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的貴價玩具——「日銀」師傅打銀記

銀器千錘百鍊,男子氣概也是?
Goro‘s日式印第安銀飾—疊戴的小老鷹、全金猶長組和點金鷹戒。(香港銀器買取店Rx8)攝:鄧家烜/端傳媒

【編者按】「其實你返工有咩做㗎?」——這個問題,你有問過別人或被人問起嗎?

這個來自日常的問題,啟發我們開啟「返工這回事」這個新欄目。在當代社會,工作主宰我們的生活,既定義個人的身份,亦維繫社會的「正常」運轉,但在「隔行如隔山」的區隔中,我們並不容易看見彼此——從恆常的工作勞動,到行業內的語言詞彙、職場文化、人際關係、性別分工、權力層級以至價值體系。藉此欄目,我們希望打破邊界,深入聆聽多位「打工仔」的行業見聞,不但走進社會各行業的「貼地」日常,亦從職業的視角觀照當代社會的切面和現象。

這期文章由一位女性作者訪問日式印第安銀飾(日銀)男師傅阿周,講述一位入坑逾10年,入行5年的香港本土手作人的工作日常。日式銀製品不單是工藝,也是一種文化,一種認同,以及一個圈子——年輕的打銀師傅置身其中,既接單打銀,也打造性別氣質。這究竟是一份怎樣的工作?

(註:本文所有圖片非攝於阿周之店面。在此鳴謝「香港銀器買取店Rx8」提供銀飾和場地作拍攝之用)

金屬碰撞的聲音忽大忽小,有時爆裂持續,有時清脆細碎;間中有火焰衝出火槍的呼嘯聲,持續一陣之後又聽見冷卻液遇到滾燙的金屬,迅速氣化的「次次」聲。

在工作日的下午,「日銀」師傅阿周在觀塘工廈的小作坊上,專心打磨一款日式印第安手鈪。

一款售價近5000港元的純銀鑲金手鈪,阿周要熔銀、打磨、雕刻、做舊、褪火、拋光,人手打銀上千下,雕刻數百條紋路,工作逾30多個小時。

日式印第安銀飾簡稱「日銀」,是不少潮男必備的accessories,種類包括戒指、手鐲、項鍊,上面有羽毛、老鷹、十字架、閃電等印第安文化的符號,象徵自由、崇高、力量。日本匠人精神、印第安文化、純手工打造,這幾個鮮明的標籤令「日銀」價格不菲,躋身「男人貴價玩具」的名單。

阿周自認貪靚,從小就是「日潮」愛好者,中學時在日本潮流雜誌上看到明星配戴傳奇匠人打造的飾品,於是開始留意不同的日銀品牌。「主流男仕首飾單調乏味缺乏工藝感,感覺只有日銀有獨特設計和工藝感,有些特別寶石非常吸引。」阿周認為日銀魅力獨特,「手作痕跡和作品的不完美反而可以呈現一種自然的美」,逐漸入坑,也試過為購買心頭好一擲千金。

對日銀飾品的喜愛,以及對日本匠人專一、堅持的態度的嚮往,加上當時看到中港台三地日漸繁榮的日銀愛好圈子,20多歲那時阿周自學成才成為銀飾師傅,不單打銀,也和日銀圈子的語言、階級、文化打交道。

goro's的先金、逆金和全金羽吊墜(香港銀器買取店Rx8)。攝:鄧家烜/端傳媒

一人工匠

在香港做飾品師傅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歷史上,香港曾是世界上金工行業最繁榮的港口。當美軍軍艦停靠香港,不少士兵請本地金工師傅打造首飾。但隨著中國大陸改革開放,許多香港商人北移打金工廠,香港的手工製作行業已日漸式微。

老一輩的打銀(金)師傅,學藝是「師徒制」,師傅在前面做,徒弟站在身後看。到了阿周這一輩,入行基本都靠自己,他大部分技法都是在網上跟著日本和歐美師傅的影片學:少時的愛好,就這樣成了他的職業。

