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没文化”的村民给“有文化”的小布尔乔亚出了一道超纲题
9月29日至10月2日,中原迷笛音乐节(以下简称“南阳迷笛”)在河南省南阳市卧龙区“绿野独白”演出现场举办。10月2日下午,迷笛音乐学校校长、迷笛音乐节创始人张帆在接受《南阳日报》采访时,称这次音乐节“太成功了,“创下了迷笛30年47届音乐节的最高票房纪录”。然而到了10月3日,却有大量乐迷在露营区丢失了物品。这些物品覆盖了从最低级到最高级的马斯洛需求层次:帐篷、睡袋、露营车,苹果手机、平板电脑、银行卡、现金,“满满写了一本的日记本”、“2015年到现在的迷笛手环”、“十几年来和家人的照片”,“千里迢迢奔赴南阳的人最深的牵挂”,“我的热情”、“我的激情”。
但这一行为又被“偷”东西的人否认是“偷”。网络流传的视频中,一位正在“偷”东西的女人义正严辞:“不是俺拿的”,“那边根本没人你知道不知道”。据现场歌迷称,这些村民“上到70岁的大妈大爷,下到10岁的小孩“,还开了不少电瓶车、三轮车和卡车,直接搞得“营地里到处都是志愿者和警察在逮村民的三轮车”。即使在音乐节丢东西早已不是什么新鲜事,却有不止一位乐迷称,这么严重的情况还是第一次遇到。
村民们给乐迷们出的这道超纲题被发到社交媒体上,导致了一个叫 #南阳音乐节盗窃事件的最大启示# 的微博热搜出现,引来了“理中客”们争着抢答。
首先就是争论到底是不是“偷”。
有知识分子为农民提供了理论武器:“由于:根据哈耶克的理论,要管住政府的手。 而且:音乐节那是主办方的事,不是当地人的事,主办方应当雇佣保安来维持秩序,乐迷自己的财物应该自行保管而不能推给他人。结论:应自行承担损失”。
有人为看客们普及法律知识:“罗马法那种绝对的物权观念与荷兰习惯法并不相容,传统的荷兰人认为,所有权这个概念是流动的,当你对一项财产放弃监督也就自动放弃了对它的所有权,这个所有权发生转移的过程不是偷,叫‘拾’。” 他所说的“荷兰”是在用谐音指代“河南”,他还提醒大家,要“避免因文化沙文主义产生的误解和冲突。”这条微博下的热评第一,来自一位名叫“钱存河南银行取不出来的傻子”的用户,她说,“你把钱存银行,那你就放弃了自己的财产,至于信用,人家觉得你把钱存在河南当地银行默认就是要把钱给他们。”
网络流传的一张微信截图中,一位“匹诺曹”以迷笛官方的语气说,“这是典型的偷盗行为,是个人行为,不是欢迎笛迷的南阳人干的,更不是河南省其他的人民干的,”他提醒大家,“要恨就恨具体的人和事,不要泛化,不要抽象化,保持理智。”我想这位“匹诺曹”或许正是微博黄V @匹诺曹A,他的个人介绍是:刘欢,迷笛演出公司-执行副总。
从匹诺曹这句话可以看出,“地域黑”对迷笛来说没有好处,为了能以后继续在南阳办迷笛,区分“好的”南阳人和“不好的”南阳人,对迷笛来说至关重要。
“好的”南阳人首先可以参考陕西网白鹿视频官方微博,他们在迷笛期间和结束后发布过“#南阳市民拿探测仪帮迷笛粉丝找手机#”、“#南阳一酒店默默帮迷笛乐友刷净泥靴# 当事人:让自己很感动”、“#丢失背包乐迷为南阳发声#:大部分市民都是热情好客的”等多个“爱与和平”存在过的证据。而比好更好的人,就是亲自“来到南阳火车站出站口志愿岗,热情地向刚刚出站的乐迷朋友问好并送上纪念品”的南阳市委书记朱是西、市长王智慧。
“不好的”当然就是指那几位“偷”东西的人。比如10月5日晚,参与了南阳迷笛的石璐在微博上称:“迷笛,南阳,功不可没!但是第5天发生的极其恶劣的抢盗事件就像又红又甜的苹果吃到最后发现半条虫子。迷笛有错吗?当然有,错就错在,搞文化的低估了没素质的(这种劣根性与地域狗屁关系没有)!”张帆在微博发布的第21分钟后评论:“谢谢璐璐仗义执言![鲜花] [鲜花] [鲜花]”
各自站好了队,就该讨论如何解决问题了。心碎了一地的乐迷们遗憾于“营地没监控”。后来一部分人找回了个人物品,开始高呼“南阳警察效率高”、“警察叔叔牛逼”。
迷笛的正式公告于10月5日发表于微博。要点包括:夸了夸南阳迷笛“见证了太多温暖感动”;推锅给“违规发布‘活动已结束要清理现场的’不实信息”的网民,顺便夸了夸南阳警方,称截至目前“共接到报案73起,落实被盗案件65起”;暗示了对南阳和迷笛的批评是被“故意放大”甚至“花钱购买热搜煽风点火”;一句话告知了追回丢失财物的方式;补充说明了10月3日微博公告的评论区里有“大量黑河南、黑南阳的傻逼言论”,“故此一删了之,还大河南以干净!”
