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周軼君:十五年過去了,他們為什麼依舊恨西方?

生活方式之爭,看似細枝末節,對於原教旨主義而言,卻是一個人、一個社會、一種意識形態得以依附的全部。
2015年9月11日,美國紐約,一個消防員把手放在9.11國家紀念博物館的紀念碑上。

1948年,美國西部科羅拉多州小鎮格里利(Greeley) 。晚間祈禱過後,當地一間教堂里 ,牧師把燈光調暗,播上一曲《寶貝,外面太冷了》(Baby it’s cold outside)。教堂里男女信眾相依跳起舞來。

「(女聲)我真的不能留下,
(男聲)寶貝,外面很冷;
(女聲)我真的要走了,
(男聲)寶貝,外面很冷⋯⋯」

歌詞稍帶無害的曖昧。

當時,二次世界大戰剛剛結束三年。世界從廢墟中緩緩復原,仍需慰籍。這樣的舞會在當地非常普遍,每每吸引大學生參加。

那一晚的情景,卻令在場一名埃及留學生震驚、憤怒。

「勾在一起的腳和充滿挑逗的腿,手臂環繞腰肢,嘴唇對嘴唇,胸貼胸,整個氣氛充滿慾望⋯⋯ 」這個名叫賽義德·庫特布(Sayyid Qutb, 1906-1966)的留學生寫道。在埃及,他自幼接受的教育是男女在社會上嚴格分離,直至結婚 。在他留學美國兩年間,還有一次乘船遇到風浪,坐在對面一名金髮、低胸裝的女子一下子栽到他懷裡,嚇得他驚慌失措。

這個留學生日後被本拉登(Osama bin Lade,賓拉登)稱為「精神導師」,也是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宗師之一。他寫的《基石》一書,指導伊斯蘭建國思想。而他在美國留學的見聞,被收錄進《我所見到的美國》(The America I Have Seen)一書中。他把美國描繪成一個「物欲橫流、道德淪喪」的國度。這本書曾在基地組織成員中廣為流傳。

恐怕不能說一場舞會、一首美國歌曲掀起了地覆天翻的恐怖浪潮,但是庫特布直面美式生活那個時刻的格格不入,可以看成兩個世界尖銳對立的縮影。

庫特布的世界,是一個恪守伊斯蘭教義教規、生活方式力求接近宗教源頭,或稱之為「原教旨」的世界。他出生在埃及農村,母親酷愛《古蘭經》(Quran 《可蘭經》),要求孩子們熟練背誦。父親更是教導子女如何在日常中實踐教義。

庫特布42歲時遊歷美國和歐洲,確立了對西方的理解。他回到埃及之後,在1950年代初期加入穆斯林兄弟會;幾乎同時,納賽爾(Gamal Abdel Nasser, 1918-1970 納瑟)發動政變,終結封建王朝。面對民族前途的選擇,納賽爾主張「世俗與親西方」,而庫特布堅守「伊斯蘭才是答案」。結局是後來成為穆斯林兄弟會領導人的庫特布,在1966年被納賽爾以「顛覆政府罪」絞死。

文化衝突,與伊斯蘭信仰的外化性

2001年發生的911事件,以撼天動地的方式,驚醒人們伊斯蘭原教旨主義者對西方的仇恨。十五年間,鋪天蓋地的分析,向我們解釋「文明衝突」、「宗教對抗」,「原教旨主義對抗」。貝理雅(Tony Blair,布萊爾)和小布殊(George W. Bush, 小布希)給出的答案是「他們恨我們的生活方式,我們的自由,我們的民主」。整個二十世紀,古老文明都受到西方文明的衝擊。西式生活方式在文明古國或多或少都遭遇抵制或反對,直至今日,但為什麼在其他文明中,很少被拿出來當作攻擊的主要目標?

