,想证明自己还可以再站上去大联盟,就算只有一天都好。
大联盟是高强度竞争体系,能上到大联盟的球员,不论薪资、待遇甚至外界看待的眼光,都有天壤之别。王建民说,自己受伤复健的日子也看见人情冷暖,有些队友、球迷会默默支持你,也有人用上了“另类方式”激励他。
王建民印象深刻的是,他在国民队时期,曾和一位防护员反应自己肩膀酸痛,但对方没有替他诊疗,只告诉他“你痛就不要丢了,你就早点回台湾,做什么都比现在还要好”;王建民当下没有回话,但隔天一早他依旧准时来到球场,告诉对方“我还想继续丢,你就先帮我打两只止痛针”。
这位国民队防护员在镜头前,坦承他就是故意激怒王建民。他说,王建民听到自己要他回台湾,豁然站起来怒斥:“谁说我要回台湾?!”“王建民身材高大,我真怕他打我。”那一天王建民怒气冲冲走出球场,但第二天,一样准时拎著手套来练球。
从受伤到2015年,王建民陆续待了华盛顿国民、多伦多蓝鸟、纽约洋基、芝加哥白袜等队。他的状况起起伏伏,经纪人张嘉元说,2013年王建民情况开始有些起色,2014年虽然没有上到大联盟,但他当时共在小联盟投了超过170局,这代表他的身体状况足以应付长期赛事,这年球季结束,他就收到五、六个大联盟球团的合约。
但来到2015年,王建民的状况又出现不稳,上半季受伤势影响表现不佳,直到下半季才看到一些“好的内容”,该年的8月15日,王建民面对道奇3A球队演出2安打完封的优质内容,张嘉元说经纪公司后来有将这场赛事影片,交给西雅图水手球探部门,对方告诉他们,这场比赛的王建民有大联盟的水准,但其他场次却没有。如何让王建民的身体能够有稳定的投球表现,成了王建民能否重返大联盟的关键。
另一方面,陈惟扬就是在这个时间点,兴起了拍片的念头。陈惟扬说,自己原本在大联盟却没有支持的球队,不过从2005年开始,他就是王建民的忠实粉丝。一次偶然的机会,他透过一位媒体友人,认识了当时在小联盟的王建民,开启了拍片的契机。
2013年5月,在美国宾州的一间餐馆,陈惟扬说看到王建民租了一台小车出现在自己眼前,因为王建民身材高大,所以要花点力气把自己塞进狭小的车内,当时陈惟扬就告诉自己,“很多人都知道王建民风光的一面,但一定很少人都见过这样的王建民”,当下就决定把这段时期故事搬上银幕。
陈惟扬说,2013年萌发的拍片念头,因为中间工作忙碌的关系,一直到2014年才真正实践,他撰写了一份企划,成功的说服经纪人与王建民的家人,只是个性一向低调的王建民,却没有很高的意愿,甚至有些排斥。但陈惟扬不想错过任何画面,先自行启动了拍摄计划,当王建民有赛事,他就自己开车到球场,把摄影机架设在观众席上,由于是小联盟赛事,“现场完全没有人跟他抢位置”。
“把这些过程记录下来,成为一个模范的职棒选手,人家不是在意你有没有办法回去大联盟,而是这个过程与精神,给你的小孩和年轻球员一个榜样”,张嘉元也帮著说服。他在2014年球季结束后,将导演的拍片计划交给王建民,但他当时依旧没给答案。最后到了2015年2月,张嘉元告诉王建民已经不能再等了,王建民反问“真的要拍吗?”张嘉元给了一个肯定的回应,才让王建民终于点头。
王建民点头时,陈惟扬已完成拍摄的先期准备,也向球团申请拍摄许可,除了健身房、休息室外,其余部分都对他开放。至于王建民私人生活,他开始接触王建民的家人,让对方先认识自己,他认为一个纪录片导演,唯有打开自己的心让拍摄者认识你,他们才会放心把故事交给你。这部纪录片拍摄历时三年多,陈惟扬跟王建民跑了美国20多个城市,足迹遍及美国。
“王建民的身体能量不一样了,唯一保有的是精神能量。”王建民对重新登上球场的执著,妻子吴嘉姈感受最深。对孩子而言,爸爸“去上班”的意思,就是一月离家,十月才回来。王建民想念孩子时,就在沿途看到童书、玩具时,买了寄回家,收件人大大地写上儿子的名字:Justin Wang。
为了重返球场,王建民四处寻找出赛的机会,小联盟、独立联盟,“一年换一个地方”。有时一觉醒来,根本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王建民说。在美国,随时都有超过1400个职业球员在寻找进入大联盟的机会,或者是新人,或者是寻求东山再起的老将。这里头能够被球探发掘的球员少之又少。
王建民在2015年球季结束,初期没有获得任何合约,但至少他知道努力的方向“维持好的投球机制”。这段期间,恰巧曾旅美的中信兄弟投手郑锜鸿,发现一间名为“德州棒球农场”(Texas Baseball Ranch)的训练中心,里头特殊的训练方式和科学化分析,让郑锜鸿大为受用,后来他透过管道介绍给张嘉元,建议王建民参考看看。
张嘉元坦言,德州棒球农场当时在业界毫不知名,里头师资都是大学棒球队教练,他一开始也很疑惑,“这样的学校,真的适合一位大联盟投手?”只是抱著姑且一试的心态,向王建民提了这件事情。
陈惟扬说,自己对这提议也举双手赞成,他有预感这间农场会是一个新的契机。若以影片的角度来看,那会是整部影片的一个重要的转折点,就像英雄片一样,超级英雄会在一开始被修理后,找到一个重生机会,逆转整个局势。
但对王建民来讲,他的答案却很惊人,“我只是想应付一下经纪人而已”。回想第一次听到这间棒球农场,王建民不假思索道出当时心境,里头的教练没有大联盟资历,他不觉得能给予自己多大的助益。
德州棒球农场重在个别指导,调整姿势。当时王建民浑身是伤,主要原因在于一开始下盘受伤,让王建民被迫更多用上半身和手臂的力量投球,这样一来,又让肩膀受到重伤。
训练员分析王建民的投球有“前臂开展”(Forearm Flyout )的问题,加重了手臂的负担。而矫正方式,是在投球时手肘夹著一个气球,确保投球出手时手肘维持在正确的角度上。但夹著气球练投这件事看在当时王建民眼里觉得无比诡异,这是他从小学习棒球从来没有过的训练方式。
但在投球结束进入分析室后,王建民看到电脑分析他的投球姿势,一个一个数据在他眼前。王建民告诉自己“好像真的有这么一回事”,就这样,王建民成了这家棒球农场的学员。各种锻炼、姿势纠正完成后,王建民开始恢复练投。训练员说,他们不期待王建民“回到”颠峰时期的身手,只要“接近”就算成功。
开始练投的王建民,一点一点找回他当年的球速,训练员还安排了其它年轻学员和他比赛。80哩、83哩、87哩……最后突破关卡,飙上90.2哩,镜头上,王建民秀著测速枪上的数字,笑容灿烂。
我问王建民,这间棒球学校是不是你重生的契机?
