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这一种不停的往外扩张的性格才切合到香港文化的本义,当下那只囿于眼前的本土主义也只能是井蛙不可语海,根本不能够长久。
第一届香港艺术博览会Art HK刚好是十年前,而巴塞尔收购Art HK成为巴塞尔香港展会落户这个城市也已数年,今时今日的香港,已成为亚洲最大的艺术品交易中心。香港自百多年前开埠起,就己经是一个大陆对外的门户,掌握着来往东亚与东南亚的重要航道,在不断与世界各地通商的历史里,累积与其他地区不同文化交流的经验,养成对各种新事物开放的习惯,成为了一个典型的海洋文化的城市。而香港的艺博会可说是这种开放型文化的成果,而艺博会除了买卖以外,为本地艺术圈所带来的交流与机遇却鲜有人谈到。
国际艺术市场,上海能与香港匹敌?
香港是奉行新自由主义的地方,经过八九十年代的迅速现代化发展,展览场地与各种物流、经济政策的配套是世界首屈一指的,拥有这些优势,香港才能令艺术市场发展蓬勃。区内虽然有其他的新兴城市希望透过举办艺博会发展艺术贸易,但在目前的情况下,没有人能与香港匹敌。
自由贸易港的好处是出入口与买卖免税,除了高昂的运费外,艺廊与藏家买卖艺术品最大的成本就是课税,税率可说是一个地方作为艺术品买卖——一种奢侈品买卖——成功与否的要因。
上海去年同时举办了双年展与两个艺博会,风头一时无两,被传媒吹捧上海将会成为继伦敦与纽约之后第三大艺术中心。成绩不俗的西岸艺博会及邻近的西岸画廊园区是一个政府主导的地产发展项目,整体布局是仿照纽约的 MUSEUM MILE,由私人博物馆与画廊组成。艺博会和园区划廊与政府签了五年期的合约,而今已经过了三年。中国的发展模式下,一旦达到地价上涨、人流增加等地产发展目标后,文化项目很多时会被忽略,甚至被推倒改建成为新的发展项目。这些不稳定因素,时不时从当地的画廊之中透露出来,加上各种五花八门莫名的规条与审查,香港的自由放任发展就变得极其可贵了。
自由贸易港的好处是出入口与买卖免税,除了高昂的运费外,艺廊与藏家买卖艺术品最大的成本就是课税,中国的17%入口税、新加坡的7%销售税,以十万甚至千万计算的艺术品买卖成本就骤然增加了许多,所以税率可说是一个地方作为艺术品买卖——一种奢侈品买卖——成功与否的要因。
巴塞尔也带给本地艺术家机会吗?
香港艺术圈并不只是买卖,甚至可以说香港艺术圈根本与大部份的艺术买卖扯不上边。虽然今年巴塞尔场内已见到有北京、台湾、法国多间画廊售销本地艺术家作品,但只有有限的本地画廊支持销售,只有极少数的艺术家能够纯粹以创作作品来换取生活,多数还是需要以其他工作来维持生计。但可能是年纪轻的关系,年青艺术家并没有因为其他的工作影响创作。
所以巴塞尔为艺术家带来的并不单单是商机,再说一年如果只依靠几天的买卖,根本也不能支持整年的生活,所以常有人提能入巴塞尔是一件很光荣的事,就所认识的圈子来说,艺博会最只能带来多一些销售的机会、少一些对生活的焦虑。
场外这些各地众多的艺术工作者与本地艺术家的大量互动,或许比任何买卖对艺术家的帮助更为直接。这里香港人中英两文三语的优势更能展现。
其实2013年自巴塞尔开始在香港营运以来,吸引了国内外更高水平的画廊之外,更重要的是带来了各地的艺术家、策展人与艺术行政人员来到香港,他们除了参加艺博会之外,也参加各大艺术机构所策划的展览。例如 Para Site 讨论人与土地的《土与石,灵与歌》,包括了亚太区十几位艺术家;六厂艺术基金会的《线之时空》包括了本地艺术家黄荣法的三个艺术单位;本地艺术家驻留计划“咩事艺术空间”、“天台塾”与“Spring Workshop”分别带来的三位艺术家杨季涓、下道基行与 Ari Benjamin Meyers;也有世界级艺术家 Christo、陈界仁、杉本博司与谢德庆各自的四场讲座等。
不单是这些艺术家们所做出来的成果,也不仅仅是听他们在讲座中分享经验,现场外这些各地众多的艺术工作者与本地艺术家的大量互动,或许比任何买卖对艺术家的帮助更为直接。这里香港人中英两文三语的优势更能展现,在韩国能说英文的年青艺术家并不多,听到需要说英文的则会避而远之,更罔论有能说中文的了。
本地论的缺失,与香港当代艺术迎来高增长期
在这一种大型的当代艺术事件中,更发现“本地论”的缺失,每当博物馆的重要职位由外国人担任时,往往会有一些质疑要求应先考虑本地人材,但本地优先的话,真的能有人是地区知识、艺术视野与人脉三者具备的吗?在现场外、没有镁光的活动中,都不常见到本地博物馆与艺术机构工作的人,仿佛除了艺博会等大型活动而外,他们对本地的艺术现况好像都没有太大的关注。
每当博物馆的重要职位由外国人担任时,往往会有一些质疑要求应先考虑本地人材,但本地优先的话,真的能有人是地区知识、艺术视野与人脉三者具备的吗?
反观本地艺术家是对其他地方的艺术工作者始终持着开放的态度。如位置于坚尼地城的艺术家工作室“写字楼”,他们开展的一个一年的创作计划,在艺博会期间开放,招待了四湖五海的艺术工作者观看与交流,两个晚上聚集了亚洲几位重要策展人、博物馆主管、艺术家等不一而足。当代的艺术生态其实没有可能是闭门做车的,要不停的与其他人交流,得到回馈才能有好的发展,也能得到更多的机会往外跑,这就是海洋文化所带来的好处。
香港当代艺术正处一个高速增长的时间,去年香港艺术家如杨嘉辉、李杰、唐纳天等在外地博物馆与艺术机构都有重要个展,年青一点的艺术家也有国外的画廊个展。适逢今年各另类空间大洗牌,M+、大馆、六厂却迟迟未开,也许在这流动性强的当代艺术环境下,本地艺术家能够走出这个狭窄的空间,籍着这个空窗期能多往外面活动。也许这一种不停的往外扩张的性格才切合到香港文化的本义,当下那只囿于眼前的本土主义也只能是井蛙不可语海,根本不能够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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