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OVID-19疫情讓不少產業陷入寒冬,但也有一些產業從中獲益,色情產業就是其中之一。全球最大的色情網站Pornhub,自疫情之初就迎來了訪問量的大幅增長。該網站為疫情重災區推出的免費會員,更一度為它贏得了「良心企業」的口碑。然而,《紐約時報》專欄作者紀思道12月發表的文章《被Pornhub毀掉的孩子》,卻令這一網站陷入性剝削的爭議。在信用卡巨頭Visa和Master停止協助付款的壓力下,Pornhub最終下架了上千萬條影片,這也令如何對待色情作品的討論再度浮出水面。
事實上,《紐約時報》文章的批評相當温和。文章指出,「問題不在於色情,而在於強姦」,即作者之所以批判Pornhub,不是因為對色情作品本身的反對,而是因為反對某些作品背後的實質侵害。這是自由主義者常見的觀點:當一條色情影片是基於真實性侵而製作,或是未經當事人同意即偷拍上傳,這些作品應該遭到反對,因為這些行為觸犯了法律。而當一條色情影片是由正規渠道製作,被拍攝人知情且同意,則無論影片呈現了什麼內容、給受眾帶來了怎樣的影響,它都不應該被限制,因為色情作品屬於「言論」(speech),而言論自由受到美國憲法第一修正案的保護。
然而,曾在上世紀八十年代掀起反色情運動的女權主義者們,並不完全認可這樣一種「言行二分」。她們中的一些人認為,言論同樣可以構成行動、具有行動上的效力。在日常生活中,我們經常用言論完成各種行動:當你說「我願意」時,你完成了「結婚」這樣一個行動;當你說「小心有車」時,你完成了「警告」這樣一個行動。
劍橋大學的哲學教授雷·蘭頓(Rae Langton)建議我們從「言論行動」(speech act)的視角理解色情作品。在「Speech Acts and Unspeakable Acts」一文中,她指出色情作品是一種言論行動,並具有兩個行動上的效力:第一,色情作品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pornography subordinates women),這表現為色情作品把女性列為性物品、合理化對女性的暴力。第二,色情作品扼殺了女性的聲音(pornography silences women)。這並不僅僅意味着女性無法開口說話,而是她們的話失去了應有的效力。例如,當她們和男性互動時,「不」不再意味着拒絕,而是變成了某種同意和邀請。
蘭頓認為,如果這些指控、特別是第二點指控成立,那麼自由主義者有關色情作品屬於言論自由的辯護就會站不住腳。因為色情作品引發的矛盾,不再只是自由與平等(男人消費色情作品的自由和女人平等的公民權)之間的矛盾,而是自由這一原則內部的矛盾——男人的言論自由扼殺了女人的言論自由。
反色情法案的爭議
這些女權主義者提出應將色情作品視為民權問題,因為它們是對女性的性別歧視以及公民權的侵犯。
蘭頓的文章寫於上世紀美國女權主義者推動反色情法案的背景下。當時,色情作品仍被視為道德問題,由傳統的反淫穢法進行干預。然而,一批激進的女權主義者目睹了色情產業對女性的傷害,包括一位名為Linda Marchiano的女演員在拍攝色情電影時遭遇毆打和性侵。這些女權主義者提出應將色情作品視為民權問題,因為它們是對女性的性別歧視以及公民權的侵犯。她們希望推動反色情的民權法案,允許受害女性向民事法庭起訴這些作品的製作者和發行者,要求他們停止出售相關產品並作出賠償。
值得注意的是,反色情法案不是自上而下的審查,而是由受害者主動提出訴訟、尋求法律救濟。其次,反色情法案也不是針對廣義的情色作品,而是對符合相關「色情」定義的作品進行干預。
兩位著名的女權主義者——女權主義活動家安德里亞·德沃金(Andrea Dworkin)和女權主義法學家凱瑟琳·麥金農(Catharine MacKinnon),就在1983年起草了這樣一份反色情法案。她們受到明尼阿波利斯市政府的委託,起草的法案將作為當地人權法案的修正案。在法案中,她們將色情作品(pornography)定義為:
以圖片或文字明確表現的女性的性從屬地位(the graphic sexually explicit subordination of women in pictures or words),包括將女性非人化為性客體、性物品或性商品;享受痛苦、羞辱或強姦;被捆綁、割傷、肢解、弄出瘀傷或身體受傷;以性服從、奴役、展示的姿勢;被簡化為某些身體部位,被物體或動物插入,或出現在受辱、受傷、虐待的情景中;表現為骯髒或次等的;流血的、淤青的、受傷的,並在這些情況下顯示出性吸引力的。
法案在明尼阿波利斯市議會獲得了通過,卻被該市市長否決。法案的另一個版本則於1984年在印第安納波利斯獲得了通過,且到了市長的支持,但立法後不久就在American Booksellers v. Hudnut案中被裁定為違憲。該案的法官Frank Easterbrook認為,儘管色情作品描繪了女性的從屬地位(pornography depicts subordination),並且可能令女性的從屬地位得以延續(pornography perpetuates subordination)——例如令她們承受低薪和暴力,但「這只是反映出色情作品作為言論的力量」 (this simply demonstrates the power of pornography as speech)。換言之,他認為色情作品仍是言論,而非行動。
