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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斯航:冷战自由主义危机,为何福山不是解方?

历史仿佛一直在终结,但这个终结也从未确切地到来。

2002年3月11日,纽约市世贸中心发生恐怖袭击事件六周年之际,“光之贡品”纪念碑闪耀在自由女神像后面。

2002年3月11日,纽约市世贸中心发生恐怖袭击事件六周年之际,“光之贡品”纪念碑闪耀在自由女神像后面。摄:Don Murray/Getty Images

刊登于 2019-09-11

#骆斯航#政治理论#探索学院#评论

1989年见证了太多对当代社会影响深刻的重大历史事件。为这些事件写下脚注的一场讲座,则发生在彼时芝加哥寒风凛冽的2月。36岁的弗朗西斯·福山(Francis Fukuyama)应两位著名保守派学者阿兰·布鲁姆(Allan Bloom)和纳森·塔科夫(Nathan Tarcov)之邀,到芝加哥大学主讲一场关于国际政治的讲座。几个月之后,《国家利益》杂志以《历史的终结?》为题刊载了这场讲座的讲稿。

借黑格尔之名,福山在文中宣告,人类历史的意识形态斗争已经以西方自由民主的获胜而告终。随着冷战大幕落下,共产主义和自由民主的对峙将不复存在。即便局部的政治斗争仍然可能出现,但在宏观的历史层面上,自由主义的民主制已不再有真正的对手,自由民主的价值会成为历史的共识。在此之后,人类将转向技术更新、环境保护和商品市场供需关系等细枝末节的问题。“我们已经看到了历史的终点。”(注1)

上世纪90年代初,在幻灭的痛苦与胜利的满足相互映衬的时代背景里,“历史终结论”是一系列冷战自由主义颂歌中最知名也最具争议的。它既代表了一种对政治现实的解释,也代表了一种对可能的政治未来的判断,更代表了一种在当时的自由派中广为存在的愿景。这份应时而生的写作产生了巨大的影响力。30年之后,《历史的终结?》已有逾7000次学术引用,福山本人也已著作等身:他出版了10余本专著,主编了至少7部论文集,在学术刊物和公开刊物上发表了难以计数的文章。包括在“历史是否终结”这个问题上与论敌的多次直接交锋在内,福山在1989年之后的写作既延续了他当年做出的一些判断,也在不断修订一些明显经受不住历史挑战的结论。因此历史仿佛一直在终结,但这个终结也从未确切地到来。

在福山2018年的新书《身份:对尊严的需求和怨恨的政治》中,这体现得尤为明显。在这本酝酿于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的新作里,福山试图探讨以宗教身份和种族身份为代表的“身份政治”,给自由民主制带来的挑战及相应的应对方案。福山认为,以宗教、种族、性别、性取向等身份为基础的政治运动都立足于具体群体的局限经验,因此是“狭隘”的身份认同。相反,自由主义身份认同基于对平等、自由、正义等价值的追求,是“普世”的身份认同。他认为在狭隘身份认同的冲击下,自由民主制的根基受到了冲击。因此,自由民主制当前的首要任务,是强调“自由民族主义”(liberal nationalism),号召人们以推崇自由主义价值的方式来热爱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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