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六月以來,香港反修例運動不斷壯大,警民衝突持續升級,大陸互聯網輿論監管部門對這一事件的態度也從完全封鎖消息到選擇性報導並開放評論。從社交平台新浪微博的數據看,六月以來「香港」一詞的出現頻率呈 J 型曲線增長,兩月之間幾乎翻了十倍。宣傳部門敢於放開言路當然不是為增進言論自由,而是對信息流通控制有加,對主流輿論走向成竹在握。
果然,隨着輿論聲量增加,大陸網民對香港運動的指責、嘲諷逐漸超過支持或同情。與此同時,對這場運動的訴求、由來的討論卻未見增長。
官媒報導的重點,主要是通過裁剪事實建構示威者的「暴徒」形象;非官方的輿論則將香港示威者塑造為無能而頹喪的「廢青」,並充滿着對其「跟風上街」、「被煽動利用」、「不動腦子」的指責。而無論是暴徒、廢青、還是被煽動者,刻板形象的塑造都在實質上消滅了示威者作為理性個人進行對話的資格。既然對方變成了無面目的他者,政治討論的價值也就消失,事實變得不再重要,大多數網民進行的,只是單方面的意識形態自我展演。
固然,對政治事件進行簡化歪曲,順便將對方污名化為不可理喻的他者,並非大陸首次,亦非大陸政權首創,在民主國家,這類操作也絕不鮮見。但更重要的問題則在於,這些刻板形象何以深入人心,反映了長期以來在中國積累的某種價值。筆者討論這些包含偏見與戾氣的言論,不是為了進一步擴大基於身份認同的敵意、在民族主義陷阱裏跌得更深,而是希望反映在政治行動長年被迫缺席的背景下,新一代大陸網民的政治參與與政治行動。
只有管理,沒有政治
國家宣傳機器針對香港運動進行了歪曲宣傳,包括但不限於渲染民眾襲警、混淆合法罷工與非法暴動,以及暗示參與者愚昧無知被境外勢力操控。在不透明的信息環境中,這些都影響了大陸網民對事件的認知。但這套話術如此成功,在短時間內動員起大量網民,則更反映意識形態文化霸權長期建設的成效。
「愛國是底線」,還有什麼是底線?
詳察大陸網絡輿論,「底線」是討論香港運動的高頻詞。然而「底線」具體是什麼卻是五花八門:「愛國是底線」是最基礎的一條,同樣常見的還有「一國兩制是底線」,港澳辦第二次記者會上擴充版的「三條底線」:「絕對不能允許任何危害國家主權安全、絕對不能允許挑戰中央權力和香港特別行政區基本法權威、絕對不能允許利用香港對內地進行滲透破壞的活動。」
除了以上有當局背書的底線,常見的還有「不使用暴力是底線」、「不影響居民生活是底線」、「違反傳統社會人倫道德傷及底線」、「不對老人動手是底線」、「鬧得太大越過底線」……乃至於很多人籠統稱示威者「毫無底線」、「觸碰底線」,底線越抬越高,遠超當局要求,非常耐人尋味。
「愛國是底線」的形成並非無跡可循,它總體上來自2010年的互聯網「六九聖戰」——以百度貼吧為核心組織起來的網友以一次踩踏事件為導火索,攻擊韓國偶像團體 SuperJunior 及其粉絲,逼迫後者「接受教訓」,承認民族大義高於偶像;後來在抗議韓國部署薩德時演化為「祖國面前無愛豆」、「祖國才是大本命」、「愛國是底線」等口號。此後粉絲圈人人自危,常有競爭關係藝人的粉絲或自我任命的「網絡警察」,舉報明星「辱華」、「港獨」、「台獨」等,粉絲也格外關注愛豆的言行,着力幫其塑造愛國形象。
「愛國是底線」最初含有面對外界壓力自我審查、自我撇清的被動意味,但很快從被動自審發展到主動撤退,繼而變為真誠的服膺。正如「愛國」涵蓋的內容越來越駁雜,其他的底線也日益增多。將一件事劃到底線以下,意味着它不可討論、天經地義、不證自明,在政治領域尤其意味着它屬於國家管轄權的範疇。於是,「國家至上」被內化為民族主義框架下的自然法,成為一切討論的前提而非對象。
作為家長的國家
底線以下屬於國家,其潛台詞則是屬於家長管理而非人民/公民政治。在中國,家長管理是不容挑戰的。例如即便法律允許的遊行、罷工、上訪,甚至申請勞動仲裁,都會被認為是「不知感恩」的「鬧事」行為,官僚體系對多數上訪者的「鬧訪」、「纏訪」、「好吃懶做」、「敲詐勒索」定性逐漸被社會接受。而「鬧事」也是微博上形容反修例運動最常見的詞語。
對社會進行道德化管理的「家長」也經營着一套人設。一如九十年代初持續數年大肆刻畫解放軍的親民形象,如今官媒在宣傳國家機器的正義性之外,更注重渲染其人員的帥、可愛、辛苦等,將國家機器擬人化,以情感取代法理正義作為其合法性基礎。
此前的一個例子是,當國家永久封殺所有涉毒公眾人物時,面對質疑,其不是用吸毒本身帶來的問題來證明禁毒的正義性,而是搬出「為吸毒明星辯護,怎對得起犧牲的緝毒警察」這樣的邏輯來合理封殺行為;如今,內地和香港撐警市民共同使用的「撐阿sir」(編注:在葵涌對人群一度平舉長槍的警察)話語,也遵循着類似的思路——警察本身的努力/辛苦成為違規執法的合法性來源。
內化「管理」的邏輯