打造日銀的技術易學難精,阿周也是邊做邊學。在早期,阿周回到工作室的頭幾個工作小時都會趕訂單,其後便會一頭栽進首飾設計和技法的研究。做首飾沒有正確答案,簡單的寶石鑲嵌都有數種不同的方法,阿周要不斷試錯,找到最適合的方法,再加以不斷地練習,直至掌握它。

日銀真正考驗的是設計,從畫圖紙、修改、實操、再修改,一個新產品的開發動輒就要數月,所有步驟都要一步步去探索,失敗率相當高。在工作室裡,沒有同事、上司,只有自己、機器、銀料、網上影片,阿周一直獨自面對這種挫敗。一開始,他經常掌握不好焊接的火候,燒溶首飾的事常有,難免影響交貨日期。

燒溶重做浪費時間,但與客人溝通一下一般不會有大問題,阿周最怕的是弄壞寶石。記得有一次,有位客人揀選了一粒售價上千元的寶石,希望鑲嵌在戒指上。結果阿周用力不當,寶石直接爆裂碎掉。「這些成本當然只能自己承擔。成本是一方面,最主要是會好尷尬,因為寶石都是獨一無二、客人千挑萬選的,(最後)只好找類似的問客人願不願意換。」

一件基本的手鈪,最開始阿周要整整一個星期才能完成,而且十件會有一兩件失敗。但歲月有功,現在阿周慢慢能能在2、3天就完成熟悉的款式,大約做上百件才會有一兩件失敗。在工廈的作坊內,阿周常常開著音樂,對著金工台一坐就是10多個小時。工作室沒有下班時間,可以不用熄燈關門,阿周沉浸在銀器的世界,經常晚飯也不記得吃。

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阿周早期賺到的錢都投入到購置工具,一條銀飾羽毛,紋路是否逼真有動感,非常依靠鑿刀本身的線條;做一件銀器飾品,或者要敲打幾千下,而一把錘子的材質,其力學上的設計,都很影響操作。阿周捨得投資工具,不少工具從美國、日本等地尋購得來,價格都幾千港元起。

「你用什麼工具,客人是看不到的,但趁不趁手,你自己知道。做出來的成品如何,你自己也知道。」

日本匠人高橋吾郎(Goro Takahashi)。網上圖片

日銀審美:潮流、原創、手工

打做銀器之難,不單來自勞作繁複,還因為日銀有一個潮流標準,往往與名匠人的風格緊密扣連。在中國大陸、香港或者台灣,就算匠人有自己的美學,但客人常常要求飾品像某一個日本匠人的款式。

阿周坦言,自己可以發揮的空間十分有限,早期找上門的客人大多是因為買不到日本匠人的產品,才退而求其次找他訂造。客人心中已有一個預期成品,無限接近日本的某個品牌,留給阿周發揮的空間就很少了,「普遍玩家都不會很有自己的看法,通常都跟從大代理的宣傳包裝去理解一個品牌。玩家並不是很有一套標準去判斷你的東西是不是足夠有想法、有質感。」

在日銀圈,人人都會提起已故的日本匠人高橋吾郎(Goro Takahashi),他是日銀的鼻祖,曾經深入美國印第安部落學習做銀,最終獲得部落認可,被當地部落稱為「Yellow Eagle」(黃鷹,即來自亞洲的雄鷹)。高橋吾郎後來開創自家品牌「Goro‘s」,將印第安的圖案融合進手工銀飾中,從此日銀誕生。

在日銀圈,玩家要是能擁有一件Goro‘s,絕對是一件可以吹噓很久的事情。阿周本人也十分喜歡Goro‘s的作品,造型獨特、工藝精緻,不同飾品的搭配也千變萬化。老鷹、太陽、羽毛,這些象徵自由、崇高、力量的圖案投男性玩家所好,再加上高橋吾郎本身的傳奇故事,更是讓玩家們願意重金購入。