而德沃金和麥金農對色情作品的定義,則暗示了色情作品是一種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的行動(pornography is subordination)。這一定義受到了法律界和知識界的尖鋭批評。有法官認為,這是法案的起草人在文字上「耍花樣」,以便將色情作品劃出言論自由的保護範疇。也有哲學家表示,這一定義造成了言論和行動概念上的混淆,「在哲學上站不住腳」。
言論可以是行動嗎?
色情作品之所以有問題,是因為它構成了特定的行動:不僅描繪與延續了女性的從屬地位,它還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扼殺了女性的聲音。
蘭頓的文章是對德沃金和麥金農觀點的辯護。她首先澄清,女權主義者們並不是要將法律意義上的言論(speech)和行動(conduct)混為一談。在法律意義上,色情作品仍然屬於言論,但這裏的重點不是色情作品究竟是言論還是行動,而是色情作品應不應該受到法律保護。法案起草人們顯然認為,不是所有言論都應該無條件受到法律保護;法律應不應該保護某種言論,取決於這是一種什麼樣的言論、會造成什麼樣的後果。
那麼,色情作品是一種怎樣的言論?在這裏,我們仍要討論色情作品的行動屬性。蘭頓和麥金農都認為,言論和行動在哲學上並不是非此即彼的。試想一下,當訓練員對警犬說「咬」的時候,他在發表言論還是做出行動?蘭頓用「言論行動」來表達言論具有行動力的一面。她引用英國哲學家約翰·奧斯丁(J. L. Austin)的觀點,「說某事就是做某事」(to say something is to do something)。
根據奧斯丁的觀點,言論可以包含的三方面的行動。第一是「語言內行動」(locutionary act),即言論本身表達的內容。例如在大街上,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說:「向她開槍」。這裏第一個男人的言論表達了字面上的意思,「她」指附近那個女人,「開槍」指用槍打她。第二是「語言效果行動」(perlocutionary act),即言論對它的聽眾產生了什麼後果。例如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說「向她開槍」,第二個男人感到震驚,但隨後舉起槍朝那個女人開槍。這裏,第二個男人被第一個男人的言論所震驚、說服,這就是言論對它的聽眾產生的後果。第三是「語言外行動」(illocutionary act),即當一個人說某事的時候,他說話這件事本身構成了怎樣一個動作。例如當一個男人對另一個男人說「向她開槍」時,站在說話人的角度,第一個男人「鼓動」了第二個男人向那個女人開槍。「鼓動」就是言論在這裏完成的動作。
蘭頓指出,裁定反色情法案違憲的法官只看到了色情作品作為「語言內行動」和「語言效果行動」的層面。在「語言內行動」上,色情作品描繪了女性的從屬地位(言論的內容)——例如將她們描繪成性物品或次等公民。在「語言效果行動」上,色情作品延續了女性的從屬地位(言論的後果)——觀看色情作品的人,可能會繼續將女性視為性物品或次等公民,從而令女性受到騷擾和傷害。然而,法官忽略了色情作品作為「語言外行動」的層面(言論構成了怎樣的動作):色情作品是一種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的行動,發表色情作品這一「言論」這件事,構成了這一行為。這第三方面的行動,是人們討論色情作品時經常忽略的,也是反色情的女權主義者們希望引起重視的。
為什麼我們要特別關注色情作品的「語言外行動」?蘭頓認為,色情作品之所以區別於其他言論,是因為它作為「語言外行動」的效力。如果色情作品只是描繪了女性的從屬地位,我們不一定要反對它,因為其他言論例如紀錄片、學術研究等也可能描繪了女性的從屬地位。同樣地,如果色情作品只是帶來了傷害,我們也不一定要反對它;吸煙也會造成傷害,但卻不會令吸煙者被置於從屬地位。而色情作品之所以有問題,是因為它構成了特定的行動:不僅描繪與延續了女性的從屬地位,它還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扼殺了女性的聲音。
色情作品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
色情作品告訴它的聽眾女性有什麼價值——她們是物品、是獵物。色情作品告訴它的聽眾什麼動作是恰當的——暴力是恰當的,因為女性喜歡被強姦。
蘭頓的第一個論斷是,色情作品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她的理據何在?言論可以將他人置於從屬地位嗎?什麼樣的言論會將他人置於從屬地位?