從這些例子可見,國家的意識形態建設主要有兩方面:一是將民族國家塑造為天經地義的國際社會行動主體、維護人民利益的唯一單位、至高無上的道德歸宿,這也是冷戰後各國當政者採取的最廣泛策略;二是在民族內部無限提升國家權威,要求民眾自發認同其合法性、服從並感激其管理。
援引哲學家朗西埃的解釋,廣義的政治實際上有兩種:既存權力的行使、管理的執行等「治安的政治」(la politique-police),以及真正的政治:動態的,由主體參與、行動界定,往往挑戰既定秩序和管理的「政治的政治」(la politique-politique)。「治安」的成分越多,「政治」就越少;歸「管理」的越多,歸「參與」的越少。在中國,被統入管理的一部分被建構為非政治的道德範疇,以便取消挑戰管理的正當性。
於是,道德、情感與權力三重護法之下,身為家長的國家包攬了公共領域,管理的範疇無遠弗屆,而真正的「政治的政治」:有人民參與的,在動態中不斷調整的,在爭論中解決而非壓制問題的政治,則徹底失去容身之所。
在高強度的持續衝擊下,內化文化霸權的網民自發以當權者編織的「真理」為認知框架,主動進行文化再生產,為文化霸權提供新的肥料。可以預測,今天他們的怒火被輕易引向香港,明天也會被同樣容易地引向其他反抗群體。
中國式「敘利亞學」
管理取代政治,意味着按部就班、「被安排得明明白白」成為對公共生活的期待。厭惡動盪、恐懼變化、祈求安穩,這既是當權者希望的,也是內化了管理邏輯的順民所希望的。
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經過20多年的灌輸,持續發展靠穩定的觀念已經深入人心,民眾逐漸內化維穩邏輯,認同維持現狀,反對一切原因的動盪,以「維護社會(香港)繁榮穩定」為最高政治目標。「別信什麼各種主義,什麼民主,對於普通人來說,唯有好生活主義才是至理!」這種犬儒主義論調充斥着最近的話語場。或許「寧做太平犬,不做亂世人」沒什麼錯,但維持現狀如何能夠無條件地等於太平?
與之呼應,網民很樂於在全球範圍內尋找因「亂」失去好生活的教訓,這個教訓在九十年代是經過改革而最終解體的蘇聯,在今天則是敘利亞。在求穩畏亂的框架下,戰亂中的敘利亞在地緣政治、內部民族宗教土地問題上的複雜性不被理解,而被簡化及建構為一個曾因穩定而發展、現在則因失去穩定而陷入災難的典型案例。總有網友喊話政治行動的參與者:「是想讓中國變成敘利亞嗎?」、「感謝廢青們港獨們給中國民眾上的一節愛國大課。昨天看到敘利亞戰前戰後對比,讓我更加珍惜現在的和平與安寧。祖國必須越來越強大,人民才會越來越幸福。」
將抗爭與恐怖主義掛鈎
頻繁祭出反面典型敘利亞的行為被一些大陸網友諷刺為「敘利亞學」,其中除了對「亂」的擔憂,還包含對莫須有的「恐怖主義」條件反射般的恐懼。這種恐懼摻雜着對紅色暴力的模糊印象,和911後美國大書恐怖主義威脅的印記。
早在六月初示威尚未正式開始時,就有很多大陸網民表示「害怕」,而害怕背後是被規訓的快速聯想力:示威必然導向暴力,暴力必然導向恐怖主義。這種聯想力如此發達,以至於最近百度董事長李彥宏出席活動時,不滿百度商業操守的青年將一瓶礦泉水澆在他頭上,都有很多人發出類似議論:「這種行為嚴重危害他人生命安全,與恐怖主義無異。今天有潑水的,明天就可能有潑硫酸的。」因此,回到香港反修例運動中,網民順理成章地接受宣傳系統用以抹黑示威者的「暴徒」形象,並對《人民日報》指認的「恐怖主義苗頭」高度認同。
這種聯想並非沒有脈絡。二十世紀中的大部分時間,中國在內的社會主義陣營和多數第三世界國家曾高唱國際歌:「國王用謊言來欺騙我們,我們要聯合向暴君開戰!讓戰士們在軍隊裏罷工,停止鎮壓離開暴力機器!」但八九以後,對二十世紀革命和革命者無一例外被污名化。由於中國左右兩邊的反抗力量均受重創,加上國家的強力威壓和宣傳攻勢,以及市場經濟改革逐漸讓部分人「先富起來」,給其他人畫下「不必革命,努力賺錢美好生活就在前頭」的大餅,使得中國社會從「認同革命」,變到李澤厚式的「告別革命」、余英時式的「反對激進」,最後變為喪失全部革命想像,乃至於厭惡革命,恐懼革命者。現在,恐怖主義的污名下,被厭惡的是反抗者的暴力,國王的鐵拳則可以光明正大地揮起。
「維穩」邏輯
維穩,最早是延續鄧小平「穩定壓倒一切」的思路,在1989年後由喬石提出。1997-1998年金融危機造成大量失業時,中央成立了維穩工作領導小組。芝加哥大學 Dali Yang 教授的研究文章指出,2005年左右,胡温政府將維穩提到與科學發展觀、和諧社會同樣重要的地位,各級各職能機關都被分配維穩任務,使維穩成為治安管理甚至處理整體社會事務的首要要求。
在維穩的名義下,逐漸形成了一套包括培植國家基層代理人、控制媒體信息、全面增設警力,乃至超出法律範圍大面積監控的制度安排——維穩體制。維穩開銷甚巨,財政部公開的2019年中央一般公共預算支出顯示,今年預算就高達1797.80億,逼近一般公共服務預算。而同時,這項開支巨大的工作卻在公開化,2006年「和諧社會」提出後,伴隨着維穩工作日常化,關於「維穩」的公開文件大量增加,公眾對其的態度也從關注、懷疑到司空見慣。
