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安手记:被“失语”的白洋淀渔民和他们的600万斤鱼

他们把“雄安新区”叫作“雄安灾区”。
这辆卡车会把3000多斤“爱心鱼”运往北京。
雄安手记 大陆

编者按:2017年4月1日,河北雄安新区成立。这一由习近平“亲自决策、亲自部署、亲自推动”的历史性工程,被外界视为“中国梦”的模范之城。临近北京和天津、在开发上近乎一张白纸的雄县、安新和容城三县,承载了习氏对于中国“大城市病”的解决之道,也满足着人们对于未来城市的想像——绿色宜居、创新驱动、协调发展、开放先驱。

这一被冠以“千年大计”的国家级新区,在过去一年多经历了怎样的变化?习近平自上而下的造城之梦,在执行过程中会否遭遇层层阻力?身居其中的普通人,生活又如何被种种政策所重塑?端传媒记者多次走访雄安,以一系列手记,记录下这场变革中的故事。本文是“雄安手记”的第五篇。

两台抽水泵不眠不休运转了一个多月后,张德利家的鱼塘终于露出数条狭长的滩涂,像浮在水面的跑道。曾经的水上厕所被骤降的水位线暴露,堆填著人类生活的印记。远处,细脚伶仃的白色水鸟正用长嘴啄食浅滩里来不及长大的鱼苗——清除鱼塘的通知,来得太突然了。

9月中,雄安新区安新县发布“禁渔令”:为改善水质、修复生态,全面禁止在白洋淀水域养殖水产。禁令要求渔民于10月31日之前清除所有水产和养殖设施。这项浩大工程涉及707个养殖场、约4500人和8.24万亩水面——约等于七个日月潭。首当其冲的问题是,养在这些水域的、超过600万斤鱼该怎么处理?

“鱼贩子叫都叫不来。”56岁的渔民张德利说。我到安新县圈头乡探访,正好碰到他“出鱼”(卖鱼)。“禁渔令”发布后,700余个养殖场集体“甩卖”鱼蟹,导致市场严重饱和,价格骤跌。张德利的老婆张为表说,今天能出鱼,是托关系请来在保定做鱼贩的远房亲戚。保定市距离安新县约160公里,被划入雄安新区的容城、安新、雄县都曾属保定辖区。

张德利从村里雇了两名帮手,早上六点开工,电鱼,待被电晕的鱼浮上水面,再捞起,集中到一个由渔网圈出的长方形浅池里。这时,一条白鲢跳出网、扎进鱼塘不见了。“没事儿,肉烂在锅里(比喻虽有损失,但东西仍是自己的)。”张为表笑道,停了一下,又说,“不对,现在锅不是你的了。”

白洋淀并不适合养鱼,其水质常年徘徊在劣四和劣五之间。
白洋淀并不适合养鱼,其水质常年徘徊在劣四和劣五之间。

“不治理好白洋淀,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

白洋淀是河北省最大的湖泊,主体位于雄安新区下辖的安新县。“淀”指较浅的湖,整个白洋淀由大大小小143个淀组成,淀与淀之间被3700多条沟濠相连。淀中遍生芦苇,高而挺拔。二战期间,当地人曾借助芦苇形成的天然屏障,对日军开展游击战——这构建了多数国人对白洋淀的印象,亦衍生出大量影视、书籍,其中最知名的形象是“小兵张嘎”——一个勇敢打“鬼子”、梦想加入八路军的13岁男孩。后来白洋淀打造旅游景区,卖点之一就是爱国主义教育,全国各地的游客乘船钻进芦苇荡,寻找“打鬼子”的光辉历史。

这片湖泊亦是当地人的“粮仓”——男人们打渔,女人们则用芦苇杆织席子。白洋淀渔民身上是有点“功夫”的,以前外出务工,干的也是打鱼的营生。一个村七八百人,去天津海河或新疆博斯腾湖打鱼,春节过后出发,夏天回来。50岁的渔民陈鹤智在博斯腾湖打过七、八十斤重的花鲢鱼——“两腮一抠,鱼嘴张开,一整条腿可以随便进出鱼嘴,就那么大。”他父亲和祖父都是数一数二的打鱼好手。