或許有一個長期以來為人們忽視的角度:伊斯蘭教並不是純精神的宗教,相反,它是一套相當詳盡的生活典範。它規定信徒穿什麼、吃什麼,每日禮拜多少次,社會關係社會地位等等不一而足。在先知穆罕默德受到天啓而傳教的時代,伊斯蘭教通過對個人生活的約束,來凝聚信徒、增強戰鬥力,最終實現社會革命。

與其他一神教相比,伊斯蘭信仰的外化程度相當高。

舉例來說,上帝授「十誡」於猶太人的先知摩西,而十條戒律的內容,主要都是「內化」的,需要內心來遵守,而與信徒的外部樣貌無關。今天,儘管正統猶太教徒仍戴小圓帽,不剃鬚髮,但在幾個世紀的流散過程中,大部分猶太人的外表裝束已經世俗化,與現代西式裝束無異。而基督教由於歷史成因,從一開始就沒有非常明顯的宗教標誌,後來才發展出了十字型圖案,可彰可隱。

反觀今天穆斯林,雖說年輕一代大部分也是西式裝束,但符合伊斯蘭教規的裝束和外表,仍被一些人解釋為信仰是否純正的標準之一。

全球化的今天,城市旅行已經鮮有驚奇。但如果你去阿拉伯半島,一落機就能體驗到撲面而來的不同:清真寺的線條,召喚禮拜的聲音、男子白袍與女子黑色面紗⋯⋯不需要去到特定的旅遊區,在日常生活中,穆斯林與非穆斯林的外表差異,可以非常明顯。當法國頒布禁令,不准在公開場合佩戴宗教標識,很多人誤以為是針對伊斯蘭頭巾和罩袍。 其實禁令涵蓋了十字架、猶太小帽、佛珠等等,只是伊斯蘭宗教裝束更大更明顯,所以首當其衝。

本.拉登把911襲擊歸於政治原因。因為美國在世界各地行不義。美國舞會震撼了庫圖布,海灣戰爭則令本.拉登大受刺激——異教徒的裝甲坦克登上了聖地所在的阿拉伯半島。但在《給美國的一封信中》,本.拉登指出,救贖美國人的方法,便是歸順伊斯蘭的生活方式。而他自己,在組建、招募基地成員的過程中,也要借助生活方式的外衣:帶頭實行回歸伊斯蘭初期的簡樸生活。

數個世紀之前,面對蒙古人鐵蹄蹂躪,穆斯林信仰渙散,人們開始崇拜風、樹等旁門左道,當時的伊斯蘭原教旨主義先驅就主張,在生活方式上回歸祖先。他們相信,嚴苛的外化手段,能夠滌蕩心靈。

「911」發生15年後,我們驚訝地看到:正是由於伊斯蘭教的外化特性,它很容易令伊斯蘭國(ISIS)的追隨者披上宗教的外衣。

網路年代,加劇生活方式的對抗

隨著本.拉登死去「基地」式微,近年來冒起的伊斯蘭國(Islamic State)乾脆拋棄了誰對誰錯的政治主張,直接宣稱他們與西方的生活方式,是意識形態對立。因此,必須決一死戰。

調查指出,許多伊斯蘭國戰士根本沒有讀過《古蘭經》。在奔赴敘利亞、伊拉克的路上,他們訂購了《傻瓜書之古蘭經》。即便如此,只要換上長袍,蓄起鬍鬚,奴役女性,他們便立刻宣稱自己在替神行道。比如,法國尼斯國慶慘案後,施襲者的鄰居們反映,他從來不是一個嚴格的教徒──他喜愛喝酒、流連夜店。但伊斯蘭國找上他這個沒有案底的人之後,他竟可以「迅速激進化」,這顯然有違伊斯蘭教的本義。

本.拉登的目標始終是美國,伊斯蘭國的戰場卻常在歐洲。這並不是因為伊斯蘭國「放過」美國──不,伊斯蘭國公開宣稱,最終要引誘美國大兵前來決一死戰。但從戰術上來講,美國令他們鞭長莫及。一來,「911」襲擊之後,美國本土防範異常嚴密,駐外使館的安全措施都成了「鳥飛不過」。二來,美國地理上為太平洋大西洋分隔,吸收中東穆斯林本來就少:全美穆斯林占比不到1%。

