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論|劉細良:張德江視察特區──尋常中的不尋常

張德江來港「視察」,是以中央領導及港澳政策掌舵人的身份來聽取特區匯報,並宣示中央重要政策,「 姿態」才是關鍵。
中國全國人大常委會委員長張德江抵達香港展開三日訪問 行程。

全國人大委員長兼港澳小組召集人張德江三天訪問結束,香港人心裏仍然在問:「他究竟來幹什麼?」

按一般香港人理解,中央領導來港,不外乎有以下目的:一、重大政策宣示;二、禮節性來港做公關Show;三、訓示特區政府內部管治團隊。

首先所謂重大政策宣示,即訪問第二日在會展舉行的「一帶一路」硏討會,內容陳腔濫調 ,務虛口號多於實質政策,何需勞師動眾去搞這場政治Show呢?香港人也看到北京就經濟形勢判斷出現內部矛盾,所謂「L型」和反彈眾說紛紜,何來精神再去處理「十劃未有一撇」的一帶一路發展戰略?用一個英文字表達,就是「Odd 」,這個時候來港高調宣傳一帶一路,時間上十分古怪。

形式就是訊息

一帶一路宣講只是台前戲,香港政界一直揣摩究竟這次訪港有何政治訊息傳達呢?

張德江來港「視察」,是以中央領導及港澳政策掌舵人的身份來聽取特區匯報,並宣示中央重要政策,這個「 姿態」才是關鍵。我們觀察政治,重點往往集中在政客講話的內容,而輕視了他們說話的「姿態」。自前年國務院《一國兩制白皮書》公布起,中央特區關係起了微妙變化,大家重點放在普選爭拗,但真正的實質改變,在於特首與中央關係。以往形式主義的述職安排,變得規範化,規定不能報喜不報憂,而且見面坐次安排也有主次規定,以顯示雙方的從屬關係,這在上次特首述職已可見。同樣今次張德江來港名為「視察」,是有主從之分──張代表中央來港視察,特區政府向其匯報工作,匯報內容多是官樣文章,甚至早已呈交港澳辦過目,內容不重要,聽取匯報的姿態才重要。

至於訪問重點,是在第二日晚宴前與泛民三大政黨代表見面,泛民當面提出撤換特首要求,而當時梁振英在旁。北京如此安排,不是挺梁或不挺梁,重點是中央領導的超然地位。香港人見到的是張德江要梁振英當面聽取泛民的批評,而會後劉慧卿亦表示希望日後直接同中央溝通,梁家傑指當泛民向張批評梁振英時,梁如坐針氈,相信梁不是怕張當面訓斥,而是這樣的不尋常安排,已經明顯表示中央對梁管治下社會嚴重分化有意見。

至於張德江在第三日會見各界的一番講話,都在估計之中,包括要堅守一國兩制和《基本法》,又指一國兩制、港人治港、高度自治,是鄧小平和中國人的智慧,而回歸19年以來儘管「有這樣那樣的波折」,但時間證明了「基本法是正確的,基本法是可行的,一國兩制是正確,一國兩制是可行的」。張德江又指「什麼自決、什麼港獨,那些東西根本成不了事,我可以這樣判斷,不符合香港根本利益,我亦相信絕大多數的、絕大多數的香港市民不贊成」。另外,他表明「大家還是要支持梁振英特首和特區政府的工作」,因為特首是經法定選舉、中央任命的,特區政府也是為法定程序產生。這也是中央過去一貫口徑。

不尋常的吹風

但不尋常之處是張在第二日聽取特首及三司匯報後,立即有消息人士向網媒《香港01》放風,指張不滿曾俊華匯報內容,試圖打擊這位下屆特首寶座威脅者;翌日親北京媒體透露有人借匯報亂放料,矛頭直指梁兩大謀臣:特首辦新聞統籌專員馮煒光及中策組首席顧問邵善波。以共產黨中央大員的組織紀律,稍有常識都知道不會在香港就下任特首作任何惹人揣測的表態,放風者之愚蠢及焦急,可見有人真的如坐針氈!

至於最後張的視察安排,陷入神經兮兮捕風捉影的擾民狀態,比江澤民丶喬石丶溫家寶等訪港更加倒退,肯定是自李克強上次訪問香港大學後,特區政府這邊生怕再孭鑊(背黑鍋),將保安級別提升,誇大示威者暴力衝擊的危機。其實,張在港視察這幾天,好像連一枝龍獅旗也未出現過,本土、勇武、港獨派恍如消失了,這才是中央大員的不尋常「功架」!

(劉細良,香港跨媒體時事評論員,曾任職民主黨智囊,其後從事傳媒,曾任香港政府屬下的香港中央政策組全職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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