1988年起,一直靠天吃饭的渔民陆续开始人工养鱼。他们承包下一片水面,先修建四面围堤,再深挖池塘,投放鱼苗。陈鹤智和父亲老陈头在1999年承包下280亩水面;到2003年,张德利也加入了养鱼大潮。

老陈头今年已经80多了,得知清鱼的截止日期延后了半个月,他非常高兴。
老陈头今年已经80多了,得知清鱼的截止日期延后了半个月,他非常高兴。

但白洋淀并不适合养鱼。其水质常年徘徊在劣四和劣五(中国水质标准最差的一级)之间。过去,上游遍布大量排污企业,每几年都会曝出“大面积死鱼”的新闻。水量也非常不稳定。2014年,白洋淀水位上涨,一度超过了陈鹤智鱼塘的围堤,养在里面的螃蟹都跑了,赔了14万。“养鱼就是赌博啊。”他说。

还有几年冬天特别冷,水面冻得硬邦邦,塘里的鱼因为缺氧都死了。张德利在冰面凿了洞,捞出几条死鱼,“还凑合的,就吃了”。待一开春,冰面融化,死鱼密密麻麻地浮上来,“都臭了。”

但对缺少耕地、只懂得靠天吃饭的渔民来说,养鱼是个不差的出路。他们的行为被默许甚至鼓励了。每个渔民都能拿出和村里签约的租赁合同,据一些渔民回忆,有些池塘还是村里组织打的。2006年,为鼓励渔业发展,国务院出台柴油补贴政策,持有机动渔船的白洋淀渔民,每年还能收到一笔油补。

风向是最近转弯的。2018年4月,雄安新区成立一年后,《河北雄安新区规划纲要》正式发布,将白洋淀生态修复设为主要任务。

这显然不是一个最优选择。中国环保部环境规划院副院长王金南曾指出,白洋淀水资源严重短缺、污染非常严重;参与雄安新区设计的清华大学建筑学院教授尹稚亦提到,雄安新区地势低洼,比常年洪水位低8到9米,需要大量工程来解决洪涝问题。

早在十年前,河北省政府和水利专家曾围绕“白洋淀值不值得救”展开过讨论:因地下水严重超采,整个华北地区形成了以白洋淀为中心的大漏斗,每年下渗水约1000万立方米;加之白洋淀平均水深不到半米,极易蒸发,年蒸发量达1亿立方米。有记录以来,白洋淀出现多次干淀,最近一次是在1988年。随后的30年,为保证不干淀,各级政府组织了近20次补水,今年更是一次补了1.43亿立方米——相当于十个西湖。

雄安新区成立后,讨论“值不值得”的空间彻底消失了。今年6月,1000多人参加了“白洋淀综合整治攻坚动员大会”,上至河北省副省长陈刚、下至各个村的党支部书记,都表达了治理白洋淀的决心:“不治理好白洋淀,我们就是雄安百姓的罪人;不治理好白洋淀,我们就是历史的罪人。”

禁渔——便是治理行动中的重要内容之一。

一米渔网12元,老陈头家有3000米。现在,这些渔网也卖不出去了。
一米渔网12元,老陈头家有3000米。现在,这些渔网也卖不出去了。

“渔民损失很大,只能用美好的未来安慰他们”

圈头乡的渔民都记得9月那场动员清鱼的大会。“一上来就说我们养鱼是违法的。说什么和政府抗衡,按‘打黑除恶’处理。”他们记得,领导面前的桌上摆著一溜姓名牌,“头一个是公安局的,第三个才是县长!”他们说,连县长都只排第三,可见阵仗之大。

渔民们收到一份《水面及围堤围埝移交协议》,要求他们在签订之日起10天内完成移交(包括清鱼、清除各类养殖设备等)。协议中规定,乙方(渔民)不得就移交提出任何赔偿、补偿要求。

一个领导问:大家有什么不同意见?

