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2024年英國大選落下帷幕。執政十四年的英國保守黨收穫了意料之中的敗北。相比其2019年大選後持有的373席,蘇納克(Rishi Sunak)領導下的保守黨這次僅斬獲121個議會下院席位,獲得總選票份額的24%。這可以說是其有史以來作為英國主要政黨最慘的成績。工黨雖然也只獲得了34%的選票,但卻拿下411席的壓倒性多數。
造成這個一邊倒結果的原因是多種多樣的。英國威斯敏斯特體制下的單一選區多數制(first past the post)毫無疑問對此有着重大影響:這次選舉中一個更極端的例子是,儘管自由民主黨只收獲了總選票的12%左右,但是由於他們在多個競爭性選區成功翻盤保守黨,最終拿到72個議席,從2015年聯合政府後災難性的慘敗中恢復過來。而奈傑爾·法拉奇(Nigel Farage)領導的全新右翼民粹政黨英國改革黨雖然有高達14.2%的選票支持,但其選民分布在保守黨和工黨的強勢選區,無法有意義地轉化為下院議席,最終只收獲了5個議會席位。
然而選制因素最多隻能解釋投票份額與席位分布不成比例地對比,無法掩蓋保守黨在大量選民心中徹底失去信任這一基本事實。在選舉當天就走馬上任的新首相施紀賢(Keir Starmer)並不是什麼魅力型政客,作為一名古板、嚴肅的前檢察官,他介入政壇的時間相對較晚,既沒有政績也沒有公共關係上的高光。如果說迄今為止的後郝爾彬(Jeremy Corbyn)時代的工黨向外界投射出什麼最持續一致的信號,那無非就是「我們不是保守黨。我們會帶來秩序與穩定。」然而單單是這個沒什麼內容、甚至枯燥乏味的信息就足以帶來驚人的選舉成功,這反過來更進一步展現出執政末期的保守黨政府作為一個整體在選民眼中已經不堪到了什麼程度。
保守黨「蹉跎的十四年」?
英國選民的印象絕非沒有根據。很多人將保守黨的這次長期執政描述為「蹉跎的十四年」,從數據來看並非毫無道理。英國的生產力(全要素生產率)增長在2010年之後暴跌,再也沒恢復1980-2000年代初的數字,與美國拉開了越來越大的差距。雖然在金融危機和Covid-19疫情之後,西方發達國家的經濟恢復不如美國強勁、穩健是一個普遍現象,但即便拋開美國不談,英國的經濟增長在G7集團內也屬於後進生,不如荷蘭、德國、法國等歐洲大陸國家,隱隱有着「意大利化」的趨勢。從社會層面,保守黨執政末期,英國面臨着生活成本提升,愈演愈烈的住房危機,老舊的公用與基礎設施,人滿為患的監獄,居高不下的兒童貧困率等種種和日常生活息息相關的社會難題。將責任歸到這些年間唯一負責執政的黨派,不能說是沒有道理的。