我們不妨來看蘭頓給出的這個例子。「黑人不許投票」是一句言論,但它可以構成行動。當一個法官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們可以分析它所包含的三種行動:它表達了字面的意思,「黑人」就是指黑人;它造成了一些後果,例如讓黑人遠離投票站;更重要的是,它構成了一種行動,就是禁止黑人投票——它將黑人列為次等公民、合理化對黑人的歧視、剝奪了他們的投票權。它將黑人置於從屬地位。
蘭頓認為,這個例子反映出言論可以將他人置於從屬地位,而這樣的言論有如下特徵:它將人分成三六九等,將某些人列為次等人;它合理化針對「次等人」的歧視行為;它剝奪「次等人」的重要權力。最後,這樣的言論還必須具備一個條件:說話的人具有權威。
那麼,色情作品是否符合這些特徵?我們可以認為,反色情法案所定義的色情作品將女性列為「次等人」,合理化對女性的歧視和暴力。但這些認定的前提是,說話的人具有權威。這裏,最大的爭議出現了:色情作品的創作者具有權威嗎?自由主義者往往認為,色情作品的創作者是無權無勢的小眾群體,不被主流社會認可,因此為色情作品辯護就是捍衞弱勢群體的自由。而麥金農等女權主義者聲稱,色情作品是「統治者的聲音」(voice of the ruling power)。
蘭頓沒有給出肯定或否定的結論。她認為這是一個「實證」問題,無法完全由哲學家來回答。但是她認為這是一個合理的假設。首先,她強調權威並不是絕對的,而是相對某一個領域、某一群受眾而言。不管主流社會對色情作品如何鄙夷,只要它在「性」的領域、對一群渴望了解性的受眾而言是有權威的,就可以滿足這個條件。
其次,從日常經驗出發,這種權威是很有可能存在的。正如蘭頓所說,色情作品的創作者並不只是看客,而是有裁決權的發言人。色情作品告訴它的聽眾女性有什麼價值——她們是物品、是獵物。色情作品告訴它的聽眾什麼動作是恰當的——暴力是恰當的,因為女性喜歡被強姦。蘭頓引用的一些調查顯示,這些信息深入人心:百分之五十的男性認為,只要他們被女性性喚起,就可以強姦對方。百分之十五的大學男生表示,他們曾在約會中強姦過女性。百分之八十六的人認為,他們享受性行為中「征服」的成分。蘭頓表示,在這個特定的領域、特定的受眾之中,色情作品創作者的權威也許不亞於一個「壟斷者」。如果我們接受關於權威的假設,那麼色情作品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這一論斷是成立的。
色情作品扼殺了女性的聲音
這種扼殺不是單純令女性無法開口說話,而是讓她們的話「不算數」了、讓某些話變成對女性而言「無法言說」(unspeakable)的。
如果色情作品的確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我們是否一定要用法律來限制它?既然說話人的權威是色情作品發揮作用的先決條件,我們能否設法削弱這種「壟斷者」一般的權威,例如在這個言論市場上增加更多言論,與具有誤導性的色情作品進行競爭?我們是否可以通過教育,或者鼓勵女性說出她們真正喜歡什麼,甚至由女性來創作平等、健康、進步的色情作品?這也是自由主義者們反對反色情法案的常見觀點:與其進行言論審查,不如交給市場解決。
然而蘭頓指出,色情作品作為一種言論行動,不僅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還扼殺了女性的某些言論行動。這種扼殺不是單純令女性無法開口說話,而是讓她們的話「不算數」了、讓某些話變成對女性而言「無法言說」(unspeakable)的。
蘭頓給出了一些「無法言說」的例子。例如在一個舞台上,演員在表演救火的場景。這時舞台上真的起火了,演員高喊「着火了、着火了!」可是觀眾們卻無動於衷。演員雖然發出了警告,但他的警告「不算數」了,警告對他而言變成了「無法言說」的。