“没有一个人说话,怕被抓走。”渔民们回忆,尽管“养鱼违法”的说法很难令他们信服。他们问我:如果养鱼违法,政府之前为什么要补贴我们油钱?

张德利出鱼那天,我和他们夫妇以及陈鹤智的父亲老陈头在鱼塘边的小屋里聊天。小屋大概20平米,除了一张炕、一个吃饭用的小桌和简单厨具外,什么也没有。

中午,两名帮手回来吃饭。午饭是馒头、葱和红烧鱼。其中一人连吃了三根葱,张为表忍不住说:“你咋吃这么多葱!”说罢,又不好意思地看向我,“你看我,好像赔了三万多的葱似的。”张德利两口子粗略计算,清鱼令他们损失了3万多元(人民币,下同)。

有时我惊异于他们对细枝末节的纠缠——在命运的重大转折面前,却为几毛钱的葱伤神。还未开始给自家鱼塘抽水的老陈头,鲜少谈及成千上万斤积压的鱼蟹,却一个劲儿抱怨村里强制购买的清洁煤价格太高(为治理雾霾,京津冀地区农村被要求购买优质清洁煤取暖,一些地区甚至禁止燃煤,只能用电暖器)。

10月31日,我在清鱼的截止日期当天再次拜访白洋淀,老陈家的鱼塘终于露出了滩涂。“一开始没考虑到政府会这么严格,过去都是一阵风刮过去就完了,后来发现是动真格的,”老陈头说,和张德利一样,他们用了两个抽水泵,仅电费就花了一万多,“都是这(雄安)新区给闹的。”

清理工程远未跟上官方预期的节奏。鱼实在太多了,安新县倡议京津冀地区来白洋淀购买“爱心鱼”(指政府呼吁社会各界购买滞销农产品,以帮扶农户),但到了10月底,依然有约400万斤滞销

通往安新县的路边有一个由白洋淀渔民临时组成的鱼市场,他们将自家的鱼蟹装满方形铁皮盆,供路过的人购买。有人在其中一家买了条大鲶鱼,称完重总价105元。“算100吧!”买鱼人砍价。卖鱼人一下子急了:“不行!我真的不赚钱!”他脸上闪过痛苦的神情,又降低声调说:“以前都是卖10元一斤的,现在只卖你6元啊!”

去往安新县的路边有一个临时鱼市场,白洋淀渔民正在兜售自家的鱼蟹。
去往安新县的路边有一个临时鱼市场,白洋淀渔民正在兜售自家的鱼蟹。

在桥南村一处码头,圈头乡政府的一名工作人员正在张罗“爱心鱼”装车。他大概40多岁,穿深蓝色夹克,拎黑色公文包,频繁接打电话。得知我的记者身份后,他告诉我,开始清鱼后,乡里40多个工作人员每天工作12个小时,这两天已开始清理鱼塘围堤。“我们要(对渔民)做深入细致的思想工作,实在不行才强制(清除)。当然大部分百姓很支持,只有极个别不理解。”

我问他渔民能得到多少补偿款,他拒绝透露,又纠正道:“不是补偿,是奖励。”

我们都沉默了一阵,看向密密麻麻躺在前方小船上的、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鱼肚皮。“渔民损失很大啊,奖励的那点钱,太少了。”他眼睛依旧盯著前方说,即使是通过政府牵线出售的“爱心鱼”,售价也比平时便宜20%,“只能说让他们期待未来吧,未来是美好的,用这些安慰他们。”