顯然,「穩定」的定語是政權。子民被教導相信:自己的幸福生活來自於現狀的維持、既得利益的延續和當前政權的穩固。這無異於一種威脅,抓住中產階級患得患失的犬儒小辮子,宣稱:如果我遭到撼動,你也將死無全屍。
完美反抗者,或者沒有反抗者
對當權者形構的國家利益的主動服膺、對「歲月靜好」安逸小生活的小心維護,對反抗本身和反抗暴力的污名化,羅織成一張底線的禁忌之網,苛刻地按照「完美反抗者」的標準審核社會運動:首先不能怨恨國家、不能使用暴力;其次必須完全自發,不能有可見組織,否則就是群氓庸眾受到教唆(反修例運動中義務送水送物資的人員普遍被媒體和公眾指認為「背後惡勢力操控」的證據);尤其不能有境外力量的支持——「民族國家利益至高無上」。
於是國際主義支持不復存在,「國際縱隊」支援西班牙反法西斯鬥爭的歷史,恐怕對今日網民來說更是難以想像,只要涉及外籍人士,「暴徒」上還要加上「叛徒」。
對國際主義的否定,也是此前三十年內不間斷的民族主義宣傳教育的結果,而其所指向的,則是否定人權、民主等國際範式,讓中國國內事務完全依照政府這個專斷大家長的家法規矩進行裁決,無論打傷多少,逮捕多少,都只是自己封閉單位裏的問題,外人則無權置喙。在缺少自下而上壓力的國家,一旦國際範式被阻攔在外,專制政府就成為唯一的仲裁者。
如此,要求社會抗爭不能擾亂治安、不能堵塞交通、不能影響人民群眾的日常生活——這意味着根本沒有「合法鬥爭」、只有「無理暴動」;沒有人民、只有暴徒;沒有義士、只有逆子;沒有對當權者的反抗,只有錯誤、逆反和懲罰。
「發展才是硬道理」
以「你影響到了別人」、「社會運動不能有社會影響」等要求指責、苛求「完美反抗者」,還隱藏着另一套根深蒂固的邏輯,即中產階級原子化的新自由主義價值觀。正是由於這種原子化,個人奮鬥成為了最流行的社會範式,政治活動則成為了非常態。
「廢青」形象的塑造
諸如《香港問題的來龍去脈》、《香港問題的根本歸因》、《香港問題的深度解析》等題目類似的文章,七月時在大陸社交平台迅速成為點擊超過十萬的「爆款」,爆款理由「客觀」、「深度」。這類文章的所謂「深度」,往往是將運動產生的根本原因,陳述為香港房價高企、資源不足、金融市場面臨危機、青年人毫無鬥志等經濟因素,在結尾總結出香港經濟低迷的必然性和對大陸依賴之深,而「中央已經夠仁慈的了」。早在2014年佔中時,大同小異的文章就已經滿天飛,熟悉大陸輿論的人對此經濟解釋一定不會陌生。
在這類經濟解釋中,最醒目的是對「廢青」這一刻板形象的建構,將參與反抗的香港人塑造為因生活壓力而喪失鬥志、不思進取、拒絕努力工作的頹喪青年形象。其中刻薄者視反抗者為好吃懶做、借社會熱點問題找藉口不上班、在示威中刷存在感的社會寄生蟲;稍有同情心者則渲染香港住房緊張、生活壓力大、就業機會緊張,以此來解釋香港青年的「心理問題」。
尤其在罷工爆發後,「年輕人不願工作而罷工」成為最流行的解釋,很多爆款文章得出結論:這些因各種原因「廢掉」的年輕人,因自己的「廢」,進一步遏制香港經濟發展,影響了其他人的正常工作生活,才讓問題愈演愈烈。甚至香港當局也同聲相應,指責罷工者「對社會無建樹」。但「廢青」一詞同時又含有十分模糊,當香港的高收入群體走上街頭,「廢」又成了一種對生活態度和政治態度的污名,即若因心懷不滿而耽誤了工作,政治參與便也是一種「廢」。
偽馬克思主義與真新自由主義
以刻板印象污名化反抗行動,自然是保守派反對變革的常用策略。無論是民權運動中說黑人群體「好吃懶做」、「靠社會福利過活」,還是對「田園女權」「貪得無厭」、「不是追求平等而是追求利益」的指責,都與「廢青」污名共享着同一套話語,這套相同的思想資源是:崇尚個人奮鬥、抵觸集體行動的新自由主義價值觀。
在表面上仍信奉馬克思主義的中國大陸,「經濟基礎」的解釋的確自帶光環,讓人容易認為他們分析到了問題的「客觀」根源。然而按照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將問題歸咎於「廢青」之「廢」,卻是實打實的唯心主義。況且,馬克思從未割裂經濟與政治權力。這正是大陸體制在思維方式上的折射。對於普通人,政治參與的通路被堵死,政治空間的天花板過於可見,以至於努力掙錢成了獲得權力的不二法門,悶聲發大財也是個人唯一的出路。
滋養這種淺薄的「經濟決定論」和「廢青」污名的,不是馬克思主義,而是里根式的新自由主義思潮。新自由主義在歐美最為盛行的八九十年代,也正是中國市場經濟初步形成並深受其影響的時期。其對個人奮鬥的強調諷刺地暗合了政治權利缺失的現實。既然權力結構和分配「規則」無法改變,人們只能視其為「自然而然」、或者至少無可避免。個人只能通過努力爬行,改變自己在權力結構中的位置。作為封閉權力結構中孤身奮鬥的原子化個體,成與敗都只能歸結為個人努力的差異。
