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斯康辛的最高法院選舉，如何成為特朗普上任後的首次「公投」？｜Whatsnew

中期選舉前的關鍵風向球

民主黨的競選廣告以「反對馬斯克」為主軸，而馬斯克本人則親自為保守派候選人演講、助選，並已捐獻上千萬美金──這是將於本週二、2025年4月1日舉行的威斯康辛州最高法院法官選舉。對於這場選戰，民主黨的競選策略是將其定位成對馬斯克本人的公民投票，而馬斯克本人也欣然應戰。

這點使得這場選舉獲得全國政壇高度關注：馬斯克能為他所屬意的候選人提供巨額捐獻，但他是否會成為共和黨的選戰包袱呢？對民主黨而言，攻擊馬斯克是個可行的選戰策略嗎？

這場選舉是特朗普就任之後的首場大型選舉，將是2026年期中選舉之前難得的風向球，測試民主黨這樣的選戰策略是否真能幫助它們捲土重來。

威斯康辛州是美國政治當前的重要搖擺州，是兩黨的競爭重點。在2024年的總統選戰中，威斯康辛州是兩名候選人差距最接近的一州，最終特朗普以49.6%的得票率勝過賀錦麗的48.7%，差距不到1%；但在同一天，民主黨籍的參議員鮑德溫（Tammy Baldwin）也以不到1%的差距險勝共和黨的挑戰者，因而得以連任，足見該州競爭激烈。

依照威斯康辛州州法，該州的最高法院法官須經選舉產生，每任任期十年。法官本人並無黨籍，但這並不妨礙兩黨各自支持一位其所屬意的候選人，近年來此類選舉更皆已實質成為政黨競爭的戰場。十餘年來，保守派在威斯康辛最高法院都有優勢；但在2023年選舉中，由於一名保守派法官退休，而共和黨支持的候選人又無法守住席位，讓自由派在該州最高法院取得4-3的優勢。今次輪到一名自由派法官退休，不再爭取連任，使得保守派有機會從自由派手中搶回4-3優勢。

威斯康辛州最高法院所可能審理的案件眾多，包含選區劃分、投票證件規定和各種墮胎權相關法案是否合憲，其中選區劃分又將進一步影響日後聯邦眾議員和州議員的選舉。同時，該州政府雇員組織工會的禁令亦是另一焦點。

此外，馬斯克個人所擁有的汽車廠牌特斯拉（Tesla）也因汽車銷售管制議題，此刻正與州政府進行法律訴訟：威斯康辛州法禁止汽車製造商開設經銷商，但特斯拉希望在威斯康辛直營經銷，單獨銷售自家車輛，該案也可能上訴到該州最高法院。

馬斯克真的是票房毒藥嗎？

民主黨今次的選戰策略是將保守派候選人Brad Schmiel與馬斯克掛勾，將Schmiel描繪為馬斯克的傀儡。該黨在選戰前一週主打的兩支電視廣告都以馬斯克為重點，其中一支的旁白說到：「馬斯克已經失控，而現在，這個貪圖權力的億萬富翁已經投入百萬美金，要買下威斯康辛最高法院。他知道腐敗的政客Brad Schmiel可以被收買，會廢除保障我們的權力制衡機制。」另一支則嘲諷Schmiel需要購買護膝，因為他得向馬斯克跪求資助。

民主黨多年來對特朗普的攻擊無法阻止特朗普重返白宮，因此必須另尋出路。而特朗普上任以來，馬斯克領導所謂「政府效能部」（Department of Government Efficiency，DOGE），主導解雇大量聯邦雇員、凍結大量聯邦資助款項也衝擊許多選民的生計，加上馬斯克本人的爭議形象，都讓民主黨策士評估可以以他為新一波的攻擊對象，能為民主黨的宣傳帶來新意。

依據馬凱特大學（Marquette University）選前一週的民調，馬斯克在威斯康辛州的支持率確實低於特朗普，但這不代表馬斯克是票房毒藥：特朗普於全體選民中的正面觀感為48%，馬斯克僅有41%。但其實，馬斯克的負面觀感（53%）與特朗普（51%）相去不遠，兩人主要的差距是來自於共和黨支持者中約有一成支持特朗普，對於馬斯克則尚無意見。