微博发布后,张帆校长在评论区以一句“南阳牛逼!”将气氛推向了最高潮。这也挺符合中国音乐节的一贯作风——不管是什么妖魔鬼怪上了台,喊“牛逼”就对了。实在烂到喊不出“牛逼”,就喊“下台”,反正他们也就只敢在音乐节喊“下台”了。
公告中的“傻逼”一词受到了“言辞有些粗鲁”的质疑,10月5日的一则新闻中写,“工作人员笑着回复九派新闻:‘这符合迷笛的风格,迷笛就是敢做事、不怕事’。”
10月6日,在豆瓣“我们代表月亮消灭居心不良的乐手”小组中,有成员发帖称,由于问了迷笛“傻逼言论这四个字都能出现在公告里,你们不审公告的吗。”她被迷笛官号拉黑了。
其实《新京报》等官媒在引用的时候,大多已经把最后这段“粗鲁言辞”给截掉了。所以迷笛官方真的应该偷着乐——审查机制又救了你们一次。
二、迷笛与警察:亦敌亦友的三十年
迷笛与警察亦敌亦友的关系不是一天形成的。
1993年,张帆去北京双榆树的一家名为“迷笛演艺器材高技术公司”请教音乐知识时,被公司邀请成为了新成立的迷笛音乐学校的校长。学校最初开设的都是短期培训班,1997年改为两年制。
2000年5月1日至2日,第一届迷笛音乐节在迷笛音乐学校礼堂举办,每天的观众近千人。期间共有30支乐队演出,多由迷笛音乐学校的毕业生组建。张帆说那次音乐节非常特殊,“它是免费的,红砖墙的隔壁就是工地,所以很多光着膀子的民工师傅登梯子趴那看。我说进来吧哥们,然后他们全部进来了。音乐就是这样,自由、没有阶级。”
一位乐迷关于2003年迷笛音乐节的记录至今仍留在互联网上,作者称他参与了一支日本乐队演出期间的打架事件,“本来就他妈国庆节,日本人又来掺和,您想人们能服气吗?”后来受这一事件影响,“迷笛音乐学校发动全部学生巡视,禁止入场的有两样物品:瓶装啤酒和纳粹标志”。
在2004年的一篇采访中,张帆说当年的迷笛最大的不同点,就是“没有警察”。“警察同志们在指挥中心,他们做一个监管,如果事态我们无法控制的话,再出来。”他认为,“这就是我们的人民做出一个让我们政府满意的地方。”还有,当时张帆并不赞成大家在情绪达到极限的时候出现脏字,但是,“如果是贪官污吏,那大家都在骂。”
2005年海淀公园的迷笛音乐节,张帆以他认为“针尖对麦芒”的方式(比如在警察担心现场有毒品的时候解释说,“我们的摇滚乐,每四五分钟就停一下,停了会让吃摇头丸的人难受死不可”),让迷笛成了“第一个由政府文化局批准的民间机构办的叫‘节’的节日”。
2008年,迷笛“努了全劲,想给奥运会做暖场”。最后除了公安部门以外的所有的批文都已经解决了,却由于冰岛歌手在上海演唱会上《宣布独立》(Declare Independence)一曲时突然高喊“西藏!”(张帆称“比约克事件”)、西藏抗议(张帆称“西藏骚乱”)、新疆反政府示威(张帆称“新疆骚乱”)、中国抵制家乐福(张帆称“国内抵制法货”)等事件接连发生,迷笛在开幕前8天被叫停。张帆在09年的一次采访中抱怨,“‘人文’奥运突然不提了,改‘平安’奥运”,他还强调这句话“是网民说的啊,不是我说的”。
2009年,时逢建国60周年大庆,镇江想打造自己的城市名片,也知道当年在北京办大型活动的难度比较大,便邀请迷笛来到镇江。
2013年的一次演讲中,张帆分享了一张迷笛中保安被乐迷举起来的照片,他说这张照片“说明了一切,说明了爱,说明了平等。”
