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政司長袁國強面對傳媒,向公眾解說前特首曾蔭權被廉署起訴,6分鐘內連續講了6次:「沒有政治考量」、「不是政治打壓」。梁振英行會前見記者,再度重申律政司獨立檢控,並無政治考慮。正面解讀:梁振英政府很在意坊間的議論。反面解讀:此地無銀,拖了3年零8個月,曾蔭權才被起訴,正正就是政治考量的結果。
曾蔭權的公職人員行為失當罪,都涉及未有申報利益:批准數碼廣播牌照時,未有向行會申報租用大股東黃楚標的深圳豪宅;考慮授勳名單時,未有申報建築師何周禮,是其豪宅單位的設計師。
案件正式進入司法程序,我無意討論更多細節。法律界人士指出,要證明公職人員行為失當,比以防賄條例入罪的門檻低得多,是以此罪檢控的最大理由。但公職人員涉及利益而沒有申報,回歸後又豈止一宗。
董建華年代的前財政司長梁錦松稅前買車,沒有申報。梁振英年代的行政會議前成員林奮強辣招前賣樓,沒有申報。發展局長陳茂波家族在新界東北發展區屯地,沒有申報。行政長官梁振英收受澳洲企業5000萬港元顧問費,也沒有申報。上述案件,都涉及赤裸裸的金錢利益,比曾蔭權案明顯而嚴重,但他們至今仍相安無事,林奮強陳茂波案廉署最後終止調查決定不予起訴,梁振英案至今無聲無息。這種選擇性執法選擇性檢控,如果沒有政治考量,連三歲小孩都不會相信。
曾蔭權還未卸任,案件被媒體揭發,公開道歉,落任後行事極為低調,幾乎絕跡所有公開場合,以有案在身為理由,連政協之職也拒絕接受。近月,曾蔭權突然在不少公眾場合出現:抗戰閱兵、國慶酒會,都見到他的身影,而且笑容滿面,甚為輕鬆。據悉,曾蔭權一直向中央官員打聽自己的案件,最新的信息是:不會被起訴。正因為這樣,曾蔭權才風騷出山。對於突如其來的變化,曾蔭權深感憤怒,更大受打擊。
或許有人會說,習近平打貪,也是不動聲息。貪官上午在公開場合出現,下午被紀委雙規,晚上就宣布罪狀,迅雷不及掩耳,令貪官無所防範。如果同樣方法真的應用在這位前特首身上,是否表示曾蔭權的「京線」已經全部失靈?又或京官全心玩他?
香港史上最高級官員被告上法庭,這種選擇性檢控有濃重的政治考量成分,已經沒有懸念,但考量的政治究竟是什麼?才是關鍵。
唐英年落選特首,許仕仁鋃鐺入獄,曾蔭權被廉署檢控,有說是要整肅曾慶紅、廖暉時代的治港核心,也有說是因為公務員在佔中運動裏立場不夠堅定,炒掉管公務員的鄧國威,控告前朝特首曾蔭權,是中央要向公務員示警,產生震懾作用,政治忠誠是考驗公務員的最高標準。
高興得太早了
這種分析或許有一定道理,問題是,要產生震懾作用的,主導者是中央政府,還是梁振英自己?
三年前特首選舉,曾鈺成收到電話說不會搞他黑材料,最後被迫打退堂鼓。選舉期間,唐英年被揭發婚外情大宅僭建,結果選情逆轉。曾蔭權案,被揭出的證據相當細緻,似有幕後高人操作。
曾蔭權案拖了3年零8個月,各方消息都說會告一段落,現又突然作出起訴,如果說是要震懾政治忠誠度不足的公務員,不如說是要震懾梁振英的潛在對手,是港式紙牌屋的政治鬥爭,響亮而清晰的信息是:凡阻我前路者,將會有非常慘烈的下場。
曾太鮑笑薇在法庭外讀出聲明,聲稱捲入政治旋渦,顯得無奈無助。政務司長林鄭月娥哽咽回應,說不要妄下結論,不要忘記曾蔭權的貢獻,會每天為他們祈禱,有兔死狐悲之嘆。
有人為曾蔭權終獲起訴而歡呼,有輿論指「法治機制健康有效」、「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如果真的如此美好,那麼林奮強呢?陳茂波呢?梁振英自己呢?終審法院前首席大法官李國能防賄條例「刑上行政長官」的建議,至今仍落實無期,「無人可以凌駕法律」的說法,實在高興得太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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