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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如何被社会监控?反叛作家彼得・汉德克告诉我们的

任何一面旗帜都不许沿着错误的方向飘扬。汉德克的“诗意”,便来自他的不合时宜。

2019年10月10日,瑞典斯德哥尔摩,瑞典文学院宣布将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彼得・汉德克(Peter Handke)。

2019年10月10日,瑞典斯德哥尔摩,瑞典文学院宣布将2019年诺贝尔文学奖授予彼得・汉德克(Peter Handke)。摄:Julien De Rosa/EPA

特约作者 鸿鸿 发自台北

刊登于 2019-10-16

#2019诺贝尔奖#诺贝尔文学奖#彼得·汉德克#Peter Handke

76岁的彼得・汉德克(Peter Handke)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对许多人来说是实至而终于名归。叶利内克于2004年得奖时便声称,汉德克比她更有资格。他的剧作改写了剧场史,小说在德语和法语区拥有大批读者,他和温德斯合作的电影受到举世欢迎。得奖理由说他的作品“以具有丰富想像力的语言探索了人类经验的边缘和特点”,间接为他充满争议的政治观点背书。汉德克的最大影响力在于剧场,毕竟在德语文学传统中,自歌德和席勒以降,剧场就是文学的最高表现形式,是知识份子和民众沟通的重要场域。诺贝尔奖也从没忽略当代的重要剧作家,从贝克特、达里欧・福、品特到叶利内克。就剧场史的发展而言,汉德克比他们都更具开创性。

彼得・汉德克一开始便是以反叛者的姿态出现的。1966年,23岁的汉德克现身在“四七社”纽泽西的文学年会上,那时他才写过一些广播及一本小说。这个顶著披头四蘑菇头的年轻人提出质问,批评传统写实手法的“阳萎”,引起热烈回响。同一年,他的《冒犯观众》(Publikumsbeschimpfung / Offending the Audience)由另一位不满30岁的导演克劳斯.派曼(Claus Peymann)执导,登上法兰克福剧院,彻底抛弃虚构的情节、角色、场景、戏剧时间,也没有行动,只有不停的话语,让导演自由分配给四位“发言人”(speaker),或独白、或齐声、或众口交杂,却全部指向观众。史上第一次,在场观众变成演出的中心、主角、被质问的对象。

反戏剧所反为何?

《冒犯观众》以“发言人”推翻角色扮演,号称是“说话剧”或“反戏剧”,其实还是建构在一个巨大的隐喻上──剧院作为一个社会机构、一个欧洲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建制,被汉德克视为所有习焉不察的权力代表。观众就像课堂上的学生、视听媒体的观赏者、政府底下的民众,处于被动、接受指令的状态,思想意识被操控,甚至还鼓掌叫好。“反戏剧”其实反的是戏剧构造的幻觉,暴露剧场本身的操纵性,希望唤醒沈睡的观众,比起布莱希特追求的疏离效果,又推进了一大步。

这部剧令汉德克在德国立刻成为文化巨星,擅长在理性文字及散文化叙述中挖掘戏剧性的派曼,也成为汉德克往后最信赖的首演导演。“冒犯观众”的行径诱惑著不同代的剧场人,他的文本不断借尸还魂,例如孟京辉1994年的名作《我爱XXX》就充满了对这出戏从概念到文本的多重挪用。而当代各种挑衅/召唤观众的互动式剧场,汉德克也可以说是始作俑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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