2014年5月1日的北京迷笛音乐节上,因后海大鲨鱼的演出时间被缩短,乐队又自行决定加唱了一首歌,舞台导演便直接上台拆设备并关掉了音响。接下来舞台上出现了主唱对观众竖中指、导演对观众竖中指、观众高喊“傻逼”、一位乐手向导演扔衣服、一位乐手从背后把导演踹倒在地、观众高喊“牛逼”等行为。这件事迷笛没有邀请警察介入,而是以涉事几方继续在微博上论战解决。
2015年,原定于五一期间的北京迷笛音乐节于三月底表示暂时停办。几个月后的一篇文章又提到了“纳粹”这一符号,“他(张帆)很清楚底线。比如早年有些青年在跳蚤市场卖纳粹标志,他坚决不同意。第二天青年在纳粹标志上化了道黑线,说表示对纳粹说NO。他说行。”这篇文章还给张帆塑造了一个形象,叫“草根与官方的润滑剂”。这一年年底,北京警方对北京迷笛音乐学校男生宿舍进行了两次突击检查,最终有16名尿检呈大麻类阳性的学生被海淀警方行政拘留。张帆称这些涉事的学生可能是出于好奇才吸食大麻,他也告诉师生,遇到媒体记者,“请大家光明正大地接受采访。”也是从这一年开始,迷笛音乐节再也没有回到北京。
2016年的一篇采访值得关注,其整体思路几乎可以概括为“一个敢问、一个敢答”。比如记者问张帆,“暴乱的可能性大吗。”张帆回答,“微乎其微”,而且“万一出事了,警察局长先进局子了。”张帆还说了不少其他金句,比如,“摇滚乐节是一个群众的节日,是一种和平、美好、甚至宽容的聚会。是苏联这个碉堡在内部自己彻底坍塌的。”“台下的观众坐在一起就是为了宣泄一下情感,宣泄完了也就完了。并不是说拉着旗杆就去天安门游行了,所以不存在这种维稳的可能性。”“在中国现行的体制内我们始终是机会主义者。”
2018年,一位曾当过七次迷笛志愿者的21岁女生曝光了迷笛副总周翊性侵事件。据报道,为受害人发布内容的微博账号当天下午就收到了周翊的私信,要求立即删掉有关微博并向他道歉。第二天,由于没有删除微博,该微博账号收到了来自周翊的律师函,称周翊已向北京市公安局朝阳区公安分局报案。事件曝光后,张帆发布了一篇给受害人公开信,他认为,“即使当事人辜负了你的感情并深深地伤害了你,但这和性侵或强奸那样恶劣的刑事责任还是有着极大的不同,在没有司法佐证的情况下,‘强奸犯’这个恶名我们是不会给当事人凭空扣上的。”对于受害人提出的、在迷笛内部通报周翊性侵行为并将其开除的要求,张帆表示,“对不起姑娘,如果我是这样的人也就没有咱们迷笛的现在了,也不是你们喜爱的迷笛了,因为迷笛是讲理的,迷笛也是善良的。”36天后,受害人称有一个身份伪装成她的微博账号,把她的个人信息都发布在了网上,还不断参与“曝光小三二奶”和受害人大学母校的超话。
2019年《乐队的夏天》播出后,大陆的音乐节普遍拥有了更多以前并不关注独立音乐的受众,但对内容的限制也越来越多。比如在与此次南阳迷笛同期举办的镇江泡泡岛音乐节上,陈粒的“杀人不眨眼”就在大屏幕上被改成了“口人不眨眼”。
2023年4月27日至5月1日期间,“迷笛30周年”系列活动在烟台举办,张帆在现场发言称,要让“包括工人、农民、包括在城市打工的普通人、甚至是快递小哥们,都有钱能够参加音乐节。”这一言论先是被一行业内人士发微博吐槽,说是“无形之中踩了同行们一脚”。后来此微博又得罪了不少网友,发帖本人最终删除了微博并退出了其工作团队。
2023年7月16日,公众号“迷笛出品”发布了《迷笛音乐节乐迷文化旗预检通告》。提到“文化自信也应体现在社会公众对一些无伤大雅的非主流现象的包容与放松”。