伊斯蘭國招募、培訓、策動的,常常是地緣上更加接近的歐洲。隔地中海相望,歐洲歷來是中東穆斯林的第二故鄉。

那些為伊斯蘭國效力,不惜在曾經收容他們的法國、德國、 比利時發起襲擊者,往往是社會上的失意人。一方面,穆斯林身分確實可能是他們的玻璃天花板,僅僅是一個穆斯林打扮裝束,乃至名字,就可能找不到工作。另一方面,他們將自己的失意歸結為穆斯林身分──儘管事實可能並非如此。比如上文提到的尼斯襲擊者,他只是在響應伊斯蘭國的號召時,找到了一種身分上的歸屬感。

從基地到伊斯蘭國,期間互聯網的發展,也加劇了不同生活方式間的對抗。

網絡令不同階層、不同地方的人們透明地相互看見。這種相互看見造成了2011年以來阿拉伯中產階層要求更多政治權利、要求同西方中產一樣享受民主的浪潮。而它同樣令生活在歐洲的穆斯林,更加透明地看見,來自網絡上不需要政治正確、煽動仇恨的言論。

在比利時,他們生活在一個又一個泡沫(bubble)之中,與當地主流人群彼此看見,卻不能觸及。比利時穆斯林聚居的莫倫比克(Molenbeek)被稱為現代「隔都」。同時,這種「泡沫」又保護他們之間的交流不為外人知。如巴黎恐襲中,施襲者通過網絡遊戲相互串連。更不用說 deep web (深網,或暗網)中傳授的暴力手段。

今年德國一連串「獨狼式」襲擊,更讓人看到傳統媒體、社交媒體交互宣傳之後,產生的模仿(copy cat)效應。歐洲一些媒體間,已達成協議,不再報導此類案件的細節、犯人名字,免得精神障礙或有報復社會傾向的人爭上頭條。

有人將伊斯蘭世界所有的失落感,歸結於承載這種文明的、最後一個實體帝國鄂圖曼的崩潰。像印度、中國的古老文明雖然遭到西方衝擊,但文化的承載仍在,在與西方融合的過程中,難免屈辱、對抗,但不至於走向激進。

如果這種理論成立,那麼今天的土耳其更加令人惋惜:它本是伊斯蘭世俗化最充分的先鋒,在埃爾多安(Recep Tayyip Erdoğan,艾爾多安)的操縱下日漸偏離凱末爾踏出的道路。生活方式之爭,甚至引發了它自己國內的矛盾,導致2013 年,土耳其城市中產對埃爾多安不滿的大爆發。東西之間舉棋不定,也令土耳其削弱了自身在伊斯蘭世界的地位。而伊斯蘭世界缺乏真正的領袖,只會讓激進勢力一再搶奪話語權。

生活方式之爭,看似細枝末節,對於原教旨主義而言,卻是一個人、一個社會、一種意識形態得以依附的全部。土耳其作為伊斯蘭世俗化的範本無法確立,伊斯蘭世界還將陷入長久的內部爭鬥。正如美國前總統尼克遜(Richard Milhous Nixon,尼克森)預言,「到最後,不是西方與伊斯蘭世界的矛盾,而是溫和穆斯林與極端穆斯林之戰。」

根據《古蘭經》的說法,末日到來時,真正的信徒與非信徒將有一戰。而穆斯林陣營也會分化,其中一派將幫助異教徒攻伐信徒。這與尼克遜的預言,乃至當前世局的發展驚人吻合。

(周軼君,端傳媒國際組內容總監)

編輯推薦

讀者評論 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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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 端傳媒今早發佈了這篇文章的反駁文,見鏈接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60914-opinion-xupeiran-911/# 既然反駁文下面的延伸閱讀里有周女士這篇文章的鏈接,那麼周女士這篇文章下面的延伸閱讀里,也應該有反駁文的鏈接才對。