这个“美好未来”却难以抚平张艳鹏当下的困境——为了养鱼,他和妻子负债158万元。

张艳鹏今年53岁,是乡里有名的养殖户,1994年开始养鱼,从14亩扩张至今天的400亩。他有个篮球场那么大的院子和一栋总面积300平米、有十个房间的平房,包括库房和化验室。此外,张艳鹏还有20多条船、8套鼓风机、3台增氧机以及变压器等设备。和其他渔民的“草台班子”相比,张艳鹏的鱼塘看起来规模更大、更专业,相应的,因“禁渔令”产生的损失也更多。附近渔民聊起各自的损失,总会谈到张艳鹏——“他们家最惨!”——语气中有同情,也有庆幸。

最初张艳鹏拒绝在协议上签字,直到几天后副县长来家里做工作。“我们搞水产养殖,就是跟天斗跟地斗跟政府斗。”张艳鹏说。副县长笑了,没有接话。

我问张艳鹏后来为什么签字。“妥协呗,还是看上了补偿。”他说,尽管他压根儿不知道会有多少钱。

“禁渔令”下来后,张艳鹏夫妻俩常常失眠,坐在被窝里抽烟,一根接一根。谈到这件事时,我们正在他家客厅里喝茶,张艳鹏突然从对面的椅子上站起来,我才发现他非常瘦,腰无法完全直起。“我知道大势已去,”他的神情像是要把挣出喉咙的痛苦咽下去——我想起路边鱼市那个拒绝砍价的渔民,“只要政府认可我的付出。”

“我们把‘雄安新区’叫作‘雄安灾区’”

10月17日下午,保定鱼贩乘铁皮船来到张德利家的鱼塘边。浅池中的鱼像饺子一般被捞起,放入大筐,称重,再倒进鱼贩的船。如此重复,一趟又一趟。

花鲢头大如盆,白鲢身材颀长,装满一筐重达100斤,要两人一起抬。不久,鱼贩也来帮手,场面逐渐热起来,不管怎样,出鱼总是有些喜气的。张德利把没长大的鱼苗丢给小猫,后者享受了甜美的一餐。

桥南村一处码头,渔民把载满鱼的小船停靠在岸边。
桥南村一处码头,渔民把载满鱼的小船停靠在岸边。

“你知道我们把雄安新区叫啥么?”鱼贩问我,不等我回答,又接道,“雄安灾区。”

大伙都笑了。如果说白洋淀渔民之前对雄安新区还抱存期待,那么这场清鱼运动就是浇在灶头的一盆水。他们逐渐意识到,无论雄安新区身份多么尊贵,他们的身价依旧是一个普通县城的村民,“户口值钱了”、“一拆迁就发财”仍然是北京人才享受得到的好事儿。

“现在退烧药吃得差不多了。”陈鹤智说。

捞鱼工程进行到一半时,大家聊起有钱人的潇洒。

张德利讲了一个暴发户买名牌手表的故事:和柜台差不多高的暴发户被售货员脸上的鄙夷神色刺激到,一口气买下两只表,当场摔了一个听响声。

“有钱嘛!较劲!”张德利脸上的神情像是在咂摸摔表的痛快滋味。大伙直起腰,将覆满鱼腥味的双手摊开在身体两侧,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说起来,张德利也算是“官二代”。他父亲早年入伍,后来到天津市园林局做了一个小领导。文革期间,父亲两条腿被打折,母亲疯了,一家人搬回母亲娘家所在的圈头乡。文革结束后,父亲获得平反,被授予新的职位,但他不愿意做。“是官就不做,”张德利回忆道,“他恨。”

家里没有地,张德利15岁就开始到处找活干,在天津渤海湾捕了8年对虾,又到天津市区开馒头店,最后回到圈头乡做泥瓦工。2003年,他找亲戚借了钱,租下200多亩水面养鱼。没多久老婆张为表脑淤血,辗转几家医院,花了30多万医药费,直到前两年才还清。

夫妻俩有一个已经成家的女儿,以前在鞋厂上班,一年收入3、4万。雄安新区成立后,鞋厂外迁,女儿失业,如今揽了一些做鞋的活儿偷偷在家里干,一双鞋能挣3元左右。

清鱼的消息公布后,女儿来看老两口。张为表说:“别担心,我们自己想办法,不用你还债。”