權力重壓下,完全不自由的市場反而被自然化,成為新自由主義思維的温床。而新自由主義則反過來強化政治權力的控制——這種新自由主義所塑造的個人其實與威權主義的需求別無二致:守住微薄的既得利益,各人自掃門前雪,無視制度性的惡,承認強者對弱者制度性的壓迫,併為了避免既得利益受到衝擊,而排斥他人對結構性改變所做出的努力。
於是顯現出這樣的困境:雖然從長遠來說,一起改變生存環境要好過相互傾軋、削尖腦袋向上爬,但既然前者並無可能,後者也就理所應當。「歲月靜好」、「小確幸」縱然可為異化秩序下的一時安慰,但「靜好」所掩蓋的,卻是死水一潭的無望。於是,抵制變革不僅因為怕「亂」,更是出於「理性選擇」:抓緊時間向上爬、過好安逸小時光。而打破「靜好」,讓死水流動起來的努力,則被視為不理性;打擾到別人在鐵屋中的安逸睡眠,更被視為不道德。
行動:以消費及舉報之名
嚴酷的政治管理術和小心翼翼的新自由主義奮鬥觀之下,人們的行動空間約等於無。然而無論是出於國家鞏固統治、加強意識形態的需求還是個人獲得社會參與感的需求,行動都仍然是必須的。於是逼仄、扭曲的環境中,只有有限的「行動」方式能夠寄生於權力體系中,併為鞏固權力做出貢獻。
叫「爸爸」
除了對「廢青」的刻畫,經濟解釋的另一重點是表現香港經濟對大陸的依賴。無論是「香港水電完全依賴大陸供給」,還是「香港局勢動盪導致大陸游客減少,旅遊業下行」,這種解釋都並非表現陸港之間脣亡齒寒相互依存,而是將大陸置於施捨者的地位上,在「經濟理性」的外衣下通過經濟權力的展示渲染民族自豪。
這些人往往認為國際企業甚至其他國家、地區都需要依靠中國市場而生存,「中國爸爸」的稱謂也部分由此而來(另一方面則是自覺服膺於國家的家長式權威)。前幾年的國慶節期間,諸如「祖國爸爸一過生日,全世界的商場都坐不住了」等文章廣為流傳,是為一例。在近期海外留學生舉行的遊行中,開跑車、稱呼撐香港的示威者為「窮逼」,以及高喊「叫爸爸」,也與此同源。
而在針對外國的民族主義氾濫時,消費抵制更可以讓人分享當「爸爸」的權力快感。比如在2016年南海爭端時,網易新聞的一篇文章題目質問菲律賓「是不是水果賣得太好了」,而此後菲律賓進口水果無法在中國進港、被迫傾倒南海的新聞也成了網民的一次盛宴。無獨有偶,在08年奧運火炬傳遞在法國被西藏流亡人士干擾後抵制家樂福、16年韓國計劃部署薩德時抵制樂天,都出於同一邏輯。
而此次圍剿「港獨」、「台獨」企業,也比往常更進一步,範思哲、蔻馳、紀梵希等大批高奢品牌被以「辱華」之名譴責,代言明星迫於壓力終止合同,一點點、貢茶、CoCo等食品企業也因「反華」被抵制。網民主動全網搜索各大企業撐獨「黑歷史」,由名義上的「防禦」轉向不加掩飾的「進攻」。
近三十年來,大陸也出現過1999年抗議美國轟炸南斯拉夫、2012年保釣示威等幾次國家允許甚至鼓勵集會遊行的特殊情況,但據康奈爾Jessica Chen Weiss 教授等研究表明,這種情況只有在國家想要對外釋放外交信號時才會發生。總體而言,投票、寫信、請願、集會,各種政治表達的常規手段都無法使用,一切政治權力都被收繳,當自上而下的民族主義動員具體行動時,他們往往捉襟見肘。即使要幫民族國家敲邊鼓,除了網絡狂歡之外,也只能看向日常生活中唯一的權力來源:經濟能力。
中國巨大的市場體量給了人們「消費」這件稱手武器。在民族主義熱潮中,人們已經習慣將自己等同為國家龐大消費力的一部分,以抵制消費作為民族主義的表達。儘管抵制商品作為民族主義行動由來已久,但近三十年的抵制行動中,抵制不再像上世紀初一樣為弱勢的民族工業發聲,而相反是以強者之姿進行權力展演。雖然這些抵制往往不能達到預期效果,但被動員起來的網民既自覺認同了國家購買力貢獻者的角色,也獲得了虛假的政治參與感,使消費主義與民族主義緊密結合。
舉報:一切人出賣一切人
在消費抵制運動中,「辱華品牌」大多是因「熱心網友」舉報而被揭發。舉報正是使民眾獲得虛假參與感,更使國家坐收漁利的另一途徑。在針對香港問題的舉報潮流中,大量支持運動訴求的大陸人士個人信息遭起底,甚至出現熟人、同學之間相互舉報的情況。在國家宰治、弱肉強食的世界觀下,在政治手段匱乏、政治意識犬儒化的語境中,「舉報」成為除「消費」外的唯一可能的政治行動,因為橫向的團結不可能,只有與權力縱向媾和才能得償所願。而權力對舉報即便不是公開讚賞,也是默許。令人唏噓的是,由以往的舉報浪潮可見,參與者並非一心認同舉報標準,只是基於「經濟理性」棄卒保車,為保整個產業不被封禁而主動自我審查、相互審查,程度甚至勝過官方(例如在晉江文學網的淨網行動中,面對封站威脅,大批讀者寧錯殺三千也不放過一個);舉報也被利用為報復的手段,不論道德,人人自危。