那麼,色情作品讓哪些話變成了女性「無法言說」的?蘭頓重點關注了「拒絕」和「抗議」。「拒絕」的例子非常典型。「不就是不」(No Means No)是一句耳熟能詳的女權運動口號,它背後是很多女性發自內心的困惑:為什麼男人聽不懂我的話?為什麼明確的拒絕會被解讀為同意?蘭頓指出,色情作品為女性的言論設限,它規定了女性什麼樣的話算數、什麼樣的話不算數。在色情作品中,女性的「拒絕」是不存在的,「好」是同意,「不」也是同意。色情作品扼殺了女性的「拒絕」,將「拒絕」變成了她們「無法言說」的事。
「抗議」的例子則更耐人尋味。蘭頓指出,色情作品有「自我強化」的特點,當一個女性試圖抗議自己遭遇的性暴力時,她的言論可能會變成另一種「色情作品」。例如前文提到的Linda Marchiano,她將自己遭遇的性暴力寫成一本書,講述她作為色情片女演員,如何在被毆打、下迷藥、虐待等情況下被迫演出。然而,這本書卻被當作色情讀物來宣傳,書中「色情地獄的囚禁」等字眼,竟然諷刺地成為賣點。
筆者想到的另一個例子是台灣作家林奕含。她的《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一書是對性侵的控訴,然而「房思琪」卻成了某些情趣卡牌裏的角色,出現在上海成人展上。許多人對事件的憤怒,也正是源於「女性對性暴力的抗議之聲淪為另一種色情作品」的荒誕。在這個意義上,色情作品扼殺了女性的「抗議」,將「抗議」變成了她們「無法言說」的事。
如果色情作品的確在這些層面扼殺了女性的聲音,那麼僅僅讓「女性開口說話」是不夠的。即便她們可以說話,她們的話也可能是無效的、被男權社會肆意曲解的。如果一種言論扼殺了另一種言論,那麼「言論自由」的辯護在這裏是不適用的。因為女性也有言論自由,她們的自由也應該受到法律的保護。
結語
如果言論自由並不承諾女性說「不」的自由,不保護她們表達抗議的自由,這樣的言論自由是虛偽的,是不值得女權運動依靠的。
蘭頓的文章給今天的我們帶來許多啟發。對女權主義者而言,「色情作品遭到審查」的新聞往往令人心情複雜。正如此前漫畫作者JM被刑拘一事引發的爭議,一方面,我們渴望更多的創作自由,另一方面,我們也無法對侮辱損害女性的作品視而不見。蘭頓的文章告訴我們,我們並不總是要在兩個極端之間做選擇。
首先,言論自由不是無限度的。一種言論應不應該得到法律保護,取決於它是一種什麼言論、有什麼行動的面向。當一種言論將他人置於從屬地位、扼殺他人的言論自由,這種言論的合法性是值得懷疑的。即使是在言論自由至上的美國,也不乏女權主義者「冒天下之大不韙」要求限制色情作品。在我們的女權運動中,這種訴求也是合理的、不應被妖魔化的。
其次,限制某種言論不意味着要無限擴大打擊面。蘭頓清晰地指出,之所以要限制反色情法所定義的色情作品,是因為它構成了特定的行動: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扼殺女性的聲音。根據這樣的標準,我們並不需要將所有言論一網打盡。如果一個作品只是表現了性,而沒有將女性置於從屬地位,反色情的女權主義者並不要求禁止它。如果我們身處的社會可以令女性和男性享有同等的權力,讓女性的言論不被男性的言論所界定,那麼我們也可以對那些物化女性的言論更「寬容」,而不一定需要用法律來制約它。
言論是權力的投射,有權者可以說更多、做更多。而現實的弔詭之處在於,人們一方面對反色情的行動小心翼翼,生怕它是破壞言論自由的洪水猛獸,另一方面卻對本就處於弱勢地位的女性的言論自由漠不關心。如果言論自由並不承諾女性說「不」的自由,不保護她們表達抗議的自由,這樣的言論自由是虛偽的,是不值得女權運動依靠的。
參考文獻
Langton, R. (1993). Speech acts and unspeakable acts. Philosophy & Public Affairs, 293-330.