阿周認為,從工匠角度看,高橋吾郎對業界的影響不僅在於他的傳奇經歷,更重要是他的作品為整個日銀製作設下了許多固定的標準,「比如大家都在做的羽毛,無論什麼造型,基本上都是照著6、7公分的長度去做。」

多年過去,日本已經有了好幾代的日銀手工匠人,而中港台也開始誕生本土匠人,逐漸出現差異化的發展,但仍然沒有脫離高橋吾郎作品的影響。

日本明星木村拓哉、英國的「吉他之神」Eric Clapton、香港的余文樂、台灣的吳建豪等等都是Goro‘s的愛好者,不少消費者由此效仿。「已經看慣、看熟了」,阿周認為木村拓哉健康、潮流的形象是許多銀飾愛好者心中追隨的role model,客人購買銀飾,不少都是對自己心理的某種補償,而擁有和木村一樣的銀飾像是完成一個心願。

「許多客人在90年代時還是小孩,現在有了經濟能力,就想要買回過去買不起的東西。」

日銀標榜純手工,但並非每一個都是匠人手作,不少是倒模製成。阿周說低質的倒模一眼可辨,模具的痕跡十分明顯。「大多數時候分辨是否手作,我不是去找倒模痕跡,反而是去看有沒有手作的痕跡。你用線鋸切開內部,這些地方一般難以打磨,鋸痕就會留在那裏。如果一件首飾有這樣的部位,但是切割處卻看不見鋸痕,那基本可以判定不是手工製成了。」

那客人們真的能分辨得出是手工還是倒模嗎?若是分不出,客人豈不是都被低成本的倒模貨色搶走?阿周對此倒是不太擔心,「沒有客人會問我怎麼分辨,反而他們常常會來教我怎麼分辨。」

不過,阿周也指出,純手工有時無關堅持,而只是成本考慮,因為非量產的小作坊,購入機械設備的成本相當高。舉例來說,首飾細節處經常需要少量直徑0.5毫米的圓形金或銀細線,然而坊間只能尋得1.5毫米的方形材料。若有機器參與,大概幾分鐘就可以做完,不過電動拉線機價格昂貴且體積較大,阿周不想付幾萬元購置,所以都是徒手去拉。

這個工序並不有趣,阿周要把細線從1.5毫米慢慢拉至1.4毫米,再循環往復9次直至0.5毫米,過程中阿周還要不斷退火(即緩慢加熱金屬,然後冷卻),保證金屬的柔軟,防止發生金屬疲勞而斷裂。

Goro's的羽毛吊墜,包括金羽、銀羽、松石羽和太陽紋金牌,價值四至五位數。(香港銀器買取店Rx8)攝:鄧家烜/端傳媒

炒熱氣氛:日銀業者的另類勞動

如同所有潮流商品一樣,日銀有輿論市場,也被輿論的方向和熱度左右。阿周就加入了大大小小的日銀社交群組,留意最新的討論動向,確保自己時刻在圈子內。

在下訂單之前,客人偶爾會出題考阿周,問他是否知道某些日系品牌之間的分別,又或者拋出一些寶石的術語問他。阿周認為這並不代表客人有多內行,反而更像是一種驗證資格的程序,「客人想確定你是識貨的,同時要證明給你看,他也是識貨的。」

試探的遊戲並不只在客人與打銀師傅之間發生,日銀圈有諸多「黑話」,這些詞多數直取自日本漢字,多數是形容款式。比如,「tq」就是綠松石(英語:turquoise),「先金」就是飾品的下部是用黃金製成,「風切羽」就是指一種較直、較細的羽毛造型。阿周認為,大家自覺或不自覺使用這類詞語,從而確定是否是同道中人。