    1. 讀者你好!謝謝你的提醒,已加上徐沛然一文的鏈接。

  2. 讚同「瑪利亞有個約會」所講的。「如果媒體的切入角度而是為了介紹事實,那應當兼顧多方;如果只是一味貼標籤,那就是在搞分化,導致人們群眾的批鬥。盡然作者沒有宗教常識,亦缺乏學術訓練,卻充當專家來點評。」「而今天媒體就是喉舌,而且更可以是毒蛇;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只要上了媒體的引,給他們一點製造新聞的機會,那你就死定了。對於恐懼伊斯蘭Islamophobia情緒如是,對於任何事物也如此」
    我所了解的中東事務的研究者,大多都要深入學習阿拉伯語,精通英語,甚至其他諸如波斯語突厥語等等。中東國家的社會、政治、經濟、文化、宗教等等層面都要深入進行學習。顯然,這篇文章,作者看似以一種“專家”的角度進行名嘴般的評說,卻正好暴露了作者知識層面的不足與無知。並不是說作者語言不過關就沒權利進行評說,但這篇文章真的很爛,我不敢苟同作者所表達的觀點。

  3. 今天媒體的角色應當受到更大程度的檢視:
    獨立媒體,應該沒有主流媒體為利益集團意識形態和現實利益服務的包袱才是。但如果媒體的切入角度而是為了介紹事實,那應當兼顧多方;如果只是一味貼標籤,那就是在搞分化,導致人們群眾的批鬥;盡然作者沒有宗教常識(至少我做著看了怎麼看才沒讀懂伊斯蘭和穆斯林背後的故事),亦缺乏學術訓練(基督教有神學院,共產黨有黨校,伊斯蘭這麼大的宗教,難道就沒有專門訓練合格宗教人才的培訓基地嗎?為什麼媒體不去採訪這些卻去搞偽學術?),卻充當專家來點評。 我不太了解伊斯蘭教或穆斯林,說實話;在我生活的地理範圍,也很少見穆斯林,但我也從來沒有親眼見過所謂襲擊案的現場,也不認識任何人現實上從事相關工作,但作為負責任的公民,卻對權力的建構時常保持戒慎恐懼的心理。而今天媒體就是喉舌,而且更可以是毒蛇;任何人、任何事、任何物,只要上了媒體的引,給他們一點製造新聞的機會,那你就死定了。對於恐懼伊斯蘭Islamophobia情緒如是,對於任何事物也如此。媒體這種新型公權力,只要他說了是,那你就是,不是,也必須是,比行政機關還不受制衡。因此,如果你是君子,小心為上;當然,在煽動家當道的今天,連Donald Trump 都可以出來選總統, 你也別對有記者消費特定族群也意外了。多罵幾句,閉著閉著沒題材:怎麼交稿子給老編才好?就寫伊斯蘭吧!反正我是無冕皇帝,我說了是,那就必須是!

  4. 當年的種族主義者開始承認錯誤並承擔責任(許多「政治正確」正是源於此),為何受害者卻搖身一變成了施害者?真是一種弔詭的境遇。

  5. “來到倫敦的很多中國人,自然而然延續了這種傳統,開始把世界各地的人群簡單歸類,然後再把這些人分成三六九等。他們會擠破頭去接近和模仿被貼上「先進」和「高等」標籤的人群,然後盡全力避免跟「低等」人群有任何接觸。
    在日常行為裏,中國人深藏於潛意識裏的這些歧視,早已屢見不鮮。我們常常會對住在東區的朋友說:「晚上早點回家,那裏印巴人太多」。我們會努力把自己的活動範圍侷限於泰晤士河北岸,因為南岸 「黑人太多」。我們中的很多人,大概早已忘記自己也曾屬於「黃禍」,也曾是種族主義的直接受害者。”
    以上評論出處?趙益民:飛往倫敦的國航班機,與旅英中國人的族群歧視,端傳媒 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60910-opinion-ZhaoYimin-London/
    所以,清一色先生還是小姐,說話小心點夫子自道。

  6. 端下面的评论风格挺奇特啊。古兰经都来了…… 我就说一句自己的想法,不管作者是站在如何的立场谈伊斯兰和所谓“西方文明”的冲突,我都支持,都愿意听一听。但有一点是我坚持的观点,哪天找到出处了再贴过来:自身完全排外的民族、宗教或人,本身就不值得尊重。