然而，今次選舉發生在非選舉年，且又是法官選舉，投票率通常明顯低於總統選舉，動員基本盤因此更加重要。在2023年的最高法院選舉中，民主黨的基本盤因為墮胎權等議題而更為熱情，有相當高的投票率，才能在兩黨勢均力敵的威斯康辛州竟以11%的巨大差距取勝，尤其在麥迪遜大學所在的Dane County催出大量選票，而民主黨正是希望能夠藉著攻擊馬斯克重製2023年的取勝經驗。

負責馬凱特大學民調的Charles Franklin教授就向政治專業媒體《Politico》解釋：「將有許多民主黨基本盤支持者願意接受這些對馬斯克的攻擊……這是民主黨讓選戰『全國化』（nationalizing，意指以全國性議題為選戰主軸）的方式，希望政黨極化的效應已然足夠，民主黨支持者的投票率能夠大幅提升。」

同分民調顯示，民主黨自家支持者有高達97%對馬斯克抱持負面觀感，與對特朗普本人抱持負面觀感的比率相同；值得補充的是，獨立選民亦有58%對馬斯克抱持負面觀感，與特朗普的60%也在同一水平。因此，民主黨寄望馬斯克能夠強化自家支持者的投票動機，讓他們更願意出門投票。就此而言，這場選戰也是民主黨新策略的成效檢驗。

史上最昂貴的法官選舉

馬斯克本人也積極投入選戰，在自家社群平台X/Twitter上表示：「威斯康辛州最高法院的選舉可能會決定美國的未來，西方文明的未來！」他主要指的是威斯康辛最高法院可能將審理選區劃分的計畫，進而影響聯邦眾議院的勢力均衡，而民主黨是西方文明的敵人。至於他捐助成立的America PAC，在寄發的選舉文宣則特別強調Schmiel若當選法官將「支持」特朗普的政策。

選前的最後週日，馬斯克也親自來到威斯康辛參與造勢演說。原先，馬斯克發文表示要從造勢現場的成員抽出兩名獲獎者，各自獲得一百萬美金的巨額獎金，而參與造勢的入場資格則必須已經投票。但這則發文迅速被刪除，外界推測可能是因為這明顯違反威斯康辛州法，限制不得以超過1美元的獎賞鼓勵投票。現在，馬斯克改變說法，改為號召選民簽署他反對自由派法官的連署書，並從中抽出兩名選民，各自獲得一百萬美金，成為簽署連署書、被抽選擔任連署「發言人」的獎勵。

馬斯克的實際捐獻數字尚不明朗，因為大量捐款來自美國選舉法規中所謂的政治行動委員會（PACs），而委員會背後財源並不完全透明。但公開資料顯示，他所成立的America PAC本身就已花費超過1,200萬美金。若加上以馬斯克為重要金主的Building America’s Future PAC，兩個行動委員會就已花費超過1,700萬美金。加上馬斯克個人又已向共和黨威斯康辛黨部捐贈3百萬美金，他個人的花費可能已經超過2,000萬美金。

這讓馬斯克成為本場選舉的最大金主，捐贈金額遙遙領先其他捐贈者數倍。不過，於2015年修法後，威斯康辛的州法對於政治獻金幾乎毫不設限，雙方陣營也都還有其他重要金主：在馬斯克的兩千萬美金以外，保守派重要組織、由富豪科氏兄弟（Koch Brothers）所成立的Americans for Prosperity也已花費超過三百萬美金。在民主黨方面，除了工會組織聯合提供的六百萬美金以外，近年常成為右翼攻擊標靶的富豪索羅斯（George Soros）也捐出兩百萬，伊利諾州身價破億的民主黨籍州長JB Pritzker則捐贈一百五十萬。

在這些金主的支持之下，目前雙方陣營確定花費的累積金額已經超過8,000萬美金，最後甚至可能破億。而這已經創下美國任何法官選舉的紀錄──這個紀錄原先的保持者也恰是威斯康辛州在2023年的選舉，該場選舉的總花費是5,600萬美金，而這次又再度大幅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