在網絡群組,大多是男性玩家,他們購置了新飾品,又或是穿戴日銀裝飾,便會在群組發帖展示,裡面有一套暗藏的信息交換及規則。群組內最常見的就是「簡單分享一下日常」、「隨便發發」類的貼文,內容多是一些自己穿搭的相片。然而細看圖片,幾乎都有近乎專業的打光,銀飾的擺放也有精心設計的構圖,最後的圖片自然也是經過修圖後才會發布。

如此「隨意」的分享不是獨角戲,底下常常有人點贊留言。「你要炒熱這個氣氛,讓大家覺得這些東西有好多人鍾意,貨先放得出去。」阿周說,群組裡有一群負責捧場的觀眾,幾乎每條貼文都有玩家讚賞吹捧,有些甚至是從業者推波助瀾,畢竟群組經常會有一些二手交易及周邊產品售賣。

在這樣的生態中,阿周說銀器小作坊寄望自己的作品被人認可,有顧客願意花錢落訂購買,最有效的廣告是靠客人在群組分享,反而在社交媒體投放廣告不太有效。「玩日銀說到底還是在買一種認同感。即使嘴上說追求獨特創,很多玩家在行為上卻想要跟大隊,好怕自己的首飾和主流的不同,而被人judge。」

大部分群組都是網上圍爐,相對鬆散,玩家之間慣常以「兄弟」相稱,吹捧著對方的藏品。但也有一些已經形成了「社團式」的組織架構,當中有層級、有「總長」,旗下還會分成不同序列的「番隊」,再由各自的「隊長」帶隊。這樣的社團會不時舉辦線下聚會,團隊也有自己的標誌,成員需要購買印有標誌的徽章、打火機、T恤,還需要透過抽籤才能獲得資格。

阿周說,小組的口舌風波不少,玩Goro‘s的人可能會看不上新興的日本品牌,日系的玩家則可能較輕視其他地區匠人的作品。

Horizon Blue的全金雙鷹逆金組。(香港銀器買取店Rx8)攝:鄧家烜/端傳媒

展示日銀,有時靠女性襯托

有什麼人喜歡日銀、需要日銀圈子的認同呢?阿周用了幾個詞歸納:「中佬、搵到啲錢、無乜愛好」(中年男性,賺得到一些錢、沒什麼愛好)。

常常和客人聊上兩句,阿周就意識到,很多客人的生活很重複,「每天的生活就是上班、回家陪家人子女......他們需要一個這樣的愛好,這樣一個群組,來打發時間。」

「其實和玩車、玩錶、玩相機那些人,沒什麼太大區別,他們想要通過這個東西彰顯自己的品味,滿足人無我有的那種心理需要。」阿周說,日銀有一種方式讓人「膜拜」,越用得多黃金,就越彰顯「鈔能力」,所以常常都有客人著他為銀器瘋狂加金。

在網上的群組中,發帖者除了展示罕有款式的銀飾,也常常不經意地露出手腕上的名錶,跑車的logo——這些都是顯露財力和社會地位的標誌。「他們想要向別的組員證明,他的東西最貴、最罕有、最獨特,所以贏了。」

有趣的是,阿周發現自己的客人幾乎都是已婚男性,但他們未必告訴太太自己購買了這樣的飾品,「也許是價格太貴,不敢講。」

日銀的圈子是男性主導,但日銀圈子有時也需要女性參與。阿周提到,某些男性玩家習慣將自己購得的飾品放在女性的乳溝展示。在一些日銀的Facebook群組,也有一批活躍的女性成員,她們不時露出自己的面容和身材,著裝較火辣奪目,但很多人實際上是日銀品牌的官方代理銷售。

在日銀的圈子,也會拿「女的不懂」來開玩笑,來自「周冬雨不認識的葉子」這個小插曲。事源在2016年一檔內地戀愛綜藝節目《我們相愛吧》中,女藝人周冬雨問余文樂,「你每次都戴的葉子是什麼特殊含義嗎?」余文樂配戴的正是「Goro‘s」的羽毛配飾,十分罕有,當時余文樂抬了抬眉毛,緊接著抿嘴一笑,然後故作深沉地回答:「沒有。」