在反修例運動中,不少人擔憂政治高壓會帶來寒蟬效應。但如今我們看到,寒蟬效應的極致不是噤聲,而是爭相舉手,一切人出賣一切人。本想歲月靜好的中產階級最終匍匐於高高在上的權威面前,以民族大義為名實行暴力傾軋,而結果是權力的不斷集中和行動空間的進一步縮小。
好文
俻反個建議小編 唔好用「大陸」咁樣嘅詞 用「內地」最好 因為大陸係包括香港嘅
只有在做“太平犬”和“乱世人”中主动选择做“太平犬”,而不是被某种价值,某些人逼着做“乱世人”才是自由的真谛啊!(忍不住yygq一下)
個文章寫得好辛辣
文章寫得很好,不知道何時在牆內才能有這種媒體出現。討論區也很讓人啟發,就算是不同的聲音也有參考意義。
好文章。
一个物业管理企图住进你家里,当你家长,干涉你的生活
卻還是有一些台灣人,好不容易脫離白色恐佈,一心想讓台灣被中國併吞給中共管⋯⋯期待有文章分析他們的心理狀態
公安支出預算為1797.8億元,文中筆誤為1979.8億元。望修正。來源:http://yss.mof.gov.cn/2019zyczys/201903/t20190329_3209184.html
小錯無傷大雅,但作為嚴肅媒體還是應該做好fact check的工作。
这篇文章真的很好
@小东 谢谢分享经历。看完有两点感触:1,[你去批评他宁做太平犬是不是太苛刻了呢?] 我想这种苛刻是人生活在这个世界逃避不了的价值方向判断(也许更准确/温和地讲应该以自问的方式出现),我们热爱(起码不反对)日常生活却有渴望着更广阔的意义感。2,你所讲的首先成为人,然后公民,应该是一种太简化的政治人/经济人 分割甚至预含着[进化]的纬度在这种看法里, 可能这种看法很大部分也是被[先富带动后富然后xx]规训着的,人的政治与经济纬度一直是共存的, 只是因为政治参与/发声被封闭才会只能强调经济单方面。3,很赞同[他们是顺民嘛?可以说是,但他们也是十分聪明的顺民,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且与之站队]。
@小东 「中国大陆还有很多没有成为人的“人”,而在现有的制度下,他们可以更快的成为人。」
请问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结论?成为人具体是指什么呢?如果是指受教育程度跟经济状况,现有的制度会让他们“更快成为人”吗?且不说全球经济下行的大环境,中国过去用来发展经济的手段也是不可持续的,经济增长减缓是必然。
我恰恰觉得,不让他们“成为人”的,是这个专制的体制。这个体制缺乏对其人民最基本的尊重。
我尊重香港民众合理表达反对修改法案的诉求,静坐,游行集会等等都是合理适当的。但是地铁卡门,污损国徽,暴力殴打等手段应该遭受批判,因为这些行为本身就扰乱了法治,也背离了诉求的初衷。希望大陆和香港双方,都可以冷静理性地解决问题,改善现状。
@Da_Zhou
被泛民否決的831政改方案,其實已經比中國的「選舉制度」走前很多,但泛民堅稱這是「假普選」,比現今的「小圈子選舉」更退步
泛民不肯讓步,不願意以831方案作為起點,基本上已經扼斷了香港作「先民主」示範的可能
至於為何泛民一邊反對831政改框架,一邊鼓吹anyone but CY,甚至樂此不疲參與小圈子選舉,希望造王,這是一個耐人尋味的問題
我读书少,但是“新自由主义强化政府控制”实在是太扯了…
@小东 記得兒時,我也覺得是國民黨讓台灣人富起來,民進黨只想破壞這個國家的穩定,但是台灣解嚴後,才知道黨國體制,是先肥了黨,才考慮民,本來台灣日本治下就有良好基礎,是國民黨先殺了台灣知識份子,分贓資產搞垮台灣經濟後花了十多年才讓台灣恢復正常,老百姓以為自己該苦,但是根本就是專制政府所為。 這樣的歷史,也跟大陸發生的事情完全雷同,你所謂有些人還不是人,倒底是誰造成的? 他們本該為人…..也根本無需你同情的….
所以作为大陆人民的一分子,我真诚呼吁大陆人民尊重香港人不作太平犬的自由
好文,对现象的分析到位。两位作者使用的笔名也是很有意思了。
在互相舉報狂歡時,也是一步步將自己推進深淵…
@小东 中国改革开放不是有先富带动后富么 是否同样能有先民主带动后民主?香港是否可以作为“先民主”的模范?若说分而治之的历史条件下存在不可调和的意识形态和价值观的对立,那其中又是否有部分原因归咎于政府执政的缺失?目前看来大陆的民主进程应该是倒退的
@Spher
民族主義會互相刺激的,當今天大陸的民族主義那麼強勢的壓制過來,想當「爸爸」 港台民族主義會出現可以說是對這種大中國意識的一種抵抗。
@小东
微博上,有些话术一直那样说着,自己就真的这样想了。
有一个传播学理论叫做“沉默的螺旋”,当平台上的人都以“国家的话语”“国家的名义”来批判的时候,作为一个个体,真的觉得自己“遗世而独立”吗?
没有去试着改变,怎么会知道改变后会变得更差呢?政治是一门实践性非常强的学科,还需要更多人发出真正的呐喊。
写得真好!
