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勝選後，複雜情緒下烏克蘭悄然準備談判｜Whatsnew

烏克蘭戰爭已持續千日，但戰況始終焦灼，前景不明。可以預見，特朗普贏得美國總統大選後，美國對烏克蘭的援助政策幾乎肯定會發生重大轉變。特朗普雖多次稱自己可在「24小時內」終結戰爭，但從未給出過具體實施方案，甚至在競選期間多次批評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因此對於特朗普能否帶來正義、持續的和平，此前烏克蘭國內普遍持懷疑態度。

儘管如此，澤連斯基仍是最早祝賀特朗普勝選的外國領導人之一，根據其電報頻道的說法，他在電話中祝賀特朗普取得了「歷史性的、令人信服的勝利」。之後，Axios援引多位消息人士報導了通話全過程：通話持續近半小時，令澤連斯基驚訝的是，馬斯克也參與其中。據信特朗普表示將支持烏克蘭，雖然沒有給出具體細節，但信源稱他的話讓澤連斯基感到「放心」，至少不會增加烏克蘭人的「焦慮」和「絕望感」。此外，馬斯克也表示將繼續為烏克蘭提供「星鏈」技術支持。

一些其他基輔官員此後也在公開發言中透露出對特朗普樂觀情緒。《華盛頓郵報》採訪到的匿名高層官員認為，特朗普和澤連斯基的非建制背景讓他們更容易找到共同語言，而特朗普當選後為了不讓自己在國際舞台上顯得「軟弱」，反而有可能更果斷地支持烏克蘭。同樣，《金融時報》援引的幾名高層官員也持同樣的「謹慎樂觀」態度，例如執政黨人民公僕黨在的議會黨團主席阿拉哈米亞（David Arakhamia）就表示：「感覺OK，有許多挑戰，但一定會出現新的動態。」

這種對特朗普的期待並不只是政治姿態，也是對拜登漸進主義路線愈發失望的折射。此前拜登政府不僅堅持不批准烏克蘭領導層關於使用遠程武器攻擊俄境內目標的請求，對澤連斯基提出的「勝利計劃」也無動於衷。路透社援引其在烏克蘭政府高層的信源表示：「烏克蘭國內的氣氛非常暗淡。可以從澤連斯基最近的講話中看到越來越多的沮喪情緒。」而《衛報》援引的信源則表示，烏克蘭高層開始冀望特朗普會「突然採取更為干預主義的政策」，使得「事情朝有利烏克蘭的方向轉變」。

但《金融時報》採訪到的軍事官員與顧問的看法則更為悲觀。例如，一位國防部官員表示，許多軍中人士擔心援助停止後，烏克蘭「至少會失去」頓巴斯。近幾個月來，俄軍無論在人數，還是火炮、裝備上的優勢都越來越大，烏軍在各條戰線上不斷敗退，救火的後備隊疲於奔命，頓涅茨克方向甚至出現多座城鎮近乎完好地陷落的消息。烏克蘭的一些高級軍官向《經濟學人》雜誌承認，在部分最艱難的前線，烏軍士氣正在崩潰，士兵開小差率將近五分之一。這些消息都表明烏軍的危機處境正在不斷深化。

不過11月6日《華爾街日報》曝出的特朗普團隊調解俄烏戰爭的計劃亦令烏克蘭政府感到擔憂。據《華爾街日報》報導，特朗普團隊正在討論調解戰爭的計畫，其中的方案包括：凍結戰爭，默認俄羅斯鞏固其佔領的烏克蘭領土；在俄烏前線建立長1300公里的非軍事區，但美國和美國資助的國際組織（如聯合國）都不派兵維和，由歐洲國家自行解決；迫使烏克蘭在20年內放棄加入北約，換取美國提供武器援助等——當然，從特朗普及其支持者的既往言論來判斷，這些援助多半得由烏克蘭自行買單。