自此,這件事成了圈內拿來開玩笑的梗,不少商家以「周冬雨不認識的葉子」為關鍵字,拿來做日銀的營銷。

當然,日銀圈子內也有女性玩家,只是聲量很小。阿周說,印象裡曾有一名出名的女性玩家,她擁有一些很罕有的日銀,曾在群組裡發帖。起先阿周還不知道那位玩家的性別,因為大家會假定所有玩家都是男性,不少人更以「大佬」稱呼。直到有一次,有人終於在留言中糾正,「不要開玩笑啦(叫人大佬),人家是女生」,才得知對方的性別。

阿周說,日銀圈內女玩家都比較「酷」,也不太會在別的玩家貼文中留言互動。比起其他男性玩家,阿周說這些女玩家多少有些「自己玩自己的」、「與世無爭」,看起來也沒有受到不友好的對待。

「可能也是因為她們藏品夠多、夠厲害,才會被人知道、尊重。」

goro's的綠松石銀羽吊墜。(香港銀器買取店Rx8)攝:鄧家烜/端傳媒

貴價背後的原價、溢價與不穩定收入

在過去一段時間,高單價、吸引男性消費者的玩物被媒體稱為成「男人的貴價玩具」,千元的手電筒、萬元的釣魚竿都成了中年男人熱愛消費的品目,日銀同樣如此。但在高單價背後,本地匠人的生計未必一樣水漲船高。

阿周說,銀雖然和黃金一樣位列貴金屬,單價卻沒有想像中那麼貴,1克重大約10港元有找,市面上的「日銀」採用「925銀」打造,也會用到黃金、寶石等,一款首飾最多用上幾十克銀,成本其實不高。但日銀能賣出高價,幾乎完全脫離了銀本身的價值,更多是因為結合了印第安文化及匠人精神的藝術品。

但日銀的溢價並不趕客,阿周說較高的單價反而迎合了客人對成就感的認同。一款日銀的價格,從幾千到數萬港幣不等;若是大品牌的罕有款式,在二手市場炒到6位數也是稀鬆平常。阿周認為,日銀圈有蓬勃的二手市場,有一部分玩家多少是抱持投資的心態入場的,「如果玩一個東西,還能賺錢,換誰都會高興。只不過二手市場的高價本質還是泡沫,也有遇過炒燶(價格崩盤)的情況。」

大牌子的日銀時高時低,但畢竟還是有價有市,對接單訂製的阿周來說,他就只能在夾縫中生存。由於租舖花費太大,阿周沒有店面,大部分客戶只能通過圖片了解,有時候聊上幾個月才能訂下款式。

首飾賣得貴,那匠人是否很賺錢?阿周說只接客戶訂製單,本地匠人能維持運營已經不錯。除此以外,本地匠人也會開設一些金工課堂,教授一些簡單的飾品製作,一方面開班教學開拓財源,另一方面也藉此令更多人接觸手作銀飾,希望他們成為潛在顧客。

近年來,香港興起撐「香港製造」熱潮,那這股熱潮沒有支撐本地日銀行業呢?阿周說,這股風潮最熱是在2019年「反送中」運動時,當時大批市民「買爆」本土小店,有一些本地日銀品牌受益,然而這股風潮旋生旋滅,加上整個日銀圈仍是以日本匠人手作為尊,香港的本地匠人想要出頭,真正被人看到,其路仍然遙遙。

幾年來,阿周的生意經歷起伏,疫情後開店,他幾乎乘著最好的勢頭——喜愛日本的香港客無法去日本購買銀飾,客人自然流向本地市場。但開關之後,生意明顯下滑,遇上經濟下行,可以說是水靜鵝飛。

「日銀說到底不是必需品,大家手裡要有閒錢才會購買。」

讀者評論 0

評論為會員專屬功能。立即登入加入會員享受更多福利。
本文尚未有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