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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性别女性在中国:当“妳”只被允许成为“你”

“你还会自杀吗?”“你还想做女孩子吗?”在矫正中心过了大半个月,她学会了伪装,机械地回答“不会”“不想”。

2022年9月17日,重庆,人们在长江沿岸的护岸砖上摆姿势拍照。

2022年9月17日,重庆,人们在长江沿岸的护岸砖上摆姿势拍照。摄:Li Hongbo/VCG via Getty Images

特约撰稿人 梁屿桐 发自新加坡

刊登于 2023-03-23

#跨儿现身#药娘#跨性别

【编者按】不久前,日本演员桥本爱在社交平台发言,称在女浴室见到生理异性感到“恐怖”,再次引发有关跨性别权益的讨论。近年来,从JK罗琳关于跨性别的争议性发言、Elliot Page等跨性别明星出柜,到无性别卫生间倡导、性别重置手术与性别的制度认定等政治权益争取,跨儿群体在被更多看到的同时,也伴随著诸多犹疑与不理解。到底,性别是什么?

跨性别权益与公共空间为何争议不断?顺性别女性担忧的对象究竟是谁?跨儿群体在经历怎样的药物与性别认同的挣扎?一张更改不了性别的身分证增加了多少生活困难?改变性别的制度认定为何障碍重重?

3月31日国际跨性别现身日前后,端传媒组建“跨儿现身”专题,我们将讲述具体的生命故事,也将开展顺性别人士与跨儿的对话。我们试图在争议的漩涡中搭建一个平台,解构恐惧与不理解的不同切面,打开跨性别群体生存境况的透明柜子。

今天是专题的第一篇:《跨性别女性在中国》

内文部分内容可能让人精神不安,请斟酌阅读

又有一位“MTF”自杀了:星羽,2009年6月出生,还未满十四。

MTF是male to female(注:也称男跨女或跨性别女性,指出生时指定性别为男性、自我认同为女性)的首字母缩写,中国大陆的跨性别女性在网路平台上倾向以此自称。

十年间始终无偿开展自杀干预工作的跨性别女性和秋风自责:“这次我负第一责任。”她愧疚地认为,自己未能有充足的时间来劝导、陪伴对方。但闻讯前来的人们不会责怪她:不止是星羽,MTF大多患有抑郁,且这种抑郁来自数不清的缘由,旁人难以推断出,哪个才是压倒神经、导致自杀的最后一根稻草。

虽然世界卫生组织早在2019年宣布,将“跨性别”自国际疾病分类表中除名,但在中国大陆,跨性别群体却始终不得不承受来自官方、社会、家庭等多方面的围堵。

2015年3月18日,北京,一位戴著围巾遮住脸的妇女。
2015年3月18日,北京,一位戴著围巾遮住脸的妇女。摄:Kim Kyung-Hoon/Reuters/达志影像

药娘的“哭墙”

格拉蕾已在北欧停留八年,她从不做回到故土的打算。这是她在与父母多年的拉扯中摸索出的相处之道。只要还在国外,远离父母生活的小镇,格拉蕾在远亲近邻的眼里,就永远是那个“有出息的儿子”,而不是一个“想当女人的变态”。

跨性别女性自杀的概率高得出奇。和秋风2012年入圈,当年结识的数百位“姐妹”中,尚在人世的如今不足一半。而这,已经是她干预过的结果。“自杀的原因,是长期焦虑导致的抑郁,但导火索,一般是现实中的突发性的困难。”和秋风总结。

多次协助和秋风进行自杀干预工作的跨性别女性西蒙妮亦有同感,她从2021年进入圈子,会在现实中救济需要帮助的MTF,或透过网路开导有自杀倾向的同类,有时后者要比前者难得多,“看她们的倾诉纪录,我自己都感到很绝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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