2023年十一期间的南阳迷笛“盗窃案”发生后,上文提到的匹诺曹在那张截图中也表明了立场,他认为,“没有其他更好的办法,只能期待公安部门专项组的侦破结果。”“还是要统一战线,这是被盗者与偷盗者之间的对决。”
这回反倒是胡锡进出面说,“迷笛音乐节的魅力就在于群众参与的自发性,官方色彩比较淡,要维护好它的这一传统生态,千万不要下次搞音乐节时布置大量警察,一旦那样就没意思了。”
所以以前是迷笛躲警察,现在成了警察躲迷笛。迷笛该不会还要说,这是在以“曲线救国”的方式坚守初心吧?
三、“盗窃者”与“造谣者”是如何成为资本和公权力的双重替罪羊的
在迷笛投奔了警察叔叔的怀抱后,自然要有另外的人来为“盗窃案”背锅。那么他们是谁?
在后续的网络讨论中,“地域黑”的嘲笑的确在逐渐变少,取而代之的是不少人以一种同情的语气,将城市与农村,与文明与落后、有素质与没素质对应起来。但这样的观点在此次事件中无法回答的是,觉得自己花了钱就应该被当大爷捧着的城里人,思想又先进在了哪呢?
当然,此次的南阳当然不是被动应对的,而是如镇江一样主动邀请迷笛到来。但通过一张网络流传的、挂着“南阳市社科界‘烧烤出圈’现象研讨会”横幅的政府会议照片便可知道,其背后的目的仍与石家庄打造摇滚之城一样,是以政绩为导向。南阳所面临的处境也与石家庄十分相似,近年来南阳工农业发展遇到困境后,受到社会广泛关注的事件几乎都是负面新闻,如高调宣传“水氢发动机”引发质疑、被称作“烂尾楼之都”等。
也正是这样的处境,让舆论中出现了不少支持“偷盗者”的声音。其实这类声音本身也没有得到太多关注,却还是惹得独立音乐从业者们再次不干了。比如“我爱摇滚乐Fanzine”账号转发了一条内容为“无政府主义爱好者在真无政府群众面前瑟瑟发抖 高声疾呼,警察在哪?政府在哪?”的微博,并反驳说,“胡说八道也有个限度,大家都是普通音乐爱好者,并没有无政府主义主张。”“我爱摇滚乐Fanzine”于2015年建立,名字取自以无正式刊号的形式发行了十余年、最终于2013年停刊的纸质版杂志《我爱摇滚乐》,目前主要由纸刊时期的其中一位编辑运营。在这两个博主的评论区中,都有人以南阳迷笛的签名板上曾有人画过无政府主义的标志,来证明音乐节上的确有无政府主义者,甚至以“彩虹旗,女权旗都举起来了,还普通爱好者”来反问。
其实与其说是没有无政府主义主张,不如说是不配有。如今的迷笛早已不是乐队与乐迷自发的聚会,也绝不是单纯的商业行为,而是有了行政手段的深度介入。当公权力已经明令规定参与者必须实名制入场,必须接受被审核后的歌词,必须禁止某些乐队参演时,乐迷们便默认它已经以对“安全”、“便利”等条件作为交换。然而,公权力施加了它的控制,却没有兑现乐迷们所期待的承诺。此时乐迷们想要回自己的物品倒也没有那么过分,只不过他们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要这种公权力的过度介入一天不退场,他们即使这一次要回了个人物品,未来也只会失去更多。
当乐迷与村民们的对立被调动起来后(或者用匹诺曹的话来说,对具体人的“恨”),公权力就顺利被推上了“救世主”的位置,迷笛也就真的以为自己充当了“老好人”。他们一同把“网友陈某”和几位“偷盗者”抓来充当资本与公权力的双重替罪羊,以法律之名施以严厉惩罚,反正法律也是为公权力服务的。不难想象,为了避免此类情况类似发生,未来的音乐节说不定会建起更高的围墙,布置更多的网警24小时审核言论,甚至会发放红黄蓝三色的“乐迷码”,剥夺红码乐迷共享迷笛记忆的权利。最终,在迷笛的鼎力协助下,警察,或者说警察所代表着的审查、控制和惩罚手段,将会成为最大赢家。