(韓吉,研究女權和政治)
No means NO
激進女權總是像一個換皮版的馬克思主義,夢想建立某種地上天國。不如定十個女權樣板戲吧?
“色情作品不止是只服務男性吧,男同影片呢?男性被虐呢?這些作品又如何看待呢?”——文章在讨论,不是定调,不是法律条文或者强制执行的措施。文章在讨论色情片对女性语言的剥夺——你可以用等量的证据去反驳色情片没有造成这种剥夺,“to say something is to do something”是有很大问题的,去扯男性被虐是彻底的转移话题,激进一点的转移话题就是,我是女性,我为女性受到的苦难而发出声音,男性被虐是男性该在乎的事情,不是我该代其抗争的事情,你只需要读懂我所反对的观点,不同意就逐一反驳我所持的论调,不要转开话题,不要跟我说还有同等的苦难或更大的苦难等我发现。
有趣的是,观众的性偏好与其政治价值立场不是正相关,而是负相关:
美國知名的金賽性學研究機構(Kinsey Institute)研究人員Justin Lehmiller,曾經針對美國50州共4,175位成年人做調查,他發現共和黨與民主黨兩方不同政黨傾向者,有著截然不同性幻想偏好。
政黨傾向屬共和黨者,出人意料地會偏好雜交、換夫換妻俱樂部、不倫、出軌偷吃等「毀壞婚姻」的性幻想情節。政黨傾向屬民主黨者,則會偏好所有BDSM類如綁縛等性虐性幻想情節,尤其是在BDSM中的M也就是「抖M」、「受虐狂」(Masochism)的類別上,民主黨人的偏好更是遠遠勝於共和黨人。
眾所周知,共和黨是持有維護傳統一夫一妻制婚姻價值的保守政黨,而民主黨的政治立場則是要打擊權力不公,視所有社會問題皆起源自權力分配不均等。不過兩方人馬到了晚上,褲襠裡的喜好正好完完全全跟他們白天支持的立場相反,民主黨人到了晚上,就特別喜愛強調權力不對等、玩弄虐待與受虐的BDSM片。
除了作者谈到的观点外,也有feminist pornography,女性如何夺回在porn里的话语权,以及女性在porn里可以拥有能动性(agency)吗,也是一个有意思的视角~
JM不仅仅是色情啊?不是嘛?
“当一种言论将他人置于从属地位、扼杀他人的言论自由,这种言论的合法性是值得怀疑的。”
rz至极,如果这个逻辑成立,那么政治性言论的自由就等同于死亡了。
作为小黄书的资深爱好者,我的确认为本文中女权主义者所指出的问题存在,也认同她们的主张,但我决不认同所谓女权主义者去举报JM,借助专政的力量去反对色情,这只能称作为虎作伥。中国的事还是先有人权再谈女权,连做人都不可得,哪来的女性平权,充其量就是男女平等接受压迫,所以JM就是你国对创作自由的迫害而不是什么反色情
《少女之心》是什么条件下搞出来的?你们有本事可以把社会法令搞得比那个时代还严,看看能不能把色情禁死,人性会给你答案
说白了:女权主义是什么高妙的意识形态接触一下可以改变人性吗?如果是,女权公益组织内就不会有强奸案了
反对色情的女权主义者是想打造一个乌托邦,但我认为人类就不配生活在乌托邦里,色情的另一面就是禁忌,社会的禁忌越多色情就越多,我相信这是人的天性。作为自由主义者我更愿意维持一种底线思维。底线在哪里可以谈,但反对色情中原本就包含着的原始的征服、屈从、物化——我觉得这不是我认识的人性。拜托,人不过是第三种黑猩猩OK?