  7. اقْرَأْ بِاسْمِ رَبِّكَ الَّذِي خَلَقَ
    妳應當奉妳的創造主的名義而宣讀,
    خَلَقَ الْإِنسَانَ مِنْ عَلَقٍ
    他曾用血塊創造人。
    اقْرَأْ وَرَبُّكَ الْأَكْرَمُ
    妳應當宣讀,妳的主是最尊嚴的,
    الَّذِي عَلَّمَ بِالْقَلَمِ
    他曾教人用筆寫字,
    عَلَّمَ الْإِنسَانَ مَا لَمْ يَعْلَمْ
    他曾教人知道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
    كَلَّا إِنَّ الْإِنسَانَ لَيَطْغَىٰ
    絕不然,人確是悖逆的,
    古蘭經第96章,血塊

  8. 讀者們,你們的評論對我啟迪很多。你們應該會同意,該是時候好好研究一下什麼是伊斯蘭教,再來扮專家說話吧! 你們行家熱血時報最近做作幾篇專訪,做得比你們客觀多了,詳情請看: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Ihl0vFvcDHA) 。 另外,大家也要看看一些專頁,譬如: (https://www.facebook.com/peacefullovingfriendlymuslimscanspeakchinese), (http://www.islam.org.hk/), (http://muslimcouncil.org.hk/)。
    你們應該很同意樓下那位大大所說,現在這個特別喜歡做負面報導以吸引眼球的時代,有良知的確實不多。 就算有良知,沒見識卻來當專家,也是一種不負責任的行為。
    傳媒眼光短淺,以為多作幾篇符合美國主旋律的報導,就可以贏得市場主導地位。
    讀者們該怎麼辦?該是時候好好去研究了!多看看世界,多做獨立調查、多訪問身邊的穆斯林朋友,把穆斯林還原成為個體。讀者需要具備獨立判斷能力。大家也要看看一些專頁,譬如: (https://www.facebook.com/peacefullovingfriendlymuslimscanspeakchinese), (http://www.islam.org.hk/), (http://muslimcouncil.org.hk/)。

  9. 1) 你們的報導太過注重衝突也忽略了文明的和平相處、交流和溝通的現實。如果沒有對話題對象有個人的接觸經驗,說實話每天看到媒體對於相關話題的報導,給人的感覺是切入點非常狹窄,好像是人與人每天都處在作戰狀態。
    2)為什麼有人說報導親西方?因為整個論述的話語體系,就是很有亨廷頓文明衝突的色彩。 但這個論點已經不斷地遭到學界和非學界的批駁。 如果媒體認為,報導的出發點是容易引起受眾注意的戰爭、暴力、衝突的話,那麼,可以會不自覺地為文明衝突這套話語體系服務,儘管不自覺。
    3)只算英國,每年改信伊斯蘭教的人數有5000人;而在侵略起源地美國,改信伊斯蘭教的每年平均數字是三萬幾千人。為什麼這些群體沒有成為採訪對象?為什麼媒體不是在促進溝通、消除誤解和建構和平的基礎?為什麼媒體選擇報導題材時,突然就成為了美國軍工石油利益集團的代言人?
    4)媒體在報導「事實」的時候,其實也在自覺或不自覺地「創造」事實。 如果媒體的話語還是和國際關係學界的大建構大論述沒有明顯區別,如果媒體沒有把大多數的注意力放在一個又一個的個體身上,如果媒體認為找到「衝突」的「情況」比看到地球上十幾億信眾處於和平、發展、共榮狀況的「另一面」有吸引力,那麼,受眾看到的,往往不叫事實而應該被稱為「有篩選」的事實。
    5)正正由於媒體的價值取向和西方話語體系沒有根本性的區別,正正由於媒體沒有把精力放在和平做禮拜,平靜地齋戒,虔誠地學習經典和維持家庭和社會紐帶穩定的一個又一個信眾身上,正正由於媒體不願意看到事實上個體的故事而選擇「簡易」的、「慣用的」、「政治權威性」的話語方式,媒體不再去追求甚麼是事實,也只享受於套用西方意識形態,強加於受眾身上。而由於受眾已經默認了傳媒這種話語的權威性,媒體也必須把這種脈絡延續、強化和發展下去。所以,這已經不在是「事實是甚麼」的問題,而是「我習慣告訴你甚麼,你繼續聽下去不就好了嗎?」
    6)此篇報導延續美國霸權主義、單邊主義和侵略主義話語體系。證據是什麼? 文章開端的歷史觀是以911有3000人死亡作為一個時代的開始,然而,文章沒有提到的是,從2001年美國暴力、軍事、強權入侵以來,已經造成成百萬上千萬的穆斯林死傷! 化作數字,就是平均沒有幾萬人、每週幾千人、每日幾百人的節奏。斯大林同志說過:“死一個人是 悲劇,死一百萬人卻是個統計數字。” 大概,在有些人眼中,美國人的生命就是生命,而穆斯林就是下等人種,死個上千萬,也不如幾千美國人這麼有新聞價值。
    7)當然,也必須客觀地說,端早前有一篇關於香港穆斯林嘗試開餐廳和面臨的飲食困難等的文章,還是做得比較客觀的。