看完赶紧取关赵皜阳
读完作者这篇文章,还是想写点什么。
我一直想写点什么,但是在里面写总是被删,久而久之,也变得有点沉默了。
我是一名在大陆一所普通本科大学读大四的学生,大学期间旅游了差不多十几个省份。也胡乱读过一些书,想说说自己的看法。我曾经因为声援佳士工人那件事被公安约谈过。表明这一点,是想说并非一个威权的支持者。
我觉得作者这篇文章可以说是准确的,但我想针对其中的“宁做太平犬,不做乱世人”这个说法提出一些异议。
我今年21岁,是一个普通的北方家庭,以我的家庭来看,可以看见建国之后很多政治运动的缩影。
我姥姥,也就是妈妈的妈妈经历过文革和饥荒,我姥姥有三个孩子,他们都饿过肚子,第一个孩子是我大舅,在江泽民时期去当的兵,当兵回来之后南下广东历练,回到我家这个北方小城市开了我们这的第一家超市。我姥姥的第二个孩子也就是我妈,和我爸爸结婚之后两人经商,不说富足,也可衣食无忧。我姥姥的第三个孩子念到了大学,最后当了一位老师。
这一代人才刚刚吃饱啊。
有人不解为什么五星级酒店可以用抹布刷杯子。那其实不是偶然,是常态。那些做保洁的人可能一个月的收入都没有三千,她可能不认识字,可能要供家里的孩子读书。
你去批评他宁做太平犬是不是太苛刻了呢?
文章一直在说微博,而我想说说微博之外的世界。微博之外的世界政治参与是什么样的呢?
大概一年前,北京大学曾经发生过这样一件事,有一位阿姨在学校里举牌子,牌子上写的文字大概意思是为北大服务多年,却遭到了学校的不公平对待。我当时加了一位北大同学的微信和他交流,他说他相信这件事有更好的解决方式,比如劳动仲裁,我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你没有钱,不认识字,会去走劳动仲裁吗?
人设计制度,制度为人设计。可有些人
只是看上去像人。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任何一个看到这段文字的人,中国大陆还有很多没有成为人的“人”,而在现有的制度下,他们可以更快的成为人。
我并非否认民主的价值,我同样认为民主制是人类最伟大的发明之一,可在当前的语境之下,我认为比让人成为公民更重要的是先让所有的人都成为人。
难道公民的价值就不重要了吗?重要,十分重要,我也抱有着期待,期待着未来的一天中国大陆可以进行民主转型,不过我知道这需要很久的时间。
上面是其一,下面说说其二
你看到的能在微博上说话的人基本都是这个体制的既得利益者,中国大多数人目前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一个安定的生活,寻求安定生活的人自然会有意无意的偏向“稳定大于一切”这样的政治概念。他们是顺民嘛?可以说是,但他们也是十分聪明的顺民,他们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标并且与之站队。
在极权国家专制政府统治下,人民只能被迫寄希望于专制党派的自我净化与纯洁性?
好文章,透亮
丑陋的中国人新解
作为大陆人 我看完文章 真的汗颜 我是没有参与的可能 但我可以选择不恶言相向 不盲目相信
文章好,评论区也不乏予人启发之处
写得很好
寫的真好,很多點都剖析得很到位。大陸的同胞們,別急著反駁,先把文章看完!
@Spher 我想准确的表述应该是:民族主义出生于晚清,而长期盘旋于近现代的历史上空,在当局的推波助澜之下愈演愈烈。从晚清的民族主义建构到北洋的民族主义传播再到抗日的民族主义被强烈激化,民族主义一直作为一种野蛮而又有力地原始冲动鼓舞每一个人。由于人民普遍的识字率低下,原始冲动较诸理性分析更令人热血,这帮助了毛泽东的上台和掌握党政大权。其后统一大陆,中共利用民族主义凝聚民心,倒向前苏联,无疑民族主义也成了对内搞各种运动的重要口号和根据。到了现代,民族主义叙事短暂的低落了一段(也未曾消失),因而造就今天
外媒都是通过大陆媒体(包括社交媒体)来了解中国,认为中国民众的政治偏向。但其实外媒也知道大陆网上声音是通过过滤的。所以,单通过大陆媒体来了解大陆舆论方向,是不够客观的。当然了,有多少声音被过滤掉了,就不得而知。也许,舆论方向正向着政府的引导方向有吧?