至于这次丢了东西的小布尔乔亚们,本来的确有机会上一课,既反思一下自己的阶级特权,又见识一下老大哥的不靠谱。对于年轻人们来说,这种走出象牙塔的经验不是坏事,说不定能刺激他们以后写出不少好歌曲。结果人到中年的迷笛因为自己不想上这一课,就直接把课取消了。反正迷笛就是只允许自己亲自当爹,亲自启发民智。怪不得在迷笛刚创立那几年就传出了一句颇具优越感的话,“中国只有两种音乐节,一种是迷笛音乐节,一种是其他音乐节。”
四、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为了了解迷笛的处理方式以及独立音乐行业对其的普遍支持,到底是否是因“不可抗力”而为之,10月6日,我在微博上听了一个直播讨论。讨论由 @金属乐界DEMOGORGON(以下简称“金属乐界”)发起,他有92.8万粉丝,给自己的介绍是“《极端音乐》创始人之一,也发文于《金属乐界》《重型音乐》等”。其中一位参与者是上文提到过的 @我爱摇滚乐Fanzine (以下简称“Fanzine”),他这次的身份是南阳迷笛亲历者。另一位是迷笛音乐节的工作人员 @METAL_HEART。
在讨论的前一天,金属乐界在其公众号上发表了一篇题为《中原迷笛音乐节能让我们学到些什么?》的文章。他学到的是:“也许最终会发现问题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但是人皆有过,改之为贵;前事不忘,后事之师。”还有,“有过的改,有罪的罚,只要能够实事求是地解决,没有杀死我们的所有问题都会让我们变得更为强大”。在我正试图用“做音乐的可能的确不太会写文章”说服自己原谅这些比政府公文还空的大空话时,却发现评论区里有人说这是“目前为止见过最理性的一篇”、“不偏颇的文字很有力量”。
直播开始后,两位亲历者首先回顾了一些音乐节期间的见闻和感受。比如Fanzine提到在泥里打滚是“亲近自然”、“特殊的体验”、“和伍德斯托克的元素有连接”。他觉得这次的“盗窃”比以前的类似事件受到的关注要多,可能正是因为前几天“大家的感受太好了”,导致最后一天的“反差比较大”。
METAL_HEART在回答“最生气的事”这一问题时,提到有一些“不爱讲理、对这种实名制的购票形式有一些意见的乐迷朋友”,在闲鱼之类的地方买到门票却在现场进不去,就稍微有一些情绪上的宣泄。但他也说,“这个情绪能理解”。
金属乐界也再次展现了他的“理性”,主张“有事咱说事”,告诉大家“对别有用心的人要特别警惕”,因为“有人拿它攻击摇滚乐,攻击音乐节,攻击迷笛,攻击听摇滚乐的人”。METAL_HEART看得比较开,他说“黑红也是红” 。Fanzine认为这些人都是来“发泄情绪”的,“看见啥都喷”,“这样的人我见得太多了”,有时候他闲下来也爱给一些“说话特别离谱的网民”讲几句,但现在他已经“完全佛系”了,因为“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金属乐界观察到的一个现象是,“十年前还在提‘文化安全’,近几年不是一直是在强调‘文化自信’吗”,“我们拿出去也不比别人差”。而Fanzine则不同意,他认为“文化自信”指的是“咱们作为华人、作为中华民族的这种自信”,“是咱们本国的传统文化”,但通过独立音乐这种舶来品来寻找文化自信,是一件“特别可笑的事情”。
