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按:曾几何时,“港女”在香港社会是娇柔纤弱、任性势利的代名词,然而在反修例运动里,“港女”的意涵在公共舆论中大逆转,成为勇武的救港巾帼。女性抗争者在反修例运动的不同场域均担当重要角色。丰富的行动力源于精神的苏醒,而蜕变来自与暴力的亲身接触;一如小阳和青宜,即使故事迥异,但也踏上了相同的觉醒路径,走向运动凝聚为一。
“612的第一颗催泪弹,令一班人觉醒了,包括我自己。”
6月12日,数千人聚集在政府总部反对立法会通过逃犯条例草案,29岁的小阳(化名)本来一身轻装来到现场,没想过背包上的头盔和眼罩真能派上用场。午后,连串的枪声划破灰黄烟霞,一颗催泪弹射进她身旁三米,她震惊,被侵犯的感觉自身体冒上心头,“我那时想:你竟如此对待我?”小阳戴上眼罩,走著泪就流,她分不清催泪的是化学物质还是翻腾的情绪。一路走著,竟身临前线,她自觉地以水浇熄星罗棋布的催泪弹。不只她,身旁众人迅成一体,递水灭烟。政权的暴力混杂著烟雾,灼得小阳皮肤燥痛,“那一刻很实在,我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我正用身体对抗外来的侵犯,那种记忆已经藏在我的皮肤里。”身体的受感令她切肤体会到压迫的辛暴,心底升腾出的不甘催逼她奋步趋前。
雨伞运动时,小阳并没有吃过催泪弹。她形容那时的自己只是“出席”,是“表面的陪伴”;但这次运动,她说她是真实的存在,“612令我知道自己潜藏了勇武的特质。”
青宜(化名)说,612时,自己是个“和理非”;20岁的细胞真正激化,是在7月1日。那天,她与同伴到政总要阻止升旗礼,没想到防暴警在龙和道筑起防线;她被挤上前线,手空无一物,只能兵来臂挡。防暴警骤起,彼此间距离拉近,她跋足狂奔,甚至感到警棍碰触其身,可幸最终成功逃脱。这趟警民冲突的切身洗礼,防暴警一张张狰狞脸溅满她的脑袋,洗不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