包括在端里面的大陆读者,他们对身边人持悲观态度,认为身边人都被政府带着走,自己只能悲哀又沉默。其实,还有很多跟你一样沉默的人,只是沉默了
事实确实如此,同时可预见的至少十年内不会有太大变化,也没有什么好的出路。香港自求多福吧,此次运动不会有什么结果,景象却是另一番了。
看完了,对于中国中产阶层间弥漫的新自由主义的解读非常有意思,我从来没有把这种心理和西方的新自由主义联系起来,但这样一看还真是新自由主义,原来我们这是在威权制度下的新自由主义时代。
所以香港人一定要赢
在中国最大的谜就是民族主义到底是自发还是被洗脑的结果。实际情况是两者都不是,或者两者都是,的一种中间状态。政府无疑是在利用民族主义的,但是民族主义作为一股势力也是独立的存在,并非完全和官方一致,始终有脱离政府控制的可能。很多民族主义的活动,比如帝吧出征,根本不像是官方主导的。而大多数时候官方的立场都是比民族主义的诉求克制一点。虽然两者并非完全一致,却相互借力发展,政府通过审查制度削弱民族主义的对立叙事,通过媒体引导为民族主义提供新闻燃料,巩固民族主义在中国舆论的主导地位。而被壮大后的民族主义也促进舆论中对政府的支持,巩固政府对民心的掌握。最近几年一系列港台对中共的抗议事件都被很好地利用起来,加强这个民族主义-威权政府的配合,结果是对于中共,这种形势反而正中下怀,很好地帮助其在经济下行的敏感时期度过国内舆论关。原本在胡温时期离散的人心突然之间在民族主义的大旗下团结在一起。需要补充的是,民族主义的上升不仅是中国大陆有,港台也是如此,只不过港台的民族主义和民主主义结合在了一起,和中国大陆的与威权主义结合相反。无论是政府还是反政府的势力,在团结动员群众方面,民族主义始终带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无论其是和什么样的意识形态(威权-民主)结合也始终带有自己的破坏性和问题,并不是和民主结合民族主义就干净了。希望港台的朋友充分警惕民族主义的副作用,不要让自己的运动被其反噬。
好文,左翼视角,留存细读。
把压制当成制度优势成分说明大陆成功的奴化
其实中国人口有多少,能翻墙的有多少,翻墙出来看新闻且能保持理性(或者保持善良)的又有多少,这样一算一点都不多,文章描述的也正是大多数内地网民的面貌。
嗯 我只想说撰文者(小编?)的名字亮了
我是一名高中生。就我身边的同学而言,当他们讨论这些时,都是满脸涨红的样子。还有些同学说“那就镇压啊”。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身边的人变成这副样子了。
@星期玖天
央视主持人天天康辉骂还听的不够多吗?维港部队八一发宣传片秀肌肉不是让一帮五毛高潮了?在民族主义这个问题上政府的煽动是长久的潜移默化的,不然也不会有留学生在墙外闹那么多笑话了。这段时间以来很明显政府的宣传政策是想把香港示威群众割裂开,各个击破秋后算账,可惜人香港人不吃这一套。
政府当然不会被民粹绑架,因为民众的意见对他们来说就是个屁,民族主义不过是他们的工具。
。。作为一个骑墙派,我认为这只是正常的舆论反攻,毕竟墙外的反共反中言论的高潮已经发酵两个多月了。中国的制度优势在于可以压制民粹,防止民粹绑架国家意志。从政府的引导我们也可以看出政府在竭力避免仇港言论,因此言论大方向在于劝阻废青,而不是出兵香港。比起香港某些媒体煽动的仇中仇共言论,来激起民粹绑架特区政府,中央政府可理性多了。
奈何愚民太多
@jackhui 在我说的话题里,与民意毫无关系,我不知道你是怎么阅读理解的。民主自由的根本在于人的私心、自尊、善意。人要保护自己保护自己的私产,所以人需要民主自由,人要享有恰当的尊严,所以人要有民主自由,人有推己及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善心,所以人不但为自己也为别人要民主自由。正常社会之下,就算一个人没有对民主自由的清晰定义,他也会清晰地知道自己需要什么、恐惧什么而寻求所需之物、免于恐惧,而这一切在内地全不存在,具体如何不存在,文章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而你把这种情况斥为“否定意见为民意”——文章也和“民意”毫无关系,我猜,这或许是你为了反对文章所言而采用的一个概念,然而你丝毫没有想到过——【在没有言论自由(批评政府的自由)思想自由新闻自由的环境下(即受单方面操控的情况下),民意毫无价值】
我觉得香港人别再争了,首先,这改变不中央的决定,其次,对本地经济有影响,再三,香港人在争自己,代表也为内地人争自己,但现在还要被这么多内地人误解辱骂,为什么要做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还不如只想自己,好好赚钱,然后移民,我不想自己小孩成为微博中的极端人士,中国的教育真的很失败,我们要的是爱国而非爱党,就像香港这样,这个国家是我们的,为什么不以我们的声音为主,而是以一个人的决定为命,习大大是人不是神,他也会有错的决定
如何治疗一帮不承认有“病”的人 恐怕需要外力介入
@敬莊 “民主”这种理念本来就是指存在于知识分子之间的理论。以“理念”为政治诉求本身就是精英主义的体现。
就好像美国,争取平等的黑人如果大多是在追求平等理念,为何会攻击乔丹、LBJ等人在某些事情上不因黑人而站队?黑人为何还会去歧视华人?
如果“民意”来自于宣传就不是真实“民意”的话,那么“民主”理论根基实际上就不存在了。人不可能了解所有政策,绝大多数政策的理解都是“听回来”的,承认只要是民意就是民意本身就是民主必须要有的素质。
不要替大陆网民形象辩解啦,确实绝大多数都是这样啊。虽然我作为支持香港人的大陆网民,努力在网上解释,但真的每次辩解都能受到非常多围攻,总要和一堆人吵架,非常心累。连我都已经基本放弃相信大陆人整体民智了
对于五四,现在的香港,相似行为的不同评价,个人感觉可能是因为他们认为站在了正确的一方,有理由这样说。但过去已成为历史,未来还没成为历史,他们又怎能这么说呢?
如此自我剖析的文章我还是第一次见。。
“官媒報導的重點,主要是通過裁剪事實建構示威者的「暴徒」形象……消滅了示威者作為理性個人進行對話的資格。既然對方變成了無面目的他者,政治討論的價值也就消失,事實變得不再重要,大多數網民進行的,只是單方面的意識形態自我展演。”
自此裁剪了“官媒的表态”和民意的相似性,然后塑造了大陆人民“单方面意识形态自我展演”的形象。自此消灭了大陆人们作为理性个人进行对话的资格。后面我也不用说了回去看文章。
文章提及了官媒报道及其引导舆论的动机及策略。这方面是没有错的,官媒这种意图其实也很明显,但是否足以否定所有与官媒相似的民意?如果可以,我们回看民主派媒体,几乎所有示威者诉求及思考都在媒体上出现过,所以是否这些诉求和思考都是由媒体引导出来的?是否也是“单方面意识形态自我展演”?