如果有法律限制种族歧视,为什么不能限制部分色情作品?
@unicorn “只喜欢女上位”的男性即是受虐狂么?那么无数只喜欢传统体位的女性岂非全部都是受虐狂?
抱着自由探索之心 + 对公正良善的希望活到将近而立的我,有这样一个巨大的困扰,且觉得它在人的脆弱性、思想言语的不确定与不连贯性下难以被厘清解答。
有些人在特定环境下的物质与精神生活之充沛,已经到了他们可以更无害地去享受一些曾经被大多数人视为「有害」的欢愉的地步了。比如,in my opinion,hardcore BDSM,致幻剂(如某些地区不违法的大麻)。他们能在相当程度上将自我与事物清晰区分。而这是其他很多人不可能接受,不可能想象的。
不知是喜是悲,大家活在一个世界里。说喜,是取自由的价值观:阶层尚可流动,你我至少存在可以变化的可能性。说悲,是指世事浮沉难料,我们每个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受到各种观念与诱惑的影响,而无论它是否更正确、于我这个个体更适合,终其一生,我的肉体乃至精神也不一定能抵达那儿。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物质丰沛、精神素养高超之人都对同样的事物有同样的体会,也有尝试了之后身心崩塌、或是压根儿就弃绝某些欢愉的。比如《邻人之妻》关于 open relationship 的纪实。
力量很本质,以死相逼是一种威慑。但这种威慑放到群体里,却是难以被所有人接受的,我们大多数人大多数时候都还是没有清明的双眼,都还是软弱地抱着幻想:活着总会好的。而这无关逻辑与理性,只是闭上眼的自慰。不知是喜是悲,平凡的幸福很多时候是可以获得的,生活可以很慈悲,只要我们逆来顺受。
某Y請別偷換概念,不要把色情作品和宗教、國族榮耀混為一談。合法的色情作品是虛構的,是假的,眾人皆知,也沒有人以此為心靈支柱,很明顯與宗教不同。還有,就是因為兩性教育出了問題,才會讓色情作品的話語權做大。既然如此,該做的應是補強兩性教育,而非粗暴地禁止色情作品。
对重要的问题进行了有价值的讨论,感谢作者和端
其實最大的問題還是大環境,像如果性教育是夠健全、討論夠深入,再加上女性在社會上不受壓迫(社會上沒有強暴案或很少、女優們都受到充分的法律及經濟保障等),那這種「物化」的色情片就可以成為情趣,而不是剝削。
至於下面評論提到,「男下位」、「也有權力在握的女性喜歡這種片」及「現實虛構分不清的人才有錯」,前兩者必須要理解在現實世界的權力分佈問題,一來男性在權力上佔了上風,而被女性強暴的機會是小很多;二來就有權力、隨時可以真的停止的人而言,這是情趣,但對於沒有這權力的人而言,這是創傷。最後,現實和虛構真的有分的那麼清楚嗎?如果是的話,宗教、國族榮耀等想像共同體早就進垃圾桶了,而所有電影及各種藝術都可以收起來了。人們做之前會先想像自身行動的形態,而色情片和任何一種speech之所以有力量,就是因為它們提供了這種想像,所以說,禁止言論的人才是最恐懼這份力量的人(像某共),而回到色情片,當家長和學校因各種原因教不出手,色情片成為講話最大聲、提供最多想像的一方時,它會沒有力量嗎?結合社會上原本就根深蒂固的父權,它能夠沒有力量嗎?
「只要有這慾望就會有這市場」,那慾望本身,又是如何被塑造?色情片就算不是禍首或實行犯,至少也是中間人。
第一,色情作品絕對不只有女性於所謂”下位者”的角色,實際上近來已有不少目標為女性用戶的色情影片出現男性於”下位者”的角色,當中包括被捆綁,被強行喂食壯陽藥,那只聚焦女性的意義何在?難道在歧視男性?