Fanzine还觉得这个时代“挺悲哀的”,因为大家关于独立音乐“老是在聊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没有人关心哪个乐队出了新专辑、谁巡演了、谁复出了这些“应该关心的问题”。“金属乐界”从“新闻学”的角度分析,这一现象有两个原因,第一是社会上的新闻太刺激了,远远超过了当年没有什么社会新闻的时候,文化艺术带给大家的刺激。他举了几个“刺激”的例子:火山爆发、海啸、大弹轰来轰去、无人机炸得满地肉。“那种新闻多刺激啊,大家都去追那个了。”Fanzine也应和了一句“太刺激了!我的天哪!”金属乐界继续说,另一个原因就是,音乐行业里的人现在也都去看综艺了,“大众的理解力降低了”,而“咱们”能做的,就是“坚守一些咱们想坚守的”。
这几位讨论者说的话实在太多了,希望我的概括没有削弱他们的深度。其实我听完这两个小时直播后产生了不少疑惑,比如乐迷们大老远跑去乡村,忍受了几天要么价格极其昂贵要么条件极其简陋的住宿、涨价的食物、满地的垃圾、去厕所要排队、看演出挤不进前排等艰苦条件后,以为自己终于亲近了大自然,但这难道不就是把房价高、物价高、雾霾严重、下个楼半天等不到电梯、马路易堵车地铁还挤不进去的大城市病,移植到了乡村吗?有什么好热泪盈眶的?而且你们在泥里打了三四天滚就溜算什么真男人,怎么不留在大自然把草种回来再走?
迷笛天天用乐迷自发帮助轮椅少年看迷笛做新闻,怎么也不解释一下为什么一个音乐节办了二十多年还没有无障碍设施?迷笛公告中明明提到有4万名志愿者,这次直播里却说观众不到8万人,是不是明年还得升级成一对一服务?还有,你们自己要是经历了灾难,是不是也希望全世界的乐迷们好好听歌,千万别被你们那些“刺激”的事影响心情?
同时我也有正能量的建议想要补充给这几位资深与权威的摇滚乐迷,比如大家以后可以真的文化自信一点,我们应该相信,即使摇滚乐是舶来品,被我们本土化后的摇滚精神也值得拥有姓名,比如就叫“自夸摇滚”、“犬儒朋克”、“daddymetal”之类的?我觉得这个建议还挺理性的,但搞不好有人又要被激怒了。
中國文化,博中精深,來到這時代,偷呃拐騙,出神入化~
过于情绪化了朋友..
这篇文章真的很微博
哈哈哈,很幽默!
这篇文章就是骂得好哈哈哈
这文章质量也太差了
文章太差了,冷嘲热讽一顿就能算在“评论”“深度”里了?
这可不是在普及什么法律知识,显然是讽刺。
“反正他们也只敢在音乐节喊喊下台了”。好骂!
这篇文章太差了,宛如微博发言
那条讲荷兰的微博难道不是反讽吗。。怎么变普及法律知识了
「不是歡迎笛迷的南陽人乾的」
幹-乾 繁簡轉換低級錯誤⋯⋯
这篇文章像是把政治娱乐化了,不是很提倡这样的行为。
凡事都归因到公权力身上也不是不行,但实在是搞不懂作者梳理了一大通迷迪历史跟落点有啥关系。
而且最后落到迷迪不行、观众不行、公权力不行。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总之怪怪的。
虽然我和作者的观点有几处重合,但是,这篇文章写得也太糟糕了,简直像是我微博里才应该出现的内容,缺少思考和条理,情绪化语言的滥用以致于完全没资格作为一篇严肃的评论被看待。
第一段看到马斯洛需求我就蚌埠住笑了
哈哈哈给大家展示了一下此地的大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