其实这种诛心言论,实际上不过是通过解构“意见”的来源,论证来源的“非民”性,来否定意见为“民意”,进而在“民主”中可以不需要考虑这等意见。难道这就是民主精神?出现对立意见,我不需要思考意见本身内容,而是去考虑提出意见者的身份、性别、政治立场、种族、学历,不满足着“没有对话资格”?
至于到底这是不是民意,看文中提及的“非官方媒体”就行了,非官方媒体在大陆何等之多,即使不考虑他们是否在报道民众,难道他们就不是人民了?他们没有对话资格了?
微博上能理性多角度討論香港問題的用戶無一例外都被封號,刪帖,禁言了。
很多人依然天真得以为“这只是一部分大陆人”“这是香港台湾对内地的偏见”,求求你们,不要用你们在网络上的圈子和现实中的小圈子作为样本可好?请你首先看看那几亿的农民户口,再看看三四线城市户口,最后采访一下也许就在你身边的一二线普通城市居民,然后再告诉我,有几个人具有信息搜集能力独立思考能力而非官方宣传下的主流思维方式?有几个人知道什么叫民主什么叫自由什么叫保护私产(劫富济贫八成人人知道)?不要做白日梦了,大陆没有民主,没有自由,更没有支持它们的土壤。大陆的民主自由观念,只存在于少数中上层之中,只存在于少数有一定知识水平的人之中,不要因为他们曾经声音大就认为自由民主深入人心,真正深入人心的是共产党的宣传
“與此同時,對這場運動的訴求、由來的討論卻未見增長。 ”实际上微博上有非常多讨论香港问题的用户,各个角度的都有,不明白这样单方面渲染大陆网友低智形象的意义何在…
一边讲革命传统,一边反对任何暴力乃至影响他人生活的抗争,小粉红们如何评价五四,评价一二八,评价受到苏联支持的大革命
奇怪的是,明明都一清二楚会有新闻管制,但在这次事情中,都没有人察觉并完全接受官方的口吻。或许是察觉的都被消失或者自己选择沉默。我本身也是沉默的一员,看到自发水军的脑回路,觉得再怎么解释也无法动摇狂热者
大陆已经容不得半点异议,只能选择成为沉默的一份子默默加油。
這種水平的文章居然甘願犧牲信憑性用匿名方式刊登,可不正是「人人自危」的寫照麼?唉……
香港加油
小粉红急剧膨胀的民族自信来源于高速的经济发展,很好奇当经济增速着陆之后,小粉红会发生怎样的心态变化。
非常之赞成!好文
总体而言,只有符合国家引导方向的言论才能不被封禁,因此港人看到的网民主体肯定是有失偏颇的,然而拐弯抹角、隐喻暗示的言论也不在少数,这些却需要深度发掘才能看到。
我也是大陆网民,很多时候想说点什么都只能拐弯抹角,这是现状,不能说能好好活着的声音就是主要的声音。
或者说,就算发出了声音,也会被立即掐断,但这并不代表着,大陆网民没有思考,也无从了解比例
大陆网民有很大一部分是持不同态度的,当然选择不发声只是为了避免封禁,作者仅根据活跃在互联网运动前线的网民进行分类,也具有一定的狭隘性
很全面。上面有人说这并不是所有大陆人的看法。诚然,但这里只讨论群体性。作为大陆人,这两个月来,特别是机场事件后的舆论,已经让人没办法看了。有支持香港人的大陆人吗?有,但是绝大多数噤若寒蝉,已经成为沉默的群体,尤其是在微信这样的熟人社交圈子里。周保松老师说,香港人争自由,其实也是在帮大陆人争自由。说得太好了。我很羞愧,我只能在墙内沉默,而你们冒着经济下滑,还有生命危险,从小孩到老人,无一不在争取普世价值,人类之光。
谢谢你们,香港加油。
作者以刻板印象为出发点,进一步强化了对于内地网民固有的刻板印象,不认同。
民众共识转变是需要过程,香港也是一样,从90年代对大陆的信任和支持,慢慢转变为不信任和反对. 香港凝聚共识尚且需要30年. 对大陆人民来说,现在应该是属于爱国主义,民族主义的顶峰,但是在这之下也隐藏着很多的不满,如果中国政府不思变革,最终会在十数年或者数十年凝聚共识,并推动改革. 很有意思的 这和流行文化一样的,今天可能大家喜欢这一款,看腻了过几年可能就喜欢另一款,盛极而衰,尽是如此.
首先承认我没有认真读完全文,所以不敢对本文的全面性妄做评价。但是当我看到“大陆网民”四个字的时候,我担心会形成另一种刻板印象,那就是大陆网民都是被中共宣传洗脑的极端民族主义者。事实上有很多大陆网民一直在力挺港人反抗的努力,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发声,我希望能够在关于大陆网民的讨论中,他们不要被遗忘,或者以某种方式被与“主流”的大陆网民切割,被与后者彻底对立起来,成为某种他者(或者说,后者成为某种他者)。要看到大陆网民这个群体的多样性。
这文章 终于知道为什么香港人对大陆有偏见了,香港媒体真的说风就是雨。李彦宏事件网友说的是保安工作不到位 还好泼的是水不是硫酸 在作者这里就变成了大陆网友联想到恐怖袭击。
我看还是香港媒体更会联想
好文章
比较全面
作者名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