第二, 所有提出”語言”影響”行動”的例子全都是”指令”,但卻跟色情影片混為一談,這是明顯的偷換概念。畢竟色情影片也只能是展示性質以喚起人的性興奮以滿足自身生理需求/欲望,並不能直接表達女性從屬地位,反倒若此邏輯成立的話,那關於戰爭的動作片豈不代表暗示支持對別國的隨意殺戮?
最後,現實生活從來沒有限制任何女性說不的自由,把色情影片的情節放上現實從而控訴現實的自由出現問題,這樣明顯是犯了稻草人論證。若此事合理的話,是否我也可以隨便找個關於貪污的電影再控訴現今社會貪污十分嚴重?
我嚇到了,作者認為「特定的領域、特定的受眾之中」的權威就算權威,那不少社會寫實類型的作品把弱勢者可鄙的一面顯示出來,是不是要禁止?以後是不是不准悲劇?作者引用的那些關於男性對強姦的看法,本文根本沒有解釋這跟色情作品的關係,就是個假設而已,就要直接禁止相關色情作品,是不是過於粗暴了?我認為色情作品就是個發洩人性原始的那一面的出口,搞不清楚虛構與現實的人,甚至看個漫畫也會被影響,又干色情作品何事?應該要關注的是兩性教育吧?
如某位留言所說:作者想論述的應該是「將女性置於從屬角色的色情作品」。不曉得電影裡出現的從屬,是否也會被否定?還是只因為這類作品涉及到性,所以不被允許。同時,也否定有人能從否定中得到愉悅的性/快感。
比起色情影视作品,我更好奇现在色情小说的市场怎样。女性唤起的素材和男性还是不太一样的,记得以前看过调研,女性很多看色情小说。
条理清晰,写得真棒,期待作者更多的文章~
色情片的存废对于不同性别而言属于纯粹的立场问题:没有男性敢说自己对情节激烈的色情片完全没有兴趣。如果某人说没有,他要不然就是在撒谎,要不然他就是太监,阳痿或者只喜欢女上位的受虐狂。因此你基本上不可能在男性和女性之间形成对于这个问题的有效的共识。
只要男性还有一天的生理需求,色情片行业就会多存在一天。事实上不管部分女权主义者有多反感色情片的存在,只要色情片还是一个利润丰厚的行业,就总会有新的女性为了赚快钱主动脱光衣服。到那时无论女权主义者如何想查禁色情片,只要女色情片演员说“我是自愿的”,她们就什么都做不了。
也就是说,这还是女性群体的内部矛盾。你与其花时间把与色情行业相关的争议解读为“男性言论自由”对“女性言论自由”的压迫,不如先考虑考虑如何才能在女性群体内部形成抵制色情行业的绝对共识。
说到底,这无非就是女权主义者想以色情片的存废作为筹码,来迫使社会往符合女权主义者喜好的方向改变的又一次尝试而已。
期待作者带来更多文章
我身邊就有認識的女性朋友,平日工作能力很強,也注重性別平等,然而她就是喜歡觀賞女性被強姦的色情片,自己在性愛時也喜歡扮演被強姦的角色。為什麼要剝奪他人的快感來源呢?如果有無法區分現實和虛構作品的人,那也是這些人的錯,而不該責怪作品吧?
@吴慈仁 现在欧美市场上女性视角的porn仍然很少,与主流的男性视角porn相比
看到最後,感覺作者想論述的應該是「將女性置於從屬角色的色情作品」,而非所有色情作品。如果能在一開始就定義清楚,也許會更容易閱讀。
@吴慈仁,按照你的觀點是否可以說男女不平等的争论已經過時了,因為現在很多人都鼓勵獨立女性,爭取同工同酬?
色情作品不止是只服務男性吧,男同影片呢?男性被虐呢?這些作品又如何看待呢?
虽然现在我仍然觉得交给“言论的自由市场”是最稳妥的办法。但是我也经常怀疑,把一切都丢给自由市场去解决,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的软弱无能?正因为我们极度恐惧以人力强行介入这些过程会招来不好的结果,所以才把一切都丢给看不见的手。如果最后不管因为什么原因,问题没有解决,人们更加渴望权威的介入,那自由主义者又如何为自己辩护呢?
無法言說?一切依賴言說還不如支持暴力。
誰是女權主義者?這些人也不過是其中一派吧?