“是!”他没有犹豫。
王建民说,大联盟教练要兼顾许多球员,无法一一为个人调整姿势,他在大联盟碰到的情况,多数是教练告诉你要做到什么,至于该如何达成,就要靠自己想办法。张嘉元则解释,不是大联盟教练专业度输给德州棒球农场,但对球队而言,王建民只是一个“试试看”的选项,教练的目光会比较著重在主力选手、潜力新秀身上。
2016年开季,王建民和堪萨斯城皇家队签下小联盟合约,在德州棒球农场改造下,王建民春训期间球速回到了95英里,他必须与其他投手,竞争最后一个名额,最后他在春训留下1胜0败防御率2.40成绩,以中继投手的身分,挤进了大联盟开季名单,距离自己最后目标“踏上投手丘”只剩下最后一哩路。
当年大联盟开幕战4月2日举行,但开季一个礼拜,王建民迟迟没能等到登板的那一天,陈惟扬说,当时的心情只有一个字“等”,他感谢皇家给予他很大的空间,包括后援投手进场的跑道也开放给他拍摄,而他最想捕捉到的画面,就是总教练拿起电话打进牛棚,呼唤王建民的那一刻。
4月10日,王建民在9局上半终于盼到机会,在球队7分领先情况下,牛棚电话响起,王建民从外野缓步跑上投手丘,完成该季大联盟的初登板;这短短的路程,花了他3年的时间,当中的辛酸苦辣,在那一刻有了最美好的回报。
“让我重新站上去一天,一天就好。”七年的辛苦复健、锻练,王建民办到了。陈惟扬也说,自己等了4年就是在等这一刻,那一小段路让他感动落泪,那是台湾棒球史上很重要的一刻,也让自己努力多年的纪录片,有了最完美的结局。
2016年,王建民在八月因为肩伤遭皇家释出,但几乎完赛整个球季。2017年,他考虑肩伤不稳定而没有寻找球队。但王建民的妈妈认为,重返球场的目标既然已经达到,“花开到最灿烂时一定会凋谢,人爬上最高楼后就要走下来了。”整部纪录片,就停在2017年底。
访问最后,王建民配合我们拍了几张照片。他摆出自信的神情和微微的笑容,但还是保持一贯的沉默,在访问的前几天,王建民在一场公益赛事中投出了147公里的球速,那是一个可以重返投手丘的数据,“你还会不会回到球场?”这应该是全台湾球迷都想问他的题目,包括我。
王建民缓缓地说,自己现在想的,就是把所学回馈给基层、球团,帮助更多的年轻球员,他也呼吁整个环境应该有所改变,现在中华职棒只有四队,但基层棒球人才那么多,这样会让整个淘汰率变得很快,只要新人进来,老将就没有发挥空间,但其实这些老将,有些才正要迈入自己黄金时期。
我承认自己对这样的回答有些失望,我举了旅日棒球好手郭源治晚期回台的例子,企图打动他。但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我也无法猜透他内心想法,他只缓缓地说“现在就先这样吧”;自己的身体或许可以应付一场赛事,但他没有把握面对漫长的球季。
张嘉元跳出来打圆场,这是他的工作,他也非常专业,他笑笑说运动员没有说“退休”两个字,就代表什么都有可能。王建民依旧没有表情,对来说他,他已经很习惯碰到这样的问题,就跟他站在投手丘上面对打者一样。最后他只承诺,棒球是生命中的全部,不管任何形式,他都会用不同的方式留在棒球场上。
非常欽佩王建民的毅力和韌性,也很開心這樣一部紀錄片的誕生。這個時代,特別是在台灣,已經充斥著太多追捧和跟風,但成功後面的努力、心酸和執著卻很制式化地常常被輕描淡寫。這部紀錄片所引發的思考,不止於成功背後的付出,還有對「成功」本身的定義。觀眾可想而知,想要看到一個讓人滿意的結局——王建民重返大聯盟。但是現實確實更加殘酷:重登回大聯盟投手丘的日子很有限,長期努力後的輝煌卻是短暫的。這樣的結果顛覆了刻板印象中的成功,讓人嘆息之餘,卻又傳達了更深刻的意涵:夢想的成敗只有自己能定義。
曾經讓全台灣人為他哭為他笑的偉大選手 好懷念的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