  10. “To this, the PSR study adds at least 220,000 in Afghanistan and 80,000 in Pakistan, killed as the direct or indirect consequence of US-led war: a ‘conservative’ total of 1.3 million. The real figure could easily be ‘in excess of 2 million’.”
    “How many Muslims has the United States killed in the past thirty years, and how many Americans have been killed by Muslims? Coming up with a precise answer to this question is probably impossible, but it is also not necessary, because the rough numbers are so clearly lopsided.”
    http://www.mintpressnews.com/do-the-math-global-war-on-terror-has-killed-4-million-muslims-or-more/208225/

  11. 對伊斯蘭反抗西方文化殖民我們作為一個古老文明沒有一點憐憫,相反去站在西方世界的角度譴責。西方文明本身危機重重,儘管他的制度與科技目前領先其他文明,但並不能為其文化於宗教的先進性背書。更何況西方所依賴的科技進步的精髓實證主義和一套科學方法論直接來源於伊斯蘭黃金時期。所以簡單看到其發達的科技,物質的富裕而想當然地認為其社會風俗也領先於其他文明,這前後是沒有必然聯繫的。
    近代西方的崛起有很多偶然因素,例如倖免於蒙古的摧毀,離美洲近等。近一兩百年世界大戰,經濟危機都起源於西歐,人類幾近由於西方人的放縱,切割的思維方式而毀滅。戰爭結束,冷戰,環保,科學危機及拜物又為人類埋下了可怕的未來。這一切實在都是於其盲目宣揚的人本主義,而欠缺東方天人合一的表現。貌似看人類幾百年進步突飛猛進,但歸根結底我們還是受制於自然而無法突破。甚至開始遭到自然的報復。所以作者不應只從狹隘的目前世界形式來評判一個民族對世界觀的捍衛。

  12. 这篇文章写得真不错

  13. 中國不是沒激進過,義和團等等對西方的反應與現在伊斯蘭激進派很相似

  14. 很好的文章,可惜内地大多数人应该无缘拜读…

  15. 以前只曾在衛視節目《鏘鏘⋯⋯》周女士作客的集數聽聽她對世界時事尤其中東局勢的一些看法,今天有幸拜讀到她的專題文章,得益不淺。《端》真的能網羅得到陸港台大中華地區高質素意見學者、記者和評論員的文章,讀者之福。

  16. Adam Curtis “suggests a parallel between the rise of Islamism in the Arab world and neoconservatism in the United States, and their mutual need to create the myth of a dangerous enemy to gain support.” 感谢楼上的推荐。不过,我以为这篇文章的重点是在“为什么各个文明之间都在对抗而伊斯兰文明尤甚”– 文章给出一种解释:宗教本身的强外化性。这种解释我以前没看到过,需要时间想一想。而Adam的可以说腹黑阴谋论的解释,更容易接受,但不一定是唯一真理。

  17. 这样水平的文章应该投到Breitbart

  18. 周小姐这样看了AdamCurtis写的文章,其实深度上是否可以再考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