文章里这些争论有点过时了吧。现在欧美满大街都是鼓励女性自主欲望消费的feminist porn。
除非你已經讀完整篇文章,否則不要輕易批評,因為你為了爭強好勝的而做的強行批評,作者已經在文章中詮釋清楚了。自由應該是在不傷害其他與你有同等權利的人的前提下,否則這種只保障強勢故意忽略弱勢的自由就是虛偽的。沒有哪個性別是低其他性別一等在性關係中處於從屬地位的。
关键问题应该还是社会大环境,就像文章最后所说的,“ 如果我们身处的社会可以令女性和男性享有同等的权力,让女性的言论不被男性的言论所界定,那么我们也可以对那些物化女性的言论更’宽容‘,而不一定需要用法律来制约它。” 我们可以尝试通过色情作品这一个切入口来推动社会观念的变化,但仅仅只针对色情作品本身开炮的话,就显得很没有必要——毕竟这是人之常情
不是为JM被抓说话,而是本文作者拿JM对比真人色情就概念混乱,同时也忽略了房间里的大象,要谈JM就要真正谈什么是创作自由,虚拟的文字或者绘画创作自由和煽动现实仇恨之间的距离,以及JM最后被禁究竟是因为煽动仇恨女性还是违背色情禁止的法律,还有接下来靠举报反色情的可能性。同时八十年代美国女权主义战争里的女权主义者也不止反色情一种声音。
感觉很奇怪,色情作品怎么就被限定在了“言论”和“行动”这两个概念之中了呢?
色情作品明明只是一种涵盖各种类别的商品,无论是极端的男权主义者,还是仇男的激进女权,都能在这个商品类目中找到符合自己需求的作品。
如果说色情作品是鼓励了对女性权力的侵害,那仅仅只能说明这个社会上对于此类作品的需求远远大于百合/耽美这些面向女性的色情作品需求,朝着色情作品开炮,就和对着窝在家里看番的御宅族开炮一样,不过是欺软怕硬,逃避真正的矛盾罢了
我認為本文並沒能處裡到一個最基本的問題:虛構作品為何需要為自己的影響力負起責任?固然會有人在看了色情影片中將女性從屬化的行為後就誤以為這是常態,但說到底,這源自於性教育的失敗不是嗎?色情片中的廠景是演出來的,如果所有觀眾都能接受這點,並能在兩性相處中達到良好的互動,那我看不出反對色情片的必要性。
更危險的是,如果對於虛構作品中,可能會使現實中某些群體利益受損的行為以非常嚴格的標準進行審查,那恐怕會是堪比現實中共建立的審查制度的一個制度。
色情作品从来都是模糊的灰色地带,比如色情作品中有一类分类是NTR“NTR,网络流行词,该词是日文“寝取られ”(Ne To Ra Re)的罗马拼音缩写,是指“被他人强占配偶、对象或被别人戴绿帽”。”按照严格的社会意义来区分这显然是违反“公序良俗”的,那么这种题材是否不应该存在呢?但事实日本FANZA(旧·里版DMM)发表了网友们在看“FANZA同人”时,主要选择类型的调查数据。NTR题材竟然榜上第一。这种反差令人感叹的同时又引申出其他的话题,就是很多人在观看色情作品的时候有“猎奇”心理,也就是那些生活中越被道德约束的行为反而越能成为寻找刺激的点。
其实女权主义者的观点可以引申,女权主义者认为类似伪Rape风格和BDSM之类的作品即使在演员知情同意的情况下仍然会对观看者造成误导,那么色情作品到底如何定义其“误导性”和“夸张性”?大部分色情作品都有夸张成分,实际上部分人都能知道色情作品是夸张的,但是也有很多人却受到影响,比如文中描述的类型。
其实文中的内容在东亚引起的类似讨论,就是如何界定“半推半就”的问题,女权主义者认为“半推半就”应该着重于“推”即拒绝就是拒绝,而网络观点认为东亚普遍保守的性文化下,做到性交之前能够明确和女方说出“我要和你做爱”并且得到明确的肯定答复的情况很少,并且会“破坏气氛”,当然本人不持立场,问题在于其中如何界定又会产生困难。现阶段色情作品的“道德观念认定的正当性”难题一直没有被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