张德利喜欢抽一种手卷的烟,一根接一根。
张德利喜欢抽一种手卷的烟,一根接一根。

后记

张德利彻底清空鱼塘后,才得知政府呼吁各界买“爱心鱼”的事——白鲢鱼定价2.2元一斤,比他出鱼的价格高出6毛钱——仅白鲢这一种鱼,就损失了不少钱。

圈头乡政府的工作人员说,因为鱼实在太多,政府将清鱼的截止日期又宽限了半个月左右。我把这个消息告诉老陈头,他非常高兴:“够了,再有半个月,我也能清光鱼了。”

我好像开始理解,渔民们为什么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大事反应冷漠,却纠结于谁多吃了一根葱、或者为一条鱼的售价和别人脸红。大概是因为这些问题他们至少看得到、摸得到,而在左右自身命运的事情上,他们一直是失语的。

12月3日,我又给张艳鹏打了一个电话,他告诉我,当地99%的鱼塘已被挖开了——包括他家的
——那十几万斤捞不上来的鲤鱼、鲫鱼,只好全都“放归大自然”。

“现在不好受,死也死不起。”张艳鹏背的一百多万债都是找亲友借的,“我现在死了倒是舒坦了,但把大家坑了。”他计划著把每台三万五的增氧机按废品卖了,用来还利息——禁渔令颁布后,所有养鱼设备都变成没人要的废铁。

渔民们依然未获悉补偿/奖励的方案。我问张艳鹏以后怎么办,他用一种苦中作乐的语气答道:“喝西北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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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者评论 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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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好文章……他们的故事需要被人知道

  2. 中共在所谓改革30多年后 又回到了毛时代的大跃进 文革 实际上是一种莫大的讽刺

  3. 很大的一盘棋?多少人都变成了胜利的代价?

  4. 很喜欢这个系列

  5. 好文章!!!锣鼓中的悲歌,谋官者的劣迹。白洋淀的水,草芥民的泪。

  6. 深度好文!感谢端,让我们这些墙内只能沉浸在一片空洞赞歌式语言里的人听到为这个时代的失语者发出的声音!

  7. 雄安正出現的和北京零八年奧運所出現的,完全一模一樣,遺憾。

  8. 曾经把白洋淀作为抗日屏障军人们 又是否能料到 现在发生在这些渔民身上的事情呢。

  9. 一口氣讀完的好文。想必記者採訪一定花費很多心血。

  10. 1. 从天而降的规划,罔顾民意
    2. 无法可依的运动式执法,视公信力为无物
    3. 对私有财产毫无尊重,肆意处置
    由一个如此思维的政府建设管理出来的新城,实在不能让人相信会是一个宜居、开放、创新的地方。

  11. 雄安手记系列每一篇都看了,期待下一篇

  12. 白洋淀應仍是「淀」,與「澱」不同意,合併字也。

    1. 感謝指正,已訂正。我們以後會更留心繁體字的規範使用。

  13. 全国上下都在绿色建设,实在有些无可奈何的意味

  14. 永远的中国特色。

  15. 看完这些报道都要忍不住叹气,一口又一口

  16. 每次看完都有一种无力感

  17. 雄安手记又回来了!!!感动哭了 国内有朋友说“看你发了这么多端的文章 做的最好的就是这个雄安系列” 能在这么多好报道里脱颖而出 这些记者们值得好多个赞

  18. 雄心何曾言天下
    安家顧命总迷惘
    新帝慷慨功名事
    區區勞民又倉皇

  19. 皇帝山庄真避暑
    百姓仍在热河中
    千年雄策安大略
    苍生如苇淀白洋

  20. 寫得真好…

  21. 写得真好,看到了雄安新区下普通人的挣扎。另外,就水塘、浅湖的含义来说,淀字没有繁体字,不用写作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