因此，來自特朗普的壓力迫使烏克蘭高層調整戰略目標。據《紐約時報》11月13日報導，基輔官員已開始將停戰後獲得安全保障的優先級置於收回領土之上。與此同時，烏方似乎也為特朗普準備了一些頗為突破常規的提議。而《金融時報》則報導，澤連斯基曾在自己的「勝利計劃」中加入兩個特別針對特朗普的條款，而特朗普對此「很感興趣」：其一是在戰後用烏克蘭軍隊替代部分駐歐美軍，其二是與西方盟國共享烏克蘭的自然資源，這一點據信由特朗普的盟友、共和黨參議員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提出。

此外，烏克蘭考慮的安撫特朗普的方案還包括為其提供「投資篩選權」，即限制中國投資，以及撤換9月曾因安排澤連斯基訪問賓夕法尼亞州引發共和黨內不滿的烏駐美大使馬爾卡羅娃（Oksana Markarova）。

在調解計畫外，同樣受到烏克蘭政府關注的是特朗普的內閣候選人名單。儘管國務卿候選人盧比奧、國防部長候選人赫格斯和國家安全顧問候選人華爾茲都不是懷疑烏克蘭的孤立主義者，且在戰爭開始時持強烈支持烏克蘭的立場，但後來他們的觀點都逐漸轉向反對繼續軍援，要求雙方談判。

不過，令基輔最為擔憂的是國家情報總監人選加巴德。一直以來，加巴德都被反對者批評有通俄嫌疑。因加巴德就俄烏戰爭發表過大量接近俄羅斯官方口徑的言論，烏克蘭反假信息中心（TsPD）曾在2022年4月發文稱其為「許多領克里姆林宮工資的外國宣傳人員」之一（原貼在特朗普提名加巴德的消息傳出後被刪除）。而俄羅斯國家電視台則在加巴德被提名後稱其為俄羅斯在特朗普內閣中「唯一的同志」。

另外，特朗普政府據稱還將任命一名俄烏談判特使。據《紐約時報》報導，目前在特朗普團隊中擁有巨大影響力的律師鮑里斯·愛潑斯坦（Boris Epshteyn）可能成為該職位人選。愛潑斯坦出生於莫斯科，此前沒有外交經驗，但自稱在俄烏兩國都有親戚。

由於預計可能會迎來談判，雙方都加緊備戰，以期在此之前獲得更好的談判位置。而即將卸任的拜登政府則決定在其在任的最後幾個月裏，向烏克蘭輸送儘可能多的援助。11月13日，國務卿布林肯表示，拜登承諾在特朗普就任前用完給烏克蘭的「每一美元」。

11月17日，《紐約時報》披露，拜登政府終於允許烏克蘭使用ATACMS遠程導彈攻擊俄羅斯境內目標作為對朝鮮派兵參戰的回應，但目前攻擊範圍僅限於庫爾斯克州境內目標。不過許多軍事觀察家認為，由於幾個月前羅斯就已未雨綢繆地將軍機等敏感目標撤出攻擊範圍，且烏軍目前最大的問題是人數劣勢，因此這一決定並不會對戰場形勢產生根本性影響。

分析認為，烏克蘭目前手裏唯一握有的可供交換的談判籌碼是8月佔領的一小片俄羅斯庫爾斯克州的領土，因此，俄羅斯正試圖在談判前盡全力拿下該橋頭堡。此前，在俄軍的猛烈反攻下，烏軍至少已失去該橋頭堡三分之一的面積，但隨着戰線縮短，烏軍防禦難度有所降低。據《紐約時報》報導，俄羅斯正打算動用包括朝鮮軍人在內的5萬人發動新一輪猛攻。

此外，俄軍近期顯著加強了對烏克蘭城市居民區的無人機、滑翔炸彈轟炸。11月17日，俄軍對烏克蘭全境發起了今冬以來第一次大規模空襲。澤連斯基表示，俄軍共發射120枚各類導彈和90架無人機，而烏克蘭防空部隊擊落了140多個目標，襲擊的主要目標是發電廠等民用基礎設施。近期的襲擊導致烏克蘭大量平民傷亡，且各地大規模停電、停暖、停水。和之前兩年冬天的類似大規模襲擊一樣，這次襲擊的目的顯然也是為了惡化烏克蘭民衆在冬天的生存處境，削弱烏克蘭社會的抵抗意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